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愛很愛你

看板CK86wisdom作者 (自由)時間24年前 (2000/09/09 14:19),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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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故事有點長,但真的很感動,看得我是邊看邊流淚 有空的話,花點時間看看吧~~~ 最近剛結束一段戀情,對象是別人的男朋友。 說是戀情,其實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暗戀而已,畢竟我還沒自信大膽 到去破壞別人的姻緣。 好友小莉叫我別老是愛上有婦之夫,我說啊,男人就像廁所,好的都 被佔用了,剩下的都是有問題的,不是無法沖水就是沾滿了大便。 小莉聽完我的理論之後,笑得花枝亂綻:「妳啊,腦子裡淨裝些有的 沒的。」 人生就是如此,越是無奈,就越要苦中作樂,調侃自己,已使內在張 力與外在壓力達成平衡的狀態。 ◇ ◇ ◇ ◇ ◇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系上迎新派對結束後,到同學住處續攤時。在廚房 裡的每個人都是我的系上同學,除了他以外。 我們圍著一張圓桌子坐,就像吃辦桌一樣,只是我們輕啜的是法國葡 萄酒,聽的是Jazz。 他坐在我左邊,一張陌生的臉孔,同樣是黑頭髮黃皮膚的亞洲人,日 本人的長相不出兩種,不是戰前品種就是戰後品種,韓國人則是一副高麗 臉,台灣人通常就是一副台灣樣,東南亞的人則又令當別論。 通常我都可以很準確地猜出對方的國籍,然而,我卻猜不出來他的。 濃眉大眼,唇紅齒白,圓潤的額頭,就美學與面相學來說,都是相當 的漂亮。 所以我自然而然地跟他交談了起來,儘管他看起來很酷的樣子,但是 我是熱情如火的射手座,才不管冰山有多凍人。 原來他是系上同學小黑的室友,也是日本人,念的是組織管理。 就像 Kimura Takuya聽來沒有意義,但是木村拓栽卻能讓我眼睛一亮 一樣,即使他連續三次報上自己的名字,他名字的日本發音依然在我的腦 海中船過水無痕,最後我只得請他直接寫給我看。 宮城陽司。 「你跟宮城喜一是什麼關係?」 「可口可樂跟微軟是什麼關係?」 想了半天:「好像沒有關係。」 「他們都是美國公司,我跟宮城喜一一樣,都是日本人。」 啊?! 我發現他不說話的時候,都是在觀察著其他人,像一隻伺機而動的獅 子。 「你是獅子座的嗎?」 獅子座的人,不是長得像獅子,就是長得像貓,這是我的經驗談。 「不是。」 「那你是?」 「天秤座。」 「啊?!史上最奇怪的星座!」 「妳說什麼?有意見嗎?」他似笑非笑地,很具威脅感。 「不敢不敢。」 我們毫無意義的談話就在慵懶的爵士樂中漂浮著,緩緩地漂向未知的 未來。 那晚,在我們喝醉之前,我跟陽司交換了 ICQ號碼,寫在餐巾紙上。 理應沒有交集的我們,之後卻經常在ICQ上遇到。 「你平常晚餐都吃什麼?」我傳了訊息過去給他。 「泡麵,或是Pizza、千層麵之類的 ready to eat。」他馬上傳了回來。 「太可憐了!你不會煮飯嗎?」心疼的感覺在我心中萌芽。 「不會,妳會嗎?」 「會啊!你喜歡吃中國菜嗎?」 「喜歡,妳平常都自己煮嗎?」 