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鬼島故事集》天人五衰 36 ～叫魂消失

看板marvel作者imam時間7年前 (2016/12/21 22:00)推噓27(27推 0噓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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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阿弦……」迷迷茫茫中，他似乎聽到有人在叫他，眼前像是有一片看不透的白，聲音是從那片迷濛中傳來。「阿弦、阿弦……」他覺得這聲音有幾分耳熟，帶點外省腔，還頗有威嚴，儼如是位大宅老夫人，正在叫喚底下的人，但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的聲音……… 「阿弦…起喔，麥擱睏啊，緊起喔！」聲音又變了！一樣是有人在喚醒他，但說的是很親切的台語，用很親近的語調在叫自己。這聲音讓他更熟悉了，像是在平常的夜晚，有人在睡夢中把他叫醒，好準備一起出發去上工，接那些往生者走上他們的最後一程。他想起來了，這聲音是…… 阿土伯的叫喚聲！「阿土伯？」他頓時眼睛一亮，從那片迷濛中醒過來，才發現自己正趴臥在地，抬起頭一看，眼前是張輪椅，上面坐著一位戴墨鏡的老婦人。只見她滿頭銀絲，燙成花媽般的白雲蓬鬆，身上穿著綠色運動服，雙腳卻套著京劇的厚底雲頭鞋，手中夾著菸，一臉好奇地打量著他；而站在老婦人身後如同看護的，正是穿著白膠鞋、黑短褲、皺汗衫，胸前口袋放了包黃長壽的阿土伯。「阿土伯！」他從地上爬起身，發現自己頭也不痛了，全身上下輕靈得很。「小夥子，你總算醒了！我記得咱叫你去山頭拿包菸，你菸沒拿到；倒是先撞得滿頭包哩！」老婦人一開口就是濃厚的山東土話，這聲音像是催化劑，立刻喚醒他深沈的記憶，一瞬間他全想起來了，眼前的老婦人正是香火袋的主人，「東嶽泰山天仙玉女碧霞元君」！「你是……『泰山聖母』？」阿弦張著大眼，不可思議地驚道。「呦，還不錯！還記得我這老太婆，腦子沒被剛剛的『當頭棒喝』給打壞，還有救！」就聽老婦人挖苦道。原來阿弦被那球棒重重一擊後，魂魄又被神仙給叫醒，於是魂識脫離了肉身，自然是神明清醒，所遭遇過的事更是全都記醒。他記得當時來到一座神奇的廟，遇到了自稱從「泰山祖廟」來的真靈正駕，然後祂便帶著自己，搭乘一部電梯忽上忽下地遊歷這座廟的前世今生，與天人的興衰遞嬗歷盡劫難。並在最後電梯門要闔上之時，看到阿土伯來到「泰山聖母」的身後……… 「阿土伯，你怎麼也在這裡？」阿弦焦急問道，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阿土伯一看到阿弦，自然也是歡喜的不得了，只是他老人家早已見慣了世事蒼茫生死聚散，是樂也一根菸；悲也一根菸，於是就見他深吐一口濃煙，在煙霧茫茫中，往事一切如雲煙……… 「這『東嶽殿』親像我自己厝內同款，我自細漢就在這，所以『返來』時也當然在這！」阿土伯話才說完，就見阿弦一臉狐疑。他記得，過去阿土伯說話往往只三言兩語，有時甚至不超過十個字。但是此時眼前的阿土伯，不只語意通順，甚至還能說上好長一句話！而且他依稀記得，當時「東嶽殿」那夥人不是都叫他「啞巴」嗎？怎麼現在………難道這個阿土伯是假貨來的？一想到這，機警的阿弦心頭忽然浮現了一句話：「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相信………」有他心通這等神通的「泰山聖母」，自是知道阿弦的疑惑所在，於是像少見多怪般地笑道：「傻小子，別多心啦！我問你，斷手斷腳的人死後魂魄也還是缺手缺腳的嗎？咍，只有那些我執還在，沒有修的鬼眾還當自己是生前那副死樣！咱跟你說吧，阿土生前確實是個啞巴，只是死後沒了這四大假合的肉身，又跟咱修行了一段時間，現在的他可是暢所欲言，逮到機會就說上幾句！」阿土伯被這樣一虧，瞬間滿面通紅；而阿弦聽「泰山聖母」這樣一說，倒也放心了起來，但隨即又驚道：「這麼說，阿土伯果然是死了！」這念頭一起，阿弦當場又是激動追問道：「阿土伯，你是怎麼死的？是誰幹的？」此時阿土伯和「泰山聖母」忽有默契地對看一眼，像是有些話不好說………畢竟他們還在這魔物的「地界」；而「泰山聖母」的元神在被那道姑所傷之後，功力也大不如前了。此刻他們也只能多所避忌，不提那名諱，以免驚動了「魔物」，不然到時不但自身難保，還連累了阿弦……… 只聽阿土伯嘆口氣道：「唉，阿弦！我年歲大，早就看開啊，早死晚死咁無差！而且能夠死在這……這親像自己厝內的『東嶽殿』。對我來說，就算作是壽終正寢，嘸啥咪好計較啊！」而一旁的「泰山聖母」更是意有所指道：「是啊！小子，你千里迢迢來到這，可不是只為了和咱倆敘舊吧！」一想到阿娟，阿弦更急了，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只怕阿娟遭遇到危險，趕緊問道：「對！