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我的妹妹(略) - A Fan's After Story
場外亂鬥：Girls’ Talk
濃度稀薄的酒精無法將人一把帶入沉睡的境界，只會讓人留下大把的時間看著自己身體被
醉意纏繞著不能自己的模樣。
日落後的昏暗因為我刻意不去開燈而自然地沈降在周圍。隻身躺在床上、源自於左半邊胸
膛的心跳聲在耳中代替了小時候那種會滴答滴答運轉的機械式時鐘，撲通撲通地標誌著時
間的流動。
在日本各地的飛行單位當好一陣子那種專門坐鎮在辦公桌後面的角色，這一次的辦公室就
正好位在市谷的航空幕僚監部當中。
即便飛行機會這種東西早就已經隨著年紀和職位的關係迅速下降到趨近於零的地步，但是
市谷這個位子所代表的，終究是以後連可以偶爾上去散步一下的一絲可能性都沒了。
然後在另一面，這樣子的日子卻又也代表了我可以享受著從姊姊和妹妹開始上小學以後就
再也沒有體驗過、每天的起點和終點都是有人會在家裡面等著我回來的日子。
跟頭上老闆打過招呼後，今天的我就像個可以準時下班的上班族一樣藉著電車回到家中。
而之所以會放手讓酒精把自己給束縛住的一切，同樣地也是從我踏進家門的那一刻展開。
回到家中最先看到的，是隻身一人回到日本的桐乃：
「歡迎回來。」
「剛回來嗎？」
「對啊，下午四點多降落，綾瀨開車載我回來的。」
「那有跟老媽講了嗎？」
「有啊，還講好了回去前至少要在那邊住一天…啊，乾脆全家一起回去好了？」
因為桐乃的那句「全家」，我想起了老爸當年第一次被他齊聚一堂的子孫們給包圍住的傻
笑表情。
然後，如同老爸和老媽之於我和桐乃，而我和桐乃之於各自的子女之間必定也存在著我和
桐乃各自的另一半：
「…紐約…紐約那邊好嗎？」
為了掩飾臉上此刻的表情，我刻意轉過身去脫下身上制服的外套。
我就是不想直接稱呼那個人的名字。
「營收的話就馬馬虎虎，日子還算可以啦。」
聽著桐乃概略地講著她和那個人在那邊生活的狀況，刻意別過視線的我因此沒有注意到她
在句末湧現而出的突然：
「…哥，我回來了。」
等我注意到的時候，桐乃早就已經將我緊緊抱住。
因為她的動作，桐乃頭上那不同於過往的大波浪捲髮、我們早就已經是為人父母的年紀、
或者是這個動作是不是在背後代表了什麼意思這些事情在這ㄧ瞬間全都被踢出我的思緒之
外。
再去考慮那些事情以前，更重要的事情是：
「歡迎回來…」
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我一邊輕聲回復桐乃、一邊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一般輕撫著妹妹的頭
。
然後，在桐乃鬆手的同時，我看到的是站在起居間的老婆扶著門框、探出身來靜靜地看著
我們兩人佇立在玄關的身影。
桐乃說，這是因為最近的她突然之間特別想家。
在這之後，桐乃就像是沒事一般地在晚餐的餐桌上把話題在每個人之間串接在一起。因為
好不容易能和媽媽見面而把心中的喜悅毫不保留地顯露在臉上的姊姊、一看就知道相當仰
慕走在時尚業界最前端的桐乃而不斷圍繞著姑姑的妹妹、有著多年交情而無話不搭的老婆
、就連兒子在這樣的氣氛下也都可以很自然地在某些話題中加入一行人的談話當中。
在這段期間，我就像是個坐在臺下第一排最靠近舞台位置的觀眾，只有被眼前的氣氛帶動
