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閒聊] 子不語 鬼申冤
陳州考院
河南陳州的州學衙門，正堂後面有棟樓房，傳說上層三間房有鬼出現。
康熙年間，湯右曾 (字西崖)任給事中時外放河南學政，到這來督考，
聽老衙吏也說有鬼，因此照樣鎖著不去用；
不過他帶來的幕僚人數多，以至於屋子不夠住，
其中杭州秀才王煚、中州秀才景考祥平時都自認子大，就打算住進那棟樓上，
湯右曾把聽到的事情告訴他們，兩人都不信，硬是破壞鎖頭、開門進去，
發現窗戶打開後光線充足、屋樑上沒有半點灰塵，因此懷疑傳言根本是胡扯，
景某就選外側房間來住、王某住內側，中間房間當起居室使用。
幾天後晚上二更，景某先告辭回房睡，王某便拿起蠟燭也要回房，說到：
「大家都說這房子有鬼，住了幾天都沒出現，可見以前的人沒膽，都被衙吏耍了。」
景某還沒回答，就聽到下方樓梯有腳步聲慢慢往上走，
景某對王某喊「樓下是什麼聲音？」
王某笑說「一定是樓下的人故意要嚇我們。」
一講完，腳步聲立即加速上樓，景某大為緊張、大叫起來，
王某也起身拿著蠟燭要出去看，但到中間房時，燭火卻縮成只有螢火般大小，
兩人都大驚，急忙又點了幾根蠟燭，火光才稍稍加亮一些，但卻都是青綠色，
這時大門自己打開，門口出現一個青衣人：
身體兩尺長，臉兩尺長、沒有眼睛嘴巴鼻子只有頭髮，頭髮直豎、也有兩尺長，
兩人大聲喊，要叫樓下的人上來，結果那個青衣人就回頭下樓去了，
但窗外四週都傳來各式各樣的鬼叫聲，房間裏的每樣東西也全跳動起來，
兩人被嚇得半死，騷動一直到雞叫後才停止。
隔天一個老衙吏說：
以前溧陽的潘大人 (查不到是哪位) 到這督考時，
各秀才年度考試試卷都評閱完了，準備明天才要公佈評等，潘大人已上床就寢；
二更時，突然聽到大堂上有人擊鼓，潘大人叫僕人出去問是怎麼回事，
守門的衙吏說「剛才有個披頭散髮的婦人從西邊的考棚跑出來，要上堂求見大人，
我因為夜深了，不敢幫她傳話，她又說：
『我有冤屈，要找大人申冤，我不是人、是鬼。』
我嚇得倒地，鬼就自己跑上堂敲鼓了。」
整個衙門都很慌亂，沒人知道該怎麼辦，
終於有個姓張的僕人比較有膽子，出去問鬼有什麼冤屈，
鬼說「大人出來見我，是會有什麼問題？既然不出來，就請你轉告他：
我是某縣某某讀書人家裏僕人的妻子，
他垂涎我美色而要逼姦我，我不順從，他就鞭打我，
我把事情告訴丈夫，丈夫喝酒後去跟他抗議，但講話太衝惹怒了他，
他竟然連夜跟其他僕人一起殺了我丈夫、還把屍體拿去餵馬；
隔天又帶人闖進我房裏，一起輪姦我，
我不斷大罵，惹得他極怒、馬上將我打死，然後埋在後院西邊的石槽底下。
我沈冤已好幾年，如今特地來申冤。」
說完又大哭。
張僕問「你要告的那個人，這次有來考試嗎？」
鬼「有，已經被評為第二等第十三名。」
張僕進去把事情告訴潘大人，拿出那張考卷拆開彌封看，果然是鬼說的姓名，
於是叫張僕再出去告訴女鬼「一定會幫妳通知地方官調查。」
女鬼仰天長叫離開。
潘大人隔天就把這事情發文給知縣，知縣真的在他家後院石槽下挖出女屍，
於是依法處置該讀書人。
這是本衙門的怪事，但昨晚樓上出現的鬼，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王某後來考上舉人，景某則考上進士、任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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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陳州學院衙堂後有樓三間封鎖，相傳有鬼物。康熙中，湯西崖先生以給諫視學其地，
亦以老吏言，扃其樓如故。時值盛暑，幕中人多屋少，杭州王秀才煚，中州景秀才考祥，
居常以膽氣自壯，欲移居高樓。湯告以所聞，不信。斷鎖登樓，則明窗四敞，梁無點塵，
愈疑前言為妄。景榻於樓之外間，王榻于樓之內間，讓中一間為起坐所。
漏下二鼓，景先睡，王從中間持燭歸寢，語景曰：「人言樓有祟，今數夕無事，可知前人
無膽，為書吏所愚。」景未答，便聞樓梯下有履聲徐徐登者。景呼王曰：「樓下何響？」
王笑曰：「想樓下人故意來嚇我耳。」少頃，其人連步上，景大窘，號呼；王亦起，持燭
出。至中間，燈光收縮如螢火。二人驚，急添燒數燭。燭光稍大，而色終青綠。樓門洞開
，門外立一青衣人，身長二尺，面長二尺，無目無口無鼻而有髮，髮直豎，亦長二尺許。
二人大聲喚樓下人來，此物遂倒身而下。窗外四面啾啾然作百種鬼聲，房中什物皆動躍。
二人幾駭死，至雞鳴始息。
次日，有老吏言：先是溧陽潘公督學時，歲試畢，明日當發案，潘已就寢。將二更，忽聞
堂上擊鼓聲。潘遣僮問之，值堂吏曰頃有披髮婦人從西考棚中出，上階求見大人。吏以深
夜，不敢傳答。曰：「吾有冤，欲見大人陳訴。吾非人，乃鬼也。」吏驚仆，鬼因自擊鼓
。署中皆惶遽，不知所為。僕人張姓者，稍有膽，乃出問之。鬼曰：「大人見我何礙？今
既不出，即煩致語：我，某縣某生家僕婦也。主人涎我色姦我，不從，則鞭撻之。我語夫
，夫醉後有不遜語，渠夜率家人殺我夫喂馬。次早入房，命數人抱我行姦。我肆口詈之，
遂大怒，立捶死，埋後園西石槽下。沉冤數載，今特來求申。」言畢大哭。張曰：「爾所
告某生，今來就試否？」鬼曰：「來，已取第二等第十三名矣。」張入告潘公。公拆十三
名視之，果某生姓名也，因令張出慰之曰：「當為爾檄府縣查審。」鬼仰天長嘯去。潘次
日即以訪聞檄縣，果於石槽下得女屍，遂置生于法。此是衙門一異聞，而樓上之怪，究不
知何物也。王後舉孝廉，景後官侍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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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種無知中，最差勁的是『政治無知』。他聽而不聞、視而不見，他從不參與任何
政治活動。他彷彿懵然不知，種種生活費用：如大豆價格、麵粉價格、租金、醫藥費
等，全都與政治息息相關。他甚至對自己的政治無知引以為傲，挺起胸膛，高聲說
自己討厭政治。 這愚人並不知道，基於自己的政治冷感，社會出現了淫業、棄童
、搶匪 －－更可悲的是出現了貪官汙吏，他們對剝削社會的跨國企業阿諛奉承。 」
-- Bertolt Brec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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