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兩全
以往ｐｔｔ都是潛水比較多，只有這裡才讓我覺得有一點點心得想說，
或許也可以說比較有歸屬感吧，單親的小孩在現代來講已不算希奇。
我爸媽是在我１４歲時離婚的，那時我最小的妹妹才３歲，
我媽在外面疑似有外遇﹝『疑似』的原因是因為她始終不承認，但我爸是有確切的證據﹞
我國二下我媽就搬回娘家住，鬧離婚鬧了好幾個月，
還出動家族長輩勸說，她才點頭回家。
可是在她回家一個禮拜內，我驚恐發現我媽已成為我不認識的人，
從小我覺得我媽是那種傳統婦女，在家相夫教子，沒有我爸或家人陪同她絕對不會出遠門
而且幾乎我媽的朋友我們都認識，身為一個家庭主婦，她的生活圈很小。
那時我故意跟她說晚上天氣冷，我沒有足夠的被子蓋，當然這也是我爸教我的，希望喚起她
原始的母愛，不要再想離婚。
誰知道我跟她說時，她冷冷跟我說：『已經那麼晚了，哪裡去找被子給妳阿？』
家中長輩也希望她顧全孩子，不要輕易離婚，
可是我媽跟我爸說：『孩子姓王又不姓楊！』意思是不甘她的事。
過一個禮拜把所有她的東西都打包離家，準備再也不回來，
我那時躲在房間裡不敢出來，都是都聽到我嬸嬸和姑姑大哭大叫的聲音。
那一陣子真的全家心力憔悴，我不敢相信我相處１４年的媽是這樣離開我。
小時候我被她鞭打罰跪都很希望她消失不見算了。
現在真的實現，可是誰又想的到竟是在我們家三個小孩都未成年時呢？
爸那陣子當然是最不好過，我好幾個晚上聽他在說他們兩婚姻的事，
因為除了我，他也沒有其他人可說。
我才國中，誰想的到我媽是外遇走的，這個事實我爸瞞了我們很久，只因為我們都還年
紀小。﹝我還有一個弟弟那時小六﹞
其實我爸還掌握了很確切的證據，如果他要打離婚官司當然會贏，
可是他不想要再對我們小孩造成傷害﹝看著父母對簿公堂相信誰也不想﹞。
於是他忍氣吞聲的就簽了離婚協議書，三個小孩監護撫養全都歸他，
可是沒有一毛贍養費給我媽，我爸說她沒有資格。
很諷刺的，他們是在母親節過後那一天離的。而我爸還一直等到我月考完才告訴我。
說真的，大部分人看到自己父母的離婚協議書，都會呆滯一下吧。
我看著連證人都是自己的阿姨和姨丈，這真是再怪也不為過的感覺了。
我不知道我們的痛苦是從他們離婚後開始的。
他們一離婚，我媽就承認他有男朋友了，而且對方小他七歲。
我外婆外公根本無可奈何，覺得對不起我們，但還是讓我媽一直住在他們家。
其實我媽也沒有什麼膽再進我們村子，幾次探望都是叫我們偷偷的到隱密的地方。
但是每次我們小孩和媽見面，我爸就會自己一個人像發瘋似的抓狂摔東西，
他說那種女人沒資格看小孩，為什麼他一個大男人養三個小孩，她只是偶而看看就好了。
那種女人沒資格作一個母親。
後來我和我媽見面時間就少了，應該說我不太想也不敢見她，
我爸對我們很好，幾乎我媽走了之後他什麼都聽孩子的。
真的就像家裡只少一人而已，感覺還是有很多的愛的。
所以我不想跟我媽見面也是因為我爸。
後來我考上離家較遠的高中，時常待在市區內。
照理說如果我和我媽偷偷的見面，我爸都不會知道的。
可是我媽每一次打我手機給我約我見面，我就超有罪惡感，
我總會記起某次我和她和外婆一家高高興興的出去吃飯，
回到家時發現我爸在客廳猛摔東西可怕的樣子，
那時我躲在我房間書桌底下，嚇的還打電話給我老師。
後來我跟我媽說，『妳不用再打電話來了，我想，我不想要再接到妳的電話了。』
但是我馬上後悔了，我和她哭成一團，
她知道我是為了爸爸，我只是心裡不想背叛他，而我媽也知道我爸可能一輩子也
無法原諒她。她哭著安慰我，不是我的錯，以後她就盡量不要打了。
我覺得我真的大不孝，以後會進地獄的。
到現在我和她已三年無聯絡。
我知道我爸曾經很愛很愛我媽，才會放手讓她走，可是由愛轉恨的力量是很強大的，
他還交代我弟說，如果他先走了，千萬不能接我媽回來住，不然他會死不瞑目。
我知道我媽一直還是單身，那個男人我想也不可能娶她。
她放棄了這個家，得到的是什麼呢？
她說的自由嗎？
可是一個女人，要了自由之後呢？
責任，是否該有擔當的也要顧慮？
我們三個小孩，包括我妹現在讀小學，她根本就記不得媽的樣子，可是他知道我爸會
為了想到我媽的事情而心煩，所以她很小時候，她就懂得在我爸看到前搶先把我媽的
東西藏起來，可是她會跑來找我，指著媽的相片問東問西。
我弟從我媽走後他就不想自己一個人睡，到現在高中了還跟我爸我妹擠一間房，
有時候我也覺得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我們家四個人，加上阿公阿媽，很樸實很平凡的生活，卻也是得來不易的安定。
而我媽，自己一人還不知道在哪裡。
是否，是否，漫長夜晚會想起她過往曾有的家庭？我不知道。
她快樂嗎？滿足了嗎？我不知道。
接下來要多久才能見到她？每年的母親節總是讓我掉眼淚。
可是一直的，我顧慮我爸，我在乎我爸，我不願讓他難過失望，
縱使手裡一直有那支電話號碼，我想，
是不能兩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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