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把羞愧當榮耀 作者 : 柏楊
最近重看柏楊的《醜陋的中國人》 一書
其中台灣真的有許多地方是很有進展可以相互印證的
我們看到街上的垃圾不再滿布
教育反體罰成為主流
但是,還是有許許多多,我們需要改進的地方呀
我討厭衛道人士說一些保護自己利益的話,因為我知道
最後他們才會消失,認真面對自己,勇敢站出來(像是小傑)
才是我們華人最最需要的美德呀!
看這本書真的有很多地方引發我們的深思
直接就罵到體骨子裡
另外一篇:
孔丘先生有一段話,是躲禍消災的最高準則,其話曰:“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
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
翻譯成白話,就更明白啦:
危險的地方,千萬不要去。危險的社會,千萬不要住。天下如果太平,就出來弄個官
。天下如果不太平,就趕緊保持距離,能溜就溜。國家大治,而你卻沒有弄個官,丟人;
國家大亂,你卻弄了個官,也同樣丟人。
這段“聖人教訓”充滿了聰明伶俐和見風轉舵,人人變成了滑不溜丟的琉璃蛋。別人
把天下打太平啦,他就當官,等需要大家拋頭顱灑熱血的時候,他卻腳底抹油,便宜事教
他一個人佔盡啦;把兒子女兒送到美國“傳種”的老頭老太婆,大概就是儒家的正統,可
當孔孟學會理事矣。在勢利眼裏,只有努力適應,努力使自己安全,“千金之子,坐不垂
堂”,知識分子連可能有瓦片掉下來的地方都不敢去,則對政治的腐敗、小民的疾苦,事
不幹己,看見了就假裝沒看見。蓋看見難免生氣,生氣難免要嚷嚷,嚷嚷難免有禍事。嗚
呼,儒家的全部教訓中,很少激發靈性,很少提到權利義務,很少鼓勵競爭,而只一味要
他的徒子徒孫,安於現狀,躊躇滿志。啥都可幹,就是不可冒任何危險。所以孔丘先生誰
都不贊成,只把窮得丁丁噹噹的顏回先生,當成活寶,努力讚揚他的安貧氣質,卻不敢進
一步研究研究使這位二級聖人窮成這個樣子的社會責任,更沒有想到應如何去改造這個群
體的社會,而只是瞎著眼教人“窮也要快樂呀”。一旦每個中國人都這麼快樂,國家民族
就墮落成原始社會。
※ 引述《Rebroff (愛的開始就像一首歌)》之銘言:
: 第二部分
: 把羞愧當榮耀
: 作者 : 柏楊
: “國立台灣師范大學堂”接受“台北市政府教育局”的委託,調查大家對體罰的意見
: ,提出報告說,百分之九十一的教習,百分之八十五的家長,及百分之八十的學生,都認
: 為只要不造成傷害,適當的體罰是應該的。這個調查表示,開揍的和挨揍的,跟赤壁之戰
: 周瑜和黃蓋一樣,兩情相悅,一方面願打,一方面願挨。“中國心理學會”和“中國心理
: 測驗學會”的聯合年會上,也提出討論,與會的若干英勇好戰型的朋友,在學院派魔術名
: 詞的雲霧中,要求把現代課堂,恢復成為古代刑堂。而身為“台灣省政府主席”的林洋港
: 先生,跟柏楊先生的命運恰恰相反,在“台灣省議會”中,現身說法,說他小時候讀書,
: 就是因為教習把他打得哭爹叫娘,他才獲益良多。“國立陽明醫學院”教習劉家煜先生,
: 還要建議教育部,認為教習對學生,可以作適當的幹活。
: 最精彩的還是台北《自立晚報》記者楊淑慧女士的一篇特稿,標題是:“愛心乎?體
: 罰乎?運用得當最為重要。只要避免學子誤入歧途,教育局何須硬性規定。”文中有一段
: 流芳千古的話,她報道曰:“據了解,台北市某著名國民中學一位男老師,他的‘教鞭’
: 和‘教學’同樣有名,上課的第一天即在教室中安置好藤條(柏老曰:好一個大刑伺候的
: 場景),然後和學生約法三章,每次考試距離標準成績幾分,就打幾下。結果,這位老師
: 的班級,成績總是特別好(柏老曰:也就是升學率高)。他的大名全校響丁當(柏老曰:
: 他如果在講臺擺上鋼鍘,大名丁當地恐怕能響到倫敦),學生都期望讓他教(柏老曰:這
: 得作一個科學調查才算數,不能用文學的筆法),許多畢業後的學生懷念的竟是‘排隊打
: 手心’(柏老曰:剛考上聯考的老爺老奶,還可能有此一念。以後下去,恐怕不見得),
: 足見實施體罰與否,並不重要(柏老曰:在該響丁當的教習看,恐怕是實施體罰十分重要
