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益] 長恨歌

看板gallantry作者 (Thema & Variationen)時間12年前 (2011/10/03 00:42), 編輯推噓11(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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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我在Chinese看板貼了一篇「長恨歌」的讀後感 後來想想,這裏討論「唐人八卦」的高手很厲害, 似乎應該貼在這邊才對,這樣才能知道一些有趣的事 以下是從Chinese看板轉貼過來的 --------------------------------------------------------------------------- 作者: moonlike (Thema & Variationen) 看板: Chinese 標題: [心得] 長恨歌傳奇 時間: Sun Oct 2 21:48:00 2011 長恨歌傳奇 白居易的「長恨歌」是在講唐玄宗與楊貴妃的故事—— 只要略讀過詩文,大概都已經把這當常識了。過去我也是這樣想的。 然而近來多讀了幾次,想法卻變了: 我覺得與其說這是一個描寫唐玄宗與楊貴妃的故事, 不如說他寫的是「一個虛構的、用詩寫成的傳奇故事」,反而更加貼切。 以下有幾個例證: 1.漢皇重色思傾國  「思傾國」的漢皇,這位仁兄是可以從史書上找到的——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漢武帝。  孝武李夫人,本以倡進。初,夫人兄延年性知音,善歌舞,武帝  愛之。每為新聲變曲,聞者莫不感動。延年侍上起舞,歌曰:「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  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上歎息曰:「善!世豈有此人乎?」  平陽主因言延年有女弟,上乃召見之,實妙麗善舞。  (引自「漢書‧外戚傳第六十七」) 2.金屋妝成嬌侍夜  同樣也是漢武帝的故事。  武帝……年四歲,立為膠東王。數歲,長公主嫖抱置膝上,問曰  :「兒欲得婦不?」膠東王曰:「欲得婦。」長主指左右長御百  餘人,皆云不用。末指其女問曰:「阿嬌好不?」於是乃笑對曰  :「好!若得阿嬌作婦,當作金屋貯之也。」長主大悅,乃苦要  上,遂成婚焉。  (引自「漢武故事」) 3.臨邛道士鴻都客 能以精誠致魂魄  這同樣還是漢武帝的故事衍伸而來。  上思念李夫人不已,方士齊人少翁言能致其神。乃夜張燈燭,設  帷帳,陳酒肉,而令上居他帳,遙望見好女如李夫人之貌,還幄  坐而步。又不得就視,上愈益相思悲感,為作詩曰:「是邪,非  邪?立而望之,偏何姍姍其來遲!」  (引自「漢書‧外戚傳第六十七」) 綜上所述,固然「長恨歌」用了當時轟動一時的 「漁陽鼙鼓」、「馬嵬坡」、「西宮南內」等等唐玄宗的故事, 同時也大量用了不是唐玄宗的故事。 說這「長恨歌」是在寫唐玄宗與楊貴妃,是武斷的。 因為說這是在寫漢武帝的故事也絲毫不勉強。 雖然漢武帝沒有遭到「漁陽」叛變而避難於蜀, 若說白居易用「武王伐紂以妲己賜周公」的典故, 因而把漢武帝的故事用「現在的狀況」重新寫過一遍, 似亦無不妥處。  袁紹之敗也,(孔)融與太祖書曰:「武王伐紂,以妲己賜周公  。」太祖以融學博,謂書傳所紀。後見,問之,對曰:「以今度  之,想其當然耳!」  (「「三國志‧崔琰傳」裴注引「魏氏春秋」」) 再者,漢武帝與唐玄宗,其實兩個人在「后妃」這點上,是很像的:  天下歌之曰:「生男無喜,生女無怒,獨不見衛子夫霸天下!」  (引自「史記‧外戚世家」)  故當時謠詠有云:「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歡」。又日:「男不  封侯女作妃,看女卻為門上楣。」  (引自陳鴻「長恨歌傳」) 此外,白居易把長恨歌分類為「感傷」類,還說:  今僕之詩,人所愛者,悉不過雜律詩與「長恨歌」已下耳,時之  所重,僕之所輕。至於諷諭者,意激而言質;閒適者,思澹而詞  迂。以質合迂,宜人之不愛也。  (引自白居易「與元九書」) 由此可見「長恨歌」不是以諷諭為目的, 因而沒有必要符合「其事覈而實」的標準。 故而似乎可以更進一步,也不必說是誰的故事, 總而言之,是白居易的「一個虛構的、用詩寫成的傳奇故事」即可。 然而這樣的一個說法會有一個問題: 跟陳鴻的「長恨歌傳」不相容。 「長恨歌傳」記載:  元和元年冬十二月,太原白樂天自校書郎尉於盩厔。鴻與瑯琊王  質夫家於是邑,暇日相攜遊仙遊寺,話及此事,相與感嘆。質夫  舉酒於樂天前日:「夫希代之事,非遇出世之才潤色之,則與時  消沒,不聞於世。樂天深於詩,多於情者也。試為歌之。如何?  」樂天因為「長恨歌」。意者不但感其事,亦欲懲尤物,窒亂階  ,垂於將來者也。歌既成,使鴻傳焉。