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 兇冥十殺陣 - 第一章

看板marvel作者 (william)時間9年前 (2014/12/10 17:24), 編輯推噓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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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又亂想些什麽?” 女子咬著吸管,從裝著果汁的杯子上看著王風。王風一驚,訕笑道:“我又走神了。”    “你又想你的風水吧?真想不通,學校怎麽會開風水這門課?還有你這神漢來顯靈 ?”   王風也沒有在意女子話中的嘲諷,仍是訕笑著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往往就 顯得像是迷信。就象在概率論建立以前,賭博就被看作完全是碰運氣的事,那些想預測的 嘗試都被看作是迷信。”   “你想說,風水也許有一天會被當成科學?”   王風笑了:“也許吧,我只是說說。不過一樣東西如果存在了兩千多年,無論如何總 是有它合理的地方。”   女子也笑:“那麽用你的神眼看看這個休閒茶座,看看你的理論能和實際對應多少。 ”   王風看看四周,儘是些衣冠楚楚的年輕人,大概大多是外企的管理人員,算是白領階 層吧。他道:“不太好吧?要是在這兒摸出個羅盤來,別人當我是什麽。”   那又有什麽關係?你試試吧,要是說得准,老闆說不定會免我們的費用。”   王風看看四周,那些人也都只是各自做自己的事,沒人會管他在做什麽。他從口袋裏 摸出那個羅盤,找准了方位,剛想掐一下手指,指甲卻碰到了剛才那個傷口,微微一疼, 用拇指在傷口上按了兩下,才細細地掐算。   女子喝著果汁,笑著說:“好了麽?”   王風看著四周,道:“佈置這兒的人,也是個高手啊,幾乎沒什麽錯處。九宮得當, 這是玉女當戶,聚氣斂財格。你看那兒。”他指了指擱在一邊的一個架子,那裏放著一隻 大魚缸,裏面,一條金龍魚正緩緩遊動,休閒吧裏,燈光很暗,倒映得這條魚光燦奪目。 她說:“是條魚啊。”    “那是九宮財位。財位得魚,龍門三級浪,年年得有餘。在這位置養魚,風水書上 說‘財位魚臨,左金右銀’。這是很高明的了。”   女子撇了撇嘴道:“得了,這些話誰都會說,老闆開店當然要賺錢的,你說這些話只 是讓他高興,他不見得會信。這兒生意也不算太好,你說他‘左金右銀’,他大概要當你 諷刺他。”   女子的話有點響,坐在邊上一個自斟自飲的男人轉過頭來看看他們。王風小聲道:“ 低聲點,別讓人把我們當兩個神棍看了。”   女子吐了吐舌頭,笑了。這副樣子很是可愛,王風的心頭一動,嘴時卻接著說:“財 位在西北,屬乾位天門,九星中屬祿存。乾屬木,西北卻是金水連環,本來就是在金水地 養乾木,金琢水養,終成大器。按書上說,這屋子朝向本不太好,不過裏面佈置得好,也 應該大發,要是不發才怪了。”   他說得也有點忘形,聲音也大了些,這時,忽然有個人在邊上道:“對啊,那人也這 麽說。先生,你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會不靈驗的?”   王風回頭一看,是剛才那個自斟自飲的男子,正在眼巴巴地看著他。忽然之間一種沒 來由的煩亂或者恐懼掠過他的腦海,他看著眼前人沒有說話。   王風不說話,問他的人也不說話,女子當然也不說話。他們就這樣在人聲和人潮中製 造了小範圍的片刻安靜,似乎船在旋渦中心將沈的那個刹那。   來人打橫坐下,雙手交給王風一張名片:“這位先生怎麽稱呼?”   “王風。我是大學教員。”王風雙手接過名片,來人的目光在他長長的指甲上停留了 一瞬間。王風笑笑,伸手取下指甲裝進衣兜:“道具,道具而已。經常戴著習慣了,倒忘 了取下來。”借著燈光看名片上寫著幾行字:龔大偉,西鄉酒廊總經理、董事。    “我剛剛冒昧得很,在旁邊已經聽了半天了。”來人眉峰一緊,有些憂愁地說。