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戰爭紀錄片《神聖與恐懼》導演Velcrow Rip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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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進運動者間的少見身影─專訪戰爭紀錄片《神聖與恐懼》導演 Velcrow Ripper
《神聖與恐懼》的導演從高中時代就自組社區地下電台，相反於多數媒體行動者
或是紀錄片導演呈現出的基進思想，他始終以非常女性主義的方式呈現時代精神
（Zeitgeist） ，以及另一種和平形式的理想主義。作為一個致力於改變世界的
年輕導演，他寫書、拍片、建立獨立媒體平台。曾經與土耳其苦行僧一起旅行，
在加薩走廊躲避子彈，與達賴喇嘛一起在印度迎接千禧年，和泰國農民一起反水
庫，和非洲、南美的原住民以及加拿大的龐克一起跳舞，參加匈牙利的極光瑞舞
派對，和阿富汗地下女性組織在塔利班政府時代一起抗爭，和齊柏林飛船一起住
在破舊旅館，和查巴達民族解放軍的馬訶士一起進入墨西哥城，和核暴受難者一
起在廣島祈禱，和西伯利亞的黃教僧侶、越南佛教僧侶或是哥倫比亞的動保人士
一起共進晚餐。繞行世界多次的獨立拍攝經驗呈現出一種更為平等主義的政治與
藝術視野，也為媒體行動主義以及目前的西藏問題提出另一種方向。
破︰紐約九一一恐怖攻擊後你和獨立媒體行動團體 IndyMedia一起進入災區拍攝
，如同現在的西藏一樣，媒體面臨觀點極度兩極化（polarized） 甚至是毫無可
靠新聞來源的困境。
Velcrow Ripper︰九一一後美國主流媒體上完全聽不見任何反對政府的聲音，基
本上所有電視台都被布希政府牽著鼻子走。一大群媒體行動主義者開始組織紐約
的 IndyMedia工作室把真相拍下來，傳給全世界，所有在街頭上祈求和平的遊行
，大家喊著︰「我們很痛苦，但並不想要另一個戰爭（Our grief is not a call
to war），大部份紐約客根本從頭到尾反對布希政府發動的反恐戰爭。在世貿遺
址還在冒煙的時候留在現場拍攝讓我內心有很多感觸，我面對那些受難的往生者
，用藏傳佛教的《施受法》（西藏音為 Tonglen，西藏生死書內稱之為給予和接
受），一種靜坐的練習，吸進所有的痛苦，再呼納出慈悲。
破︰從美國紀錄片導演 Michael Moore開始，帶有行動主義精神的影片正式進入
全球主流媒體與國際影展，越來越多的媒體行動者與公民記者出現，你自己是如
何開始的，這股媒體行動者的風潮面對全球化議題是否有其侷限？
Velcrow Ripper︰我十五歲就開始拍攝家裡附近社區面臨的問題，還有組織社區
論壇，討論像是 DDT農業藥劑殘害土壤的問題。很快地，我就感受到媒體可以有
多強的改變世界力量，只是大部份時候我們被極度劣質或是資本家操控的媒體包
圍著，也因為這樣，媒體行動者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當然沒有任何單一力量
可以解決全球化底下的困境，只是每個人都有能力從不同角度切入而去作點什麼
。
破︰在你影片中所提出的面對全球性議題的改革方向，似乎異於其他行動者導演
提倡的直接行動（direct action）？
Velcrow Ripper︰我目前相信的其實是甘地、馬汀路德．金、與達賴喇嘛所領導
的心靈式的行動主義（spiritual activism），運動的手段必須與我們所期望的
目的一致，世界和平必須用非暴力與和平的行動達成，我不覺得這和直接行動有
所抵觸，我們還是必須有過人的行動力、堅強、勇敢，只是以非暴力為前提，否
則我們只是在複製原本施壓者的暴力。
破︰你記得與達賴喇嘛見面的那天嗎？
Velcrow Ripper︰第一次見到達賴喇嘛是在西藏流亡政府所在地達蘭薩拉（Dharam
sala），當時他正在接見一群剛從喜瑪拉雅山翻越而來的流亡難民。達賴喇嘛充
滿著愛與慈悲，他說的︰敞開你的心胸、放下仇恨、努力去追求一個互相理解與
和平的世界，我想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很受用的。
破︰新世代的藏族運動者這次似乎放棄了達賴喇嘛長久提倡的中間道路，選擇完
全性的獨立與激進改變，你認為宗教性的領導方向如何面對政治強權？
Velcrow Ripper︰在西藏這樣的地方，任何可能的改變往往透過許多人的犧牲。
沒有耐心的年輕運動者只是給長久的施壓者一個以暴制暴的理由，西藏人民最深
信的還是他們的道德領袖，和平抵抗的力量我認為才是更有效的。在這種歷史性
的時刻，又加上奧運，這是中國彌補過去錯誤，成為世界強權的機會，以理解與
慈悲取代像是中世紀般的鐵腕手段。這是中國向世界證明她可以改變，尊重人權
與宗教文化自由，而中國的國際地位也可因此大幅躍昇，這也是國際樂見的。
破︰《神聖與恐懼》中的許多災難後的和平改革者在其他媒體與影片中都非常少
見，像是在越南境內每年持續拆除數千枚地雷與建立紀念館的前赤軍軍人 Aki Ra
，你怎麼碰到他的？
Velcrow Ripper︰我碰到他只是意外而已，雖然在我出發去一個國家之前，我都
已經構想好主題，但是通常一連串的巧合之後，故事自己就會突然神奇地出現。
我對拍攝者都盡可能的誠實，不是去「取」，我只接受別人願意給的，我不是那
種 Michael Moore類型的記者，擠進各個地方強求訪問，我的方式比較溫和，也
不想強迫任何事情為鏡頭而發生，而是相信過程。
破︰《神聖與恐懼》裡面你冒著生命危險紀錄阿富汗女性組織 RAWA 的抗議行動
，這是一個常被提起卻顯少影像紀錄的重要團體。
Velcrow Ripper︰阿富汗的女性組織 RAWA 的成員非常興奮與激動有國外記者要
拍攝她們的抗議遊行，雖然這根本是堵上她們自己的性命，但是沒有攝影機，這
個世界就看不到正在發生的事。 RAWA 是一個很勇敢、非常具有革命性的組織，
20多年前就開始活動。阿富汗的女性地位是全世界最低的，而 RAWA 是當地最具
有批判性的力量。她們為女孩組織地下秘密學校，為寡婦成立自力就業的工作坊
，基本上改變了整個國家裡面許多女性的生活狀況，僅管為成員自己招來許多生
命危險。她們支持非暴力的改革，理想性的行動主義，對於現狀提供改變的可能
，而非僅止於批判，我認為所有的人應該更專注在如何提出改變問題的方法，
RAWA 給全世界一個相當美好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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