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我的妹妹(略) - A Fan's After Story
--後來--
「要是我一輩子光棍的話怎麼辦?」
在透過玻璃帷幕灑進來的點點燈火中,當時的我是如此說道。
「要是這樣子的話那就…」
銀色的戒指在無名指上閃耀著周遭的光芒,當時的桐乃放鬆了力氣,把身體靠到了我身上
:
「一輩子不嫁囉。」
桐乃的回答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認真的。
不過到後來,我並沒有機會去找出桐乃在當時的回答究竟是屬於何者,因為導出如此答案
的前提已經失去了它的存在。
我結婚了。
對象是桐乃也認識的人。
當初在內華達沙漠中所竄出的那股意念,就是驅使我向前邁出第一步的動力。
努力地尋找理由約她出來,拼命地在服飾穿著上演化出自己的思考方式,用一切方法讓笑
容總是從她與我一次又一次獨處時的眼中滿溢出來,最後是以無比的艱辛把自己的心意在
當下能夠清晰地傳達出去。
參雜著顫抖的笑容、承載著體溫的手掌,在簡單的幾個音節講出了她的答案以後,隨之而
來的擁吻是更進一步的確認。
終於。
事後追憶起來,這是我和她的共同心聲。
在這之後,除了飛行與原本的家人們以外,她成了我生活的另外一個重心。
距離的因素因為我本身所採用的休假制度就像不存在一般,不過存在於我們兩個人當中的
最大障礙卻是另外一回事。
「…那,你跟家裡講過了嗎?」
雖然她是這麼問得,存在於我們之間的共同記憶讓我十分明白她所想要表達的究竟是什麼
。
也就是桐乃。
那些年的那一切就好像歷歷在目一樣,但是現在的我也就只有從正面發起挑戰的唯一選擇
。
當我正為了桐乃的事情思考要如何把事情給溫和但又清晰地傳達出去,桐乃仍然像是沒事
一樣,在我回千葉的某一天晚上直接一把打開房門,然後以理所當然的口吻說:
「老哥,你明天很閒對吧?那就陪我跟黑漆漆那隻一起去秋葉,有你這個變態最喜歡的眼
鏡喔|」
翻譯過來的意思是「桐乃明天打算用眼鏡偽裝造型找瑠璃一起去秋葉原」,不過桐乃的日
子未免也挑得太剛好了:
「明天的話…我有事,抱歉,沒辦法跟妳去。」
「是喔?要跟女朋友約會?」
桐乃的語氣自然到讓我毫不猶豫地回答她:
「對啊,要是氣氛好的話晚上可能不會回來喔。」
郵輪上的燭光晚餐。
橫濱港區的夜景。
口味微甜的香檳。
輕柔的海風。
微醺的她。
她身上的香氣。
蓮蓬頭的水流聲。
毛玻璃上的倒影。
萬歲!
兩人獨處時她那一個又一個無比可愛的模樣與明天可能的粉紅色光景把我的臉拉成了不停
傻笑的模樣,直到過了一段時間以後我才意識到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把應該要婉轉表達的
東西給直接講了出來:
「剛…剛才的那個不算!」
這些追加上去的蠢話自然也是於事無補。本來還在想要如何把曲球投進位於打者內角膝蓋
下緣本壘板外側四分之三顆球的位置,結果現在卻成了往紅中飄去的小便球,只需要扭腰
揮棒就可以直接把它送往外野方向距離本壘板五百英呎的停車場。
「…果然是真的…」
原本只是站在門口的桐乃走了進來,並且還把門關了起來:
「當初就在猜是不是這樣了,結果居然是真的…」
低著頭的桐乃很明顯地不想讓我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但是兩手緊握的拳頭已經說明了一切
。
「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的?」
雖然這個模樣已經足以把我嚇死了,但現在的我更是沒有理由逃避。
「一個多月前,雖然說在那之前就已經覺得哪裡怪怪的…」
一個多月前算起來是正式交往後一起度過的第一個假期,在那之前則是我不斷找機會約她
出來。
也就是說桐乃幾乎是從一開始就發現了。
於是連對方究竟是誰這種事情,自然也就逃不出桐乃的推測。
「…那,你們怎麼沒跟我講?」
過去的記憶開始像鈴鐺一般在腦中不斷搖曳作響,桐乃之所以會這麼問,很可能只是一連
串後續的前奏。
「因為…我還在想說要怎樣才能好好跟妳說…」
其實不只是我,而是「我們」。
「…然後呢?」
「沒有然後,就這樣。」
「那是在考慮什麼?直接跟我講就好啦!」
出自於桐乃的音符在句尾部份往下沈降了一個八度。
「就是不知道『直接跟妳講以後』會有什麼反應,所以才會猶豫啊…」
當年由桐乃所引起那一連串事件,這就是有著共同記憶的我和她所擔心的。
就算我不討厭現在這個因為桐乃而演變成如此模樣的人生,不過誰也無法保證這一次就一
定會是所有人都可以平安無事。
「…」
關於那些年的記憶讓混雜著恥辱與些許怒氣的潮紅出現在桐乃臉龐,不過也就只有短短的
一瞬間而已:
「什麼嗎,還在為這麼久以前的事情在傷腦筋…」
桐乃坐進了床邊緊鄰我的位置,然後伸出腳地往我這邊踢:
「當年的確是我不對,不過人家後來早就已經有反省了啦!」
一點都不會痛的力道落在身上,光踢一腳還不夠,桐乃隨後又多追加好幾下,直到自己的
腳因為這樣搖來晃去累了以後才停下來:
「就當作是限定版所以先跟你講…」
桐乃直接躺到了我的大腿上,過了一陣子以後才轉過身來仰頭看著我:
「祝你們幸福喔。」
出自於桐乃的語調和微笑從各方面來說都是令人安心的平靜。
「…啊,不過不要有了女朋友以後就『又』把你妹妹丟一邊啊…」
把最在意的事情講出來以後,桐乃隨後又補上了一句:
「…所以說,你大後天很閒對吧?那就陪我去秋葉!」
「喂!」
回憶中的桐乃就像是令人望之卻步的崇山峻嶺,不過現在的桐乃卻是在這當中蜿蜒而過的
溪流,讓我和她共同的憂慮就這樣輕盈地從中穿過。
從此以後,在我的約會行程上出主意就成了桐乃的新嗜好|比方說,在我們正式交往後的
第一個聖誕節:
「老哥,你聖誕節已經安排了要怎麼過嗎?」
明明還有一個月,不過桐乃就已經開始在電話裡打聽了。
「我要二十四號晚上才能出基地,所以到時候兩個人大概只能在小松家裡一起吃肯德基了
。」
「…道歉!」
「啊?」
「現在、立刻、道歉!」
「為什麼?」
「為你這麼多年來沒有長進而且還反過來退化的部份跟她道歉,現在!」
電話另一頭的桐乃很明顯因為肯德基的特大號地雷而爆發,雖然這部份是我故意鬧她的,
不過由此可見她比我還要投入。
聖誕節之後自然是跨年,再來是情人節、白色情人節、我的生日、她的生日、七夕、以及
交往一週年紀念日等等,就算我的排休不可能讓每個日子都面面俱到,不過只要條件許可
,桐乃絕對不會放過每個要我這樣做那樣做的機會|即便是大學畢業後為了自己的模特兒
事業而正式成為空中飛人一族也是如此。
「…感覺就好像在玩沒有儲存點的戀愛遊戲呢。」
「妳玩的是全年齡版,沒有色情場景可以看。」
「噁心死了,請暫時不要跟我說話。」
「明明是妳這個色情電玩腦起頭的還敢說別人…」
參雜在這一類沒頭沒腦的對話中,桐乃的一句話又把我的人生往前推了一步:
「喂,老哥,那你也這個年紀了,有打算要結婚了嗎?」
雖然在這之前也不是沒有老爸老媽,甚至是她的父母爺爺奶奶還是親戚長輩們試探性的詢