“ 先生說得都沒錯,這間酒廊是我們幾個朋友合開的,從選址、裝修到破土上梁儀式都是找 了懂行的人嚴格按照古訓辦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麽,怪事不斷。開業三個月來,顧客也不 少,可就是賠錢。光賠錢倒也無所謂,關鍵是有些事情攪得我們焦頭爛額。先生一眼就能 看出來這屋子有問題,必定是行家,我想請教請教。”   王風拿起眼前的酒杯,抿了一小口,龔大偉和女子都熱切地看著他。王風看看四周, 又看看龔大偉。   “改天行不行?”王風說。“我的東西都沒帶著,今天也略顯倉促了。何況,”王風 笑笑:“改風水的計劃不能在這些地方談。”   龔大偉顯得非常失望。但也不好多說,於是點點頭:“不打擾兩位了。”說完站起身 來離去,同時豎起一指晃動示意領班免賬。王風從口袋裏取出一張紙條,在上面匆匆劃了 幾個字之後追上去遞給龔大偉:“今天晚上要是沒事情,明天就打這個電話找我。”   龔大偉疑惑地問:“什麽沒事情?”   王風笑笑:“說錯了!就是明天你給我打個電話就好。”   兩人一起走出西鄉酒廊的時候,女子還不斷地問王風:“會有什麽事情嗎?你幹嗎不 明告訴他?還是你嚇唬人家呢?”   王風招手叫出租:“我也不知道。有時候這也是一種感覺,你知道預感是怎麽回事嗎 ?你看,普通人會在摔倒在地的一瞬間,大腦裏浮現出自己摔倒的樣子,這就是預感。但 是時間再長一點的預感就不容易,有些人感覺准一點,有些人感覺就不太准。我總覺得他 的臉發黑,但是又不好說,只有這樣提醒他注意一點。”   女子聽得有趣,問:“那你的預感相當准嘍?你說我最近運氣怎樣?”   王風回頭,眼睛在夜色中灼灼發亮:“相當之不好,有個色狼正在打你的主意。”   女子一呆,隨即哈哈大笑。王風殷勤地替女子打開後車門,自己繞到副座上坐下告訴 司機學校的位置,扭臉卻突然從後視鏡中看到,一條黑影刷地從酒廊半掩的門中閃了進去 ,似乎剛才它一直在那裏看著自己。王風疑惑地朝後看,酒廊的門卻啪的一聲被人拉上了 。   第二天早晨,王風將屁股對著窗口蒙頭大睡,卻被門口猛烈的敲擊聲吵醒。王風拿起 床邊的鬧鐘看了看,心中暗罵。不快地問門外:    “WHO?”   “王老師開門!是我趙淳!”門口有人回答,暴風驟雨的敲門聲卻沒有停止。   “什麽事情?”   “有人告你拐帶良家婦女,以酒爲媒色誘沈老師去了!”    “胡說八道!”王風順手把一個枕頭摔在門上,然後爬起來去開門。門一開,趙淳 鑽進來四下探尋。王風在他身後把門關上,笑駡:“你以爲沈容是什麽人,能在這種屋子 裏和我不明不白地過夜?我們不過是相互傾心一起去喝酒而已——慢著,這緋聞誰告訴你 的?你怎麽不回家?”   趙淳趴在枕頭上用力聞。   “滾起來!”王風罵,從冰箱裏拿出牛奶倒了兩杯,遞給趙淳一杯:“什麽事情?”   “有個姓龔的給你來了電話。”趙淳從口袋裏掏出王風的手機,王風一楞:“哦,我 忘了我手機放在你那裏了。他說什麽?”      “說的莫名其妙!他說你說的很對,就算他死了也感激你,還有就是他很後悔。都說 什麽啊?難道他死了不成?”   “他後悔什麽?”王風琢磨著。“他還有沒有說別的?”忽然他記起了什麽:“來電 顯示呢?”    “就是這個奇怪……”趙淳喃喃道:“來電是一串亂碼。我重撥回去沒有這個號。 ”   王風把牛奶放在桌子上。拿過手機翻看紀錄。過了一會他自言自語地說道:“趙淳, 你先回去,現在都已經放假了,你還是儘早回家吧。我有點事情先出去辦一下,你走的時 候把門鎖上。”   公路。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王風從計程車裏探出頭來,看著對面的“西鄉酒廊”, 太陽當正午,王風套上指甲默默地掐算。一絲涼氣從他心裏冒出來。   他不敢相信:昨天晚上自己竟然活著從這個地方走了出來!   裏面的佈置沒有問題,外面的格局就不一樣了。可能是爲了突出前衛和藝術感吧,入 門下臺階,兩邊小窗戶,門前照壁,兩側護牆拱衛,牆壁故意粗化了。可是這個格局並不 應該是酒吧的格局。   沒錯,這是墳地的格局。王風現在簡直想罵大街:是哪個王八蛋自作聰明設計成這樣 的?但光是這樣也不至於凶,這房子裏還有什麽呢?   在進門的時候他悄悄掏出一張符紙晃了晃,沒反應。王風呼出一口氣。昨天晚上見過 他的領班看到了他,掩口小聲驚叫,王風拿著符紙在屋裏走了一圈,領班的眼睛也跟著他 轉了一圈。