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玫瑰的名字
玫瑰的名字
音樂從電吉他和鼓開始，似乎是蠻平常的搖滾風格，然而在加入中提琴的旋律之
後，瞬間帶來中世紀的修院氣氛，讓人有置身異境的感覺。
想像你是誤入時空的旅人，面前有座宏偉的大教堂，高塔底下有巴洛克式的山牆
，鑲嵌其上是大面的馬賽克玻璃，再往下看到教堂深深的拱門入口。此時從教堂內
傳來詩人略帶神秘的歌聲，引你向內走去。
第一段是很單純的獨唱，第二段中間起，在每句末加入吟唱式的和音，讓人猜測
教堂內有唱詩班正在練習，然而穿越門廊之後，卻見不到想像中的唱詩班，也沒見
到詩人，只有不知從何而來、若遠若近的鍵盤和歌聲，在激昂片刻之後，漸漸寥落
，也許只是錯覺吧？
旅人抬起頭，在教堂高聳的內壁與角落間尋找，繚繞不絕的吟唱，究竟亦夢亦真
？視線轉呀轉，掃過瑰麗色彩的玻璃、掃過頭頂那透出水晶般光柱的圓形天窗，教
堂裡有些陰暗的角落在起伏，一陣風吹過，才辨識出那只是擺動的帷幔……
不斷地用視線逡巡著，旅人因而有點暈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打算離開這座教
堂。然而再次揚起的絃樂，就在他下定決心的前一剎那又勾起好奇心！在哪裡？仔
細聽，循著旋律逐級登高的吟唱，像是真實存在。在哪裡？是在教堂的後面嗎？
教堂的後方是修院。旅人穿過側面的廊道，到了一級石階之前，石階之上是一道
厚實的木門。推開門，「咿－軋」的一聲，心顫了一下，像是打開了不該開啟的門
。不過還好，面對的只是一個空院，大概很久沒人整理了，甚是雜亂，東一叢西一
簇的雜草，幾塊石板沾滿泥土和苔蘚，散落在院中。
後院的中央有座小木屋，門向著教堂，向外順時鐘旋開，旅人走的是教堂左側，
剛好被那道門遮住了視線，看不到木屋內有人與否。聲音倏地在木屋那邊消失了，
是被發現了嗎？是否打斷了僧侶的修習？旅人提起勇氣，走到門邊朝內一探－－
「沒人！」他暗吐了一口氣，不知是慶幸抑或失望。
不對，一塵不染的室內，微冒著煙的茶水，表示片刻之前還有人，那麼是在屋後
囉？
旅人放輕了腳步，不出一聲，沿著牆壁從右側繞過轉角。在木屋的右側還有一小
塊空地，空地之上有一小道籬笆，高約及胸，曾經攀滿了藤蔓，不過大半已枯黃。
從新舊交駁的藤、葉之間，旅人見到一個有著稀落白髮的僧侶，穿著洗得泛白、明
顯有許多縫補痕跡、但大體而言仍是整潔的僧袍。僧侶背對著他，手裡握著水瓢，
正在細心澆灌一株長滿了刺的植物。
那是一株旅人從未見過的新奇植物。大約及腰高度，手指粗的主幹上，長滿帶著
倒鉤的刺，有些刺的尖端色澤深沉陰鬱，似淌著乾涸不久的血跡，所有葉片的葉緣
，也都如噬人猛獸，招搖著尖牙利爪，隨時準備撲向獵物。突兀的是，如此猙獰的
枝葉，卻有著最最美麗的花朵，儘管她尚未綻放，光是花苞便足以傾倒眾生。
彎腰，舀水，抬手，揮灑……僧侶的動作平靜而柔和，好像他已經這麼做了幾十
年之久；每一滴水的落下，也都緩慢而溫柔，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再悄悄降落。
不曾揚起一絲塵埃，不願驚動一方寧靜。
是錯覺嗎？他很確信僧侶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在這小得可以的四方地裡，周圍
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然而他聽到了詭譎的絃樂，伴著莊嚴而壯闊的聖歌，從四
面八方包圍過來。剎那間雲湧征戈，如千軍萬馬奔騰，又似狂風暴雨襲捲，更有一
聲高亢的嘶吼劃破混沌，貫穿天地，直逼出深藏的烈燄，嗤嗤喳喳與暴雨激戰不休
。
究竟過了多久？旅人已無法分辨了。他親見自己在千軍萬馬下被粉碎，在狂風暴
雨裡撕裂再撕裂，卻又不可思議的沒有感到任何痛楚。甚至，當一切嘎然而止，那
驚心動魄的場景猶在他眼前耳畔迴響，睜開眼竟看到，僧侶的手仍停在空中，先前
灑出去的水珠才剛落到花苞上，細細密密，霧露一樣沾滿了全株。他彷彿看到，雖
然背對著他，但他仍彷彿看到：僧侶那滿布皺紋的臉頰，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就
這一下，花 開了，豔紅的，盛怒的，在他面前，一瞬間－－
～． ～．～ ．～
「然後呢？」你問。
「僧侶呢？旅人呢？還有，那花呢？」你急切地問。
「他們對話了嗎？旅人有沒有問僧侶？問花叫什麼名字？」
～． ～．～ ．～
你在說什麼呀？什麼然後？
你不是好好的在那兒嗎？
哪有什麼僧侶？哪有旅人？ 哪有 花？
FallenAngel 2005.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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