問,不過在桐乃的這句話以後我才開始真正感覺到,我那間2LDK公寓平常只給我一個
人住真的是太空曠了。
於是就在第二個聖誕節,我在桐乃照樣插手進來的行程當中藏了一段從頭到尾都由我所安
排的段落:
「跟我結婚吧。」
至於桐乃,在這之後則是理所當然地在婚宴上擔任男方介紹人的角色。
在眾人面前講著由自己親手構成的介紹詞,服飾風格成功凸顯出身為本日第一女配角地位
的桐乃講到後來已經是淚光閃閃,而一旁身為女主角的她則是聽到梨花帶淚。
而我則是在臺下同事們的起鬨之下,變成了不知道究竟要先關心誰才是正確的手足無措狀
態。
蜜月地是滿載著陽光與白沙的斐濟。屬於她的身體線條與羞澀的神情,以及如絲一般的肌
膚觸感加上因為穿著比基尼裸露在外而變得更加熾熱的體溫,在來自頭頂上的日光照射下
把一切都烙焊進了我的記憶當中。
回國後則是把搬家的事情給簡單解決。雖然也只是多了一些專屬於她的隨身物品與給兩個
人共用的家具,不過就是因為這這些簡單的轉變,讓原本只是單純承租下來住的地方開始
真的有了家的感覺。
「我回來了。」
像這一類的招呼語也是在本來只有我一個人住的承租公寓變成兩個人的家以後,才成為了
生活的一部分。
「…老…老公你回來啦…」
她的聲音比平常慢了一拍才有反應:
「…是要…先吃飯?還是先洗澡?還…還.是.我.呢?」
從房間探出身子的,居然是她把我一直以為只是都市傳說的新婚人妻裸圍裙給完整重現在
面前。
我想,這個時候只要笑就好了。
「太…太失禮了吧!人家可是好不容易才有勇氣這樣穿的說…」
不只臉龐,就連圍裙沒有遮住的肌膚也都可以看得到她那染上羞愧的紅。
「對…對不起…」
如此的形象落差真的只有親身被打一次以後才能體會笑點的威力究竟有多強大。
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先回頭把門鎖好,至於是要先吃飯還是先洗澡,這些當然都是
等一下再說。
家的感覺是從她會在家裡等著我回來後一起帶來的,不過住在家裡面的並不只有兩個人而
已。
「我.回來囉!」
「啊,歡迎回來。」
只要自己認定沒有時間問題,東奔西跑之餘的桐乃第一個鑽的地方就一定是我家。
她倒是十分歡迎桐乃這根本是賴在我家的舉動,甚至還直接打了另一副鑰匙給她;不過在
另外一方面,我就必須要和老爸一起平息老媽的抱怨:
「哪有人一直跑去打擾別人新婚生活的,太不像話了!」
「妳媳婦都沒意見了妳就不必在意這種小事了吧?桐乃太久沒回家太想念她的話我幫妳講
一聲就是了。」
「…桐乃一直以來都知道分寸在哪,就相信她吧…」
但是讓老媽這樣子抱怨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正確來說總共只持續了兩個多月。
「我回來囉。」
「歡迎回來。」
她的回應聲從廚房的方向傳來,不過也就只有聲音而已。
「你回來啦…」
真正出來迎接的,是在身上圍著一模一樣款式的圍裙,看樣子在廚房玩得正開心的桐乃,
今天是她又一次賴在我家的第二天。
然後,沒有把圍裙脫下來的桐乃,走到我面前的肢體動作和語氣突然之間變得極度噁心:
「…是要先吃飯,先洗澡,還.是…」
「Stop!!」
在桐乃講完那句真的會令人噴飯的台詞以前,我趕忙阻止她。
換過衣服,問過兩人有沒有可以現在洗的衣服還沒拿出來洗;我先是啟動洗衣機讓它去和
丟進去的衣物廝殺,然後順手拿起了吸塵器把周遭的地板吸過一遍。
「…」
趁著兩人不注意,我回頭拿起了相機,把解析度調到了最大,然後把鏡頭對準兩個人身處
其中的廚房,按下了快門:
「啊!幹麼拍照啊?」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察覺到相機的存在,桐乃發出了抗議的聲音。
「因為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很漂亮嗎…」
當中的構圖與色澤真的是渾然天成的藝術品。
「拍照要先講啦!讓別人沒有準備就拍下去可是很失禮的…」
先不管桐乃那可以說是源自於職業病的抗議,透過鏡頭,我更加確定今天的她很明顯的有
種心不在焉的感覺。
或者說是,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眼前自身的一舉一動上,就好像在小心地守護什
麼東西一樣。
「那個…」
雖然本來打算等睡前再來問,不過在晚餐要開動以前,她卻主動開口:
「…我懷孕了。」
駐足於她臉上的羞澀神情就跟答應我求婚的那天一模一樣。
而在我有所反應以前,一旁的桐乃已經搶先一步:
「真的嗎?恭喜妳呢!」
眼睛已經閃閃發光的桐乃握住了她的雙手:
「不知道會是男的還是女的呢?」
「男的」這幾個字對妳來講根本是多餘的…
「其實還沒去醫院檢查,是不是真的懷孕都還沒辦法確定…」
諸如此類的對話還在腦中迴盪,可能要當爸爸的感覺才剛開始膨脹成具有踏實感的程度,
突然安靜下來的桐乃又丟出了一句明明應該是淺顯易懂,可是卻又讓我要花上不少力氣和
時間才能理解的內容:
「這樣的話也就剛好,所以就先跟你們說吧…」
隨著一字一句,承載在桐乃笑容之上的決心就變得越來越堅毅:
「其實啊…我要搬去紐約了。」
總部位於紐約的某家時尚企業集團,在我結婚後的那段期間表示說願意提供桐乃發展的機
會,然後對方希望桐乃能在一段時間後給予他們答覆|也就是現在。
於是一來一往,常住在家中的成員數量最終還是維持在三這個數字。
除了要為搬家、甚至是處理那扇紙門後面的「庫存」而在照樣東奔西跑的模特兒事業以外
的時間忙碌,桐乃還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做了一件改變。
一直以來總是費盡心思地保養,在眾人面前總是因此率先吸引目光、根本已經成為桐乃人
生一部分的亮褐色長髮就此下台一鞠躬;而原本只留存在遙遠的記憶與相片中的天然髮色
,在這之後則是以前所未有的長度重新構成了桐乃的容顏。
「反正紐約那邊原本的顏色對辨識度來講沒什麼特別的效果,所以就換回來啦。」
儘管講得一副在商言商的模樣,不過看得出來桐乃在眼神中還是有著一點點的不捨。
在桐乃出國的那一天,不只是老爸老媽、我們兩人,一路以來和桐乃一起度過的朋友們也
都來到機場送機。
「姑姑要走囉,跟姑姑說再見。」
依序和老爸老媽道別與擁抱,在這之後的桐乃跳過了我,而是先對著她身上開始有著隆起
線條的腹部喃喃細語。
再來是在場的其他人,繞了一圈以後才要輪回到我:
「…那,我出發囉。」
「…一路順風…」
就在我的回答之後,雖然只有短短的零點幾秒,但是桐乃臉上的神情在我的眼中變得再也
無法以笑容來稱呼。
一個箭步踏上來的桐乃緊緊地抱住我,細瘦的雙肩在眼前顯而易見地劇烈顫抖著。
「…」
儘管耳中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但是我卻已經不自覺地開始瘋狂翻找關於過去時分的記憶。
老媽並不在舉目所及的地方,事情的前因後果不重要,頭髮的長度只留到肩膀上方、矮小
的桐乃一隻手握住了我的左手,然後一個人站在那哭得嘻哩嘩啦。
很久很久以前的我,在當時究竟會怎麼開口呢?
