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接龍] 落雪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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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當時靠一支戰斧，一連砍倒了十二個蠻子！」
帝都東側一家小旅店，擠滿了傭兵、商人、僧侶和妓女。談判在即，緊張態勢一觸即發。
戰爭的氣息，早已吸引了噬血的人。
一個大鬍子傭兵正向同桌的人吹噓他三年前的赫赫戰功，不時加上些生動的肢體語言。
「當時拿到的賞金啊，早已夠老子在這裡的妓院泡上半年了！」
大鬍子露出淫穢的笑容，拍拍他毛茸茸的肚皮。
「我看哪，皇子妃這次乾脆也別去談了。談什麼談！？讓老子的斧頭和他們談去！」
鄰桌，兩個披著斗篷的旅人交換了一個眼色。
「是瑪琳。」瑞德低聲說。「公主她…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姊姊會照顧她，別忘了他們有契約關係。」阿緹絲好整以暇的說。「不過我倒是想起了
一件事。」
「妳是說……南方？」
「沒錯。」阿緹絲正色說。「八年來我們踏遍了帝國領土，踹了不少大拉夫餘孽的據點，
但是他們都和甯沒有關係。」
瑞德想起這八年來過的生活，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如今看來，在宮廷值夜巡邏，還真是輕
鬆愉快的差使。他現在彷彿還可以聽見魔獸孽種在他背後希希窣窣的聲音，
還可以感受到黏液噴濺到手臂上的感覺……
而阿緹絲只會在一旁微笑納涼，邊說著她不可以介入人類之間的紛爭允允……
「…南方許多游牧民族也是信奉古神一脈，不少部落至今還保持著大拉夫的邪神信仰。」
阿緹絲沒有注意到瑞德的心理變化，繼續說著。
「那最近快速崛起的瑯牙部族，他們的祭祀的主神又是誰？」
阿緹絲皺起眉頭。「我沒記錯的話，是風與牙的沙神墨刁……但是他在兩百年前的古神戰
爭後就已經不知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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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皇宮另一側，皇子殿的庭院。
和整座宮殿莊嚴氣氛極不搭嘎的，俗鄙的音樂聲不絕於耳。三皇子依奧斯抱著六歲大的小
女兒珮絲，兩人正被宮廷雜技團逗的哈哈大笑。
「三皇子殿下，午時已到，瑪琳殿下已經準備好在等您了，請您也快點準備！」
禁衛軍副長達安看著眼前不成材的主子，強忍著怒氣，說話卻也不禁大聲了起來。
雖然瑪琳是個北國來的異教徒，但是他的心現在已經全倒向了那一邊。
這也是現在廷臣們普遍的心態。
「知道了知道了啦。」依奧斯慵懶地拍拍手，讓雜技團下去。
「這談判麼，全帝國的人都知道，我去不去都沒有多大差別。倒是你，小達安，
下次再這樣放肆，小心我治你犯上之罪啊。」
「臣怎麼樣都沒有關係，只希望殿下自重，才是帝國之福。」達安不卑不亢的說完，挺身
直視依奧斯。
依奧斯冷冷地回看著他。半晌，才說：
「你去回報皇子妃，說我還要換正式的衣服，換完馬上過去。」
達安一言不發，行禮告退。侍女們擁上幫依奧斯更衣。小公主珮絲天真的問：
「把拔，你要去工作了嗎？」
「哈哈，沒錯，把拔要去工作。」依奧斯摸摸女兒的頭，得意的笑著。「把拔要去叫南方
的壞野蠻人投降，不然把拔就把他們全部殺掉。」
「壞野蠻人！」珮絲雙手叉腰，嘟嘴模仿野蠻人。
「哈哈哈哈！小珮絲真是聰明，不愧是我的女兒。你去找安琪老師，叫她敎妳畫一張把拔
打壞野蠻人的畫，把拔回來要看。」
「好～」小公主興奮地笑著，咚咚咚地跑了出去。
「妳們也退下吧。」依斯奧整了整衣服，這是匹配帝國皇子身分的正式服裝。老實說穿在
依奧斯身上還蠻令人不習慣的。「嗯～我看還是不要退下好了～(笑)」
話未說完，已經在其中一名侍女的屁股上捏了一把。眾侍女在驚叫連連中慌忙逃逸。
須臾，庭院空空蕩蕩，只剩下依奧斯一人。院子裡種值的一排楓香在風中發出瑟瑟之音。
「亞斯。」依奧斯說。
亞斯高踞樹頂，從早上開始他就蹲坐在那裡，看著這幅詭異的天倫之樂，彷彿自己也詭異
的參予其中……
「我女兒可愛吧？」依奧斯面無表情。
亞斯默不吭聲。相處多年，依奧斯對他心中的情結似乎也不是渾然不覺。自從小珮絲誕生
以後，亞斯更是陷入瘋狂的迷戀之中。
「一個不小心，或許你就再也看不到她了。」依奧斯淡淡地說。
「什麼？」
「從結婚之後，瑪琳剷除我皇族的腳步從來沒有停過」