最後王風收起試紙在靠外一張桌子前坐下,領班才走過來,欲言又止的樣子, 王風指指對面的椅子要她坐下。   領班坐下之後,王風輕聲地,但卻是直截了當地問:“他怎麽死的?”   領班又一次用纖細的手指捂住了嘴。   王風又問:“他什麽時候死的?”   領班好不容易才恢復了常態:“今天早上醫院才來了電話,說他昨晚出了車禍,已經 不行了。”   王風沈吟半晌,問:“那麽說,昨天晚上就已經死了?”   領班點點頭。魚缸裏的魚自得其樂地遊著。   王風拿出手機,翻看記錄,亂碼來電的時間分明是上午10:37。他按下呼叫,果然不 出所料,電話裏冷冰冰地說: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王風擡頭,看著心意亂 的領班:“還有什麽特殊情況沒有?他在本市有親戚沒有?”   領班搖搖頭。“他還沒結婚,他的父母都在南方。” 王風沈思起來。領班終於抑制不住地開始啜泣:“先生,你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從一開始就當領班,三個月這裏已經死了兩個,瘋了一個,你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   王風驚訝地擡頭:“你說什麽?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好幾起了?”   領班點了點頭:“前兩個人都好象是意外,所以我們都沒有在意。可是昨天從先生走 後,老闆的行動就很古怪,好象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嘴裏還喃喃著什麽。後來他喝醉了 ,我們扶他到了後面睡下,他醒了後非要開車出去兜風,結果晚上就出事了。誰知道他爲 什麽非要出去呢,喝得那樣醉?”    “有一個人知道!”王風眼光灼灼地說:“龔大偉!”   領班一楞,嚇得都不哭了。   王風笑了笑說:“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我都要知道,只能問他自己。好在他剛去世 ,我要想一點辦法……我要想一點辦法……他有女朋友沒有?”   領班搖搖頭。   王風看看周圍:“這裏的工作人員呢?有幾個是女人?”   領班說道:“就我一個,你要做什麽?”      王風卻沒有回答她。只是喃喃自語地說:“一個……少了……對,沈容也見過他…… 我呢?……哦,手機……”忽然他擡起頭來,對領班說:“你今天請個假成不成?這件事 情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運氣不好的話所有來過這個酒吧的人大概都有危險!而且這個酒 吧……我說不好……”王風擡頭四處打量著:“怎麽不知道哪里有一點象我們學校的什麽 地方?”   王風宿舍的門開了,王風先進門,熱情地把昨夜和他一起喝酒的女子沈容與領班往屋 裏讓。桌子上已經準備好一張巨大的紙,上面密密麻麻地畫著各種字和圖案。紙的最中心 有個八卦,八卦邊緣有兩根蠟燭,王風的手機上拴了一根繩子擺在八卦上面。   沈容捏著鼻子進來了。   領班也面帶驚懼之色地進來了。   王風讓她們在桌子兩邊相對坐下,自己打橫坐在他們兩個側面。然後拿起一本舊書, 抱歉地笑了笑:“對不住,這套東西我實在是不熟悉,咱們只能一邊查書一邊進。沒問題 吧?”   領班怯生生地點點頭,沈容一付警惕的模樣:“不是真的吧?你有把握沒有?你們宿 舍長最恨這個,被他瞧見怎麽辦?”   王風正色道:“那老頭子我已經一瓶好酒搞定了。別多廢話,咱們最好快點開始,在 已經晚上7點了,如果順利我就請你們去吃宵夜。”   沈容問:“如果不順利呢?”   王風向她擠出一個儘量輕鬆的笑容:“那你就想辦法給我買棺材!”轉而大怒:“怎 麽老逼我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從桌子下抽出一張符來燒了,繼續發怒:“燒一張符我的 法力就消一點你知不知道,別胡說了。開始吧!” 