在我找到埋藏在過去的記憶以前,桐乃的雙手就放鬆了停留在我身上的力道:
「…那就…再來一次…」
桐乃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笑容和先前相比變得更加清澈:
「我出發囉。」
「…改天見。」
只不過是一萬多公里的距離而已,對吧?
看著桐乃緩步踏進登機檢查處,換個地方看桐乃搭乘的那架747在滑行道上爬行、在跑
道上加速、以流暢的角度爬升、滾轉機身、最後消失在視線的另一端。
然後在回到車上以前,我都沒有察覺到身旁的她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發一語。
「…我果然只是第四個呢。」
久久不開口,她此時的語氣卻是輕的可怕。
「第…第四個什麼啊?」
「你的第四個老婆啊…」
感受到這句話背後某種難以言喻的危機感,我只好開始試探性地詢問:
「我什麼時候還另外娶了三個?」
「跟我結婚以前啊。」
透過擋風玻璃,她直視著眼前的天空:
「有一個是你的飛機…」
原來是在講這個,那接下來一定就會是…
「再來是你那輛車…」
為了將來的孩子的身體健康著想,我在她懷孕以後又另外買了現在這輛開在路上可以相當
安靜平穩的家庭房車,然後握住方向盤那真的差很多的感覺全都逃不過她坐在一旁的視線
。
所以說一般說法是成家的男人都會有一個小老婆,而我在她的認證下現在就已經有兩個了
。
不過問題自然沒有因此解決:
「…那剩下的一個呢?」
因為這句話朝我看來,她的語氣像極了當年的桐乃在耍任性:
「再來一個就是你妹妹啦,笨蛋!」
儘管聽得出來現在只是跟撒嬌沒兩樣,不過我覺得我有義務就讓它僅止於此。
「聽好囉…」
我想了一下要從什麼地方開始:
「桐乃說什麼就是我的妹妹,而妹妹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一輩子的。」
我把左手輕輕地擺在她的腹部:
「就跟她是小寶寶的姑姑一樣,是一輩子的事情喔。」
一講到還未出世的生命,她低頭往下看去的線條總是會毫無例外的變得無比柔和。
「那…我呢?」
重新抬起頭,她並沒有因此放棄原來的話題:
「桐乃是你一輩子的妹妹,那我呢?」
泫然欲泣的表情,像是在畏懼什麼東西的心情全顯露在臉上。
「妳的話…」
明明現在是要讓她重新笑出來,但是難以啟齒的羞愧感卻也浮上臉龐:
「…無論妳是怎麼覺得…」
我停頓了一下,仔細地在腦中刻劃接下來的答案:
「如果…要說人生中第一個打從心裡有那種,不只是青少年腦充血的『我老婆!』,而是
『這位是內人…』感覺的人,那是妳喔…」
講完以後我就後悔了,這種當場擠出來的東西實在只有把氣氛搞得更糟的效果。
至於心目中的最佳答案,雖然在她問出那句話後就已經立即浮現在腦海,而且以前的我也
一定會以毫無遲疑、條件反射等級的速度講出;不過在結婚後,我反而變得再也沒有那個
勇氣在老婆面前再一次開口。
搞不好我一生的恥力已經在求婚那一天就用光了也說不定。
「…從以前開始啊…」
沉默一陣子的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臉上身為人母的表情消失了:
「你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講這種會讓女孩子害羞的台詞呢…」
取而代之地,是當她就還只是我女朋友的時候所會有的笑容。
「老公…」
趁著我發動引擎的空檔,她輕輕挽住我的左手,然後把頭靠了過來:
「愛你喔。」
呼出的氣息搔弄著耳際、心臟的鼓動聲蓋過了一切聽覺、害臊的血氣在臉頰上竄動,但是
我就是不敢回頭看向她的方向,甚至連回答那麼一句簡單而肯定的話都沒辦法。
幹,為什麼結婚後的我反而變得越來越沒種了?