依斯奧眸中精光一閃，彷彿從多年的昏瞶中猛然醒來。
「很快地父皇就被她迷得團團轉，國家大事也都讓她參與，順利有如神助一樣。或許真的
有神在幫她也說不定，那個蠻可愛, 叫迦若卡的。」
「不可能，」亞斯搖搖頭。突然發現眼前的依奧斯是他前所未見，彷彿換了個人似的
「艾惜娜帶著冥王，雷神在追殺她，她應該早已離開帝國了才對。」
「不管她在哪裡。總之，在瑪琳的建議之下，父皇已經派大哥去鎮守北疆。二哥在三年前
的戰爭受了重傷，到現在都還臥病在床……一下子，城裡有實權的皇儲就剩下我了。」
「對耶，當年慫恿二皇子親征的，也是瑪琳殿下……」
亞斯喃喃自語，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大叫出來。
「糟了，兩位大皇子都沒有子嗣，如果現在陛下有什麼萬一，你又被殺的話……」
「……還有珮絲。」
依奧斯冷冷的說。
「然後就是瑪琳女王，雪之國與新月帝國的統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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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國。
青翠的松林層層掩掩，松針上垂下白茫茫的霜針，冷冽空氣凍人心肺。
松林村的居民一向以伐木和狩獵維生，過著與世無爭的恬靜生活。
不過，今天卻有一行大人物乘馬踏雪，慢慢地踱進了這裡。
村民們認出了約德上皇，紛紛放上手上的東西垂立兩旁敬禮。
約德上皇也簡單的頷首致意，不過他們似乎無意多留，又繼續策馬通過了村子。
緊接著，一隊帝國的士兵也亦步亦驅的跟在後面，領頭的小貴族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明顯就是在監視上皇一行人。不過這回，村民對他們怒目而視。
約德上皇一馬當先，騎進了村子背後終年細雪的「寂靜之森」。
這裡的輕雪積得兩三尺後，人馬落地無聲，是故得名。
大法師和魔劍士隊長巴茲胡各騎駿馬，一左一右隨侍在後。
更遠處，一小隊魔劍士正在努力跟上。
約德望著眼前的雪景，嘆道：
「如此純樸的村子，如此美好的國家。是我約德無能，連守護百姓的淨土也做不到。」
大法師婉言相勸：
「陛下，諸神的旨意之強，有如眼前這自然之力一樣巨大，
光憑陛下一人再努力，也難以回天。請不要太放在心上。」
約德哼了一聲。
「諸神諸神，說什麼不干涉人類的生活，卻又常常為了自己的私慾，在人間橫興波瀾。他
們倒好？拍拍屁股就不關他們的事了。到頭來受苦的，全是人類。如今是混沌紀元了，若晨
星真主尚在，一切不會如此。巴茲胡？」
「臣在。」
「你說至高無上的那位，現在跟你的隊員一起行動？」
「是。按照瑞德的留信看來，他們相信寧殿下並沒有死，正在追尋殿下的下落。」
約德靜默片刻。那一天，他這輩子絕對忘不了的那一天。
他轉而望向寂靜之森那最深邃之處。
「至高無上那位的目的是什麼，我大概猜的出來。」
「現在大陸上新神蜂起，一片混亂。舊時代的美好昇平已經蕩然無存。」
「我落雪之國古老的神與古老的榮耀，也都一併被踐踏在腳底下。」
「要收拾這片亂世，只有一個方法」
「兩百多年前的古神之戰，偉大的真主被暫時封印在這冰天雪地之處，」
「南方的眾神之父派了木神蒼佇鎮守在此，遂長出了大片大片的松林，
壓在真主之上……」
「陛下，您不會是想……？」 巴茲胡似乎猜到了點什麼。
「陛下，神不犯我，我不犯神，這是創世以來就定下的規矩……
您這樣做是干涉神界的事情啊！」
大法師極力勸諫。
「神不犯我？那雪之國是怎麼淪陷的？大雪是怎麼消退的，你說啊？」 約德怒吼。
「你還敢說神不犯我？」
「噯呀呀呀，一國的君主，怎麼如此的失態？」
小貴族油腔滑調的聲音從眾人背後傳了出來。
他一招手，一隊弩兵就散了開來，把約德一行人包圍住。
魔劍士紛紛拔出長劍，戴恩低聲念起了防衛咒語。
咚的一聲，一支羽箭埋入他的胸口。他軟軟地倒下。
「這是在做什麼？」約德冷冷地質問。
「帝國的士兵現在可以到雪之國來殺人放火了嗎？」
「很抱歉，泰隆的利伯倫子爵在此，奉大皇子魯根殿下之令，前方是軍事重地，
諸位不能再往前進了。」
約德上皇不屑地看著他。
「笑話，就憑你一隊雜魚，也想攔住我？巴茲胡？」
「臣在。」戴恩的血汩汩地從胸膛裡流出，巴茲胡已經滿腔的怒火。
最後的幾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
「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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