王風在沈容和領班兩人的左手上畫了兩道紅色的符(這是阻止請來的鬼上身而設的法障, 朱砂混黑狗血的),叫她們每人伸出一隻手來握住拴著手機的繩子,把手機提在半空中不 動,然後告誡說:“等一下要是覺得有人拉手機,就讓它拉過去,心裏什麽也別想,閉緊 了眼睛什麽也別看,覺得害怕就在心裏慢慢念‘自在’兩個字,總之,千萬千萬別睜眼! ”   領班點點頭,沈容又問:“幹嘛不讓睜眼睛?”   王風正取出一張試紙來要燒,聞言對沈容怪笑一聲:“怕嚇壞了你。”   沈容心中一顫,連忙閉上了眼睛。耳聽得王風點著了試紙,曼聲長吟道:“三界冤災 ,皆在眼下!一切行迹皆來!”然後就是喃喃的吟誦聲,幾乎在同時,一陣冰冷恐怖的感 覺襲來,沈容覺得自己背上起了一溜雞皮疙瘩。   似乎有什麽人在用指甲慢慢劃自己的背,一縷涼氣漸漸從沈容腰下升起,彌漫在她的 全身,頭皮發炸。沈容心中一顫,強自鎮定著拿穩線頭,聽到旁邊領班牙齒相擊的聲音清 晰地傳來。沈容幾乎想要掉頭就跑。耳聽得王風站起來,走開,正要問“你上哪里去”的 時候哢噠一聲王風已經關掉了燈,回來,打火機哢嚓一響,能聽到蠟燭芯爆燃的聲響。沈 容悄悄問:“幹嗎要關掉燈?”   王風沈默了刹那,最後覺得還是說出來比較好:“普通的人和住所都有神靈庇佑,有 他們在一般的鬼是不敢出來的。我剛才已經把這些神靈統統請走了。”   沈容驚懼之下睜開眼睛,燭光裏王風和領班的臉色慘白青綠,比真的鬼都不遑多讓。 沈容大叫一聲,手指鬆開,王風眼疾手快地在手機掉到桌子之前一把拎住,將線頭重新塞 到沈容的手指之間,順勢握了一下柔夷:“你的手太冷了。放鬆點。”王風說道。   領班也睜開眼睛,照例地用手指捂住嘴,她比沈容鎮定一點,沒有鬆開線頭。“快閉 上眼睛。”王風說:“我要正式請亡靈了。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們感覺到的一切形迹都 是幻覺,都是幻覺。千千萬萬不能鬆開線頭!”接著,他翻開書找到一條咒語大聲念出來 ,門窗緊閉的屋子裏似乎刮起了一陣陰風。   沈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雖然隔斷了視力,但她強烈地感覺到有些東西在桌子周 圍繞圈走動,王風在語調平緩地問著問題。   王風:“你的姓名?“   一股力量拉扯著沈容手中的線頭,沈容用力拉緊。她從來也沒有想到過自己居然也會 做這種沒來由的事情。   王風又問:“那麽,這桌子上有幾男幾女?”   線頭被扯動了三次。   聽得出來王風出了一口長氣。他說道:“能告訴我你下世當晚發生了什麽事嗎?。”   線頭忽然被什麽力量拉緊,似乎牽拉它的那只無形之手非常激動。王風開始喃喃自語 ,周圍忽然之間變得非常冷,三人似乎身處一個寒冷的氣流旋渦之中。有什麽冰一樣的東 西碰到了沈容的臉,沈容驚呼一聲,右手已經鬆開了線頭,在同一刹那間,領班也叫出來 :“那不是他!我雖然看不到,可是我知道那絕對不是他!”   手機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沈容和領班同時睜開眼睛,一個藍色的影子從她們身前掠過,沈容駭極,對王風大喊 :“他就在你身後!”同時,王風的聲音也響起來:“快跑!他要上我的身!”他一邊說 著,一邊飛速拿出一張符紙準備在蠟燭上點燃,同時,那個藍色的影子慢慢向王風俯下身 去。   蠟燭滅了。房間裏一片漆黑,沈容和領班同時躍起,撲向房間門口。房門是鎖著的。 兩人不約而同地把背部靠在房門上,耳朵裏聽著王風摸索著站了起來,在黑暗中用粗嗓子 發出尖細的女聲哧哧輕笑。一瞬間,沈容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聽著王風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旁邊的領班抖抖擻擻地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就是一瞬,眼前一團火光亮了起來——酒店的領班隨身總是帶 有打火機的。這團光非常渺小,但是已經足以看清楚屋裏的一切。王風在距離桌子兩步的 地方站定,正用手機的一片碎片刮著自己的手臂。一滴滴鮮血掉在桌子上。他的眼睛是青 色的,臉上分明是在笑。   一個念頭進入沈容的腦海:自己要是再不有所動作,王風就完了!