[轉貼]大陸中國的世紀海權之夢:再論甲午戰爭
LQY曰:先聲明,我不完全贊成以下的言論,但我喜歡貼內容有趣的東西^_^
大陸中國的世紀海權之夢:再論甲午戰爭
歷史月刊 2007/07/24
【文/楊溫利】
儘管已是超過一個世紀的陳年往事,但中日甲午戰爭至今仍未被世人所淡忘。
此戰影響中日兩國國運甚鉅,日本戰勝一躍而為強國,中國戰敗陷入長期的衰
弱與混亂,實為東亞乃至世界歷史上重要的關鍵性轉捩點。甲午一戰的影響至
今都還存在,不僅是中國尚未完全從此戰所標誌的「百年屈辱」中恢復,更在
於甲午戰爭日後在戰略與大戰略上所造成的印象與衝擊。然中國「何以失敗?
」……
中國「何以失敗?」對於這個最重要的問題,歷來從政策、戰略、戰術等各個
層皆有所檢討、批判,而從中所獲得結論則可總括為:「不知海權。」中國被
陸地收了靈魂,既不知如何利用海洋以增進國家的權力與福祉;也不知如何運
用海軍兵力以獲致戰爭的勝利。但這一切所顯示的,卻是在甲午戰爭結束百餘
年之後,對其經驗教訓與啟示的認識,竟然還是似是而非。因此,本文試圖對
過去有關甲午戰爭的批評、解釋,再作一徹底的檢討,並側重在戰略與大戰略
上的意涵,至於戰術上的教訓在今日已殊少價值,將以予省略。
大戰略與建軍備戰
甲午之敗,第一類的檢討直指大戰略與建軍備戰上的失誤。甲午戰爭前一直主
管洋務、外交的清廷北洋大臣李鴻章,最為人所詬病者,是他「純粹守勢」的
政策。李鴻章的大戰略規畫,乃是放棄周邊的藩屬國,以爭取本土現代化建設
的時間;反觀日本則採取對外擴張的政策。這種差異反映了李鴻章,或說是整
個清廷對於海權的精要缺乏認識,「只知『海防』不知『海權』」,未能參透
「海權對歷史過程和國家興衰所產生的效果」。不過,這種批評嚴格的說並不
正確。
首先,儘管清廷的確耗費鉅資建立了龐大的艦隊,且依照海權大師馬漢(A. T.
Mahan)之說,艦隊本質上確實就是攻擊性的,但若因此而批評清廷不知採取擴
張、攻擊的政策,發揮艦隊的攻擊性,實是本末倒置。因為,政治目的與軍事
工具的正確關係,應該是「工具來適應目的」而非「目的去適應工具」;是因
有侵略性的政策才需要攻擊性的軍備,而不是有了攻擊性的軍備所以必須採用
侵略政策。因此,李鴻章在大戰略與建軍備戰的上的失誤,其實是在於他選擇
了不當的工具去配合其政策。
李鴻章的守勢國策,需要的是防禦性的軍備。在海軍方面,依當時十九世紀的
科技,便是魚雷(快艇)與水雷。用魚雷艇來進行防禦比艦隊來得經濟,它較
小而廉價,可以大量迅速建造,在運用上也不必太在意損失。而與之做為配合
的,則是陸軍軍備,以及更為重要的鐵路建設。既然是守勢的國策,清廷並不
需要越洋行動,部隊調動可完全經由陸路,陸上交通確實不便,所以才需要由
鐵路的建設來改善。鐵路使得陸軍部隊也可以獲致與船艦相當的機動力,如此
便可以迅速調動應付可能存在的登陸威脅。
當然,若是以今非古,批判李鴻章缺乏見識未免流於事後諸葛,但作為對後世
檢討的再批判,可就不同了。以魚雷艇為主海軍建設的理念,與當時法國海軍
「少壯派」的思想頗為接近,此派學說在1869年即出現,並於1886年海軍上將
奧比(Admiral Theophile Aube)出任法國海軍部長後成為實際的政策,甚至
還早於馬漢著作出版的1890年。而鐵路在軍事上的價值,亦已在1861至1865年
的美國內戰、1866年普奧戰爭、以及1870年普法戰爭中表露無遺,這一切都不
是沒有前例可循的。由此可見,過去論者批評李鴻章或清廷「不知海權的重要