世所不聞者,予非開元遺  民,不得知;世所知者,有「玄宗本紀」在,今但傳「長恨歌」  云爾。 如此一來,「漢皇」是唐玄宗不是再明白不過了嗎? 然而「長恨歌傳」本身可能不無問題。 林文月在「長恨歌對長恨歌傳的影響」裏說道:  ……似乎陳鴻寫「長恨歌傳」乃出於應白居易,王質夫之請,而  事實上,「長恨歌傳」的內容也只是「長恨歌」的敷衍與散文化  ,內容方面並無甚異處。不過同樣收載此文的「太平廣記」(卷  四八六)卻未及於白樂天、王質夫共遊仙遊寺事。則究竟陳鴻寫  「長恨歌傳」事實上有無受託於白、王二人?抑或「太平廣記」  收載傳文時曾刪削此段文字?乃是一個疑問。 林文月對這問題的看法則是:  ……陳鴻採白居易「長恨歌」衍為「長恨歌傳」而直言不諱,且  無論內容及故事推衍順序皆沿襲原詩者,則在傳奇流行的當時,  傳為傳,歌為歌,本不相關。……陳鴻取白居易「長恨歌」而予  以散文化,為之作註腳式的敷衍,其最大的原因蓋在「長恨歌」  本身在當時已十分流行,而唐玄宗楊貴妃的纏綿愛情故事其本身  也時在具有哀豔感傷的成分,對傳奇作家自然有一種不可抗拒的  吸引力。況且唐人既有「溫卷」之習,則陳鴻特選當世流行之白  居易「長恨歌」為其傳奇之底本,其用意企圖亦實在不可不謂意  味深長矣。  (引自林文月「山水與古典」,純文學出版社,1976,頁245-246) 依照這樣的說法,陳鴻「長恨歌傳」的可信度,也是有其疑問。 (話說,「長恨歌傳」本就是傳奇啊……) 況且陳鴻說白居易作「長恨歌」: 「不但感其事,亦欲懲尤物,窒亂階,垂於將來者也。」 然而白居易在「與元九書」裏就已經明白說到這首詩不是以諷諭為目的。 由此看來,陳鴻似乎並非「知」白居易者。 以上是我讀白居易「長恨歌」的感想: 我認為把「長恨歌」當作「用詩寫的虛構小說」最恰當, 男主角是誰、女主角是誰,都不重要, 他們可以是許多人以及許多想像的集合體, 集合在一起,在白居易的筆下化作美麗的篇章。 也許是我想太多了。只是我總覺得「長恨歌」的本身就已經夠美了, 而且用「長恨歌」的文字本身,就已經把故事完整地講完了、也講夠了, 已經足以讓人盪氣迴腸了。在這個基礎之上,再去求「史實」, 對有「歷史癖與考據癖」的胡適之先生的門人們,或許有其吸引力吧, 但對我來講,「長恨歌」本身就已經足夠了。 歌中的「漢皇」究竟是誰?「楊家女」是否是處女? 對我來講,也實在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就像是儘管只有一個「阿」字沒有附會假借的缺點, 卻也足以讓周樹人先生不朽了。 附:長恨歌‧白居易 漢皇重色思傾國 御宇多年求不得 楊家有女初長成 養在深閨人未識 天生麗質難自棄 一朝選在君王側 回眸一笑百媚生 六宮粉黛無顏色 春寒賜浴華清池 溫泉水滑洗凝脂 侍兒扶起嬌無力 始是新承恩澤時 雲鬢花顏金步搖 芙蓉帳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 從此君王不早朝 承歡侍宴無閒暇 春從春遊夜專夜 後宮佳麗三千人 三千寵愛在一身 金屋妝成嬌侍夜 玉樓宴罷醉和春 姊妹兄弟皆列土 可憐光彩生門戶 遂令天下父母心 不重生男重生女 驪宮高處入青雲 仙樂風飄處處聞 緩歌謾舞凝絲竹 盡日君王看不足 漁陽鼙鼓動地來 驚破霓裳羽衣曲 九重城闕煙塵生 千乘萬騎西南行 翠華搖搖行復止 西出都門百餘里 六軍不發無奈何 宛轉蛾眉馬前死 花鈿委地無人收 翠翹金雀玉搔頭 君王掩面救不得 回看血淚相和流 黃埃散漫風蕭索 雲棧縈紆登劍閣 峨嵋山下少人行 旌旗無光日色薄 蜀江水碧蜀山青 聖主朝朝暮暮情 行宮見月傷心色 夜雨聞鈴腸斷聲 天旋日轉迴龍馭 到此躊躇不能去 馬嵬坡下泥土中 不見玉顏空死處 君臣相顧盡沾衣 東望都門信馬歸 歸來池苑皆依舊 太液芙蓉未央柳 芙蓉如面柳如眉 對此如何不淚垂 春風桃李花開日 秋雨梧桐葉落時 西宮南內多秋草 落葉滿階紅不掃 梨園弟子白髮新 椒房阿監青娥老 夕殿螢飛思悄然 孤燈挑盡未成眠 遲遲鐘鼓初長夜 耿耿星河欲曙天 鴛鴦瓦冷霜華重 翡翠衾寒誰與共 悠悠生死別經年 魂魄不曾來入夢 臨邛道士鴻都客 能以精誠致魂魄 為感君王輾轉思 遂教方士殷勤覓 排雲馭氣奔如電 升天入地求之遍 上窮碧落下黃泉 兩處茫茫皆不見 忽聞海上有仙山 山在虛無縹緲間 樓閣玲瓏五雲起 其中綽約多仙子 中有一人字太真 雪膚花貌參差是 金闕西廂叩玉扃 轉教小玉報雙成 聞道漢家天子使 九華帳裏夢魂驚 攬衣推枕起徘徊 珠箔銀屏迤邐開 雲髻半偏新睡覺 花冠不整下堂來 風吹仙袂飄颻舉 猶似霓裳羽衣舞 玉容寂寞淚闌干 梨花一枝春帶雨 含情凝睇謝君王 一別音容兩渺茫 昭陽殿裏恩愛絕 蓬萊宮中日月長 回頭下望人寰處 不見長安見塵霧 惟將舊物表深情 鈿合金釵寄將去 釵留一股合一扇 釵擘黃金合分鈿 但教心似金鈿堅 天上人間會相見 臨別殷勤重寄詞 詞中有誓兩心知 七月七日長生殿 夜半無人私語時 在天願作比翼鳥 在地願為連理枝 天長地久有時盡 此恨綿綿無絕期 -- 前日君家飲 昨日王家宴 今日過我廬 三日三會面 當歌聊自放 對酒交相勸 為我盡一杯 與君發三願 一願世清平 二願身強健 三願臨老頭 數與君相見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45.91.7