而發出一些純粹表彰情緒的音節，而不是加入到明明就只是近在眼前的他們當中。
晚餐後的收拾在桐乃帶頭的四人份努力下就在三兩下之間結束。就像要把家中的男人早點
趕上床乖乖睡覺一樣，我和兒子被同樣的效率催著進浴室洗好澡，隨後家中的空間與這一
天剩下來的時間就這樣留給了掌握著這一切、從外型到此刻的互動就看起來像是兩對姐妹
的那四個人。
兒子就像個和他的年紀相符的典型青少年般躲回自己房間；而起居間雖然一如以往地留給
了下班後的我可賴在裡面渡過到上床睡覺為止的時間，但是和方才的餐桌相比，只剩下我
一個人的空曠之地在此刻的一瞬間成了個離本壘板最遠的右外野上層觀眾席全壘打標竿正
後方最後一排的爛地方。
為什麼跟兒子一起打電動的手感可以這麼不順？為什麼現在又再一次流行起以前那種硬是
要在男主角身上湊個超美形吸血鬼屬性的腦殘戀愛電影？為什麼這個有夠難笑的傢伙可以
這麼光明正大地霸佔住綜藝節目時段？為什麼無線頻道電視劇的運鏡可以爛到光明正大地
一個死角度到底？為什麼日本職棒的比賽節奏可以從投手投球間隔開始不斷折磨觀眾耐心
？為什麼新聞總是會在那個長得還可以的人類讀稿機跟氣象主播以外的地方不時顯露出那
些記者還是編輯根本就沒帶著腦和對他人的尊重在處理新聞？
四個人的睡衣派對從一起洗澡作為開端，隨後一行人在漫長的蒸氣繚繞後則是帶著熙攘聲
朝向給姊姊和妹妹共用的房間而去。
這樣子的聲音從我刻意把電視調成靜音的間隙中流入，灑落在胸中這股正燒灼著的莫名煩
躁感，滋滋滋地就像是對著一個人這瞪著電視螢幕的我的無比嘲諷。
到最後，雙腳像是被胸中這股無處可去的氣頭驅動起來的我就這樣跑到了附近的便利超商
，並且拎了一手啤酒與滿滿一大盤的微波下酒菜回到家中。
雖然不是滴酒不沾，不過那種下班後動不動就要幹掉幾瓶才能稱做過完一天的生活方式基
本上和我無緣。
做為這種生活方式的少數例外，會對白酒或是香檳的味道產生明顯影響的酒也就不能隨便
省略；至於那些應當要和手中的晶透液體共結連理的食物相較之下則是簡單就好。
最常出現的菜色是那些可以在百貨公司專賣起司這類乳製品的櫃位上找到的東西；有些時
候則是像草莓這一類有著豐厚的甘甜的水果，另外有少數的幾次則是心血來潮地照著那種
有點費工的食譜所做出來的下酒菜。
不過要說在這方面最難忘的經驗，果然還是那種不需要什麼樣妝點就能靠著自身的本質把
周遭的一切給點亮的存在。
下班後連換掉制服的時間都省了，光是電車與新幹線的連串接力就已經把剩下的夜晚給佔
去大半；幾年前那次的結婚紀念日，直接存在於我和應該要一起慶祝的另外一個人間的對
話就只有她迎接我踏回家門時的問候而已。
三個小孩不是睡了不然就是乖乖待在自己房間即將入睡；至於因為我會趕回來所以一直等
著的她則是拿出了原本準備好的東西，和我一起慶祝起因為地球那似乎永不停歇的行星運
動而才剛在我們面前溜過的昨天。
放下手中的香檳與相對應的酒杯，隨後她又另外拿出了這次之所以會選了眼前這支葡萄的
糖分像是要被抽離一般，只剩下圓潤的果酸與淡柔香氣被留在瓶中、等著它們被空氣喚醒
的理由。
同樣的詞彙在桐乃那邊已經是個被廣泛濫用到即便是日本料理常見的鮭魚卵也會被這麼稱
呼的程度；但是桐乃那次特別為了我們兩人之間剛隨著地球轉過的昨天而特別寄來家中的
，則是最符合詞彙員史意義的的裏海鱘魚魚子醬。
魚子醬這個廣為人知的詞彙發音是源自於俄羅斯。不過在最近的年代，品質的高標與平均
值最穩定的產品則是出自於裏海南岸，由伊朗國營企業按照裏海對岸的傳統手法所製造。