「我自己一個人吃的話,就吃得很隨便。」因為我連飯怎麼煮都不知道。 「Soga……」 「不如這樣吧,以後我們一起吃晚餐,這樣我們兩個都可以吃得比較 好了。」 「妳要煮嗎?」 「是啊,不然你煮嗎?反正我亂吃的話,對身體也不好,需要營養均 衡啊!」 「Soga……那妳要去買菜的時候,叫我一聲吧。」 「Ok!」 慶幸網路的便利,加上我的天分,在家從來沒有下過廚的我,在上網 找過食譜之後,就可以煮出令人讚賞的料理。 就這樣,我們開始一起共進晚餐的生活。 每週三與週日我們會一起去買菜,為了不占我的便宜,他老是搶著付 錢,並堅持不收我半毛錢,然後提著大部分的東西,一路走回宿舍。 每天吃完晚餐之後,我們不是在廚房看電視喝茶,便是到我的房間聽 音樂聊天品酒。 通常都是天南地北的亂聊,他常講些笑話或是模仿我們共同認識的朋 友,別看他一副正經模樣,最搞笑的人其實就是他。 我則經常問些關於日本的事情,譬如偶像連續劇、日本歷史、小說等 ,當然還有日文。 「妳確定妳不是日本人?」有一次他狐疑地看著我。 原因無他,我對日本的了解可能勝過他。 「當然不是啦!」我承認,自己是是有那麼一點哈日,但是程度與台 灣許多青少年比起來,算是相當輕微的了。 他從來不看日本偶像劇,他說。 出去玩與唸書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看啊?! 也對,要是有人問我台灣連續劇演些什麼,「XX花」演到哪裡了,我 也不會知道。 室友對於經常出現在我們廚房的他,也已經見怪不怪,以為他是我的 男朋友。 「他絕對不是我的男朋友。」有一次我下廚請眾室友們吃晚餐時,我 終於有機會澄清事實。 「那你們是?」 「朋友,只是朋友。」 我對他有一定的好感,但是他對我應該只是朋友吧,我想。 假如我沒有愛上他的話,假如我曾管好我的心的話。 1999年11月23日,我們繼續當著好朋友,不管其他人的閒言閒語。 不可否認,我對陽司的欣賞與日俱增。 他非常的聰明,不僅英語流利,還會德語與法文,聽古典音樂,電視 轉播撞球時,他會講解比賽規則,他的漢字寫得比我的中文還漂亮,總之 ,他似乎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簡直是十全十美。 「台灣人不踢足球。」有一次我跟他一起看足球比賽,對於這項運動 完全不了解的我如此說著。 「台灣人有電可以用嗎?」他天外飛來一筆地問著。 「啊?!拜託,台灣是新興工業國家耶!怎麼會沒有電力?」 「那你們怎麼會沒有足球?」 我一把端走他最愛的西米露:「你竟然污辱我的國家,不給你吃了。」 「開玩笑的嘛!別這麼認真。」 我賞了他一個白眼,不顧他的阻擾,逕自把他那一碗西米露吞下肚。 「妳吃了我的西米露耶!那是我的西米露耶!」 「那是我下倫敦唐人街買的,是我煮的,是我的!而你剛剛污辱了我 的國家,我有權利決定不給你吃。」我跟他鬧著。 「我錯了,求求妳,再煮一碗給我吃吧。」 他不斷地哄著我,哀求著,拗不過他,我只好再煮一次給他吃。 然後他邊吃邊跟我解釋著足球的規則,還是聽得我霧煞煞,最後只記得, 足球就是要用腳踢用頭頂,除了守門員之外,其他人的手通通不准碰 到球。 「第一次看到你時,我一點都沒有想到你是日本人。」有一次我這麼 跟他說著。 「那妳以為我是哪來的?泰國人?」 「不像,比較像在美國長大的亞洲人。」重點是,他的英文沒有嚴重 的日本腔。 「為什麼?別人也常這樣跟我說,是因為我看起來比較傲慢嗎?」 啊?是這樣子嗎?