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閱微草堂筆記 我二弟天下無敵
趙佑前輩說:
(江蘇)呂城是三國時期東吳的呂蒙所建,河兩岸各有一座土地廟:
一個祭祀唐朝汾陽王郭子儀,不知道此廟來歷、為什麼以他為主神;
一個祭祀袁紹部將顏良,更不知道到底什麼由來;
但當地人說祈求事情都很靈驗,只是方圓十五里內不能設置關帝廟,否則一定出事。
有任縣令不相信這種事,正好遇到祭祀顏良的廟做廟會,就親自去參觀,
並特地命令戲班演出三國的劇目,結果途中刮起狂風,把臨時搭的戲棚屋頂捲到空中,
之後重重砸下,造成一些演員死傷,
然後十五里範圍內瘟疫大作、人畜死亡,縣令也生大病差點死了。
我認為兩軍對戰、各為其主,一方勝就有一方敗、無法共存,
都是為了公義而殺人、不是因私恨原因,
如果自認有智、有勇、有謀略,結果因意外而敗,這是上天註定、怪不得人,
如果是才智不如人而敗給比自己厲害的,則是自己的問題,更不能怪人;
張巡死守睢陽,發誓死也要化為厲鬼殺賊,這是為了社稷安危、堅守一郡,
是為了君王、國家,而不是為了自己;
如果爭戰結束後,死於戰場的人都因此而來報仇,
則古今名將沒有一個不會被鬼作祟的了,有這種道理的嗎?
且顏良被殺已經很久、快要兩千年了,從來沒有什麼神蹟,
怎麼今天突然顯靈、怎麼今天突然來報仇?從天理來說,一定不會如此,
應該是廟裏的廟公、乩童編造出來的說法,
而其實只是山妖、水怪,因為有人祭拜就附在那邊,借古人名義受祭祀。
南朝宋劉敬叔的《異苑》記載:
丹陽縣有東晉的袁雙之 (袁真的四子) 廟,
袁真病死、根據地被桓溫攻破後就沒袁雙之的下落了,
但在晉孝武帝太元年間 (376-396),突然出現在丹陽,要求幫他立廟,
看到的人半信半疑、還沒開始蓋,結果附近就跑出許多老虎為患,
被害人的家屬都會夢到袁雙之出現,催促趕快蓋廟,
大家才加緊趕工,竟然突然又不再有虎患了;
常在二月最後一天辦廟會,當天一定會刮風下雨。
南朝宋文帝元嘉五年 (428) 二月的廟會祭祀完,
村人邱都在廟後面發現一隻異獸,人頭鱷身、綁著頭巾,七孔正常但帶著酒氣,
不知道是袁雙之的化身,還是其他妖怪佔據此廟。」
我認為會帶來風雨,應該就是水怪了,
所以這種假借他人名義享受祭祀的事,從古早時就有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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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鹿泉前輩言,呂城,吳呂蒙所築也。夾河兩岸,有二土神祠。其一為唐汾陽王郭子儀,
已不可解。其一為袁紹部將顏良,更不省其所自來。土人祈禱,頗為靈應。所屬境周十五
里,不許置一關帝祠,置則為禍。有一縣令不信,值顏祠社會,親往觀之,故令伶人演三
國志雜劇。狂風忽起,捲蘆棚苫葢至空中,斗擲而下,伶人有死者;所屬十五里內,瘟疫
大作,人畜死亡;令亦大病幾殆。余謂兩軍相敵,各為其主,此勝彼敗,勢不並存。此以
公義殺人,非以私恨殺人也。其間以智勇之畧,敗於意外者,其數在天,不得而尤人;以
駑下之才,敗於勝己者,其過在己,亦不得而尤人。張睢陽厲鬼殺賊,以社稷安危,爭是
一郡,是為君國而然,非為一己而然也。使功成事定之後,歿於戰陣者皆挾以為讐,則古
來名將,無不為鬼所殛矣,有是理乎?且顏良受殲已久,越一二千年,曾無靈響,何忽今
日而為神?何乎今日而報怨?揆以天理,殆必不然。是葢廟祝師巫,造為詭語;山妖水怪
,因民聽熒惑而依託之。劉敬叔異苑曰:「丹陽縣有袁雙廟,真第四子也。真為桓宣武誅
,便失所在。太元中,形見於丹陽,求立廟。未即就功,大有虎災。被害之家輒夢雙至,
催功甚急。百姓立祠,於是猛暴用息。常以二月晦,鼓舞祈祠,其日恒風雨。至元嘉五年
,設奠訖,村人邱都於廟後見一物,人面鼍身,葛巾,七孔端正而有酒氣。未知為雙之神
,為是物憑也。」余謂來必風雨,其為水怪無疑。然則是事古有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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