這樣子的稀珍奢侈品即使在桐乃那也都只有在企業為了商業上的經營而在大西洋另一頭所
舉辦的場合中才會偶爾出現—在那一天又之前的幾個禮拜，稍微能從工作模式下放鬆的桐
乃第一次真正品嚐到了眼前這一堆黑灰色物體的風味，隨後她又立即想起了太平洋的這一
邊的我們兩人、與當時還尚未到來的昨天。
為了不讓金屬氣味的沾染影響到魚子醬的風味，桐乃那邊的那種場合中還會派頭十足地用
上珍珠貝製成的湯匙；不過當時的我們所用上的，就只是支隨處可見的塑膠湯匙而已。
先是不免俗地讓手中的香檳杯互相輕碰、淺嚐著眼前這灘和平常的她所會選擇的風味並不
相同的金黃色液體，我們一齊踏入未知的味覺領域。
照桐乃所說的，產品包裝上用來標識等級如何的字面意義是「薄鹽」，背後的含義是從鱘
魚的捕撈到後續的製造都只用了最少的加工、留下了最多的原味。
把一小匙的份量盛在切片的白麵包上送入口中、微微揣測著當中比鮭魚卵還要細緻的顆粒
感、在抵住上顎的舌頭輕輕施加力道，我們從岸上走進眼前的粼粼水波、感受著從裏海迎
面吹送而來滋味、最後從破裂的魚卵中所竄出的巨浪給捲入。
我們正朝著海底而去，陽光絕跡於兩百公尺對於四周的觀感依然不生影響，甚至閉上雙眼
也能認知到身旁的一切。
我們依然朝著海底而去，自然而然地呼出胸中的空氣，自然而然地讓裏海的水分子流入自
己的肺葉以供呼吸。
我們本應朝著海底而去，但是海底在此時已變得不再重要；水的浮力消除了重力帶給陸生
動物認知上與下的絕對植，似乎是只要輕輕地踢動雙腳、就能輕易地做到曾經是陸生動物
的我們得要費上許多力氣才能辦到夢幻舞步。
在八百公尺的水深，四週是已經沁入到身心當中的生命之水，以及剛才這一段旅程當中一
直都陪在我身旁、和我一起體驗著方才這一切的她。
那麼，來共舞吧？
小口啜飲的香檳暫時把我們帶回到水面上充滿陽光與空氣的世界，流動的清新香氛也凸顯
出剛才那一小匙份量中所蘊含幾乎是源源不絕的渾厚風味仍然停留在我們的舌尖之上，正
在向剛才已經造訪過一次的我們不斷地招手—也難怪這次選的這支最不需要的就是屬於果
糖的豐厚感，硬是讓兩種各有特色的風味在味蕾上撞在一起的結果就只是把兩個東西給一
起撞爛而已。
把頭頂的陽光與空氣毫無阻礙地重新吸入胸中，一同吃下眼前最後一匙的份量，一起再次
朝著水面以下的裏海世界而去。
頭上是為了照明而存在的電燈而非隱隱搖曳著浪漫氣氛的燭光、四週是住宅區深夜時分的
寧靜而非讓人心中最柔軟的一面浮上臉龐的悠然旋律、桌上不是整齊擺放著的細緻餐具而
是她在等我回來前順手堆滿的法規草案資料；我是脫下外套與解開領帶的半套制服、素顏
的她是一如以往的睡袍，彼此的視線被味蕾的饗宴拉在一起，她那帶著享受望著我的微笑
不但使那些在刻板印象中應該要和桐乃送來的東西一起呈現的物品變得再也沒有必要，被
那源源不絕的滋味勾進裏海悠游的精神悠遊更是讓我毫無難度地想起了另外一個也是跟她
一起度過的獨一無二時刻：我們一起飛在斜掛著夕陽的日本海之上…
…雖然那個時候還沒有戀愛的意思，不過當時的我完全忘了那依然正常運轉的錄影內容到
後來就成了婚宴上會讓記者跑來採訪、以及最能讓臺下哄堂大笑的餘興節目—好在那年的
人品還沒遭到年輕時腦袋花轟拍下的自以為美型角色扮演照片、甚至是更以前的事蹟也都
被人出賣，否則不如讓我死了吧。
新年時的祝賀語會是恭賀新禧，那麼結婚週年應該要怎麼說呢？
思緒正在裏海與香檳區沉浮的我伸出了手、抽出那枝她拿來固定著自己盤起的長髮的髮髻