性」,批評其「忽視海防,輕海重陸、日本充分吸收馬漢海權論,重視海洋,
採取攻勢的艦隊決戰思想因而導致勝利」,只說對了一半。
戰略的無知是危險的,而清廷的確是海權無知,但它的「無知」不是不知馬漢
的學說,而是不知馬漢以外的學說。馬漢曾表示地理位置是發展海權條件之首
,日本為一島國,發展海權是理所當然的;但中國雖有相當的海岸線,卻有更
綿長的陸上國界、廣大的領土,以及虎視眈眈的強鄰,是絕對無法忽視陸地的
,不該一味追隨海權論與「海主陸從」的觀念。馬漢著作雖然是經典之作,但
也是有內在的矛盾:如果發展海權首要條件是地理環境,發展海權又如何是國
家走向強盛與權力的必經道路呢?馬漢的理論是歸納的而非演繹的,缺乏邏輯
的一貫,歸結英國過去的歷史經驗,只適用於英國這類的全洋(海島)國家;
但中國作為一個半洋(大陸)國家,實應採用法國的理論。就像拜師學藝也要
切合體質,大陸的中國若找上海洋的馬漢,難免要氣血逆流、走火入魔。
清廷企圖學習「船堅炮利」,但走錯了方向:清廷對海權一知半解,忘卻了中
國「半洋」的本質,錯誤地「重海輕陸」。清廷投入建設海軍的經費,每年高
達2,000萬兩,占中央政府歲入的20%,而陸軍卻僅以地方稅收支應。北洋艦隊
最初編成時可謂陣容堂堂,傲視於東亞;但陸軍卻是裝備不齊,編制混亂零散
,仍以營為最大編制,甚至也沒有師的組織。相形之下,就是全洋國家的日本
,其陸軍至少是全面配發新式單發或連發後膛填裝槍械,裝備比清軍整齊,編
制上也組成了混合兵種的師團單位。易言之,與一般認識相反,一味投資於海
軍,追求華而不實、不符合守勢國策的大型水面艦隊,嚴重忽視陸權發展,才
是清廷在甲午戰爭前建軍備戰上最大的錯誤。
戰爭指導
檢討甲午之敗,第二類的批評則指清廷在朝鮮危機降臨之際,未能積極備戰,
搶先向朝鮮增兵,作為外交的後盾,顯得畏縮怕事,落居被動。然而這樣的批
評,其實仍延續了在大戰略與建軍備戰的錯誤認識:即使面對一場逼進的戰爭
,其戰爭指導也不能固執地違逆已因長期大戰略選擇所設下的侷限。清廷在戰
爭指導上確實是發生了戰略性的錯誤,但是更佳的戰略不是更積極、攻擊性的
,而是更消極、保守的。原因無他,一如西方兵聖克勞塞維茲(Carl von
Clausewitz)的精闢闡釋:唯有願以較消極的目的為滿足,才能收穫防禦此一
戰爭較強形式的利益。
甲午戰爭期間李鴻章主和,光緒帝則主戰。從戰爭準備來看,中國海陸軍皆弱
,李鴻章對此事心知肚明。他奏道「北海鐵快各艦堪備海戰者八艘,餘輪僅共
訓練之用」,「海上交鋒恐非勝算」,「陸軍兵力不厚,若另出境援朝擊倭,
勢非大舉不辦,一經抽調,則處處空虛,轉為敵所乘,有礙大局」,李鴻章的
戰備報告及戰略態勢分析可算相當中肯。既然清軍戰備不足,就不應派兵進入
朝鮮此一暴露的位置,而只應以鴨綠江作為前線;且以海洋排拒的設想,北洋
艦隊戰力雖不足以出戰爭取黃海的制海權,但若能保時存在、將日軍艦隊嚇阻
於渤海灣之外,則可保衛首都並掩護遼東的側翼。如此的戰略雖必須放棄朝鮮
,但尚可在鴨綠江國境一線獲得支撐,勝算較大。
然而,光緒帝卻怎麼也聽不進這些建言,反對撤兵,指示一面備戰,一面談和
。儘管在邏輯上,是應由軍事工具去適應政策目標,但是臨到開戰前才想增強
軍備已是緩不濟急,理想的政策也只有屈從手段的現實才行。奈何光緒帝不知
軍力虛實,李鴻章卻又未能據理力爭、不以去留相逼,反而表示「守尚有餘,
而攻則不足」,若「出境援剿」必須「備餉徵兵」,顯得語意不清而「事君不