也有人說我像美國華僑,可是我不覺得自己很傲 慢啊!」 「也許是因為我看起來比較放鬆,沒有一般日本人的拘謹有禮吧。」 「也許吧,你看起來很有自信的樣子。」 「我知道我是誰,我要的是什麼,我在做什麼,所以……」 「呵呵,也對啦。」 「妳也不像一般的台灣人,妳比較開朗有自信,不會結黨成群,老是 跟台灣人膩在一起。」他說。 「也許吧,台灣人,回台灣之後滿島都是,沒有必要千里迢迢來到英 國唸書,還是跟台灣人膩在一起,整天講中文啊。」 「呵呵,跟我想得一樣。」 看來,我們不僅給人的感覺很像,連想法都一樣。 也許是因為想法類似,所以給其他人的印象也相似? 其他人非常好奇我跟他的關係,各種猜測耳語不停地流到我耳朵,假 如謊言說久了就會讓人信以為真,我希望八卦流傳久了,也會成真。 可惜,八卦始終只是八卦,而我跟他,也始終只是朋友,沒有跨越那 條界限。 對於我們的關係,他不想進一步,那麼,我也不想勉強。 「跟你說,我來這裡之前,完全不會煮飯。」有一次我承認。 「真的假的?」他驚訝極了。 「當然是真的。」 「那妳進步神速!」 「當然,我是天才兒童。」 我沒跟他說我是為了他才開始學做菜的,他應該不會知道吧?! 「後天就是12月5 日了耶。」我的生日,我大可以廣邀同學一 起來慶祝,但是,我卻抱著一私希望,想與他共度的希望。 「喔,那今天是12月3日,明天是12月4日,太陽還是一樣升起 落下。」 「也是啦……」人家不記得,我又能說什麼呢? 「那天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沒有啦,電影社要放『心靈捕手』,一起去看吧?」 「好啊!」 我已經告訴他三次我的生日了,到頭來他還是不記得,失望的 感覺就像窗外那光禿禿的樹木一樣,零落得讓我唏噓不已。 「發什麼呆?」 「沒有啦!我突然好想吃提拉米蘇。正在想著它的滋味。」提 拉米蘇是義大利甜點,淡淡甜甜、冰冰涼涼、軟綿綿、滑嫩嫩的, 就像乍暖還寒的春天那樣,總是入口即溶。 「想吃就去買啊。」 「Tesco很遙遠啊!外面也很冷啊!」 「傻瓜,那就不要想了,改天再吃。」 突然覺得我跟他的距離就像超市跟宿舍的距離一樣遙遠,也許更遠。 而我的心也像風雪即將降臨的大地,被寒霜覆蓋。 低沈的心情持續到隔天,於是我到 Tesco買了一手啤酒,準備晚上借酒消愁, 但是陽司卻在晚餐的時候把啤酒喝光光了! 「你怎麼把我的啤酒喝光啦!」 「啊!對不起,不知不覺就……」他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承諾要陪我一打啤酒。 「我才不要喝到有啤酒肚哩!」 「那好啊!妳就有啤酒小孩了!」 啤酒小孩?還藍色啤酒海哩! 「那我陪妳香檳好了。」看到我不悅的臉色,他很自動地改口。 「不要,我要台灣米酒!」 「啊?那個能喝嗎?」 「開玩笑,能加在菜裡面為什麼不能喝?!」反正,我也只是要用來做菜。 「好吧!那得等我們去倫敦後我才能買來賠妳啦!」他無奈地。 「去倫敦?!那要等多久啊?!」我挑剔地。 「很快啊!下星期四如何?妳沒課,我也沒課。」 「去倫敦做什麼?」都已經去爛了。 「去買米酒啊!」 「就為了你要買米酒,我得陪你去啊?」我刁蠻地。 「可是那也是妳指明要喝的啊!」 「啊?怪我嗎?」 「不不不,都怪我。」他無辜地。 「對啊,都怪你。」我耍賴地。 「去嘛!火車票我出。」 「不要,時間就是金錢,倫敦很遙遠,坐火車要很久。」我懶懶地。 「那……」他沒輒,而我喜歡看他被我鬧得無能為力的樣子。 「那還要去倫敦嗎?」 