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 給你
Dear:
「柚子性冷,這幾天先別吃了吧。」你這麼告訴我。
想起那日眉飛色舞撥了通電話給你,得意地報告第一次獨力殺柚子大成功。
伸手取了當時好玩而擱在書架上待著風乾的柚子帽,成五瓣狀白色花兒般,
正逐漸乾癟萎縮,倒像隻海星了。
湊進鼻前聞了聞,似有若無一縷清甜澹香。
恍惚之際,居然教我同那串玉蘭的香氣弄混了去。那串風雨交加中、你搖下
窗,向著車潮中蹣跚佝僂老婆婆買下的玉蘭。接過你手裡花兒,將串起花朵
的鐵絲牢牢繫於後視鏡上。「繞這麼緊?...」你好笑的瞅著我,「......
那,花枯了,我又必須費一番工夫拆下。」瞧,垂吊著的潔白上方水珠點點
,多麼剔透,多麼可愛。
不說話,只是微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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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妳真是瘋子,在大颱風天往返,」朋友連聲驚嘆,「......而且,
是我完全無法理解的那種。」哪有?我說。在其他方面,我可是理智的很。
「也對。那,妳是個理智的瘋子。」她下了結論。
理智的瘋子?不禁失笑。在你眼裡的我,大概更接近“浪漫的傻子”吧。
不過“理智的瘋子”這形容,倒令我想起台版《白色巨塔》當中的馬懿芬。
前陣子一股作氣分別看完侯文詠原著、以及蔡岳勳執導的電視劇白塔。書中
文字刻畫較為抽象;視聽兼具的電視劇則更為鮮明的呈現角色個性,及其勾
心鬥角的氛圍。
興起看白塔的念頭,源於對女主角關欣的好奇。至後來,撇開總是易得人緣
的男女主角,劇中身為第三者的馬懿芬,倒也同樣深得我心。也許這樣說法
會引起衛道人士不滿,但我確實欣賞她俐落,愛恨分明,思路清晰,及其堅
持己見的倔強性格。
「馬懿芬所承受的一切,根本是自找的。」許多人這麼說過。無可否認,確
是如此。不禁沉默了。
世上多少煩惱是自找的?又多少悲傷是自尋的?一切端看因果。因果,其實
皆有迹可循,旁觀者清。腦子想的明白,心境卻仍隨劇中人物悲喜起伏。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自找的。
近來,對於一些日常理所當然的問候,愈來愈難以回答了。
「妳好嗎?」、「還好嗎?」對方這麼問。該應什麼好?是不是一句 fine,
thanks. 就能夠令所有人放心?而,如何算“好”、這所謂“好”的界定又
是甚麼?怎麼答才貼切?實在迷惘。
或許對方不過隨口問問,亦或對方出於善意;到頭來,似乎答案並不重要,
如同美國人碰面習慣來句“how are you”,無論fine、ok、soso ......,
他們並不仔細這些答覆。
你問:妳好嗎?
我,好嗎?其實,我不知道。
情緒漸趨平淡,平淡至幾乎沒了起伏,彷若無風無浪無波無陽光那海面上微
擺著的一艘無人小帆,無進無退無目標。懷疑自己早已麻痺,當然,還是會
笑、會喫飯、會睡覺、會說話,但總覺少了點說不上來的什麼。一股化不開
的氣悶在胸口隱隱作疼,歎也歎不全,間接提醒自己仍舊生活著。「當淚水
無法向外宣洩時,它只能往內逐漸累積。」這麼對你說。
沒有誰完全懂誰,甚至自己也未必瞭解自己。
「妳好嗎?」如果你要的,只是個公認標準答案,那麼,牽動嘴角上揚說聲
「我很好。」並不困難。
但,這真是你要的嗎?
一兩星期前辛樂克到此刻薔蜜,今年秋颱特別多。
外頭風雨交雜迸飛,內心幾乎木然無覺,卻不是程顥“道人不是悲秋客,一
任晚山相對愁”那般豁達胸懷。這份詭譎的漠然反應,抑或只是不自覺的壓
抑情緒?
噯,親愛的,我想,大概我是累了。
2008.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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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40.122.20.32
推
10/02 00:29, ,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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