誠」。結果在勉強之下,清廷仍決定海陸併進、派軍增援。清軍海路只以微弱
兵力掩護運輸船而未全軍出擊,終至在豐島海戰中被日艦截獲擊沈;而陸路增
援部隊32營約15,000人雖然順利抵達,但日軍亦已增援至16,000人,清軍兵力
仍居劣勢。這一切都是因為政治決策與軍事工具協調不良,使得本無力一戰的
清軍勉強出戰,實乃敗兵先戰而後求勝,犯了兵家大忌。
誠然,清廷戰備的不足,特別是未能持續投資維持、更新艦隊是屢遭責難(千
古罵名的「頤和園」興建),但若考察到當時的科技趨勢與中國半洋的秉性,
這樣的批評只怕是未得要領。十九世紀下半是軍事科技進步飛快的時期,艦艇
主機出力,裝甲材質、速射火砲等等的更新一日千里,船艦可說是才造好就已
經落伍,儘管是成軍才 6年的北洋艦隊,性能也已不比日本艦隊。廣為引用的
李鴻章〈覆奏海軍統將摺〉中云「……我船訂製在先,當時西人船機之學尚未
精造至此……」,清楚地反映了這一點,一路苦苦追趕技術的躍進,豈是長久
之計?這凸顯了建軍備戰的選擇,不僅應該配合政策的需要,也必須要考慮到
科技的創新與穩定,光是持續投資是不夠的。比較起來,如果清廷是著重在鐵
路、陸軍、魚雷快艇這類較為分散、經濟而易於更新的領域,又何以至此呢?
最初大戰略選擇所累積的錯誤,並不是一些臨時的補救措施就可以扭轉的。
海軍戰略
清廷終於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位置上,展開了一場不該進行的戰爭。但考察
戰爭中清軍的軍事戰略作為,又是否已經是最佳的決斷?關於甲午之敗,有關
清廷戰略錯誤的批判,不外乎「只知消極防禦不知進攻;採取海守陸攻,避戰
保船不知爭奪制海權」。不過,這些批評也同樣是個錯誤。既有清軍戰力不及
日本的認識,那便不適合採取攻勢,防禦是戰爭較強的形式,劣勢兵力若還採
取攻勢,無異是自取滅亡。
首先來看海軍戰略。戰術能力是戰略計算的基礎,既然北洋艦隊戰力明顯遜於
日本,主張應主動出擊進行艦隊決戰,實在是不可思議。弱勢的艦隊應避免決
戰,保持存在,才有可能困擾對手,若出海尋求決戰,那反而正中敵人下懷。
海軍作戰中強勢的一方總是想尋求決戰、一勞永逸,弱勢的一方不能讓敵人的
企圖得逞。而且,在當時科技的發展態勢之下,強勢艦隊針對弱勢艦隊基地的
接近封鎖作為,亦已因魚雷、水雷的發展而變的日益危險。倘若北洋艦隊不是
在豐島海戰後,勉強出航、遠離基地,對運送增援部隊的船團提供護航因而與
日軍遭遇、被迫接受一場會戰;而是以逸待勞,等日軍自行前來港外封鎖,反
而比較有機會重創日艦。因此,李鴻章主張艦隊「不必定與拼擊」、「作猛虎
在山之勢」,使日本寄望落空,本來就是正確的戰略。
對此論者多批繼續評,雖然北洋艦隊確實想作為「存在艦隊」,但卻未找尋敵
軍弱點發動襲擊,只知依恃砲台,喪失了艦隊的機動性,終於淪為「要塞艦隊
」。然而,這種批卻是對於海軍戰略學說的誤解。儘管依照正統的馬漢觀點,
「存在艦隊」的確才是攻擊性的,而「要塞艦隊」則是防禦性的、是不適合艦
隊本質的錯誤運用方式。但馬漢批評重點在於,「要塞艦隊」的錯誤是分散防
守各軍港、成了各軍港岸炮的延伸,仍反映了守勢的思維,而不是指艦隊就一
定不能停留港中、無論如何都得出航作戰。換句話說,究竟算是「要塞艦隊」
還是「存在艦隊」,重點是部署態勢是否集中,至於是否出航作戰則視情況而
定。
當然,就整個清廷而言,南洋艦隊與北洋艦隊的分佈,的確就是不當的「要塞
艦隊」式守勢思想,但甲午一戰清廷不也幾乎是以直隸一地與日本全國拼戰?