「不去了。」 「那你怎麼買米酒給我?」 「那去伯明罕如何?」 「好啊。」反正,我的目的只是跟他亂鬧一通,去哪兒都無所謂。 「去倫敦跟伯明罕不是一樣遠嗎?」 「是啊。」 「那妳還吵?」 「我就愛吵啊!」 「妳…..」 「我怎樣?」生日的人皇帝大,況且你還忘了我生日,這只是小小的懲罰。 「沒什麼。」 他無可奈何地吃完飯,吃完水果之後,就藉口要做功課回去了。 想到自己辛苦從超市中搬回來的啤酒被陽司喝光了,他又忘記我 的生日,就很不爽,沒關係,幸好我還有備份的白酒。 倚著窗邊看著滿天繁星,好久沒看到這麼清晰的夜空與星星了。 台北的天空一向光害嚴重,非得到山上才能一窺星海,這是台灣 全力發展經濟的代價,破壞環境,傷害寶島,我們留給後代子孫的是 什麼? 一堆解決不了的問題。 呼吸著寒冷卻又清新的空氣,努力在黑暗中辨識著孤單地挺立在 草原上的那棵楓樹,我開始慶幸自己能夠有這樣的機會到國外生活, 同時也體驗與台灣不同的環境,思考自己的經驗是否能為自己的國家 帶來任何貢獻。 有沒有什麼什麼方法能夠避免破壞環境還同時保持經濟成長呢? 反省自己二十多年來的浪費與揮霍,不曉得自己在謀害寶島台灣 自然環境的兇手中排名第幾? 當我喝完第一杯的時候,突然有人敲了我的門,壞了我難得的憂 國憂民情緒。 我緊張地將酒藏好,不然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這副借酒消愁 的落魄模樣。 一看電腦上的時間,半夜12:30,這麼晚還有誰會來找我? 「是誰?」 「是我小莉啦!可不可以借我今天上課的筆記?」 小莉今天蹺課,不知道跑去哪兒了。 「喔,來了。」迅速地穿好拖鞋,梳好頭髮,將棉被整齊鋪好, 將掛在椅背上的衣服全都塞到衣櫥裡,我才去開門。 一打開門,迎面而來的是一陣紙花與爆炸聲:「Surprise!!」 一個插著問號蠟燭的蛋糕出現在我眼前,還有陽司那張燦爛的笑容。 「啊?!」我一時反應不過來,眼淚卻已經在眼角聚積。 接著他們唱起了生日快樂,各種語言,雖然我只聽得懂中文與英文, 我還是好快樂。 心裡是滿滿滿滿的感動。 為這一群才認識三個月不到的朋友們的有心,一張張開心的面容 ,熱鬧地融化了天寒地凍的北國之冬。 「這是?」看著眼前覆蓋著咖啡色細粉的蛋糕,是提拉米蘇嗎? 看起來像手製的。 「提拉米蘇,我做的!」陽司邀功著。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今天一大早爬起來去 Tesco買材料,做了一整天耶!」 「沒那麼誇張吧!我才教你一個小時就做成了,是在冰箱裡冰了 一整天吧?!」冬子反駁著。 「Aitatatata…..妳不要洩我的氣嘛!」 「你說花了那麼多時間做,才是漏我這個老師的氣哩!」 聽他們兩個人鬥嘴,我笑出了聲。 「欸,不要笑我嘛!」陽司輕柔地撥開散落在我髮絲上的紙花。 這副情景落在其他人的眼中,曖昧的氣息不僅散發在空氣中,更 落在眾人的笑臉裡。 看著陽司那滿是笑意的漂亮面孔,原來,微笑不僅可以拉近人與 人之間的距離,更悄悄地融化了我心裡那條對陽司的最後防線。 「幹嘛笑得那麼曖昧?」我問小莉。 「沒啊!」她與其他人笑得更……猥褻了。 「你們不要亂想啦,我們真的只是朋友,是朋友!」 陽司也拼命點著頭,附和著我。 我看著他,難過的心情突然浮上了心頭,為什麼他不否認呢?為 麼不呢? 