10/02 21:58,
我是覺得原PO想得有點太多了,古代詩歌有種作法叫做用典
10/02 21:58
我是還滿喜愛"多想"的 特別是讀詩歌的時候,許多都是在想很多之後才有趣的 例如「星垂平野闊 月湧大江流」,也不過就是一句描寫「眼前景物」的句子而已 但仔細琢磨後,往往能令我有「杜甫真有吞吐宇宙的氣概」這種想法 我也只是把我「想太多」之後偶得的「心得」貼出來讓大家看看罷了 這篇只是我的「心得」,並不是論文,沒什麼「學術價值」 我其實也不太希望「大家想的都跟我一樣」啦 ---大家都一樣就太無趣了 話說豈止古代詩歌有種作法叫做用典,現代人寫文章有時也會用典啊 不過白居易的詩歌,似乎不以「用典」聞名?至少不像李商隱或杜甫吧? 此外,若白居易「長恨歌」真是單純描繪唐玄宗的作品, 連續用的典故卻都是同一個人的典故(漢武帝), 而後半虛構的故事也仍是用同一個古人的故事(也是漢武帝), 由此看來,白居易為免也太過喜愛漢武帝了吧? 古往今來美人的故事何其多?為何獨鍾漢武帝呢? 妹喜妲己褒姒西子王嬙趙飛燕, 這些人的典故似乎多比陳阿嬌李夫人衛子夫更出名 何以白居易情有獨鍾於跟漢武帝有關的典故呢? 這應當不能解釋為「白居易讀書不廣見識不多」, 因為他也是有名的用功,看書看到連眼睛都有飛蚊症了 所以我想過「用典」的說法之後,仍然傾向於:這不是用典 ----也許這仍是想太多吧? (好奇:有多少人覺得我想太多呢? 給個推文或箭頭,跟我分享分享吧。有相反意見,一起聊聊也很好啊。 另,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用「噓」吧...這個字讓人不是很舒服) ※ 編輯: moonlike 來自: 114.45.91.7 (10/02 23:37) --------------------------------------------------------------------------- 以上是貼在Chinese版的文章 這裏在附帶貼一個陳寅恪先生的一段話: 長恨歌為具備眾體體裁之唐代小說中歌詩部分,與長恨歌傳 為不可分離獨立之作品。故必須合併讀之,賞之,評之。明 皇與楊妃之關係,雖為唐世文人公開共同習作詩文之題目, 而增入漢武帝李夫人故事,乃白陳之所特創。詩句傳文之佳 勝,實職是之故。(引自陳寅恪「元白詩箋證稿」) 我是不太敢「反對」陳寅恪先生啦....(不知怎麼,總覺得他很偉大) 只是我對前半「長恨歌與長恨歌傳不可分離」的說法不太心服 原因仍是在前文中:白居易對「長恨歌」的分類、以及林文月的文章 後一句「而增入漢武帝李夫人故事,乃白(居易)陳(鴻)之所特創」, 我倒是心有戚戚,覺得跟我的想法很像: 「長恨歌」是一個融合兩位帝王的故事 -- 海上生明月 天涯共此時 情人怨遙夜 竟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滿 披衣覺露滋 不堪盈手贈 還寢夢佳期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45.91.7

