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韓國行雜想 part3
－－社會文化──
『文化差異』，這是我們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聽起來是那麼地輕鬆自然，
但等到去親自體會的時候，可不是想像中那樣簡單。即便是與台灣同樣是亞洲
國家的南韓，即使漢城給我第一眼的感覺是與台北那麼地相似（除了看不到滿
街的摩托車外），許多生活習慣上的不同－－尤其是飲食方面－－仍是讓我感
到詫異不已的。
韓國的碗筷，堪稱名副其實的『鐵飯碗』，確確實實是使用不銹鋼所製作，那
可是折不斷，摔不壞的。他們吃飯的時候，與我們『以碗就口』的習慣不同，
必須把碗放在桌上，用筷子或是湯匙把米飯一口一口夾入口中。若是將碗拿起
，是被視為很不禮貌的行為，尤其是到韓國人家裡作客之時。其實，前面提到
，由於他們碗是以不銹鋼做的，熱騰騰的米飯添入碗裡之後，想徒手拿起來也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材質以外，筷子的形狀也有所不同：中國筷子是方方
正正的，頭尾幾乎同樣粗細，韓國筷子是扁扁平平。（日本筷子則是頭粗尾細）
而一般韓國餐廳幾乎都是只有提供『鐵筷』，很少是免洗餐具式的竹筷，鐵筷
最大的不便之處就是在吃麵之時－－要用不銹鋼材質的筷子夾起滑不溜丟的麵
條，實在得有相當的”指勁”才辦得到。另外，韓國人吃飯喜歡”泡湯”－－
這裡當然不是指一邊泡溫泉一邊吃飯－－不少韓式料理的吃法就是把一整碗白
飯到入湯碗裡頭，弄得跟稀飯一樣，再一湯匙一湯匙舀來吃。也因為這樣的吃
飯習慣，使得很多韓國人的腸胃不是很好，因此在他們家裡，常常備有數種不
同的胃腸藥。
上面那些描述都不是我感到詫異的重點，讓我驚訝的，甚至可說是讓我難以忍
受的，是他們喝湯方式與飲酒的特殊文化。許多韓國料理是有很多湯湯水水的
，就像我們的火鍋一樣，尤其是我們外國學生與韓國學生一起吃飯時，為了避
免一一點菜的麻煩，常常會去那類吃『大鍋飯』料理的餐廳。有一次，我們一
群外國與韓國學生，以起去吃類似火鍋的料理，在吃完鍋子裡頭的食物之後，
我正疑惑餐廳老闆為什麼沒有給我們一個大湯匙，方便舀湯？卻見同桌的兩位
韓國女生把個人用的小湯匙伸進鍋裡，就這樣開始一口一口喝湯，並且還招呼
我和另一位泰國學生一起享用，直說這鍋的湯頭不錯，蠻好喝的。礙於那兩位
可愛女生的面子，我算是意思意思喝了一口就停止了，轉頭看看別桌的情況，
亦是如此：不論一桌有多少人，每個人都用自己的湯匙往鍋裡頭舀湯喝，沒有
人使用母匙先舀進個人的碗裡，再慢慢喝。（其實是根本沒有”母匙”這種東
西）所以之後和韓國人去這類的火鍋餐廳吃飯，都會是我的夢魘，但我也知道
這是他們的習慣，因此也實在不好意思要求大家使用母匙來喝湯。
一般人對於韓國料理的印象，就是『辣、辣、辣』三字，這可是一點也沒有錯
；不過，有別於台灣的辣味，韓國辣的味道是十分不同地。跟台灣或是中國的
辣比起來，韓國的辣是所謂的”乾辣”，而我們所習慣吃的中國料理的辣，則
可以稱為”油辣”。台灣在料理上用辣，是使用”辣椒醬”，韓國是使用”辣
椒粉”；台灣的速食麵裡頭的辣椒調味包，是辣油或是辣醬，韓國則是辣粉。
辣粉所調製出來的辣味，其實沒有辣油那麼辣。在台灣，我幾乎是不太敢吃麻
辣火鍋的人，但是在韓國，所有的辣食我都敢吃。即使如此，我敢吃辣和他們