我們一起在學校渡過無聊的聖誕節,然後相約到倫敦慶祝千禧除夕, 倒數計時,我跟他早早就抵達滑鐵盧大橋上,在那裡等了好 幾個小時,觀賞佈滿泰唔士河沿岸天空的煙火,一起嘲笑著不小心 出搥的英國煙火,也一起過了中國除夕,他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紅 包袋,塞了一英鎊給我。 那是段充滿歡樂的日子,我們雖然形影不離,然而,還是像朋 友一樣,一直只是好朋友,沒有任何踰矩的行動。 他說在日本男女稱呼彼此通常是叫對方的姓,只有極親密的人才會直呼名字。 「是這樣的嗎?」我淡然地。 「是的,所以妳應該叫我宮城桑。」 「我還叫你歐吉桑哩!」 「啊!我沒那麼老!」 所以,我還是叫他陽司。 「陽司,可不可以麻煩你先幫我把鍋子洗起來呢?」 這天,他照樣來我的廚房吃飯,他一邊看書一邊等待。 「我好累啊!昨天才教了報告,今天又上台做報告,好想睡覺啊。」 他們系上的功課確實很重,但我堅持分工合作,這是國際勞工分工,我說。 「我不洗我不洗。」他耍賴地躺在充氣沙發上,書蓋著臉,然後發出打鼾聲。 「你起來,不要裝了!」我把書拿走。 「喂,還我!」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則想要閃得遠遠的, 我越想閃,他的力氣越大。 「我的手要斷了啊!」 「那就不要反抗了!」 「放手啦!」 他一用力,將我向他的方向拉去,我結結實實地撞上他的胸膛。 「啊!我的鼻子……」 突然,他抱住我,將我緊緊地擁在他懷裡。 聽著他急速的心跳聲,我發現自己的心跳聲也漸漸地與他合而為一, 就像CD音響中流洩出來的爵士股獨奏一樣,激烈而興奮。 然後,我想起了自己在洛杉磯的男朋友,那名義上的男朋友, 已經15個月沒見面,冷戰二個月至今還沒通過電話的男朋友。 我還是掙扎了開來。 假如我與陽司之間註定要有什麼的話,我期望自己是清清白白的, 與任何人毫無瓜葛的,與他在一起。 我不要腳踏兩條船,這是我認為自己對感情該抱有的負責態度。 陽司定定地看著我,又將我擁入他的懷中。 「陽司……」待在他寬敞溫暖的胸膛的誘惑是如此之大,我允 許自己稍微放縱一下,最後,我輕輕地掙扎了開來。 「你知道,我有男朋友的。」雖然已經名存實亡了。 他還是定定地看著我,重重地吻上了我的額頭。 「對不起。」他在我耳邊呢喃地道歉。 「沒關係。」我笑笑地,心裡承諾他會解決自己與小寶的問題。 「還是朋友?」 「當然。」這情形會改善的,我們一定可以比朋友更進一步。我保證。 我以為我的心情他會懂的,然而我卻不知道,我的沒有明確說明, 在我跟他之間築起了一道牆,一道比柏林圍牆還要堅固的高牆。 「我跟他分手了。」 「什麼時候的事?」 「上個星期。」我給了自己一個星期的時間,調整好心情,才告訴他。 「喔,那妳還好吧?」陽司關心地問著。 我卻感覺不到一絲屬於男女情愛的關懷。 「嗯,感覺很輕鬆啊,好像套在身上多年的枷鎖終於解開了。」 愛到後來,到了這種地步,真的是很可悲。 「那就好。」他誠摯地笑了開來。 什麼東西消失了,我抓不住那種感覺,在他眼裡的某樣東西不見了, 我卻不知道為什麼。 我跟他還是很好的朋友,然而,那種男女之間的曖昧,其實早在 那一晚之後就消逝了,原本在空氣中發酵的羅曼史,突然就像蒲公英 的種子般隨風而逝了,只有我還傻得以為自己可以抓住。 看不清事實。 我一直以為自己有機會的,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他在台灣有個女朋友, 去年他在另一所學校唸Diploma時認識交往的。 而她復活節要來看他。 那一次我陪他到郵務室取包裹。 「誰寄來的?」 