阿娟，她現在人在哪裡？快帶我去找她！」「找？要找到她不難，她人就在那下面的第二間房！」「泰山聖母」指指門外的「後殿」說道。「我現在就去！」阿弦才剛要跨出倉庫門，忽然背後「泰山聖母」又說道：「我問你，你現在找到她有什麼用？她的人在那，魂不在那啊！你找到的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的身體，而且過了今晚，只怕………」這話嚇得阿弦立即止步回頭，知道「泰山聖母」話中有話，眼睛巴望著「泰山聖母」能指點迷津。「阿弦，你還記得咱所說那女人的事吧！當年那『魔物』既然都能夠把遠在江西龍虎山修行的道姑給勾來這島上，幫他傳宗接代生養魔種了。那你說他兒子難道不會有樣學樣，也把你心上人勾來這廟裡，到時他附身在廖慶身上………」後面的話，「泰山聖母」自是羞於啟齒。「泰山聖母」這樣一說，就見阿弦呼吸急促，拳頭緊握，大有要跟魔物拼命的打算！「唉！阿弦，這幾年世道沈淪，人心險詐，人既不像人，鬼就更不像鬼了！一些在荒山野嶺修行的魑魅魍魎，早就不甘寂寞蠢蠢欲動，如果又讓他們遇到陰命暗合、時運沖煞的男女，自然是想方設法勾魂攝魄，或用美色或造幻境，勾也要把人勾過來，目的就是為了能多育魔種，惑亂人世間，以延長他們的魔祚。說起來那個道姑本來也是清白之人，只是遇到了魔所變現的土匪，被凌辱之後又懷上子嗣，都說母子連心了，要是誰想殺了她的孩子，做娘的自然跟他拼命！」阿弦聽「泰山聖母」這樣一說，也想起阿娟在昏迷醒來之後，整個人像是失魂落魄，連自己都不認得了。然後「代天府」的廟公也說魂被牽走了，還說這七天最是關鍵，不然到時神仙也難救！而且若真進一步探究，前幾天阿娟之所以能回魂，只怕也是魔物的陰謀，如此才能既勾她的魂；更勾她的身，讓阿娟自己送上門來。想到阿娟竟被這魔像傀儡一樣操控，阿弦更是趕緊問道：「那阿娟的魂在哪裡？」這時「泰山聖母」和阿土伯突然默不作聲，阿弦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又見他們有話卻不明說，而阿娟就在生死關頭，哪有時間耗下去，於是便一再逼問，最後只聽阿土伯緩緩說道：「阿弦，我們人若是陽壽未到就死，魂魄會被帶去哪？」「難道是………」「嗯……」阿土伯也點頭道：「就是『枉死城』！」「但是阿娟並沒有死啊！」阿弦反駁道，隨即一個恐怖的念頭忽然襲來…… 「唉！」就聽「泰山聖母」嘆了一口氣，她知道阿弦一定有滿肚子的不解，於是開金口說道：「我來跟你說吧！那魔物既把她的魂魄拖去『枉死城』，那地方可不像『地獄』是有進有出；『枉死城』千百年來都是有去無回，就算是天上神佛也不能多問半句，有道是『神通難敵業力果報』，就是這個道理！『枉死城』裡面的人只能待到陽壽盡了，再依業報往生六道，重入輪迴………」阿弦聽到「有去無回」時，心頭已是一驚；再聽到「重入輪迴」，全身更是冷汗直流。「這麼說來，過了今晚………」只見阿弦無神般地自語說道，而留在心中沒說的是：「我們就只能來世再相見了？」此時，對人間生死一向淡漠無情的「泰山聖母」，也在一旁冷冷說道：「說到底，人死不能復生，更何況是『枉死城』？這魔物既將她的魂魄拖到『枉死城』，又豈讓她有復生之理？這魔物會這麼做，恐怕又是有樣學樣！想當年那道姑受辱之後，羞愧之下投水而死，魂魄才會被那山中白虎所困，美其名是要她死後修行，實則是叫她養胎待產。哼，這白虎之子大概是算準了你這姑娘未必會自盡，於是便直接拖她到『枉死城』，讓魂魄直接出離假合的肉身，才不會壞了魔物的鬼胎。這般陰險的歹計，跟把人活埋入棺等死有什麼兩樣！」阿弦一聽，瞬間勃然大怒，想到阿娟豈容被妖魔鬼怪這般蹧蹋，於是怒道：「快帶我去『枉死城』，我要把阿娟的魂魄救回來！」阿弦這麼一說，「泰山聖母」和阿土伯又都默不作聲，似乎不同意阿弦這麼做。就聽泰山聖母說白了道：「看來咱說的話，你還是沒有聽懂！剛剛說了這『枉死城』是有去無回的，這有去無回的可不只是你的姑娘，還包括你自己！任何生魂進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你若真執意要進去，那可別說咱沒勸過你，只怕到時人沒救到，自己倒賠了進去！」儘管「泰山聖母」直接給阿弦倒了一頭冷水，但也澆不熄他心中的滿腔怒火，此刻他心意已決，無論別人怎麼說，就算眼前是上刀山下油鍋，就算只有勢單力薄的一個人, 他都已決定要走上這一遭，直攻「枉死城」！待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1.250.145.21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482328823.A.F7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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