時間在細數著距離預產期還有幾天的期待下流過。陪著她在產檢時看著我們的孩子在超音
波下的身影、陪著她在那些相關的產婦課程一起聆聽講師的授課內容、陪著她在家附近的
街道上以漫步來鍛鍊將來必定要用上的體力、陪著她見證腰圍從本來像是可以一手掌握到
現在需要兩手並用、陪著她一起感受在那之下的一陣陣胎動。
最後,是我由衷的感謝:
「辛苦妳了。」
身高五十點九公分,體重三千一百五十八公克,母子均安。
岳母在預產期到來以前說什麼也要先住進家裡照顧她,而岳父則是在我的兒子出生後就從
千葉立刻趕來,至於老爸老媽則是在她住院後也從家裡住進附近的旅館,剛好趕上了他們
的孫子出生的最初時刻。
而當中並沒有桐乃的身影,雖然這是在兩個月前的電話中就已經確認的事情。
「…如果生的是女兒,桐乃一定從三個月前就會待在旁邊一起等了。」
我是這麼想的,不過她卻輕易地指出了我沒講出來的另外一部份:
「雖然是這樣講沒錯,不過想見她的話就老實承認沒關係喔。」
…的確,我現在真的很想讓桐乃看看我們的兒子。
桐乃第一次看到她的外甥是在他出生之後又好一陣子的夏天。而就跟長得飛快的兒子一樣
,搬去紐約以後桐乃很明顯的在世界舞台上發展到有著她一席之地的規模,甚至是還讓當
初讓桐乃去發展的那個集團,願意弄個從桐乃名字拼音衍生而來的子品牌在市場上闖蕩看
看。
簡單地說就是「日本」這個概念在設計上給人的一貫風格印象,配上包含桐乃本人的意見
在內一連串讓那個集團的生產線揮灑自己技藝的服飾設計產品。雖然商標名稱不管怎麼唸
都會和桐乃名字發音的「K」脫離不了關係這點在我耳裡聽起來覺得只有無比愚蠢;無論
如何,這都是桐乃努力的成果。
而在她的事業穩定成長的同時,桐乃的人生也邁入了下一個階段。
因為運氣好的關係,我調職到幾乎是位在千葉隔壁的百里基地。除了可以很方便地跟和老
爸老媽見面以外,桐乃偶爾飛來日本一趟而順到回老家過夜的時候也能因此時常和她聊些
有的沒有的。
以及,親眼見到當我老婆還只是我的女朋友時的那種笑容,這次換它從桐乃的眼神中滿溢
出來。
看著在這種狀況下回到家裡的桐乃,老爸表情自然只有無比的複雜。
唯一可以讓他暫時不把注意力集中在桐乃身上的方法,自然就是當我每次跟著回來的時候
,記得得要把他的長孫帶在身邊。
家中的廚房因為多了桐乃與老婆而成了個無比擁擠的空間。除了理所當然下場幫忙老媽的
老婆,就連「人家就是想學嗎!」的桐乃,這次也不是像先前在我家廚房那樣在玩的模樣
,而是認真地學習老媽與老婆的一舉一動。
「呼…」
做著自己不習慣的事情,手腕之類的酸痛讓關上瓦斯爐的桐乃露出了投降的笑容:
「原來媽媽這麼偉大啊…」
這是桐乃第一個感想。
「呼呼呼呼,過去這麼多年真的沒有白疼你…」
一旁的老媽聽到這句話以後的好心情全都寫在臉上。
因為兒子正和老爸一起待在外頭的庭院,所以身為母親的她暫時離開了起居間。
而本來也只是晃進來看看的我,則是在跟著她的腳步離開前被老媽叫了下來。
「…請幫我試試看味道…」
順著老媽指過去的方向,是拿著盛著豬肉味增湯的湯碗,神情有點緊張的桐乃。
「…你該不會在煮的時候只負責攪拌,然後就把這當作自己煮的吧?」
看著冒著熱氣的湯汁,這是我的第一個疑問。
「那不爽不要吃,東西還來!」
「對不起,我開動了。」
「雖然我一直都在旁邊看著,不過這的確是你妹妹煮的喔。」
老媽則是在一旁補充。
…的確,像這個切得太大塊的馬鈴薯還有紅蘿蔔就很明顯就是桐乃的手筆,至於剩下的部
份,其實這種簡單的料理要把它煮爛反而還比較困難,尤其一旁終究還是有算經驗豐富的
老媽盯著,所以拿來給身為初學者的桐乃來建立信心倒是滿不錯的選擇…
「…如何?」
就結論而言是及格了,不過光這樣講就不好玩了:
「五十九分。」
「呿,不及格啊…」
「滿分是六十分喔…」
「咦?」
看著桐乃在那一瞬間被點亮的神情,我趕緊把沒講出來的後半段講出來:
「雖然這六十分是妳大嫂專屬的。」
「…你這個人妻控沒藥救了!」
「我老婆超萌的!你有意見嗎?」
至於老媽,妳兒子在心裡先跟妳下跪了。
讓桐乃「人家就是想學嗎!」的日子又持續了好一陣子,一直到距離兒子滿兩歲還有大約
一百三十多天的時候,我終於親眼見到了「那個人」。
看著他努力講著帶有腔調的日文,先不說一直都是樂見其成的老媽,就連老爸也在對方學
日文就只為了能夠順利與桐乃家人溝通的心意下,也都傾向願意接受對方。
至於我的話,既然日本這方面的社會儀式本身就已經沒有屬於我的立足之地,所以我自然
也就無權對桐乃多加過問。
雖然那個人對桐乃以外能夠有一個可直接以英文溝通的對象這點相當開心,不過說到底我
就是相當不爽。
不是因為他家有錢;或是像謠言所稱,他在桐乃所屬的那個集團能夠在跟我同樣年齡的狀
況下晉升到重要的職位,是因為那個人的老爹還把好一部分的身家押在有他任職其中的子
公司股份上。
也不是因為穿著手工訂製的西裝,身上的家族血統歷史已經可以插上八枝國旗的他站在桐
乃身旁,看起來就像是那種王子與公主一般的構圖。
當然,更不是因為他和桐乃相遇的故事根本就像是哪部好萊塢浪漫愛情電影才會有的劇本
:原本只是一個有錢人家死小鬼之所以會走上設計這條路,原因就在於當年的他看見了桐
乃。
在某座田徑訓練營,當年的桐乃總是落後的身形,卻因為那一份在場的其他人都沒有的獨
特飄逸感,撥動了單獨開車閒晃到附近的他去動手勾勒出某種線條的想法,以及體驗到了
投入某件事情的前所未有樂趣。
理所當然地借用父親的經濟地位協助自己接受名師的指導以及畢業之後的就業,他在這樣
子的背景下獨自背負著在背後一定會有的批評,然後在那個無法只以經濟條件衡量成就的
領域中又額外犧牲了不少東西,只為了能夠把自己更進一步的向上推去。
最後,在某一次地中海濱的春夏之際、在F1摩納哥大獎賽即將到來前的眾多場外活動當
中、在其中一座時裝秀的伸展臺上,他突然發現,他好像再一次遇見了自從那天以後便一
直常駐在他心底的那份飄逸…
…像這種只差來個好萊塢攝影團隊就可以直接把故事拍出來的內容還不不足以構成讓我不
爽的理由,而是更加簡單的原因。
他身上令我煩躁不已的似曾相似氣息。
以及,你這個幸運的王八蛋(You lucky son of the bitch.)。
那個人在桐乃的陪同下和老爸老媽的會面在融洽的氣氛中結束,也就是說,正式邁入下一
階段也將只剩下時間問題。
當兒子兩歲又一百三十二天的時候,桐乃在電話當中正式告訴我,時間因素至此再也不必
把它列入考慮:
「老哥,我要結婚了喔。」
而在幾天後專程回到日本的桐乃,便是在婚前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機會。
儘管婚後不存在著要由桐乃去掌管廚房這一類的家庭分工,不過她還是搶著親手做出幾道
簡單的料理,然後讓老爸吃到後來根本就是用他自己的淚水當作調味料。
兒子今天先是跟著他的媽媽住回岳父岳母家,所以在吃完飯後,家裡就像是我結婚以前,
因為休假而回到千葉的情形。
「哥。」
打開房門的桐乃輕聲呼喚著我:
「陪我一下吧…」
然後桐乃手上抱著的,除了平板電腦以外,甚至還包含了「那本相簿」。
我想,我應該先找瓶什麼酒之類才對…
「以前還可以像這樣一起入鏡啊…」
位在我跟桐乃視線當中的,是一張又一張唸國中以前的我與桐乃的合照。
雖然說照片當中的桐乃還只是個身形矮小的小女孩,但是有些使桐乃在日後的世界之所以
會驚為天人的神韻,其實回過頭來已經可以從這些照片中看出端倪了。
「那個時候的妳明明就還很可愛,結果長大一點以後卻開始在那邊耍任性。」