「我女朋友啊!」 「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過?她寄些什麼給你?」我心裡雖然極度詫異, 表現卻是淡然極了。 「之前吵得很兇,也許是距離的關係,她很沒安全感,鬧得我煩得要命, 覺得跟她在一起似乎只剩下責任,那一陣子都快要分手了, 不想跟人說,最近情況才轉好的。」他無奈的笑容。 「是這樣的嗎?」我突然覺得渾身無力,疲累的感覺一下子襲了上來。 「喂,妳還好嗎?」 「啊?」聽到他關心的問話,我回過神來。 「沒事,我很好。」我繼續往前走著,邊幫他打著氣。 「那就好。」 「包裹很重吧?加油加油!就快到宿舍了。」起碼還有一公里。 「是啊!不知道她到底寄了什麼,重得要命。」 「呵呵,女朋友的愛心囉,情義重嘛。」我笑笑地說,心裡在淌血。 他沒有說話。 「Ganbatte!」我用日文替他加油著。 他還是沒有說話。 「喂,即使你沒力氣說話,好歹也回一下Ganbaru Ganbaru嘛!」 Ganbaru是我會加油的意思。 還是沒有答話。 「怎麼還是不說話啊?我這樣好像對牛彈琴喔!」我自己心情不好, 還要替搬著她愛心包裹的他加油打氣,心裡不僅難受得緊要,臉上還得 強顏歡笑,每說一句話就像在我的心上刮了更深的一口刀子。 「對不起。」他突然冒出這一句話。 「啊?」我愣住。 「我多麼希望自己是先遇到妳的,這幾個月來我一直這樣期望著 ,要是我先遇到妳就好了。」 對於陽司突如其來的話,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瞪視著我,我吶吶地望著他,沈默在我們之間蔓延著,包裹則 橫亙在我跟他之間。 「為什麼妳要告訴我妳跟妳男朋友分手呢?為什麼妳現在才說呢?」 對於他的咄咄逼人,我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現在才說,為什麼?為什麼?」他重重將包裹往地上一 丟,小徑上揚起了不小的飛塵。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斷地重複著,看著包裹,覺得 一顆心被嚴厲地拉扯著。 「為什麼現在才說?」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消沈地踢了踢包裹: 「她都要來了,為什麼現在才說?一切都太遲了,來不及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還是只能道歉著,為自己一時自以為是的隱瞞, 以為自己獨立處理好一切就沒問題,卻忘了戀情的成形也是需要兩個人 的培養與默契。 我吃力地想要抱起包裹,卻被他一手拍開,踢到小徑旁,土黃色 的包裹立在碧綠的草地上,就彷彿遠處那棵孤楓,那樣的蒼涼,那樣 的無依無靠。 「我不想要那個包裹了。」他下定決心地說著。 「不要這樣,我求你。」雖然我不認識她,所以我更不應該傷害 另一個女孩的心。 「不要為這種事情求我啊,妳不僅是在折磨妳自己,也是在折磨我 ,妳知道嘛?」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你要對自己的感情負責,你更要對她負責啊! 她都要來看你了,她抱著一顆歡喜的心要大老遠的飛來看你, 難道你要傷害她嘛?趁一切傷害都還沒造成之前,停止吧!」 「妳確定嗎?」 我看著他,良久,方才堅定地點了點頭。 於是,我終究只能守在好朋友的位置,看著他與她雙宿雙飛的模樣。 