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問卦] 鄉民花了多久時間才釋懷至親死亡的痛苦？已回收

看板Gossiping作者uiorefd (小魯)時間6年前 (2018/01/08 22:38)推噓9(10推 1噓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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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一輩子吧。大學一年級從台北到高雄讀書，雖然說是讀書，其實就是不爭氣，只能挑硬體比較好的私立讀。當時老爸拗不過我，還買了台新機車讓我代步。雖說以前就讀過寄宿學校，但老爸還是驅車一路從台北送我到高雄，直到確認過宿舍沒問題，室友也都是不錯的人後，才獨自北上。我爸是個老菸槍，常常點著菸和我說著以前當海軍的生活，抽菸的習慣也是那時染上的。『國家一個月給我們一條菸，不抽白不抽阿！』自從我們家三個小孩都大了之後，他就少抽很多，也嘗試著在戒菸，雖然每次都失敗。也曾經見他在夜深人靜時點了菸，但不抽，就放在菸灰缸上，或是夾在指縫間。大一下的學期末，接到了姑姑的電話，說老爸在家的時候咳血，被抓去看醫生。人還沒回到台北，姑姑在電話中叮嚀我一定要讓老爸吃藥，還有不能抽太多菸。老爸一直責怪姑姑，責怪她為什麼把這事講給我聽，但我一直認為姑姑做的是對的，家中大概只有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敢跟長輩大小聲。那天記得是禮拜五晚上，記得那天的新聞預報說有個颱風正在接近台灣。晚上七點多一邊吃著老爸最拿手的滷肉，(他很自傲的手藝，也是當兵在船上學到的。) 我一邊扒著飯一邊和老爸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爸，你去參加戒菸班吧。』我說。「唉呀，我已經抽很少了啦，一個禮拜才抽一包。」『醫生都警告你了，這是為你身體好，去參加又不會怎樣。』「你小孩子不懂啦，戒菸已經是習慣了，很難說戒就戒的」聽到這句，我不知哪裡來的火氣，一連串的責罵脫口而出。『什麼習慣？你就是不改習慣姑姑才會交代我要好好看著你。』『我們家三個小孩也只有我肯忍受你抽菸啦！』『每次說你很想姐姐跟妹妹，你的行為就不是這樣表現的阿！』『不要抽菸抽到沒一個親人要留在你身邊好不好，這樣很可悲！』『連媽媽都說最討厭就是你愛抽菸，怎麼講都沒用！』『好啊，你不戒？你已經高血壓了，作息不正常也被醫生警告，還要繼續抽菸？』『你就看看你哪天中風，我死都不會回來照顧你！』結果狠話講完，也沒聽老爸解釋，收拾了行李，甩了門就搭車南下回宿舍了。過兩天我接到了姑姑的電話，老爸真的中風了，人在急診室。前天姑姑才問我老爸去哪了，電話也不接，不知道去哪鬼混，後來姑丈覺得狀況不對，才找警察破門而入。但老爸已經在床上躺了兩天，無法行動，滿地的屎尿。聽姑姑說，老爸進急診室前還用很微弱的聲音喊著我的名字，要叫我回來。長達一年的昏迷後，老爸奇蹟般的醒了，可是智商卻退化到像五歲小孩，記憶也非常的片段，但每次我去看他的時候，總要我下次記得帶串香蕉。總是念著，屏東產的香蕉又甜又香，很好吃。兩年的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除了不愛復健外，老爸的狀況比起之前改善許多，會記得誰來看他，會記得哪個室友很討厭，會問我家裡怎樣，會問我書讀得怎樣。我本來以為老爸可以一直這樣下去，雖然無法自己行動，但至少可以說話，以後有空就推他出去曬曬太陽聊聊天。畢業後隨即入伍，和老爸一樣是海軍，是他熟悉的左營港。還記得是下部隊的第一個月。放假前才輪了夜更，於是決定在回台北的客運上好好補個眠。怕手機沒電，所以把手機關了，沒想到一睡下去終身遺憾。回到台北的時候打開手機，10幾封簡訊，20幾通留言，老爸在我搭車的時候過世了。等到我從台北又趕回去高雄的時候，只剩下保存大體用的冰櫃，還有一紙死亡證明。到現場的當下不知為何，原先的千頭萬緒轉變成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的冷靜，只是按著傳統程序把喪禮辦了，沒有公祭，一切從簡。畢竟老爸中風後幾乎和朋友們斷了聯絡。有人說，人的記憶力很差，所以建立一個習慣平均要66天，而破壞一個習慣，或是遺忘一段記憶，只要3天。但老爸在冰櫃中那個像睡著一樣安詳的樣子一直非常鮮明，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會從腦海中浮現。時至今日我也為人父親，但我一直還是忍不住的想，是不是當時不要講出那句話，就不會一語成懺？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61.163.219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Gossiping/M.1515422282.A.E6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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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l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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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emy

01/08 22:42, 6年前 ,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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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ovoecu

01/08 22:44, 6年前 , 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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