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小說館】紐約式接觸
我插嘴道：「美國人宴客送禮，一向節儉，這也是一種美德。前幾天，我也參加過一
個美國市長史密斯先生的雞尾酒會。參加這種酒會，最好吃飽了再去，搞到八點多，市長
才說招待我們到夜總會吃晚飯。我知道美國人一向是注重享樂，不注重吃。市長夫人還邀
我跟她跳了兩曲狄斯可。可是，跟我一道去的這個台灣市長，言語不通，舞又不會跳，直
嚷吃不飽，好在美國史密斯市長，送給他一張榮譽市民證。他還偷偷告訴我，有了市民證
，以後到美國定居就更方便了。我說，你這個土包子，這種榮譽市民證，哪個美國市長的
抽屜不是放著千兒百張的，你要多少他都可以給你；移民是移民局的事，如果市長有權決
定，那移民局通通要關門了。真的，這些美國市長，有時候送你一張榮譽市民證，有時候
送你一包加州海灘的沙土，如果是德州州長，送給你的很可能是德州的仙人掌了。」
「好說，好說，你有一點up set是不？我只想告訴你，像威廉先生，可以說跟許多美
國紳士一樣，都是一群外表彬彬有禮，內心極端自私自利的傢伙。很湊巧，今天你來自台
灣，除了替我辦這件事之外，在情緒上，也許由你來給威廉先生一點小小的懲罰，應該是
最恰當不過了」
「懲罰？怎麼說？我何德何能？怎麼有這種資格？」
「你沒有資格，我有，因為他偷了我的東西！」
「你是說威廉先生？」
「你知道，他們不但偷，而且會騙人，就拿紐約這個曼哈頓來說吧，就是當年用二十
五美元，向印第安人騙過來的，再說墨西哥州吧，墨西哥人也上了大當。」
「哦，我聽到的跟你不太一樣，你說吧。」
「你知道，威廉先生帶走了我四個女人，可是，我不能進到威廉先生家，只有你能。
」
「我不太懂，你是說四個女人？」
「嗯，都是我死後陪葬的陶俑。你看到這四個女人的模樣，你會喜歡的。」說到這裡
，歐陽先生從駕駛座回過頭來，向我擠擠眼。
接著，又發出他那種獨特的陰沉聲音：「雖說死亡本身空寂一片，但這四個女人，對
我卻是朝夕相伴的佳人。你知道，我內人早就到了瑤池，跟西王母聊天，看電視，打毛線
，過清靜日子。她說生前受我糟蹋，死後不想再跟我在一起，我們死後算是分居了。」
「據我所知，像你這種高貴人物，應該不只一個太太。」
「可是，她們也都不理我了，彼此也沒有真正的感情。」
「I am very sorry to hear that，沒想到歐陽先生，你老兄死後，還弄成這種眾叛
親離的局面。」
「是呀，唯有這四個陶俑女人，能歌善舞，給我不少死後的樂趣。現在，威廉先生把
她們帶走，使我在夢中成為一個真正的Hollow man。威廉先生不但帶走了我的女人，連我
的武士也帶走了，害我在陰間幾乎天天挨餓，天天受不良少年的氣，所以弄成這樣狼狽。
」
「你是說，陰間也有不良少年？閻羅王是怎麼管的？」
--
我覺得世界很大，很混亂。
所以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感到奇怪。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sie.ntu.edu.tw)
◆ From: 61.223.8.174
討論串 (同標題文章)
完整討論串 (本文為第 7 之 11 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