喜歡吃辣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舉例而言，『石鍋拌飯』是那裡很普遍的一道料
理，作法是：將白飯盛至一個小鐵鍋裡，上面撒上一些海苔、紅蘿蔔絲豆芽菜
等，然後用大火將那個小鐵鍋迅速加熱後，打一顆蛋在上面，便這樣”熱滋滋”
地端至你面前。你得趁熱時，挖數匙辣椒醬到碗裡，將那顆半熟的蛋、辣椒醬
與鍋內的飯菜一起攪和，直至整鍋飯看起來是紅通通的樣子為止。喜歡吃鍋巴
的話，記得底層的飯不要一直去攪拌它，這樣吃到最後，就會有又香又辣的鍋
巴可以吃了。這道菜算是我非常喜歡的韓國食物之一，雖然每次都吃得滿臉通
紅、汗水直流，但是這種感覺實在過癮。不過更多韓國人卻是面不改色地吃這
道菜，而且所用的辣椒醬份量遠遠超過我。我甚至看過一個女孩子，鍋內雖然
已經被辣椒醬攪和得紅通通的，但是她每舀一匙飯送入口中前，還得另外以一
比一的比例配上一匙辣椒醬。
喝酒，我想是除了嗜辣以外，大家對韓國人的另一個飲食印象，而我久聞韓國
的大學生更是常常徹夜喝得爛醉，包括我的buddy在內的一些韓國學生，也有跟
我承認了這個傳聞。晚上搭地鐵的時候，總是能在電車上看到臉紅通通、醉醺
醺的韓國人，久而久之也讓我見怪不怪了。（我一位直屬學長剛被派來韓國工
作的第一個月，幾乎天天晚上得跟馬桶親熱一番，『抓兔子』）他們最愛喝的
酒，是一種透明狀、味道類似日本清酒，名為『燒酒』（Soju）的化學酒，酒
精濃度大約22.5%。看過時裝韓劇或是電影的人，應該會有印象才是。說它是化
學酒，是因為燒酒不是蒸釀而成，而是化學原料調製而成的酒類。坦白說，對
身體不是很好，自從我知道以後，在非得喝酒的場合，我就改喝啤酒而不喝燒
酒了。不過，燒酒的確是韓國人的最愛，除了常常看到他們愛喝以外，還曾經
在許多超市看到各種不同包裝型式的燒酒：小至鋁箔包、玻璃瓶，大至2500cc
的保特瓶都有，甚至有類似日本早餐營養包樣式的包裝。愛喝酒也不是壞事，
但是他們有一個特殊的飲酒文化：將自己飲用過的杯子與別人共用，表示互相
看得起對方之意－－有一次日本筑波大學的學生與教授來訪，在結束上午的研
討會之後，大家至餐廳共用午餐，教授與學生排排坐，拘謹得很。不久，侍者
送來了一瓶酒，但是我右邊身旁的一位俄羅斯學生沒有分配到杯子。於是乎，
坐在我左邊的那位老師，便先倒了一杯，自行飲盡之後，再用同一個杯子斟滿
酒給那位沒有杯子的學生，並且跟他解釋，『這是韓國特別的習慣，用我的杯
子倒酒給你喝，表示我看得起你這個人，而你在接到這樣的一杯酒之後，還得
”乾杯”以示你也看得起對方。』我是不知道那位外國學生對這種習俗的想法
如何，我那時候是相當慶幸有一個杯子在我眼前。
與台灣相比，韓國是一個相當重視長幼倫理次序的社會：與長輩（上司、老師
也算在內）喝酒，必須雙手捧杯接受的斟酒後，側著身體（不能正面對著長輩
就是了）將它喝完。在學校裡，學弟看到學長，不論學長有沒有看到學弟，也
要鞠躬地、恭敬地向學長說聲『先拜好』。那裡也的確是大男人主義者的天堂
－－雖然也慢慢在瓦解中－－想要當”新好男人”做家事的話，是會被嚴重地
看不起，即使是吃完飯後幫忙收幾個碗盤也不行。與日本類似，韓國也是一個
比較不強調個人突出表現，並且特別小心維護他人自尊心的國家。我所修的一
門課，在期末的presentation時，教授在給予每一組報告後的評論時，開口第
一句話便是：『This group is very excellent, but ……』，他不會說出今