、花了一些時間把它弄回到直順的模樣、對跟著伸出手一起弄直自己的頭髮因而和我的手
交疊在一起的她脫口而出：
「恭喜結婚。」
這句話由我講出來就是特別奇怪，不只我笑了、連她也跟著笑了。
在那一刻，幾個小時前只差沒在月台上追著火車跑的連滾帶爬也就不重要了。
會在喝了滿肚子啤酒的此時想起那時的事情，這只代表了現在的我已經可悲到無藥可救了
。
明明就有過那種在小孩看不到的地方因為莫名奇妙的事吵起來、然後在小孩面前就裝作一
副甚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模樣賭氣不和對方說話的蠢日子。
明明就有過那種隊上一群已婚男性不分學長學弟地趁著酒意講起自己家老婆的壞話，然後
聽在一旁的我居然也認同起他們所講的那些在我家其實也就只是比較級差異的瞬間。
明明在結婚前又不是沒經歷過那種一個人獨居、一個人藉著電視網路電影電動就能殺去大
把時間的年代。
明明結婚後還可以若無其事地在外地上班，或是在國外受訓時光是她在另一頭的三言兩語
中參雜著兒子的童言童語與妹妹剛出生的簡單音節就萬事足矣的時光。
那為什麼今天晚上她跟著難得回到日本的桐乃一起陪著各自的女兒、而不是像平常的我在
家中那樣身在一旁的舉目所及之處，我就什麼都不會做了呢？
房門被推開的細微摩擦聲參雜進了原本的心跳節拍當中；不同於先前的家居服，現在服貼
在她身材曲線之上的是那套從結婚時就一直留在家中的小禮服，隨著布料的剪裁而顯露在
外的白皙肌膚就如同高掛在夜空中的滿月般醒目。
在本來是睡衣派對的場合中話題一路轉到了服飾穿搭上；有人開始纏著自己的姑姑跟媽媽
教她到底該怎麼做，當了媽媽的兩人則拉開了家中衣櫃在女兒身上玩起了久違的洋娃娃遊
戲，到了最後甚至是連自己也都加入到眼前的伸展臺當中…就算她還沒開始解釋自己身上
是怎麼回事，四個人在房間內的喧鬧影像就已經在我腦海當中浮現出來。
從我到家後開始算起，跟她之間就只有一次不算對話的對話。
把居家服換成了配合著外頭節氣適當地裝點著自身的休閒服飾，這樣子的她先是晃進了起
居間，然後一把拿起了正在自暴自棄中的我剛打開的第三罐啤酒、在喝了一大口以後把已
經開始變溫的瓶罐塞回到我的臉頰：
「不要喝太多。」
本來就不是為了享受才喝的，拖了一段時間才勉強幹掉第三罐的我後來也就無處可去地回
到床上躺平。
「…桐乃呢？」
「今天跟就兩個人一起睡。」
哇，那桐乃為了憋住別讓裡面那個變態阿宅大叔衝出來現在一定快內傷了…正在描繪著這
一類畫面的我迎面就被她毫無停頓的下一句話給刺中：
「然後你這個妹控看到我穿這樣還第一句話就在問桐乃的事？」
幹，對啊…
連燈都沒有開，放下盤著的頭髮、開始換衣服的她隨後又回過頭來把我用眼神所送過去的
滿滿歉意給一腳踢開：
「不要盯著看啦，變態。」
…這個時候再回頭只用嘴就將會火上加油，所以只能把兩種方法混合使用了。
一是把把左腳跨出雙人床。
二是坐起上半身。
三是朝她跨出右腳。
四是從背後摟住她的腰。
在「和身上的服裝做完整搭配」與「睡前陪女兒」的中間點上了折衷的淡妝，信手捻來的
輕拂在鏡像中依然是無法只以夜色遮掩住的亮麗。
雙手繞過要緊緊抱著才能感覺出和可能美化過的記憶有所不同的腰身落在腹部上方，屬於
香水的淡雅一直到了這個距離下才緩緩地把它們自身的存在給顯露出來—以前還是模特兒
的職業習慣與她的認真性格果然也不會把這東西給省略掉：
「妳好漂亮…」