想及此,她不知道 哪里來的勇氣,抄起一把折疊椅子沖過去把王風頂翻在地,然後抓了桌子上那張王風沒來 得及燒的符紙跑回來,兩個女子抖著手想把符紙點燃,可那符紙上沾了些血,先後滅了兩 次。地下的王風慢慢轉動身軀想要站起來。   符紙終於點著了。在火焰燃燒到畫符的一瞬間內,似乎有一股極熱的風平地吹起,王 風發出了一聲慘叫,青綠色的氣從他的七竅冒出來,在空氣中依稀顯示出一個人的臉孔, 然後消失,王風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了。沈容和領班都是一頭冷汗。   許久,領班驚叫一聲,打火機摔在地面,她大概被燙到手了,沈容默念著各路神仙保 佑,心驚膽戰地摸索著打開了燈,眼前的一切看起來很平常,屋子裏暖暖的,王風還在昏 迷,左手手臂上冒著血。沈容連忙跑到王風的身邊,雙手將他的身體抱離了地面,嘴裏急 促地喊著:    “王風,醒一醒,王風-------”領班也趕了過來。 王風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身邊兩個一臉驚恐的女子。沈容看他醒過來了,喜極 而泣,卻沒有想到王風的臉突然猙獰地扭曲,兩個手猛地扼住了兩個人的喉嚨,從胸膛中 發出呼呼的吼聲。沈容沒有防備,嚇得兩隻手緊緊抓著王風的那只手搖憾,眼睛睜得老大 ;領班也嚇了一跳,雙手一陣亂抓,正好抓在王風的傷口上,長長的指甲撕得王風倒抽一 口冷氣,縮回雙手大叫道:“開個玩笑嘛,也不至於就下這麽狠的手啊?”    “再來十個腰子!”王風中氣十足地招呼小攤攤主,然後舉起啤酒灌了一口,瞧瞧 自己纏滿了繃帶的左手,咧嘴一笑:“別都不理我啊?我是看你們那時都太緊張了,逗你 們玩玩的。誰知道你們這樣不禁玩?”   沈容怒喝道:“滾,哪有你這樣玩的,要不是我倆膽子大,早被你嚇死了,現在都沒 有胃口吃東西了。”轉頭看小領班卻是吃得津津有味,怒從心頭起道:“你也不配合我一 下。”再看王風一臉假無辜更是惡向膽邊生:“以後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跟你去做這種爛事 情了,差點把命搭上。”    “你們二位美人運氣十足,不會有事情的。”王風訕訕一笑:“我在那段時期—— 我是說在我不能控制自己的那段時期,沒侵犯你們吧?”   “沒有!”沈容怒。   “真的沒有?我主要指的是,啊,是那個,啊流氓行爲。”   沒有就是沒有!做夢想佔便宜是不是?你要是敢,哪怕你是什麽鬼也早被我打得不成 人形了!”沈容餘怒未消,別過了頭不去理他,又覺得餓,自己揀了一串辣椒少的吃著。   可惜啊。”王風大聲搖頭歎氣。“虧我還險些搭上了半條手臂。看來今天這個鬼一定 不是色鬼。”說完喝口啤酒,又問領班:“你是怎麽知道他不是龔大偉的?”   領班微呷了一口啤酒:“不知道,總之我當時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絕對不是他。那 現在我們怎麽辦呢?”    “沒事,該死的臉朝天”王風豪爽地說轉而苦笑道:“其實我是沒主意了,畢竟我 不過是個三流的陰陽師。只好明天一起去酒廊看看,順便見見這酒廊的其他股東。”   領班擡起大眼睛:“你是三流的?那一流的呢?”   “一流的陰陽師無法請亡靈的,就算他完全消除自己的防禦,鬼物也無法靠近他的。 我從業(沈容輕啐一聲)以來,二流的倒也見過幾位,一流的還從沒聽說過。可惜,這件 事情如果讓一流陰陽師來做就會簡單得多。”王風慢慢嚼著一塊腰子,若有所思:“我水 平實在不行,絕對有哪些程式出了毛病,否則不會是這個結果。我的護身符還沒有帶。今 天真是丟人到家了。今天這事情,疑問太多。”王風總結道。   吃完了“夜宵”,王風付了帳,問領班:“你住什麽地方?我送你吧。”   小領班搖頭道:“沒關係,我們全家人住一個單元,不會有事情,多謝了。”王風從 身邊掏出一張符紙道:“回去之後把它放在銅容器裏燒掉,好好洗個澡吧。”小領班伸手 接過,笑笑:“這麽長時間你還沒問過我的名字呢。”王風大窘:“我就覺得有什麽事情 沒有幹,姑娘,你叫做什麽名字?”   小領班不答,叫了個出租,在上車之前回一笑:“我的名字叫做周楚楚,再見!” 第一章   “你又亂想些什麽?” 