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閱微草堂筆記 昌吉之亂
乾隆三十三年 (1768) 的昌吉之亂，事先並沒預兆，
屯墾管理官員在八月十五晚上犒賞流放犯人，在山坡放酒、男女混雜坐著，
結果官員喝醉後，強逼犯人妻子唱歌，馬上激起犯人嘩變，
先殘殺了官員，再搶劫武器庫，並攻下城池。
十六日天亮，城池失守報告傳到烏魯木齊，駐紮大臣溫福馬上下令備戰，
當時兵力散在各駐屯區，城裏只剩一百四十七人可用，
不過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並不把叛軍放在眼裏；
溫福領軍走到紅山口時，守備劉德攔馬報告說：
「從這到昌吉有九十里路，我們跑馬一天是可到城下，
但這樣是他們以逸待我們勞、他們坐守而我們仰攻，靠一百多人不可能辦到，
且從這到昌吉一路都是平原，途中的瑪納斯河雖然寬闊卻到處都可騎馬渡過，
完全沒有險要地形可扼守，唯一能守的只有這山口一線而已；
叛賊雖然攻下城池，但一定不會守著，勢必馬上攻來，
大人不如在這駐兵，靠陡峭山崖遮蔽，叛賊就不知道我們兵馬多寡，
等他們到了就扼守險要處向下射擊，這樣我們可反攻為守、反勞為逸，
可輕易擊破叛賊。」
溫福按他所說佈陣。
之後叛賊攻來，劉德左手拿紅旗、右手持利刃，向兵士下令：
「從揚起的塵土來看，不超過千人，但都是亡命之徒、會以死相拼，也不太好抵擋，
還好他們騎的都是屯田用的馬，沒受過軍事訓練、受傷了必定逃走，
你們每個都舉槍、一隻腳跪地，瞄準馬射擊，馬中槍逃走則隊伍就亂了。」
又補充：
「如果一看到人影就射，根本打不到叛賊、反而先用光火藥，等叛賊攻到就沒得射了，
你們看到我揮旗才准發射，誰敢先射的我就砍誰！」
不久之後叛賊開始射擊，但都只打在前面地上，
劉德說「這些都是白打的，根本沒有用。」
等到子彈擊傷前面一個人，劉德才說「他們能射到我們，我們也一定能射到他們。」
高舉旗子揮舞，全隊便全都射了，果然造成叛賊的馬到處逃竄、彼此衝撞，
官兵趁機大喊進攻，完全殲滅叛賊。
溫福讚嘆說「劉德外表像個鄉下農夫，臨陣時卻如此鎮定，
他上面那些參將、都司，只知道逢迎拍馬屁而已。」
因此將他列為此戰役功績最大者。
軍報沒有記載太多，如今詳細記下，不讓他的功績掩沒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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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昌吉之亂，先未有萌也。屯官以八月十五夜犒諸流人，置酒山坡，男女雜坐。屯官醉
後，逼諸流婦使唱歌，遂頃刻激變，戕殺屯官，劫軍裝庫，據其城。十六日曉，報至烏魯
木齊，大學士溫公促聚兵。時班兵散在諸屯，城中僅一百四十七人，然皆百戰勁卒，視賊
蔑如也。溫公率之即行至紅山口，守備劉德叩馬曰：「此去昌吉九十里，我馳一日至城下
，是彼逸而我勞，彼坐守而我仰攻，非百餘人所能辦也。且此去昌吉皆平原，瑪納斯河雖
稍濶，然處處策馬可渡，無險可扼。所可扼者，此山口一線路耳。賊得城必不株守，其勢
當即來。公莫如駐兵於此，借陡厓遮蔽，賊不知多寡。俟其至而扼險下擊，是反攻為守，
反勞為逸，賊可破也。」溫公從之。及賊將至，德左執紅旗，右執利刃，令於衆曰：「望
其塵氣，雖不過千人，然皆亡命之徒，必以死鬭，亦不易當。幸所乘皆屯馬，未經戰陣，
受創必反走。爾等各擎鎗屈一膝跪，但伏而擊馬，馬逸則人亂矣。」又令曰：「望影鳴鎗
，則鎗不及賊，火藥先盡，賊至反無可用。爾等視我旗動，乃許鳴鎗；敢先鳴者，手刃之
！」俄而賊衆鎗爭發，砰訇動地，德曰：「此皆虛發，無能為也。」迨鉛丸擊前隊一人傷
，德曰：「彼鎗及我，我鎗必及彼矣。」舉旗一揮，衆鎗齊發。賊馬果皆橫逸，自相衝擊
。我兵噪而乘之，賊遂殲焉。溫公嘆曰：「劉德狀貌如村翁，而臨陣鎮定乃爾。叅將都司
，徒善應對趨蹌耳。」故是役以德為首功。然捷報不能縷述曲折，今詳著之，庶不湮沒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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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乾隆治下，怎會以為他會放過這些人？
「此等賊犯，非尋常人犯可比，甚屬可恨，必須全獲正法，俾各處遣犯知懼。
著再傳諭吳達善、溫福、存泰、福僧額、文綬等，凡賊犯所行隘口要路，
加意者截緝拿。拿獲時，伊等查封檔冊，務須全數拿獲正法，如有一名漏網，
查明何處逃脫，惟該處大臣是問。」
除了鎮壓時已殺掉的，之後又抓了 247 人送到烏魯木齊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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