這些就是當年的桐乃藏在心底最深處,然後說什麼就是打死不讓我看的那些相片。
「還不是因為你本來都是那種囂張的模樣,結果突然之卻變成了一個沒用男。」
「就像麻奈實講的那樣,哪個時候的我只是在逞強啊…」
毫無根據地深信自己無所不能,然後因為這種心態害得櫻井受傷…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情景
還是會讓我頭皮發麻。
「對啊,這都是麻奈實的詛咒害的…好啦不要用那種表情瞪我,人家亂講的啦。」
順手合起類比時代的相本,桐乃又丟了一句:
「不過,除此之外的其他部份,你還是要負起責任喔…」
把我心中名為過往的負擔舉起來又故意重重放回,桐乃隨後啟動了的平板電腦。
「…後來有找你真是太好了呢。」
第一張照片,是當年的桐乃和沙織與瑠璃三人的合照。
「當年還為了妳還挨了老爸的正拳,那時候的我到底是在拼什麼…」
「因為你是妹控啊。」
「…這樣也算的話,遇到問題就只會找我的妳不也是兄控了?」
「隨…隨便啦!」
手指畫過觸控螢幕,下一張照片是當年的桐乃和綾瀨在某一次的攝影工作之前,順手拍下
的照片。
「…除了挨老爸正拳以外,居然還要裝出那種變態妹控樣…」
被當年的綾瀨用和看到蟑螂沒兩樣的嫌惡神情狠瞪,這絕對足以把它列為人生中令人難過
的精神創傷。
「用不著裝啊,你明明就是又變態又妹控。」
「喂。」
「當年把綾瀨嚇到後,有好一段時間只要稍微提到你,她就一定會說你那個變態樣實在令
人幻滅呢。」
「本來股價還有這麼高喔?那段時間真的是虧大了。」
「自從綾瀨上高中以後全世界都知道已經漲到天翻地覆了,賺這麼多你還嫌?」
我只能傻笑帶過。
之後又翻過好幾張桐乃在那個時候拍下來的照片。在不同的照片中除了之前的綾瀨、瑠璃
、沙織,還另外多了加奈子、瀨菜、高中時期電玩研究社的眾人、甚至是御鏡。
以回憶來說,這一張張的照片根本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御鏡他還是老樣子吧?」
上一次見面就是在我的婚宴。
「是啊,這個二次元星人藏得實在太好了,搞到現在圈內不知情的全都咬定他愛得一定是
男人。」
「…那不就是幾乎整個圈子了嗎?」
還真是個沒有緋聞就一定是醜聞的世界。
「反正他有實力用自己的方式過活,所以終究沒有人能夠干擾他。」
再下一張,照片中的氣氛與當中的人物,和之前幾十張紀錄著桐乃生活的隨手拍拍間存在
著天壤之別。
掌鏡的人是老爸,畫面最中央的是穿著防衛大學學生秋冬正式場合制服的我,左右兩旁則
是桐乃和老媽。
就跟一張照片背後的故事永遠無法在照片中被完整呈現出來一樣,這張照片同樣也是如此
。
「…那個時候真是不得了啊…」
省略了很多東西的一句話,不過只要聽得人懂就夠了。
「…對不起啊,那個時候的我…」
「不過,最終有和好真是太好了呢…」
「對啊…」
看著螢幕的桐乃,笑容中流露著沒有因此失去什麼東西的慶幸。
接下來的照片是桐乃升上高中以後的影像,以及我防衛大學二年級的校慶,和桐乃、瑠璃
、瀨菜、以及沙織的合照。
看到照片的瞬間,桐乃就笑了出來:
「黑漆漆那隻站在你旁邊的表情真是超僵硬的,一個人在那邊害羞到底是哪招啦?」
就如桐乃講得,瑠璃臉上的笑容顯而易見地比鏡頭中的其他人少了一絲柔和。
「你就饒了她吧…」
畢竟她的臉皮可沒有妳那麼厚。
類似的服飾與鏡頭中的人們很難察覺到時間的流逝,直到同樣也是防衛大學校慶的場合,
而鏡頭中的和我跟桐乃一起入鏡的卻是綾瀨與加奈子,才讓我察覺到又過了一年。
鏡頭中的桐乃和綾瀨分別站在我兩旁,而一旁的加奈子擠眉弄眼的神情,看起來就是對搶
鏡頭這檔事的興趣遠比合照來得高。
然後再下一張,則是外表有著驚人蛻變的麻奈實和我、桐乃、綾瀨的合照,掌鏡的人則是
加奈子。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發覺桐乃停下來的間隔比之前都還要來得久,我轉頭問她。
「…沒事…」
接下來的照片是在桐乃的高中畢業典禮,然後是她和綾瀨在大學的開學典禮中所拍下的畫
面。
再來,是我進入航空自衛隊的飛行員培訓課程,在確定被選為極為少數的鷹式訓練生後,
被刻意要求穿上那套深藍色軍常服,和桐乃、瑠璃、沙織一起拍下來的照片。
照片中的場合除了是作為我的慶祝會以外,其實還另外身兼了沙織即將前往加利福尼亞任
職的歡送會。
「…老實說啦…」
在看了眼前的照片好一陣子後,桐乃開口:
「…你這個樣子是還滿帥的。」
「真的?」
「…你這個變態表情一露出來就會立刻破功就是。」
桐乃稍微停頓了一下:
「…正確來說…是『帥氣』啦,單論外型你還是只有被御鏡那種等級甩遠遠的份。」
無法反駁。
「不過你這種投入的樣子散發出來的氣氛真的加分很大,不然你當真的只是因為認識很久
你突然回頭去追,你老婆就因此讓你追喔?」
接下來又是幾組桐乃大學時期的照片,再來則是沙織之前回到日本以後,「高坂京介的專
屬後宮一行人」在秋葉原的聚會。
「黑漆漆那隻那個時候還真的跟你說她會等下去?」
「嗯。」
「唉,真是敗給那個女人了…」
手指晃過螢幕,新的照片是我跟桐乃在台場被人側拍的畫面。
「…看起來真的很像情侶對吧?」
桐乃的笑容,是從剛才以來最耀眼的一次。
「…我只想要趕快忘掉這件事情…」
在畫面見光後,我還聽說過高喊「高坂大哥為什麼可以這麼帥?」的日向又另外花錢買了
數位版說要把這些畫面珍藏一輩子;雖然被人這樣崇拜老實說真的滿爽的,不過沒有加奈
子那種天生的厚臉皮的我在事後自然也就沒有那個膽量重新正視這些畫面。
伸手翻過一連串同一系列的影像,沒想到接下來的照片就是我和桐乃以及綾瀨在電視台攝
影棚的角落一起對著桐乃的手機拍下的畫面。
「…那一次真的是躺著也中槍。」
想到照片背後沒有被存進平板電腦當中的額外故事與影像,這是我打從心裡唯一感覺到的
事情。
「反正完結篇都不知道播完多久了…啊,那廣告還滿好看的說,尤其你是那句根本就是來
自靈魂深處的吶喊:『歡迎來到天空…』,配上飛機在夕陽逆光下由近拉到遠的鏡頭真是
神作降臨。」
「…拜託妳別再提了…」
我不否認那是在當時所謂來自靈魂深處的臺詞,但是這不代表被人拿出來講就不會感到不
好意思。
再來就是…
「…接下來就換妳啦。」
「對啊…」
拍攝的場景是我的婚宴,以及擔任男方介紹人角色的桐乃。
畫面左方靠近鏡頭位置的是桐乃,而右側遠離鏡頭的位置則是位在婚宴主桌的新郎與新娘
。
攝影師在這裡的取景角度實在是精準到了惡意的程度。第一張的焦距先是捕捉到了桐乃講
到淚光閃閃的畫面,下一張則是把焦距拉遠,把新娘舉起手拭淚的動作給清楚地拍攝下來
。
再來一張則是身為新郎的我伸手把面紙遞給新娘的瞬間;最後則是我轉頭看相桐乃的位置
,視線和等在那邊的鏡頭直接對上,又一張。
「…吶…」
看過了包含與桐乃一起坐在男方親友桌的賓客們在內的一連串照片,回過頭的桐乃在身為
新郎的我把面紙遞給新娘,以及我恰巧看向桐乃的位置因而入鏡的畫面間來回切換了幾次
:
「…那個時候她究竟是怎麼跟你說啊…」
「就…『我沒關係,你先看看桐乃。』這樣…」
「你白痴啊!」
出自於桐乃的音階突然間向上飛昇:
「哪有人還真的就這樣把自己老婆丟一邊的?」
「她都這麼說了,我不聽她的不然聽誰啊?」
「你就沒想過,在那個時候不聽她的她反而會更高興嗎?」
「沒講出來的東西誰會知道啊…」
「你也考慮一下女孩子的心情吧?」
「這種考慮法本身就已經是錯誤期待了好不好…」
既然無法得而知之,那就更不要說去根據不存在的資訊做出考量了,在邏輯上不是如此嗎
?