這是清廷在平定太平天國之亂的過程中,分權下放地方所造成尾大不掉的問題
,與海軍戰略無關。就北洋艦隊而言,它在部署上並未犯下「要塞艦隊」的錯
誤。而在時機與態勢的研判上,雖說存在艦隊應「伺機」尋找敵人弱點加以襲
擊,但是「機會」並沒有出現。北洋艦隊艦艇航速緩慢、不利迴避優勢日軍,
要出港襲擊本非易事;何況,十九世紀末的陸軍對於後方補給的依賴程度,也
不似大砲兵交戰的一次大戰或是機械化的二次大戰那般殷切,一時的襲擾殊難
奏效。因此,李鴻章避戰保船仍不失為一保險的戰略。
顯然,採取消級的戰略,避免決戰、依恃砲台、不出海襲擊日艦等決定,都是
因艦支性能不足,為保存艦隊所採取的適當措施,李鴻章的海軍戰略並無錯誤
。戰局的發展充分映證了這一點:日本艦隊只因北洋艦隊殘部的存在,即不敢
依原始計畫侵入渤海、直搗黃龍,北洋艦隊仍達到保衛首都北京的效果;而且
日軍也為了消滅這支艦隊煞費苦心,分出一個軍的龐大兵力,進攻旅順要塞。
從此可見,海上會戰日軍雖然取得戰術勝利,但並未達成其戰略目的,即使是
坐守港中的北洋艦隊,都還產生了嚇阻與牽制的作用。就此而言,謂黃海海戰
清軍「並未失敗」亦不為過。雖說北洋艦隊最後仍落得被殲滅的下場,但那究
竟是港灣要塞防守不利,無關艦隊運用;而且,日軍艦隊最後進攻威海的兵力
,也是集中主力而來,並未分散露出破綻,北洋艦隊殘部就算出海力拼,仍缺
乏勝算;加以艦支航速緩慢,逃脫機會也不大,被殲仍在所難免。因此,北洋
艦隊在戰略上唯一的失誤,頂多只是沒有試圖出海擊毀登陸中的日軍,在毀滅
前造成日軍更大的損失而已。
陸戰:勝敗關鍵
接著則是陸軍戰略。一般普遍認為甲午戰爭勝敗繫於制海權之屬誰,以往對甲
午戰爭的論述,也頗集中於海戰的討論,但這正是最可議的論點。雖然在邏輯
上,若清軍取得制海權,就徹底斷絕日軍向朝鮮進軍的可能;但反過來說,即
使海戰失敗,陸戰仍大有可為,因為清軍並不依賴海路。甲午戰爭究竟是由陸
戰決勝的,在海戰之後戰局仍然持續到翌年三月,期間清軍也不是沒有勝利,
或至少取得一個較佳和平的機會。但清軍在陸戰卻屢遭敗績,這並非陸上軍事
戰略的失誤,更不是海權喪失之過,而純粹是長期陸軍戰備廢弛的結果。
首先,清軍其實並沒有「海守陸攻」,清廷陸軍只是前進防衛而已。雖說將部
隊派往此一暴露的戰線上的確是個錯誤,但如前所述,這是戰爭指導上的問題
。在光緒帝的驅使之下,在朝鮮的清軍既不能撤軍又奉命增援,只好退而求其
次採取守勢,這在陸軍的戰略上已是最佳的處置了。的確,清軍在開戰之際兵
力處於劣勢,許多人也將此歸咎於制海權的喪失,但這並非事實。理論上,海
運速度比的確是比陸上增援快速,喪失制海權將使清軍無法利用海運增兵,使
增援速度降低。然而在實際上,清廷由陸路增兵並不是來不及抵達,而是一開
始派出的援軍數量就不多(只有那32營的15,000人)。如前所述,這也是因戰
爭指導上和戰的爭議所致,與制海權並無關連。
更何況,甲午戰爭中的海上決戰黃海海戰,就是北洋艦隊在完成前述之護航任
務之後,於回程中才與日艦遭遇的。意即,在海戰以前,海路的新增援部隊早
已順利運抵戰區。再者,朝鮮半島上的陸上決戰平壤之役,時間也還比海上決
戰(1894年9月17日)早了一天(9月16日)。意即,當海戰還未發生、日軍尚
未取得制海權之時,陸上清軍早已戰敗。觀察陸戰的發展,不難發現清軍的戰
力是如何脆弱。一開始在平讓,清軍守軍約15,000人,抗略多約16,000人的日
軍,如此清軍防守據點卻是一觸即潰。隨著海陸皆敗,清軍退守鴨綠江,更多
的清軍援軍已由陸路抵達鴨綠江防線,盛京(瀋陽)一代部隊的增援也以陸路
較為迅速。奈何,清軍在國境戰役仍是一路潰敗,又退往遼東半島北部,至此
