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大亨小傳-從傑克到蓋茲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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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原本是用來諷刺宋氏政權偏安的詞，點出當眾人沉溺於寶馬香車、
一夜魚龍舞時，驀然迴首在燈火闌珊處的那人是不願與世推移的忠臣。只是這首詞太美太
華麗，寫燈會寫的太有畫面，反而讓讀者最後目光停留，那孤伶伶的焦點一點也不像存在
感突兀的忠臣，而是思念已久的人，是老友、也是美人。
今天看Baz Luhrmann的The Great Gatsby時，那一幕Daisy從宴會離去，倩影在樹林間浮
現，忽然我想起這首讓我玩味許久的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彷彿聽見Gatsby接著這麼說：燈火闌珊處，是我思念的情人，我甘用一世毀譽、半生財富
換取和妳相守一生。
不過，拿青玉案比喻The Great Gatsby雖兩美呼應卻有兩點稍不恰當，除了燈火闌珊處的
那人與辛棄疾的原意不符外，小說的時空背景也不符，美國的外交政策在一戰前夕的確孤
立如南宋般偏安過，但故事發生的時空背景美國早介入一戰並大獲全勝。做為戰勝國，美
國當時國內榮景空前，經濟吹起好大一顆泡沫，炫耀性消費不斷，Gatsby皇宮中鳳簫聲動
，玉壺光轉的爵士趴正是當時的顯像，而禁酒令的推動更促進地下經濟的蓬發，頓時各大
都市黑幫、不知從哪冒出的暴發戶崛起，Gatsby這個貧農之子也是受益者。
1920年代的美國市場繁榮，充滿選擇的自由和美國夢，然而人性在其中會以什麼樣貌
存在呢？
在The Great Gatsby裡我看到當人間所有東西，包括物質、愛情都能吋斤論兩取得時，人
們反而變得更不知道該如何做選擇，變得物化，為著他人和身外之物而活，痛苦掙扎仍不
願清醒。
若說婚姻是以愛情為起點，追求愛情當為一段美滿婚姻的前提，說吃苦吃醜也不計較太聖
人，但對Daisy而言，兩個選擇都財力雄厚，抉擇關頭她仍迷惘；怎樣都不吃苦，卻仍不
敢追求摯愛，只敢停留在安全之愛，終其一生受盡另一半偷吃之苦。
當Daisy兵變Gatsby前夕，她扯斷訂婚項鍊，是純愛之性的最後反撲，此後她終為豪宅和
華服裡的囚犯。
Buchanan也是個矛盾的人物，當他發現情婦老公查覺姦情時，促使他瘋狂追逐Gatsby的理
由不是對老婆Daisy的愛，而是物欲，做為一個社會達爾文主義的優勝族群，Buchanan無
法忍受兩頭皆輸的羞恥。當他看見情婦的遺體時露出的悲傷表情，不難想見他對梅朵之情
為真，然而其真情早已被物欲啃食殆盡，只在生死交關之際眨眼即逝。過度滿溢自我和物
質取向的價值觀讓他的人生流連在勝負競爭和酒精狂歡中，忘卻真情為何物。
有人說，Gatsby也是個空洞的人物，我在看Fitzgerald原著時也分不清，究竟是想飛黃騰
達的美國夢讓他愛上一個富家女Daisy，還是他們本是天生一對；他為了飛黃騰達選擇帶
著面具而活似乎也說著他是個沒有自我的人，而Baz Luhrmann的電影做出明確的判斷，
Gatsby從來不曾貪圖Daisy可能帶給他的好處。在紐約，所有人都是異鄉人，儘管致富後
的Gatsby天天能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他始終在曲終人散時保持清醒，導演Baz Luhrmann
替Fitzgerald指出宴會和酒精只是Gatsby的工具，炫耀性消費始終不會是他人生的註解，
重現摯愛才是。
Gatsby是整個故事中唯一為自己而活的人，他的人生活著時是傳奇，死後是團謎，在一團
迷霧的紐約，弱水三千，他孤零零的背影只取一瓢飲，只凝視彼岸綠光一盞。
城市是個迷魂陣，讓浮生芸芸在其中發狂發癲，讓真正活著的人死後沉睡在謊言和孤寂中
。
當局者迷，越迷就越希望能以一雙超脫的雙眼看清迷障。
眼科醫生的廣告看板彷彿冷眼看著這一切荒謬劇，Carraway在大蕭條後離開紐約，精神正
常的他無法理解繁華夢一場何以如此虛假荒謬，於是他瘋了、癲了。瘋了的他自我療癒過
程寫出一份最真實的故事。
從Jack到Gatsby，Leonardo Dicaprio為了摯愛兩度跌進水中結束人生，是巧合或是Baz
Luhrmann在向James Cameron 致敬，都提供一個比較點，Jack沉入大西洋，死後永遠處在
冰冷中，Gatsby死後永處謊言和失望中，兩個人都是悲劇，惟Gatsby更令人不勝唏噓。
最後，敬Baz Luhrmann，這真是五月最強片，不枉我從去年12月等它等到退伍、敬
Fitzgerald，他的小說和人生都是傑作，戲如人生，人生如戲。
文學類推薦指數：85/100
一個愛電影的社科生：http://ppt.cc/4V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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