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想飛
離開校園生活，不知不覺也已過了兩年。在這兩年當中，我歷經了軍旅生涯的
洗禮，如今更要踏入職場，準備再當一隻展翅高飛的老鷹。只是，在我一邊拍打著
翅膀的同時，似乎也在尋找兩年前那令人難忘的飛翔滋味。然而，已經好久好久沒
有飛行的我，還記得怎麼「飛翔」嗎？而那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年紀愈來愈
大，翅膀卻愈來愈覺得無力的我，真的好想再重溫一遍…
之一：天高地厚
第一次懷念起學生生活的好，是在我入伍頭幾個月的時候。那也是我第一次深
切體會到，什麼叫做失去「自由」的感覺。當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開始對天
空的高度和地表的厚度產生了知覺，他才發現，這個世界其實比他想像的要無聊許
多。
走在那條充滿了高中生的街道上，看見他們穿著自己曾經穿過的制服，在下了
課的午后時分悠閒地走著、逛著、笑罵著，心裡突然有點不是滋味。他們怎麼可以
這麼無憂無慮？他們怎麼可以笑得那樣開懷？他們怎麼可以有那麼多的課後活動？
他們怎麼可以…
老天，我竟然就在馬路上「羨慕」起他們來了。
現在的我，在路上要是湊巧地，或者是說不湊巧地跟一群中學生、大學生走在
一塊兒，我便開始緊張。說也奇怪，那明明就是我也曾經走過的年紀，怎麼現在對
它的感覺卻是如此陌生，甚至不自覺地會想把自己和他們劃清界線。每每聽見那群
「年輕」的聲音放肆地在我耳邊迴響，我總會覺得，那聲音聽起來真是刺耳極了…
因為，我知道他們身上正流著我現在所沒有的奔放血液，他們正呼吸著我現在
所沒有的年輕氣息，而他們所背負著的「現實」重量，也沒有我現在背負的那麼多
。這就是我們的差別所在。
當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都與我無關的時候，我做的夢就會可愛一些。如果我夢
見了一座天空之城，就像宮崎駿筆下所刻劃的「拉普達」那樣，那麼，我要它飛得
多高，它就能飛得多高；我要它飛得多快，它就能飛得多快。因為，支撐它飛行的
力量，叫做「單純」和「想像」。
只可惜，現在的我不但知道天有多高，也知道地有多厚。所以，很遺憾地，我
的想像也不再單純了…
之二：說走就走
在我過去二十五年的人生當中，我曾被關了一陣子。那是一座無形的監牢，儘
管我並沒有真正地被關起來，卻仍然覺得寸步難行，就連呼吸都充滿了壓力。而那
裡所崇尚的階級制度，更讓我從一個連大學教授都敢批評的大爺，變成了一個成天
練習立正站好、三句不離「長官您好」的小卒。然而，我在「裡面」捱了一年三個
月之後，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又發現「外面」的世界其實並不如我想像中那麼地
自由。
就這樣過了幾年被「限制」的生活，我漸漸了解自己羨慕的究竟是什麼。我羨
慕他們比我擁有更多可以自由支配的空間和時間，可以自由地去做自己嚮往的事情
；他們也比我受到更少現實考量的羈絆，可以自由地規劃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想要
追求的戀情，或者是想要結交的朋友。不像現在的我—只要是自己「喜歡」的，似
乎都很難再像以前那樣子，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
為什麼人長得愈大卻愈不「自由」呢？我思考了許久，最後決定把原因歸咎於
「責任」兩個字。
原來是因為我背負著對單位的責任，所以我不能逃兵；原來是因為我背負著對
老闆的責任，所以我不能蹺班。我才知道，我所失去的自由，是被責任給綁住了。
可是，為什麼以前的我卻從來沒有「感覺」呢？我想了想，或許是因為學生時代的
我，多半只需要對自己負責就好，而現在卻不一樣了…
當我的一舉一動，甚至是我所下的任何一個決定，影響到的將不會是只有我一
個人的時候，也代表我不能再以「隨心所欲」的態度去面對我的周遭。而我更必須
體認到，一旦我脫下學生制服、換上了社會人士的衣裳，「責任感」在我心目中的
份量也得跟著加重許多才行。
我想我是真的想通了一些事情，只是，在想通的同時，卻也有一股淡淡的無奈
，重重地壓在我的胸口…
之三：心的方向
大抵來說，我做過的夢要比我正在過的人生要有趣得多。我曾夢過被三個巨大
的機器人追趕，也曾和暗戀許久的女生在夢裡手牽著手，而最難忘的是我竟然也開
過一場個人售票演唱會，並且吸引了爆滿的聽眾。
只是，夢境愈是令人低迴，在夢醒時分所換來的失落當然也就愈大。那樣的失
落感，甚至有好幾次讓我在夢醒了之後，一個人悵然若失了好久好久…
做過的夢有好多好多，不過我最想夢見的，還是能回到那四年最快樂的大學時
光。記得那時的我，曾經為了追求心愛的女生做出許多令人匪夷所思的蠢事；也曾
和友人在凌晨三點騎著機車往深山裡跑，只為了用相機捕捉一道美麗而璀璨的日出
；更曾經在颱風天裡不顧一切危險、冒著狂風暴雨前往四草大橋，只因大伙兒覺得
「這才是男人的浪漫」…
我想，我現在所缺少的，就是學生時期的那一股「衝動」和「傻勁」吧！所以
，我羨慕他們—那群青春洋溢、熱血沸騰的學子，還保有一顆我已失去的「年輕」
的心。
「何不轉換一下？」
在我為此失落了幾天之後，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
是呀！為什麼我不能轉換一下？我現在不也是一名社會「新鮮人」嗎？我現在
不也需要「學習」如何在這個社會上生存嗎？這樣說來，其實還有更多的「課業」
、更多的「蠢事」、以及更多的「瘋狂之舉」等著我去探索、去嚐試、去完成。念
頭這麼一轉，我想我絕對要相信，如果我還有做夢的力量，那麼，我應該就有力量
能夠讓夢想實現。
雖然我早已不是學生，但誰說一定要有學生證才算是學生呢？只要還有我需要
學習的東西，那我就是一名學生；儘管我也早已離開了校園，但誰說瘋狂的事情只
存在青青校園裡頭呢？哪天要是我入選了「時代」的百大風雲人物，恐怕沒有什麼
會比這還要瘋狂的了，不是嗎？
原來，活在我心中的那個小孩，他還是一樣有個性，他還是一樣瘋狂，他還是
和以前一樣，有自己的執著和想法。差別只在於，現在的我決定用另外一種不同的
面貌和方式，讓他依然能夠顯現他的個性、表現他的瘋狂，也展現他的執著。
突然間，我覺得自己不是那麼無力了…
之四：天空之城
這一天晚上，我又夢見了我的天空之城。在我的夢中，我要它飛得多快，它就
飛得多快；我要它飛得多高，它就飛得多高。雖然我已經知道地有多厚、天有多高
，但在此刻，我跟著我的天空之城，已衝破了大氣層的表面，正往下一個銀河系飛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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