天報告的哪一組是其中最好的，或是這一組的某個人表現不錯，反之，也沒有
指出哪一組或是哪一個人不好－－喔！我忘了說，有些韓國學生上台presentation，
居然是帶著稿子逐字逐句地唸，這樣也能稱為”excellent”！有一位會說韓文
的中國學生跟我說，他所修的一門課，教授在課堂上評論學生書面報告時，也
是想盡辦法找出優點稱讚一番，諸如：『排版不錯』、『封面漂亮』之類的，
但是下課之後，那教授私下對那中國學生－－那堂課唯一的外國學生－－著實
嘀咕抱怨了一番，說那些書面報告內容真是糟透了。
這些都不是讓我訝異的地方，最讓我覺得難以理解的，是韓國人事事認為自己
國家每一樣東西都是最好的心態，而且嚴重到快要到了一種近乎於無知、夜郎
自大的地步了。
例子一：有一位日本朋友跟我說，他的韓國朋友曾經問他，『你們日本有沒有
Starbucks？』那位日本朋友很客氣地回答說有，但是心裡頭卻很想跟他說，光
是東京的星巴克咖啡館數量，就應該比你們韓國全國多很多了。
例子二：我的背包外有繫上一個在上海買的中國結，幾乎每一個韓國朋友第一
次看到那個中國結，就會問我說是不是在漢城的”仁寺洞”買的（仁寺洞是一
個專門販賣韓國傳統紀念品的地方）？當我回答說是在上海買時，他們就會對
於”我在上海買得到中國結”訝異不已－－因為他們認為那個”中國結”應該
是源自於韓國的東西－－對於他們這個想法，我可是比他們訝異數百倍不止。
（當我跟中國學生講這個例子時，除了驚訝以外，他們可是比我多了忿忿不平
的反應）
例子三：出國後我開始頻繁地使用微軟的及時通訊軟體MSN，方便聯絡散落在世
界各地的朋友們，一些韓國學生也有使用這個軟體。但是，當我一次在MSN上頭
與一位韓國學生聊天時，卻驚訝地得知：她以為MSN是韓國才有的東西！
例子四：有一次去參加製作韓國泡菜的活動，教導我們的歐巴桑一邊指導，一邊
問我旁邊來這裡學韓文的台灣學生，『你們台灣有沒有”白菜”這種東西？』
其他還有許多例子，在這裡無法一一道來，看完上面四個例子，似乎就不難解釋
，為什麼漢城街上放眼望去，盡是韓國國產車。即便在市中心鬧區晃一整天，或
是在高速公路開車數小時，想要看到一兩輛進口車也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我會有
一種想法，那就是認為台灣與韓國是兩種民族性截然不同的國家：台灣人比較傾
向認為國產的東西一定是不好的，或是台灣什麼東西都不好，（大家是否常常聽
到『人家國外的什麼什麼都!@#$%^&*……』這類的批評？）而韓國人則剛好相反
，他們會傾向認為韓國什麼東西都是最好的。當然，這兩種對於自己國家自信心
，分別為太過與不及，都不是健康的現象。由此亦可知，即便同樣是亞洲國家，
且還是位置相近的東亞地區，社會文化的差異程度，是遠比我們想像中來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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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謝裕 不是洩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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