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 【人倫悲歌】父掐死癱兒 泣訴：我看他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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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市44歲男子何忠明前年3月親手掐死當時21歲、罹患腦性麻痺的兒子何家綸，當時他
將車停在基隆河濱問兒子：「我殺了你好不好？」聽到兒子回答「好」便下手，被依殺人
罪起訴。台北地院今開庭，何男泣訴：「我看他很累……我覺得他現在一定過得比以前好
。」何妻則當庭控訴啟智學校、台北市政府社會局照護人員有不當行為，導致何家綸出現
自殘、攻擊人的情緒問題，凸顯國家對重殘家庭的照護支援不足。
何妻今出庭證稱，何家綸讓家人壓力最大的問題，是他青春期後開始出現情緒不穩的狀況
，會在不特定時候因不明原因抓狂，抓狂時會用腳踹人、揮手臂打人、咬自己、頭撞牆、
從輪椅上自摔，原因就是他感覺得到社會排擠他這種腦麻小孩，因為陌生人看到他就嘲笑
他流口水，還說這麼嚴重怎麼不死一死。講到這裡，坐在被告席的何忠明不禁戴上外套帽
子低下頭啜泣。
ꀊ何妻補充，何家綸可以講話表達自己的想法，只是陌生人可能聽不懂他的發音，但是他們
家人都聽得懂，知道他可以想得很遠，知道自己與正常人不同無法走路，前年過年時看電
視看到一半，還向她說：「媽媽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麼辦，還是我去死好了？」說著說
著就抓狂，讓她跪下來求兒子克制情緒。
ꀊ何妻指出，何家綸國中時情緒還可以安撫，但上了高中後開始出現拒絕上課的情形，她偷
偷去兒子就讀的啟智學校看，看到兒子在午休時間一個人被放在教室中間哭，她兒子就讀
的9人班級雖然都是特殊兒，但別的過動症、自閉症的小孩都還可以走路、活動，只有她
兒子是無法行動的，而老師曾經向她說過午休時間會把何家綸帶到辦公室，事實上卻不然
。此外，何家綸上下課時必須坐校車到陽明高中，阿公阿嬤再從陽明高中接回士林家中，
而從啟智學校到陽明高中路上的1個半小時，他們家向台北市政府社會局申請居家照護服
務，由靈糧堂、老吾老等慈善機構派出照護人員負責，幫忙接並餵點心，但人員不經商量
就會替換，竟有照護人員嫌何家綸流口水，導致何家綸更覺得大家都嫌他。
ꀊ何妻繼續說，何家綸開始抗拒就學後，啟智學校直接坦言校方人力不足，建議乾脆就讓何
家綸請假，他們於是讓兒子長期請假，但情緒問題仍然沒有改善，他們帶何家綸去精神科
就診，醫生看他是腦麻兒也態度消極，開藥性比較重的藥，讓何家綸吃了反映會昏昏沉沉
而抗拒再吃。
ꀊ何妻表示，何家綸畢業後，有人介紹他們可以送陽明教養院，但對方看到是多重重度障礙
就說名額已滿，他們再找其他私人機構，對方卻要求要自請24小時的外勞才肯收，每月月
費加外勞薪水4、5萬元跑不掉，他們家只有何忠明一人賺錢，而且他做工領日薪收入不穩
，另外又有兩個小孩，根本無法負擔，他們再問社會局，社會局卻說這是家長自己要去找
的資源，請他們自行上網搜尋。
ꀊ何妻指出，案發當天是她生日的隔天，何忠明按照平常周末的習慣，開車去士林阿公阿嬤
家接何家綸要去兜風，她平常雖然會陪同，但那天剛好是松山媽祖廟年度祭改的日子，何
忠明把她載到媽祖廟後自行去接兒子，途中就發生憾事，但平常何忠明很疼兒子，從來沒
說過要殺了他。輪到何忠明表示意見時，他情緒激動到一時說不出話來，接著泣不成聲地
說，十幾年來他的確常有「一起去死好了」的想法，那天他原本也沒有預謀下手，是因為
何家綸從椅子上滑落，他偶然問了一句「爸爸很壞，想要殺死你，你說好不好？」沒想到
何家綸竟說「好」，他才下手，而兒子在過程中也都沒有反抗。何忠明邊痛哭邊說：「我
看他很累！我跟他說如果死後有鬼，我可以去陪他！我覺得他現在一定過得比以前好，不
用別人照顧，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但檢查官論告時表示，何忠明說下手時看到兒子說「
好」，這只是一面之詞，無法證明，何忠明說兒子過得比以前好，也是自行想像，從頭到
尾好或不好的標準，都是他自己判斷，漠視國家對被害人的保護，而且何忠明只負責每周
末照顧10幾個小時，負擔與壓力根本沒有那麼大。檢察官還強調，何妻對國家照護系統有
諸多批評，但國家社會一路陪伴何家綸到20歲，並沒有忽視何家綸，何忠明只是因為兒子
年滿20歲，對國家制度有更多要求，卻無法滿足而心生不滿，因此致何家綸於死，請求法
官依殺人罪判刑。何忠明辯護律師則表示，何妻對國家制度的批評不是片面之詞，而是長
照議題中許多專家學者都有提出的批評，今天發生這個案件，就是國家提供的支援不足，
「導致這個家庭從社會安全網掉落」，請求法官從輕量刑。何忠明也不禁發言駁斥檢察官
，「我兒子真的有說『好』，我可以測謊」、「說真的，我這輩子真的為小孩活，檢察官
說我沒有照護，我當兵退伍20年來，除了每天上班下班，沒有一天去跟朋友喝酒過，如果
檢察官可以帶一天像何家綸這樣的小孩，他就會知道了」、「我覺得兒子現在過得比較好
，那是我現在只能這樣安慰自己！」法官最後諭知全案12月27宣判。（李奕緯／台北報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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