10/03 00:47, , 1F
10/03 00:47, 1F
※ 編輯: moonlike 來自: 114.45.91.7 (10/03 00:49) 以下順序略調,以便回應

10/03 01:19, , 2F
又要釣魚了!!!
10/03 01:19, 2F

10/03 09:44, , 3F
推,釣魚。不過金魚應該很忙吧~要寫論文...
10/03 09:44, 3F
所以這裏應該姜太公的啦 (入定)

10/03 09:18, , 4F
等等,漢武帝的姑姑叫劉嫖?這名字有點。。。
10/03 09:18, 4F

10/03 09:20, , 5F
補推一下,認真文
10/03 09:20, 5F

10/03 13:42, , 6F
劉嫖的嫖唸成飄(一聲),是勇健敏捷的意思,二聲才是找妓女
10/03 13:42, 6F
怎麼說呢...二聲固然不太好,一聲的「勇健敏捷」也很有趣呢 有沒有漢朝男人喜歡勇健敏捷的女生的八卦 (...這,該不會真的有吧 如果有的話真的很有趣)

10/03 11:43, , 7F
白居易不以用典聞名,不代表他不能用典
10/03 11:43, 7F
嗯我知道 甚至他有時不僅用典,還會把詩句故意寫的晦澀難解 例如「當君白首同歸日 是我青山獨往時」這句 沒看過典故的,或許會覺得前後兩句都很瀟灑(我曾這麼認為) 懂典故的,有的也許就會罵白居易幸災樂禍 但也有可能這句含有深刻的悲哀,例如蘇軾就這麼認為

10/03 02:17, , 8F
這種立論忽略了用典的目的"以古切今"
10/03 02:17, 8F

10/03 02:18, , 9F
不然我說某某人講話都是杜撰 那依此邏輯豈不是要把
10/03 02:18, 9F

10/03 02:19, , 10F
我所指稱的內容推到北宋?
10/03 02:19, 10F
「北宋」是指蘇軾回應歐陽修的話嗎? 另「以古切今」是「以古諭今」同義嗎?(我在教育部國語辭典沒查到這詞) 不好意思這兩處我看不是很懂 我想長恨歌用漢武帝的故事,如果是用典的話, 確實如你所說可能是要「以古切今」吧 而我的自己讀長恨歌時遇到的疑問則是:這是用典嗎? 借用白居易自己很喜歡提到的「六義」來說,我的問題是: 長恨歌提到漢武帝,是「賦」還是「比」呢?還是兩者皆通呢? 仔細想了想,我認為是後者:兩者皆通。 白居易自己沒講標準答案 我們只能知道這首詩是 「有事物牽於外,情性動於内,隨感遇而形於歎詠者」(引自「與元九書」) 至於到底是什麼事物、什麼情性? 作者就未多作說明了 題外話... 讀到「與元九書」,就很難不去想元稹與白居易的八卦(?) 「與元九書」雖然是一篇談文學理論的長篇論著(三千多字) 落落長的段落經過白居易的名句「微之微之」點綴之後, 竟然也不怎麼難讀....「微之微之」的力量還真不容小覷啊!.... 最後感謝大家的回應,有什麼意見(八卦更佳)再報上來吧 ※ 編輯: moonlike 來自: 114.42.179.69 (10/03 14:58)

10/03 17:33, , 11F
不是 是杜默
10/03 17:33, 11F

10/03 18:53, , 12F
感謝樓上,我還真不知「杜撰」的典故是這樣 受教了
10/03 18:53, 12F

10/03 22:48, , 13F
太客氣了
10/03 22:48, 13F

10/06 01:21, , 14F
我一直以為用漢皇開頭,就是白居易不敢直接寫唐皇罷了
10/06 01:21, 14F
文章代碼(AID): #1EY9HYc_ (gallantry)
文章代碼(AID): #1EY9HYc_ (gallant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