「…算了…」
嘆了一口氣的桐乃關上平板電腦的電源,把它跟相簿一起放到了一旁,然後看向我:
「…我需要生涯諮商…」
就如同伴隨著法仗揮舞的咒語一般,桐乃奪去了我說不的一切可能。
「你先躺下來一下吧…」
「要幹麼?」
「躺下來就對了啦!」
照桐乃所說躺平以後,沒想到她接下來卻是一把跨坐在我身上。
「…幹…幹甚麼啦?」
「噓…」
修長的食指橫跨在桐乃的櫻花色嘴唇上,如此這般的畫面讓我毫無難度地踏入了回憶當中
:
「『生涯諮商』嗎…」
我已經熟睡的深夜時分,趁機跨坐在我身上的桐乃,以這種方式做為開端的「生涯諮商」
…
「對啊,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呢。」
「不要像這樣坐在我身上的話,以後還是隨時歡迎喔。」
「…笨蛋…」
淺笑一聲的桐乃一隻手撐在我的胸口,另一隻手則是撫過我的臉頰、輕輕抓著我的頭髮,
屬於中指和無名指的指尖觸感從額頭一路向下滑去,直到過了鼻尖的位置才消失。
突然間,桐乃舉起的那隻手又回過頭輕按在我的額頭。併攏的手指不但和手掌一起遮住了
我的視線,她接下來的動作更是奪走了我的行動能力。
跨坐在我身上的重量感被分散開來,落在額頭位置的重量則是在一瞬間地增加後也緩緩地
減輕。
然後,這些重量全都落到了我的胸口,與嘴上。
布料的摩擦聲、來自桐乃身上不同於洗髮精與沐浴乳的香氣、她的雙唇平均地貼著我的嘴
唇。
細微的吻聲跳了出來,一次、兩次、三次。
透過桐乃的嘴唇所帶來的重量在第四次吻聲響起後暫時消失,呼出的氣息則隨著她抬起頭
而拂過我的臉頰。
到了下一秒,方才離開的東西又一次地落回到同樣的地方。
輕抵著上唇,下唇額外承受了原本屬於上唇的力道,一次、兩次、三次…
在這之前,只有一個人曾經這樣子吻過我。
雙唇平均地觸碰在一起,是我們剛開始把親吻當作是彼此互動的其中一種方式所會有的模
樣。
允許對方更加貼近自己,但在身體意識上卻又是有點陌生地逐步探索著彼此。
在逐漸地習慣這樣子的碰觸以後,接下來則是自然而然地更加緊貼著對方,貪婪地擴大彼
此的接觸面積。
有時候是我、有時候是她,將自己的上唇輕輕抵在對方的雙唇之間,讓磨合在一起的觸感
流竄在兩人的嘴唇,以及更進一步地享受著對方下唇的厚實感。
就跟現在的桐乃一樣。
「…一直以來謝謝你喔,『京介』…」
空氣的流動把桐乃的這句話送進耳裡,溫熱的液體在嘴唇上的觸覺完全消失的同時敲在我
的臉上,淡淡的鹹味在嘴裡擴散開來。
光線在出乎意料的狀況下重新回到視線。映入眼簾的,是桐乃又一次地把頭埋在我的胸口
,嗚咽聲在雙肩劇烈的顫抖下流洩而出。
回憶像是被掀開的書本沙沙作響,眼淚不斷湧出的妹妹,與身為哥哥的我…
…我把手放到了桐乃頭上,就如同回憶中的我往往會把手放到桐乃頭上。
「好乖好乖…」
就像回憶中我常講的話,桐乃的笑聲突然跳了出來:
「我又不是小孩子…」
「對不起。」
想要把手收回來,不過桐乃卻又開口阻止我:
「還要…」
「嗯?」
「人家還要…」
我只好繼續撫著桐乃的頭,直到她的呼吸節奏平復下來。
過了一陣子以後,重新抬起頭的桐乃按著我的肩膀爬了上來:
「…晚安囉,哥。」
雙手扶住我的臉,雙唇在最後一刻則是落在我一旁的臉頰上。
在我看不到桐乃表情的狀況下,她翻身下床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關上的門板後方。
但是全身上下屬於桐乃的觸感依然就像是她仍然在這裡。
小時後會毫不猶豫地抓著我的手的桐乃。
半夜爬到我床上一把坐在我身上後把我弄醒的桐乃。
吼著為什麼我在那個時候才擺出哥哥的架式,讓由眼淚痕串接在一起的淚痕劃過臉的桐乃
。
被我撫著頭,像是一頭貓享受著陽光的桐乃。
吻著我的桐乃。
桐乃是我的妹妹,我是桐乃的哥哥。
但是,落在下唇的重量與滴在臉上的眼淚卻也提醒著我,桐乃想要傳遞過來的,不單單只
是身為妹妹所會有的思緒。
而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另外調入的和我的妻子所會送來的一樣的意念,構成了再也不
可能互相分離,名為「高坂桐乃」的心意。
一個桐乃必定十分明白,重到我不可能真的出手承受一輩子的心意。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桐乃變得不再只是我的妹妹的那天到來前,以哥哥的立場讓終究還
還是知道進退的她偶爾撒嬌一下而已。
然後這樣的日子如今就要到了。
…為什麼一直到了這個時候,我才開始覺得想哭呢?