女子咬著吸管,從裝著果汁的杯子上看著王風。王風一驚,訕笑道:“我又走神了。”    “你又想你的風水吧?真想不通,學校怎麽會開風水這門課?還有你這神漢來顯靈 ?”   王風也沒有在意女子話中的嘲諷,仍是訕笑著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往往就 顯得像是迷信。就象在概率論建立以前,賭博就被看作完全是碰運氣的事,那些想預測的 嘗試都被看作是迷信。”   “你想說,風水也許有一天會被當成科學?”   王風笑了:“也許吧,我只是說說。不過一樣東西如果存在了兩千多年,無論如何總 是有它合理的地方。”   女子也笑:“那麽用你的神眼看看這個休閒茶座,看看你的理論能和實際對應多少。 ”   王風看看四周,儘是些衣冠楚楚的年輕人,大概大多是外企的管理人員,算是白領階 層吧。他道:“不太好吧?要是在這兒摸出個羅盤來,別人當我是什麽。”   那又有什麽關係?你試試吧,要是說得准,老闆說不定會免我們的費用。”   王風看看四周,那些人也都只是各自做自己的事,沒人會管他在做什麽。他從口袋裏 摸出那個羅盤,找准了方位,剛想掐一下手指,指甲卻碰到了剛才那個傷口,微微一疼, 用拇指在傷口上按了兩下,才細細地掐算。   女子喝著果汁,笑著說:“好了麽?”   王風看著四周,道:“佈置這兒的人,也是個高手啊,幾乎沒什麽錯處。九宮得當, 這是玉女當戶,聚氣斂財格。你看那兒。”他指了指擱在一邊的一個架子,那裏放著一隻 大魚缸,裏面,一條金龍魚正緩緩遊動,休閒吧裏,燈光很暗,倒映得這條魚光燦奪目。 她說:“是條魚啊。”    “那是九宮財位。財位得魚,龍門三級浪,年年得有餘。在這位置養魚,風水書上 說‘財位魚臨,左金右銀’。這是很高明的了。”   女子撇了撇嘴道:“得了,這些話誰都會說,老闆開店當然要賺錢的,你說這些話只 是讓他高興,他不見得會信。這兒生意也不算太好,你說他‘左金右銀’,他大概要當你 諷刺他。”   女子的話有點響,坐在邊上一個自斟自飲的男人轉過頭來看看他們。王風小聲道:“ 低聲點,別讓人把我們當兩個神棍看了。”   女子吐了吐舌頭,笑了。這副樣子很是可愛,王風的心頭一動,嘴時卻接著說:“財 位在西北,屬乾位天門,九星中屬祿存。乾屬木,西北卻是金水連環,本來就是在金水地 養乾木,金琢水養,終成大器。按書上說,這屋子朝向本不太好,不過裏面佈置得好,也 應該大發,要是不發才怪了。”   他說得也有點忘形,聲音也大了些,這時,忽然有個人在邊上道:“對啊,那人也這 麽說。先生,你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會不靈驗的?”   王風回頭一看,是剛才那個自斟自飲的男子,正在眼巴巴地看著他。忽然之間一種沒 來由的煩亂或者恐懼掠過他的腦海,他看著眼前人沒有說話。   王風不說話,問他的人也不說話,女子當然也不說話。他們就這樣在人聲和人潮中製 造了小範圍的片刻安靜,似乎船在旋渦中心將沈的那個刹那。   來人打橫坐下,雙手交給王風一張名片:“這位先生怎麽稱呼?”   “王風。我是大學教員。”王風雙手接過名片,來人的目光在他長長的指甲上停留了 一瞬間。王風笑笑,伸手取下指甲裝進衣兜:“道具,道具而已。經常戴著習慣了,倒忘 了取下來。”借著燈光看名片上寫著幾行字:龔大偉,西鄉酒廊總經理、董事。    “我剛剛冒昧得很,在旁邊已經聽了半天了。”來人眉峰一緊,有些憂愁地說。“ 先生說得都沒錯,這間酒廊是我們幾個朋友合開的,從選址、裝修到破土上梁儀式都是找 了懂行的人嚴格按照古訓辦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麽,怪事不斷。開業三個月來,顧客也不 少,可就是賠錢。光賠錢倒也無所謂,關鍵是有些事情攪得我們焦頭爛額。先生一眼就能 看出來這屋子有問題,必定是行家,我想請教請教。”   王風拿起眼前的酒杯,抿了一小口,龔大偉和女子都熱切地看著他。王風看看四周, 又看看龔大偉。   “改天行不行?”王風說。“我的東西都沒帶著,今天也略顯倉促了。何況,”王風 笑笑:“改風水的計劃不能在這些地方談。”   龔大偉顯得非常失望。但也不好多說,於是點點頭:“不打擾兩位了。”