從海路增援更是完全喪失價值。顯而易見的,黃海海戰後制海權的喪失,對於
朝鮮半島上陸上決戰的勝負,乃至於往後在遼東半島上的戰鬥,根本沒有任何
影響。所謂海權喪失使清軍增援不及而敗,是沒有根據的。
再來看奪得制海權的日軍。理論上,奪得制海權的日軍是可恣意利用海運進行
登陸、迂迴陸上防線;但在實際上,中日兩軍兵力與火力涵蓋本來就十分有限
,陸上空間因而顯的十分寬闊,處處是可行運動戰的空隙,施行兩棲登陸根本
多此一舉。戰局的發展也充分的說明了這一點,黃海海戰後日軍雖進行登陸,
但卻是針對北洋艦隊的旅順、威海要塞,而不是支援攻擊鴨綠江防線、襲擊清
軍的側翼。而且,日軍分派一個軍的兵力進攻旅順,不僅減輕清軍遼東方面清
軍的壓力,甚至在鴨綠江一線崩潰之際,日軍的登陸都還未完成,成了閒置的
遊兵。簡而言之,日軍雖取得制海權,卻未因此在陸戰上的取得戰略優勢,還
是得在一次次的陸上交鋒中將清軍擊倒,其勝利全然是日本陸軍戰力較強所致。
進一步來看,清陸軍的戰略多稱合理,反倒是日本陸軍在戰略上屢陷險境。一
則,清軍據守平壤,使得日軍面臨兩難:兩軍交戰其下攻城,但予以迂迴,平
壤清軍又如芒刺在背。其次,日軍分兵向南、圍攻旅順,另一方面又在遼東繼
續向西推進,兩路並無聯繫,如此同時追求兩個戰略目標,是戰略上的冒險。
再者,日軍在遼東半島上一路向西挺進,在北面盛京(瀋陽)方向清軍便可對
日軍的右側翼構成威脅,在戰略上創造了切斷、包圍日軍的有利位置。但是清
陸軍戰力不足,這些戰略上的優勢還是幫不上忙。平壤僅守了兩天,日軍輕易
逼近鴨綠江而無後顧之憂;旅順要塞更只守了一天,這個遼東半島南端的戰鬥
終究未能給予日軍太大牽制;當日軍攻勢深入遼東半島西北端,已是過渡延伸
、漸成強弩之末,清軍也掌握機會開始反攻海城,但仍是損兵折將、無功而返
。清軍陸軍戰力不足,任何戰略都隨之破產,這才是甲午之敗的癥結所在,分
析甲午戰爭中戰略的得失,只是更加凸顯了此一事實。
結語
甲午之敗,的確是一連串的長期累積的戰略錯誤所造成的。但清廷的錯誤,並
不在於大戰略上的純粹守勢,亦不在於軍事思想上的消極與不知海權,更不在
於重陸輕海、未持續投資、維持艦隊;而在於對國家所在地緣戰略環境與當代
科技脈動認識不足,未能朝正確的方向,建立符合自身守勢政策與大陸性格的
國防武力。
戰爭展開之後,清廷海軍戰力不足,不得不採守勢,並非主事者懦弱無能,或
是戰略錯誤。北洋艦隊戰力不足,雖是避戰保船、依恃砲台,但已達成鞏固首
都、分散日軍兵力的作用,清軍海軍戰略運用可稱合理,與戰爭最後的失敗無
關。而日軍雖取得制海權,但不僅未曾在陸上獲得戰略優勢反而危機不斷,奈
何清軍卻是不堪一擊。即使據守平壤、兵力與日軍相當,卻仍敗於日軍;堅強
的旅順要塞,亦難為一日之守;當日軍過渡延伸、反攻契機出現,清軍亦無法
取勝。陸軍缺乏戰力,才是甲午戰爭失敗的主因,而這也正是一個忘卻陸權、
盲目追求海權的大陸國家,所必須嘗到的苦果。
只可惜在一個世紀之後,甲午之敗的原因卻仍未被充分瞭解;大陸的中國,終
究還是沒能從這百年的海權幻夢中清醒。這不只是那在1980年代名噪一時的《
河殤》影集,更反映在當今一些具體的戰略方針與政策之上。海軍的現代化建
設取得了優先,新一代的大型水面艦艇一艘接著一艘下水,航艦的研究不曾中
斷,而保衛海上通道、特別是石油航路安全的呼聲也甚囂塵上……不知是如何
倒下的,又怎知該如何站起來呢?
【本文摘自歷史月刊23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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