在桐乃婚期即將到來的日子,即將正式成為我妹夫的人不但一手支付了桐乃的朋友們長途
跋涉參加婚宴的旅費,老爸老媽與我這邊的一家三口更是在他請來的一名翻譯與一名保母
的隨行下,藉由一架私人包機橫跨了上萬公里的距離來到紐約。
「天啊,妳好漂亮!」
趁著婚宴前的空檔走進新娘休息室,她一開頭就發出了驚嘆。
層層堆疊起來的婚紗看起來具有驚人的質量,但是這也讓被包裹在其中的桐乃化身為像是
被捧在雲端的公主一般。
「很適合吧?」
「嗯!」
從對話來看,婚紗款式是桐乃親手挑選的。
從婚紗款式作為開端,聊得超開心的她們因為還要考量時間因素,所以對話最終結束在一
起拍張照片留念。
「我來拍吧…」
拿起帶在身邊的相機,在倒數聲後我把兩人並肩坐在一起的畫面給捕捉下來。
「…」
拍完照的桐乃,臉上像是要說什麼,但卻欲言又止。
「…換我來拍吧,就妳跟京介。」
開口的,是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她。
「…謝謝…」
「都認識妳這麼久了…啊,既然都這樣了,那要不要站著一起拍?」
先是和我一起把桐乃身上的婚紗弄成適合她站立的模樣,她在退回拍攝位置後又加了一句
:
「靠近一點沒關係嗎。」
因為這句話,原本雙手拿著捧花的桐乃把她的右手搭上了我的左手。
「一、二…」
我忘了,也不敢回頭去看我在相機螢幕中所會顯示出來的表情究竟是什麼。
從新娘休息室走出,距離婚宴開始還有一段不長不短的間隔,來自婚禮顧問公司的工作人
員們神情也已經變得如同天鵝在湖面上游動一般優雅。
「京介,你有看到你爸爸嗎?」
然後,現場總監與老媽在短時間內重複問過的相似問題則突顯了事情的嚴重性。
「有打過手機嗎?」
雖然說能打手機就解決的事情應該不會跑來問我,不過我還是試探性地問問看。
「一開始婚禮顧問在問的時候翻譯小姐有打過一次,然後我在剛才也打了一次,雖然你爸
爸雖然有接電話,可是他怎麼樣就是不說他自己人在什麼地方…」
「我來打打看!」
老爸正在挑剔電話另一頭的對象,或許老媽也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才找上我。
「…老爸?」
「…」
接起電話的老爸什麼聲音都沒發出,看樣子就在等我開口:
「那個…大家都沒看到你,所以很擔心…」
當我還在電話這頭思考要用什麼樣的字眼才能順利問出老爸所在地,沒想到他直接告訴我
他的位置:
「我在西邊逃生梯的頂樓。」
那是和作為婚宴舉辦地的飯店宴會廳隔了數十層樓的地點。
「那我去找你。」
雖然說如果電話這頭是桐乃的話,那麼老爸人就一定會在兩分鐘後就好端端地出現在會場
,但是現在不可能再去麻煩她。
現在的桐乃對於自己的髮型會不會在婚宴當中塌得亂七八遭的擔憂,將會遠勝過世界上的
一切人事物|就如同當年我的婚宴上的新娘那樣。
透過電梯到達最高樓層,推開平常根本不會有人進出的逃生門,老爸真的就像他在電話裡
講的,一個人坐在距離通往頂樓的逃生口還有約略半層樓高度的樓梯上。
「老爸…」
即使已成年、甚至是成家,老爸的身影在我心中一直以來總是無比魁梧,然後散發著可能
足以致人於死的氣魄。
然而現在的老爸,坐在樓梯上的背影看起來卻像是因為氣壓不足而萎縮成一團的某種東西
。
「那個…大家都還在等你呢…」
坐在樓梯比較遠離頂樓的那一段坐了下來。如此一來我和老爸不但隔著逃生梯粗厚的扶手
,因為高度落差與彼此面對的方向剛好相反,所以我也不必直接面對老爸可能的表情因而
反過來讓他覺得難堪。
「…桐乃剛出生的時候,明明才這麼小而已…」
我才剛坐好,老爸就已經自顧自地開口:
「那個時候我好怕只要我一伸手,桐乃就會被我給碰壞呢…」
講到這裡的老爸突然發出了一陣笑聲:
「然後你媽媽那個時候說要讓你抱抱看桐乃,你接手的時候卻是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直接把
整個人給捧到臉前的高度,真是嚇死人了…」
「是…是這樣嗎…」
好像有印象,又好像是不存在一般的記憶…
「然後現在桐乃已經長這麼大了,長得好漂亮,而且還要嫁人了…」
老爸的語調參入了這麼多年來的我所從來不曾聽過的音色,這已經不是什麼眼中閃出兩滴
眼淚,之後便揉一揉眨個兩下就可以當作沒這回事的程度。
他真的在哭。
「…雖然知道沒有阻止她的權力,但是總希望這一天能不能慢一點才來…」
講到這裡得老爸又沈寂了下來,身體內的氣壓又降得更低了。
等了一段時間,我決定把我的想法對講出來:
「…老實說啦…我到現在還是沒辦法喜歡桐乃的先生…也不是因為他人哪裡不好或怎樣,
純粹只是因為我覺得他是個幸運的混蛋。」
其實另外一個原因是,曾經有一個人看著桐乃和那個人的合照,然後又看著我:
「果然是桐乃會接受的人,跟你真的很像啊…」
她輕而易舉地道出我在看到那個人以後所冒出的煩躁感究竟是源自何方。
「…桐乃要嫁人了我是滿想哭的,不過…」
我看向反射者逃生門燈號光亮的天花板:
「…就是因為這是桐乃的選擇,所以我覺得…就算想哭也只能躲起來,哭過以後就要在這
個屬於桐乃的日子,笑著祝福她…」
防火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之前講好了五分鐘後再來找人,負責幫
老爸在婚宴中保持儀容的婚禮顧問還真的準時把身體探了進來,然後用眼神問我目前的狀
況。
而且不只是婚禮顧問,門縫後還可以看到翻譯小姐,以及老媽的身影。
「喂,老爸…」
我先用嘴型加手勢要對方稍等一下:
「這裡跟日本不一樣,你不在的話桐乃的婚禮可辦不下去喔…」
「…這我當然知道,你這個混帳兒子!」
老爸先是罵了一聲,隨後又深吸一口氣:
「再三分鐘…」
我把這個數字比向等在那邊的眾人。
婚禮排場若是套用某種網路用語來形容,大概就是「Sweets爆發www」。就算沒有只有
天知道到底多長的裙擺拖在身後,堆疊在頭上的白色薄紗配上桐乃對著鏡頭的回眸一笑,
在場年紀比較大一點的人甚至都還有人說這根本是近四十年前皇家婚禮上的戴安娜王妃重
新降臨人世。
「真的好漂亮喔…」
雖然之前已經看過,不過夢幻風格的婚紗實際在紅地毯上走動的樣子很明顯地點燃了一旁
的她心中從未消失的少女情懷。除了用力握住了我的手以外,閃亮的光芒更是從她的眼神
中湧出。
可以想見的是,這樣子的桐乃越漂亮,牽著她走在紅地毯上的老爸的心就會越痛。
就連明明在幾分鐘前還說要用笑容祝福她的我,如果有人現在把一面鏡子擺到我的正前方
,相信我只會看到鏡像當中所謂的笑容早就已經糾結在一起。
「…不用強迫自己笑也沒關係喔。」
直到坐在一旁的她的提醒,才讓我因為放鬆而真正笑了出來:
「…現在的桐乃…就跟那個時候的妳一樣漂亮呢…」
握著我的手先是縮了一下,她低下頭以躲開我轉頭看向她的視線:
「真是的…」
低語著聽得出來其實很開心的抱怨聲,指間傳了來一股源自於她的溫度。
婚宴最後是在絕大多數人都開心的氣氛下結束。桐乃和妹夫直接跳上等在機場的包機朝斐
濟殺去;而由於老媽順手帶著已經開始想睡的兒子先回到房間休息,所以待到最後的我跟
她便在只有兩個人的狀況下一起回到自己的房間。
從離開的時間算起來的話,現在飛機應該正等在滑行道上準備要起飛吧?