那是我這一輩子唯一而且也是最難過的復活節假期。 「她媽的!靠!」我在小莉房間裡邊灌著酒,邊口不擇言地罵著, 一洩我的鬱悶之情。 每天看著他們的快快樂樂同進同出的模樣,雖然這是我當初自己選擇的, 是我一手將陽司推開的,我的心裡還是很幹。 幹嘛裝好心,可憐那個女孩,以為自己是什麼?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還是聖母瑪麗亞? 我怎麼這麼傻,傻得將那麼好的男人,就這樣讓給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 我大可以將他搶過來,據為己有的! 我可以的!!要是沒有自己心裡那一把尺的約束。 可是,可憐別人,最後傷心的卻是我自己…… 「哇!我不知道妳這麼粗魯啊!」 「我好氣自己的愚蠢!讓自己現在這麼難過!」 而且我還假裝大方到做了一桌菜請大家吃,替陽司的女朋友洗塵。 他們吃的全是我淌血的心啊! 「不要難過嘛!總有一天,妳會找到自己的廁所的,愛上多久就上 多久啊。」小莉勸著我,看我這樣,她也是頂難受的。 「廁所三千,我只上這一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莉又不可抑制地狂笑出聲。 「妳是在嘲笑我的不幸嗎?」我微瞇眼睛盯著小莉。 「不是,我是崇拜妳在這時候還能說出這麼好笑的話,妳確定妳真的 喜歡陽司嗎?」 「當然是真的,越到傷心處,才越無忌諱啊!」我口說我心哪! 「可是即使你們在一起,也只剩下幾個月了,就這樣算了吧。」 「是啊,反正也只剩下六個月而已,即使我們在一起,六個月後, 我要回台灣,他要回日本,我跟他還是得說再見,不說再見,頂多也只 像他跟他現在的女朋友一樣,這樣又有什麼意思呢?」 「對啊對啊!就是這樣,妳能想開就好。」 「可是,同樣都是要傷心,為什麼不能再快樂六個月呢?」 「啊!不行不行,妳這樣想就不對了!倒帶倒帶,重來重來!」 「如果能重來就好了!可是時間怎麼可能重來呢?」 「我是說妳說的話啦!好啦,不要胡思亂想了,說點別的吧。」 小莉始終沒有把我跟陽司的問題看得很嚴重,也許,對她而言,這頂多 只是調劑她無聊的留學生生涯中的一則八卦而已,對我卻是銘心刺 骨的痛啊。 啟璇,陽司暱稱她為 Kei,有如以前日本國民美少女後藤久美子那 樣清新脫俗美麗,他們倆個走在一起,竟是如此的賞心悅目…… 而她溫柔甜美的聲音,就如一般人對台灣女孩子的印象,一切的一 切,都讓我不禁自行慚穢,更不忍傷害她。 然而,不傷害她,傷得卻是我自己。 這註定不是一場能夠雙贏的戰爭,而且還是一場無聲的戰爭,一場 在對手還沒知覺的情況下就已經結束的戰爭。 不想令他左右為難,不想讓他背上負心漢的名稱,我終究只能壓抑 自己的心與自己的感情。 但是,她回去之後,我能夠再武裝起自己的心,面對陽司嗎? 我對他,真的能再像好朋友一樣,可以只像朋友一樣自然嗎? 我知道自己該扮演的角色,我能發揮演技掩飾自己的真心嗎? 沒人了解我,連我也不了解我自己的心,到底自己要的是什麼。 已經錯過了當初的時機,現在追悔也無用,只要我知道他的心曾經 向著我就已經足夠了。 也許我不夠勇敢,不敢掙脫心裡的那把道德加鎖,不敢當個第三者 ,不敢去追求真愛。 然而,不去破壞對方已經獲得的幸福,不讓他成為眾矢之的,對我 而言,也許才是更實際的愛情表現吧?! 逐漸回暖的天氣,蔚藍的晴空與漂浮的白雲,靜謐的景色在我眼中 卻更蕭瑟了。 後來,啟璇回去了,在我心情整整低落了一個星期之後。 