說完站起身 來離去,同時豎起一指晃動示意領班免賬。王風從口袋裏取出一張紙條,在上面匆匆劃了 幾個字之後追上去遞給龔大偉:“今天晚上要是沒事情,明天就打這個電話找我。”   龔大偉疑惑地問:“什麽沒事情?”   王風笑笑:“說錯了!就是明天你給我打個電話就好。”   兩人一起走出西鄉酒廊的時候,女子還不斷地問王風:“會有什麽事情嗎?你幹嗎不 明告訴他?還是你嚇唬人家呢?”   王風招手叫出租:“我也不知道。有時候這也是一種感覺,你知道預感是怎麽回事嗎 ?你看,普通人會在摔倒在地的一瞬間,大腦裏浮現出自己摔倒的樣子,這就是預感。但 是時間再長一點的預感就不容易,有些人感覺准一點,有些人感覺就不太准。我總覺得他 的臉發黑,但是又不好說,只有這樣提醒他注意一點。”   女子聽得有趣,問:“那你的預感相當准嘍?你說我最近運氣怎樣?”   王風回頭,眼睛在夜色中灼灼發亮:“相當之不好,有個色狼正在打你的主意。”   女子一呆,隨即哈哈大笑。王風殷勤地替女子打開後車門,自己繞到副座上坐下告訴 司機學校的位置,扭臉卻突然從後視鏡中看到,一條黑影刷地從酒廊半掩的門中閃了進去 ,似乎剛才它一直在那裏看著自己。王風疑惑地朝後看,酒廊的門卻啪的一聲被人拉上了 。   第二天早晨,王風將屁股對著窗口蒙頭大睡,卻被門口猛烈的敲擊聲吵醒。王風拿起 床邊的鬧鐘看了看,心中暗罵。不快地問門外:    “WHO?”   “王老師開門!是我趙淳!”門口有人回答,暴風驟雨的敲門聲卻沒有停止。   “什麽事情?”   “有人告你拐帶良家婦女,以酒爲媒色誘沈老師去了!”    “胡說八道!”王風順手把一個枕頭摔在門上,然後爬起來去開門。門一開,趙淳 鑽進來四下探尋。王風在他身後把門關上,笑駡:“你以爲沈容是什麽人,能在這種屋子 裏和我不明不白地過夜?我們不過是相互傾心一起去喝酒而已——慢著,這緋聞誰告訴你 的?你怎麽不回家?”   趙淳趴在枕頭上用力聞。   “滾起來!”王風罵,從冰箱裏拿出牛奶倒了兩杯,遞給趙淳一杯:“什麽事情?”   “有個姓龔的給你來了電話。”趙淳從口袋裏掏出王風的手機,王風一楞:“哦,我 忘了我手機放在你那裏了。他說什麽?”      “說的莫名其妙!他說你說的很對,就算他死了也感激你,還有就是他很後悔。都說 什麽啊?難道他死了不成?”   “他後悔什麽?”王風琢磨著。“他還有沒有說別的?”忽然他記起了什麽:“來電 顯示呢?”    “就是這個奇怪……”趙淳喃喃道:“來電是一串亂碼。我重撥回去沒有這個號。 ”   王風把牛奶放在桌子上。拿過手機翻看紀錄。過了一會他自言自語地說道:“趙淳, 你先回去,現在都已經放假了,你還是儘早回家吧。我有點事情先出去辦一下,你走的時 候把門鎖上。”   公路。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王風從計程車裏探出頭來,看著對面的“西鄉酒廊”, 太陽當正午,王風套上指甲默默地掐算。一絲涼氣從他心裏冒出來。   他不敢相信:昨天晚上自己竟然活著從這個地方走了出來!   裏面的佈置沒有問題,外面的格局就不一樣了。可能是爲了突出前衛和藝術感吧,入 門下臺階,兩邊小窗戶,門前照壁,兩側護牆拱衛,牆壁故意粗化了。可是這個格局並不 應該是酒吧的格局。   沒錯,這是墳地的格局。王風現在簡直想罵大街:是哪個王八蛋自作聰明設計成這樣 的?但光是這樣也不至於凶,這房子裏還有什麽呢?   在進門的時候他悄悄掏出一張符紙晃了晃,沒反應。王風呼出一口氣。昨天晚上見過 他的領班看到了他,掩口小聲驚叫,王風拿著符紙在屋裏走了一圈,領班的眼睛也跟著他 轉了一圈。最後王風收起試紙在靠外一張桌子前坐下,領班才走過來,欲言又止的樣子, 王風指指對面的椅子要她坐下。   領班坐下之後,王風輕聲地,但卻是直截了當地問:“他怎麽死的?”   領班又一次用纖細的手指捂住了嘴。   王風又問:“他什麽時候死的?”   領班好不容易才恢復了常態:“今天早上醫院才來了電話,說他昨晚出了車禍,已經 不行了。”   王風沈吟半晌,問:“那麽說,昨天晚上就已經死了?”   領班點點頭。魚缸裏的魚自得其樂地遊著。   王風拿出手機,翻看記錄,亂碼來電的時間分明是上午10:37。