「…這麼快就在想你妹妹了嗎?」
看到我坐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的模樣,剛洗完澡、弄乾頭髮的她把問題丟了過來。
就是因為知道我在想什麼所以才會開口問我,就老實承認吧:
「對啊。」
然後,她爬上雙人床,在我耳邊輕輕地說:
「你這個妹|控|」
「對不起…」
從很多方面來說都是如此,對不起。
「算啦,嫁給你的時候早就知道你這一輩子絕對放不下你妹妹…」
…只是有時候還是會因此鬧脾氣而已;不過,還是謝謝妳的包容:
「感謝妳傻到願意嫁給這樣子的我。」
「笨蛋…」
看到她側身躺下來背對自己的身影,我伸出手,把她抱進懷中。
自從兒子出生以後,基於某種原因,我開始規定自己某件事情。
時間場合不必太過計較,兩個禮拜下來至少要做三次。
留長的頭髮因為我的任性而沒有剪短,臉上的面貌則可以直接看到過去時光的容顏,甚至
是頸部以下的曲線都還能夠輕易地讓學生時代的制服再一次穿在她的身上|除了胸口的部
份會抱怨說變得有點緊之外…
「…我愛妳。」
自從習慣了這幾個音節,我反而會開始懷疑之前的我究竟是在害羞個什麼。
感受到懷中的她身體因為這句話而變得比較放鬆,我趁機翻過身,用自己身體的重量壓住
她。
「等…等一下?」
因為酒精而有些溫熱的體溫又更加升高了一些。
「現…現在想要嗎?」
「…的確是有點想要『第二個』。」
「真…真的嗎?」
紅著臉,在懷中微微扭動身軀的模樣怎麼會這麼可愛…
銀行存款還是投資基金這些東西不至於不夠支付多一個人的生活開支,於是我先吻了她一
下,然後不打算給她更多機會去問:
「就…順其自然囉。」
以模特兒的工作性質而言,和人結婚事小,懷孕對於原本的身形產生破壞而危及既有的工
作機會,甚至在這段期間被市場上的其他人取代可就是件大事了。
我原本以為桐乃會因此有好一段時間控制自己不被懷孕所干擾,結果看樣子她和妹夫在斐
濟的蜜月旅行根本就不打算顧慮這一點。
就在桐乃結婚後九個多月,桐乃的女兒出生了。
雖然中間還曾經發生我被選為航空自衛隊新型的閃電二式種子教官,於是當我被派到國外
受訓時桐乃卻是踩在孕婦不適合長途旅行的線上回到日本,進而讓彼此可能因而錯身而過
;不過最終,我還是可以在我的外甥女出生後沒多久就看見她的長相。
在與他的爺爺奶奶打過招呼以後,兒子走上老家的二樓,然後順著我的指示推開桐乃房間
的門。
「…姑姑好。」
跟待在樓下的老爸與樓上樓下兩頭跑的老媽不同,兒子對於桐乃的招呼聲中多了一絲的不
習慣。
「好乖好乖。」
不過看樣子桐乃對此並不怎麼在意,初為人母的笑容因為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到訪的關係變
得更加耀眼。
「…長得幾乎跟妳一模一樣呢。」
走到放在桐乃床舖旁的嬰兒床,老婆的第一句話就道出我外甥女的特徵。
「沒有喔,很多地方其實跟她爸爸很像的說…」
桐乃信手拈來就是一連串她的女兒有哪些地方一看就知道遺傳自她的爸爸,不過順著先前
的語氣看去,我真的覺得媽媽的基因在我的外甥女身上獲得了完全勝利。
嬰兒床的高度比兒子的身高還要高,所以我本來打算把兒子直接舉起來讓他看看他堂妹的
長相。
不過在我真的這麼做以前,桐乃就已經伸手把她熟睡中的女兒抱了起來,對著她的外甥說
:
「這是你的妹妹喔,要不要抱抱看?」
雖然看起來對桐乃口中「妹妹」這個詞彙充滿了疑惑,不過兒子還是伸出雙手。
在接手的瞬間,桐乃的女兒像是因為感受到背後的那雙手不再是屬於媽媽的感觸而在一陣
哭鬧中驚醒,不過隨後就在桐乃的安撫下迅速地回復平靜。
「…姑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情嗎?」
看著自己的女兒似乎不再懼怕兒子的貼身存在感,桐乃十分慎重地開口:
「以後可以幫姑姑照顧妹妹嗎?」
不知道兒子究竟是沒有聽懂,還是確實感受到手中生命的重量,總之他以點頭回應了桐乃
實際上有點亂來的請求。
「要照顧一輩子喔?」
兒子還是毫無遲疑地點頭答應。
「那就說好囉?」
「嗯。」
這一次還加入了肯定的音節。正抱著自己堂妹的兒子的身影,看上去似乎比幾分鐘前的他
還要巨大…
「…桐乃。」
看著桐乃笑盈盈地把自己的女兒抱回懷中,看在一旁的老婆開口了:
「妳真的很愛妳哥哥呢…」
「嘿嘿嘿…被發現了嗎?」
「真是的,妳也考慮一下妳外甥女的心情吧?」
桐乃的外甥女?
「真的嗎!恭喜…啊,不對!」
桐乃的語調突然之間變得有點錯亂:
「妳現在這樣子不是連是男是女都還不可能知道嗎?」
「我覺得這一次一定會是女兒嗎。」
「厚,不公平啦!怎麼這次又被妳給佔去…」
「畢竟妹妹是一輩子的嗎…」
一邊講,一邊還意有所指地看向我這裡。
雖然不是第一次即將要當爸爸,不過老婆和桐乃在剛才一瞬間的連串對話還是很難讓人立
刻理解究竟在講什麼。
除了一件事例外。
我低下頭,對著同樣滿臉疑惑的兒子說:
「你又要再當一次哥哥囉。」
--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可是『獨一』、『無二』,以及『最強』的存在。
所以,我勸你…
可別太小看咱們『公司』啊,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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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swatteam 來自: 118.165.2.6 (11/10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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