我跟陽司還是維持著原本的關係,那些一起吃晚餐,我煮飯、他洗 碗、上超市、磕牙串門子的習慣。 我相信我跟他的自制力與成熟度,畢竟,都已經這麼久了,會發生什 麼事情早該發生了,沒有發生的,以後也不會發生。 想為你做件事 讓你更快樂的事 好在你的心中 埋下我的名字 求時間 趁著你 不注意的時候 悄悄地 把這種子 釀成果實 我想她的確是 更適合你的女子 我太不夠溫柔優雅成熟懂事 如果我 退回到 好朋友的位置 你也就 不再需要 為難成這樣子 很愛很愛你 所以願意 捨得讓你 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 很愛很愛你 只有讓你 擁有愛情 我才安心 看著她走向你 那幅畫面多美麗 如果我會哭泣也是因為歡喜 地球上兩個人 能相遇不容易 做不成你的情人 我仍感激 很愛很愛你 所以願意 不牽絆你 飛向幸福的地方去 很愛很愛你 只有讓你 擁有愛情 我才安心 乍聽到這首歌,我尚不以為意,只覺得悠揚的旋律很動人,在我耳裡迴 旋不去,winamp軟體竟也很配合地一再重複這首歌,歌詞漸漸地鑽入無意 識的耳裡,隨著神經達到我的大腦,醞釀成有意義的呢喃。 好真實的一首歌……我不禁聽了入神。 「Kate,這首歌是什麼意思?」坐在電腦前的陽司頭也不回地問我。 我只是怔忡地不發一語。 感覺臉龐一片濡溼,伸手摸了摸臉上,發現眼淚竟然無聲無息地掉 落,真是背叛者! 欲抹去臉上的淚水,卻被見我沒答話轉過頭來的陽司逮個正著。 「啊,妳怎麼哭了?」他急忙跑到廁所拿了一捲捲筒衛生紙給我。 我接過衛生紙,勉強對他擠出一抹笑容,搖了搖頭:「沒事。你怎麼 會有這首歌?」 「是Kei寄給我的,好像還有歌詞。我正要問妳是什麼意思呢!」 「啊?」 「她這次寫的 email全是亂碼,我看不懂,可以幫我看看嗎?」他們 一向是以英文通email。 而陽司的電腦是日文系統,坐到電腦前,我進入Outlook Express 檢 視下的編碼方式,選擇了西歐字母編碼,卻依然是亂碼。 是了,這是中文歌詞,應該選擇繁體中文編碼方式閱讀,果不期然, 熟悉的文字出現在電腦上。 看完之後,我不禁又落下淚來,因啟璇的溫柔、細心與體貼而感動, 也為自己的好運而不敢置信。 她是怎麼察覺出來的? 泰唔士河以她優雅的姿勢橫越了大倫敦,微微的心酸也混著解脫與慶 幸緩緩地流過我的心房。 一切都是因為她這麼說著: 「凱寧,謝謝妳照顧陽司,也謝謝妳幫我翻譯這封信給陽司,請妳替我 責怪陽司,既然他的心已經不在我身邊,就不該對我依然如此溫柔,告訴 他,我還是一樣討厭他天秤座優柔寡斷的個性。還要謝謝妳維持我愛情完整 的努力,只是,一顆曾經飄離又無法落地的心,依然無法跨越高加索山,回 到我的身邊,我已經不想再做沒有勝算與未來的嘗試,無力感加上實際的距 離,於是,我選擇祝福你們..... -- Life doesn`t require that we be the best, only that we try our best.--------HJB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twbbs.org) ◆ From: h68.s124.ts30.hinet.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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