: ),重要的是體罰所帶來的意義。”
: 這段文章是醬缸文化的特有產品,遠在一○六八年宋王朝,這種產品就已經上市。當
: 時皇帝小子上課聽教習講書,是坐著的,教習卻像跟班的一樣站在一旁。宰相兼皇家教習
: 王安石先生尊師重道,建議應該也賜給教習一個座位。消息傳出,醬缸立刻冒泡,大臣之
: 一的醬缸蛆人物呂誨先生,好像誰踩了他尾巴似地嚎叫起來,提出殺氣騰騰的彈劾,曰:
: “王安石竟然妄想坐著講書,犧牲皇帝的尊嚴,以顯示教師的尊嚴。既不知道上下之和,
: 也不知道君臣之份。”
: 嗚呼,古之時也,有些教習以站著伺候為榮。今之時也,有些學生以“排隊打手心”
: 為榮。記得一九一○年,“中華民國”建立之初,一個遺老爬到縣衙門前,露出雪白可敬
: 的屁股,教他的家人打了一頓板子,然後如釋重負曰:“痛快痛快,久未嘗到這種滋味矣
: 。”這比打手心的涵義,就又進一層。
: 百思難解的是,奴性在中國何以不能斷根?中國文化中最殘酷的幾項傳統:其中給女
: 人纏小足、閹割男人和體罰,都已被革掉了命。教育部嚴禁體罰,是它所作的少數正確決
: 定之一。想不到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竟面臨挑戰。問題是,羞辱就是羞辱,只有奴性深入
: 腦髓的人,才會身懷絕技,把羞憤硬當作榮耀。有英勇好戰型的人不足奇;有呂誨這樣的
: 人,有甘於“排隊打手心”這樣的人,才是中華民族的真正危機。如果這種羞辱竟能變成
: 榮耀,則世界上根本沒有榮耀矣。被羞辱而又其樂陶陶,如果不是麻木不仁,就是故意打
: 馬虎眼,包藏禍心,再不然,準是天生的奴才或奴才胚。
: 主張體罰的朋友,強調只要有愛心就行。嗚呼,愛心,愛心,天下多少罪行,都披著
: 愛心的美麗畫皮。父母為女兒纏小腳,為了她將來好嫁人,是愛心。“君父”把小民打得
: 皮破血流,為了“刑期無刑”,也是愛心。試問一聲,教習對學生,一板子是愛心?十板
: 子一百板子還是不是愛心?報上說,教習把學生三個耳光打出腦震蕩,他同樣也堅持他是
: 出於愛心。分際如何劃分?內涵又如何衡量?愛的教育中絕對沒有“修理學”鏡頭。至於
: “適當”,啥叫適當?誰定標準?又用什麼鑒定?“只要不造成傷害”,事實上,任何體
: 罰都造成傷害。好比說,只要不造成傷害,就可把手伸入火爐裏,這話比輪胎漏氣的聲音
: 還沒有意義。任何人在開揍時,都先要肌肉扭曲,目眥俱裂。而這種邪惡的神情和眼中冒
: 出的兇光,還沒有動手,就已造成傷害矣。再加上所展示的絕對權威的感情蹂躪,像教孩
: 子自動伸手待打,那根本沒有愛,只有恨──雙方面互恨,因為那是一種人格上的淩辱。
: 一旦學生對“排隊打手心”都不在乎,羞恥心便蕩然無存,體罰也失去被認為“好”
: 的一面的意義。考試有標準答案,不合規格的就要受到暴力鎮壓,孩子們的自尊、靈性和
: 最可貴的想像力,恐怕全部斫喪。至於有百分之二十九的教習,因為教育部嚴禁體罰,就
: “心灰意冷,不管教學生”。一個從事教育工作的文化人,如果不準他施展把學生打得鬼
: 哭神號的手段,就束手無策,怠工棄守,教育部應請他們卷鋪蓋走路,介紹去賭場當保鏢
: 。
: 柏楊先生沒有力量反對百分之九十一、百分之八十五、百分之八十。但我老人家可要
: 向那些不甘受辱的學生老爺,提個秘密建議,如果打到你頭上,你雖不能起而抗暴,但你
: 應該跟柏楊先生對侯仰民先生一樣,記恨在心,來一個大丈夫報仇,十年不晚。有些好戰
: 分子的教習,可能發狠曰:“我就是打啦,十年後見。”對這種地頭蛇,你就更應該永遠
: 不忘,給他來一個真的十年後見。
: 然而,這並不是柏老的主要意思。主要的意思是,這次調查結果,願打的跟願挨的,
: 所佔比例竟如此之高,使人沮喪。夫教育的目的在培養人性的尊嚴和榮譽,而今大家居然
: 有志一同,都醉心於摧毀人性的尊嚴和榮譽,可說是教育界二十世紀十大醜聞之一,說明
: 醬缸的深而且濃,也說明我們教育畸形發展,已到了倒行逆施的地步。越想越毛骨悚然,
: 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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