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燦爛之後?--觀鈴木忠志《酒神》有感
華麗燦爛之後?
-------觀鈴木忠志《酒神》有感
應兩廳院二十週年歡慶系列之邀,日本國寶級戲劇大師—鈴木忠志首度攜團盛大演出。
在報章雜誌上閱讀到的資訊:「鈴木忠志被視為當代劇壇最具影響力的導演、思想家和
理論家,鈴木大師擅長以創新的手法演繹西方經典劇作,獨創『鈴木演員訓練法』,融
合傳統能劇、歌舞伎的身體技巧與西方戲劇的寫實主義,獨創出優雅又富韻律性的表演
風格,享譽國際。」宣傳文案上「如夢似幻、人神爭鋒,慟之激情的希臘神幻物語」,
美麗的文字讓人升起一股強烈的期待,好奇這位戲劇大師將如何處理跨文化的題材呢?
這次演出的作品《酒神》根據古希臘劇作《酒神女信徒》改編,描述酒神狄奧尼修斯與
比底斯國王彭提烏之間的衝突,被迷惑的阿嘉妃清醒過來,察覺到自己竟然拎著兒子彭
提烏的頭顱時,整齣戲達到了最高潮。節目單上清楚的描述著:「『酒神』綜合了團體
狂熱崇拜的信仰價值,卻也反應了反對藝術對此價值的懷疑…」對群體與個人之間的衝
突,似乎是導演意圖要表現的部份。而林于竝老師的專文,則專注於「日本人的身體性
、語言和身體間的異文化衝擊」,對於「日本人的身體」不甚熟悉的台灣觀眾們,在閱
讀後會產生好奇的感受,到底什麼是「完全不動,但還是擁有強烈能量」的身體?
懷著強烈的期待入場,舞台上靜靜擺放著六張椅子,在昏暗的燈光下果然帶出某種幽冥
的氛圍,感染了四周的觀眾們,大家靜悄悄地期待著接下來的演出。重拍子音樂打破寂
靜的空氣,人影在隱微燈光之中,自舞台邊緣浮了出來,頭戴高帽子的祭司以緩慢而無
重力的步伐,佔據了舞台。懷著極大的興趣,觀眾看著祭司與彭提烏之間的爭吵,卻無
法不分神至兩旁的字幕,對於希臘悲劇與日語的不甚熟悉與不了解,此刻成為解讀此劇
的重要障礙。語言佔據了整齣戲的大部分,觀眾也因此花了最多的時間,吃力的看著兩
旁的字幕,既無法專心關注演員的身體表演,也無法分神去仔細聆聽演員說話的氣和語
調。
身體的展現,在紅衣信女們身上似乎較有被體現。她們時而左手向上、向左右以充滿控
制的力度,製造出精力凝聚然後突然迸發的強烈效果,信女們輕盈的腳步移動,如鬼魅
般沿襲自能劇的步伐、彎曲的身體與重心,帶來一種時間緊縮的效果,在緩慢的收斂與
快速的動作變換之間,似乎可以感受到一些身體的質地,兩種衝突力量在拉扯的微妙平
衡。
當阿嘉妃抱著頭顱倒在地上,終於發現她殺了自己兒子那幕,在對話的堆疊中,似乎讓
人嗅到一絲高潮衝突點來臨的味道。阿嘉妃透過聲音的哭訴和微微彎曲的身體,卻沒有
讓人感受到強烈的衝擊。黑澤明導演曾經說過,一個劇本的結構要是好的話,就好比交
響曲,有著三個或者四個樂章,還有不同的速度,這就是能劇的三部結構:序,破,疾
。 在「酒神」之中,看到了「序」與「破」,更教人對沒有出現的「疾」感到萬分扼
腕。
字幕的使用,對語言與故事文本的不熟悉,甚至是劇本本身的不完整和跳躍,都造成了
觀賞此劇的障礙。鈴木導演在演後座談時侃侃而談他不要運用非自然,而要透過自然元
素去捕捉身體,讓人想起他作品中燈光與類好萊塢式轟轟作響音樂使用的矛盾,理當最
自然的身體在其中似乎消失了,對比兩廳院介紹引文中大談身體性與群己衝突的文字堆
疊,作品本身消失在論述之後,找不到相同的力量與深度。
「酒神」介紹中讓人心動不已的辭句,與演員華麗而燦爛的衣著在觀者心中留下
不可抹滅的印象,懷著對「日本戲劇界國寶大師」的極大期待,然後呢? 希望能看更
多鈴木的作品,或許會有不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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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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