「早就一把年紀了啦。」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會這樣說喔。」
「所以你是在嫌我老囉？」
那依然柔順的烏亮長髮承載著我把頭靠在她背上的力道，背對著我、那付正鬧著脾氣的臉
龐和當年第一次遇見她的影像重疊在一起：
「…在我看來，妳就和以前一模一樣呢。」
「就出一張嘴。」
…五是讓她全身騰空的重量輕輕落在雙臂。
六是在她細微的驚呼中往後退一步。
七是坐回床上。
八是往後躺下。
九是轉過身去。
十是讓一隻手用最快的速度抓起一旁的棉被蓋住我們 。
頭又落回到剛才的地方，她身上回過頭來落在我臉上的觸感卻也不斷地讓心中的一股愧疚
感變得像是座顯露在水面之上的冰山，一旦意識到了就會知道在那藏海面底下的份量究竟
是何其龐大：
「頭髮。」
「嗯？」
「妳應該很想換個髮型吧？」
因為鏡頭中一直都受到好評的那份空靈，所以作為模特兒的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把造型固
定在我所熟悉的這個模樣。
這個身份在最後是以讓還在她身體裡面的兒子跟著媽媽一起在某本育嬰雜誌雜誌封面登場
的那一次做為句點；明明她心中那份喜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少女情懷絕對不會就這
樣隨之而去，但是這些年來的她依然讓自己維持著那一個相差無幾。
因為我的緣故。
「對啊，看到有人剪短了又留長、這次回來又是個新髮型，害人家變得更想換了。」
果然…
「那就換吧。」
那頭長髮下曾經有過的笑容、嫌惡、嬌羞、憤慨、安詳、冷霜、豔麗、賭氣在我閉上的雙
眼中一瞬流過，這讓我雙臂的力道更進一步地落在她的腰間。
要是讓以前好不容易放假回來的我可以把我們的距離拉倒像現在這樣，那接下來的我就只
會用上一切方式告跟她我到底有多想她。
但這次為了讓眼前的她可以繼續處在伸手所及的地方，光是把她緊緊抱住就已經用盡了我
所有的力氣：
「就換成妳想要的樣子，怎麼樣都行」
一直以來只想到自己喜歡的，我居然就這樣把這這一成不變強加在她身上。
過去時的我，就是這麼肆意妄為。
所以說，對一個只不過是今天沒有她待在身邊就已經一腳踏進廢人領域的我來說，我又能
額外要求什麼？
「唉…」
先是小聲地呼出自己的無奈，她對我發出了抱怨：
「你太大力了啊。」
在我緊緊握住反而變得一無所有的慌亂道歉中，她伸出的手放到我的手背上，帶著笑聲說
出下一句話：
「真是的…」
在這一瞬間，我再一次確認到：真不愧是我老婆。
她輕而易舉地把我今天到底在發什麼神經給說了出來。
當桐乃的雙手放鬆了原本停留在我身上的力道，站在起居間的她就這樣扶著門框、靜靜地
看著我們兩個的身影佇立在玄關當中。
然後，她低下頭，呼喚著眼前的人：
「…不是說好了要給爸爸看嗎？」
幼小的身影怯生生地探出，我們的女兒就這樣躲在她媽媽身後看著我，語氣中充滿了對於
未知的憂慮：
「歡迎回家，爸爸…」
本來就已經是畏怯的雙眼因為被媽媽從背後推了一把而差點就要把那雙滿盈的波光給擠出
眼眶；因為媽媽的關係而整個人佔到我面前的妹妹，這下子連原本躲在媽媽身後也藏不住
的東西變得更加一覽無遺。
「…妳染頭髮了？」
和早上出門時相比顯而易見的色差落在她的頭上，這下子換我開始試探性地問她。
「嗯…」
小心翼翼地回答，她抬起了原本低下的頭，接下來卻又只是手足無措地單純地看著我。
她的姑姑走到身旁、蹲下後的一雙眼睛看著她：
「之前跟姑姑說好了，這個時候應該要說什麼呢？」
看到眼前的姪女微微點頭的身影，側過身去的桐乃讓她的姪女的身影重新佇立在我眼前：
「爸爸…這樣子好看嗎？」
長存在我年輕時記憶中的那個顏色駐足在她頭上，那屏氣凝神等著答案的表情，和一旁跟
著一起看向我這裡的姑姑重疊在一起。
所以說，我還能回答什麼？
「…那，你知道她為什麼會跑去染頭髮嗎？」
講出今天的我到底在搞什麼名堂後又過了一陣子，她再次開口。
不只是各自的薪酬乃至於桐乃為了自己女兒與節稅的雙重目的而匯進來的錢都交給她決定
該怎麼用的這個層次，和姊姊與妹妹像是無話不談的她當然不可能不知道家中的每個人身
上發生了甚麼事情。
所以她之所以會這麼問，就只是純粹地在確認我知不知道原因而已。
「…雖然沒什麼根據。」
妹妹仰著臉望向我的表情又一次地和當年的桐乃重合在一起：
「不過我就是覺得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幾年前的妹妹跟著姊姊和還在唸小學的哥哥，三個人在正在放假中的我面前一起出門上學
的景象從腦海裡冒了出來。
「那你有打算要怎麼做嗎？」
她這句話就像是印證了我心中那不言而喻的理由。
我有桐乃這麼一個妹妹，而我的女兒也有她自己的親哥哥。
所以答案很簡單：
「什麼都不做，除非有人來問我。」
就算兒子遇到自己的妹妹寧願趴在沙發上踢著腳、對著電話另一頭嘻嘻哈哈到被發熱的鋰
電池弄痛耳朵也不願回頭正視他的日子，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啊，對了…」
我想起了當年的桐乃即便是在家中吃完晚餐後也依然是讓自己保持著跟在外面一樣全副武
裝的模樣：
「除了教她怎樣打扮，不要忘了也要教她每天晚上睡前一定要卸妝。」
屬於化合物的化妝品再怎麼說終究會傷身，尤其是她這個年紀可以負擔的便宜款式更是如
此。
「另外就是不要為了變更瘦去刻意餓肚子」
明明是正在處於有固定參加運動社團的發育期，一想起桐乃那總是吃著斤斤計較著沒有超
過熱量標準的迷你份量，我怎麼看都會懷疑這怎麼能撐得下去？
「…你剛才在想著桐乃對不對？」
為什麼就算背對著我，妳還是看出來我正在想什麼？
「對啊。」
誰叫我們的女兒的樣子和桐乃以前的模樣重疊在一起了。
「那你應該要很開心才對啊，自己的女兒變成像她那樣。」
哎呀，居然還在為了這件事情鬧脾氣。
但是別忘了，我可是有難過的理由喔：
「因為…那原本是妳的顏色啊。」
那股會反過來透出光芒的黑，就像我第一次遇見妳的那樣子。
「…你就算這麼說我也不會開心的。」
才怪，妳明明就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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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可是『獨一』、『無二』，以及『最強』的存在。
所以，我勸你…
可別太小看咱們『公司』啊，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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