他按下呼叫,果然不 出所料,電話裏冷冰冰地說: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王風擡頭,看著心意亂 的領班:“還有什麽特殊情況沒有?他在本市有親戚沒有?”   領班搖搖頭。“他還沒結婚,他的父母都在南方。” 王風沈思起來。領班終於抑制不住地開始啜泣:“先生,你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從一開始就當領班,三個月這裏已經死了兩個,瘋了一個,你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   王風驚訝地擡頭:“你說什麽?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好幾起了?”   領班點了點頭:“前兩個人都好象是意外,所以我們都沒有在意。可是昨天從先生走 後,老闆的行動就很古怪,好象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嘴裏還喃喃著什麽。後來他喝醉了 ,我們扶他到了後面睡下,他醒了後非要開車出去兜風,結果晚上就出事了。誰知道他爲 什麽非要出去呢,喝得那樣醉?”    “有一個人知道!”王風眼光灼灼地說:“龔大偉!”   領班一楞,嚇得都不哭了。   王風笑了笑說:“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我都要知道,只能問他自己。好在他剛去世 ,我要想一點辦法……我要想一點辦法……他有女朋友沒有?”   領班搖搖頭。   王風看看周圍:“這裏的工作人員呢?有幾個是女人?”   領班說道:“就我一個,你要做什麽?”      王風卻沒有回答她。只是喃喃自語地說:“一個……少了……對,沈容也見過他…… 我呢?……哦,手機……”忽然他擡起頭來,對領班說:“你今天請個假成不成?這件事 情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運氣不好的話所有來過這個酒吧的人大概都有危險!而且這個酒 吧……我說不好……”王風擡頭四處打量著:“怎麽不知道哪里有一點象我們學校的什麽 地方?”   王風宿舍的門開了,王風先進門,熱情地把昨夜和他一起喝酒的女子沈容與領班往屋 裏讓。桌子上已經準備好一張巨大的紙,上面密密麻麻地畫著各種字和圖案。紙的最中心 有個八卦,八卦邊緣有兩根蠟燭,王風的手機上拴了一根繩子擺在八卦上面。   沈容捏著鼻子進來了。   領班也面帶驚懼之色地進來了。   王風讓她們在桌子兩邊相對坐下,自己打橫坐在他們兩個側面。然後拿起一本舊書, 抱歉地笑了笑:“對不住,這套東西我實在是不熟悉,咱們只能一邊查書一邊進。沒問題 吧?”   領班怯生生地點點頭,沈容一付警惕的模樣:“不是真的吧?你有把握沒有?你們宿 舍長最恨這個,被他瞧見怎麽辦?”   王風正色道:“那老頭子我已經一瓶好酒搞定了。別多廢話,咱們最好快點開始,在 已經晚上7點了,如果順利我就請你們去吃宵夜。”   沈容問:“如果不順利呢?”   王風向她擠出一個儘量輕鬆的笑容:“那你就想辦法給我買棺材!”轉而大怒:“怎 麽老逼我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從桌子下抽出一張符來燒了,繼續發怒:“燒一張符我的 法力就消一點你知不知道,別胡說了。開始吧!” 王風在沈容和領班兩人的左手上畫了兩道紅色的符(這是阻止請來的鬼上身而設的法障, 朱砂混黑狗血的),叫她們每人伸出一隻手來握住拴著手機的繩子,把手機提在半空中不 動,然後告誡說:“等一下要是覺得有人拉手機,就讓它拉過去,心裏什麽也別想,閉緊 了眼睛什麽也別看,覺得害怕就在心裏慢慢念‘自在’兩個字,總之,千萬千萬別睜眼! ”   領班點點頭,沈容又問:“幹嘛不讓睜眼睛?”   王風正取出一張試紙來要燒,聞言對沈容怪笑一聲:“怕嚇壞了你。”   沈容心中一顫,連忙閉上了眼睛。耳聽得王風點著了試紙,曼聲長吟道:“三界冤災 ,皆在眼下!一切行迹皆來!”然後就是喃喃的吟誦聲,幾乎在同時,一陣冰冷恐怖的感 覺襲來,沈容覺得自己背上起了一溜雞皮疙瘩。   似乎有什麽人在用指甲慢慢劃自己的背,一縷涼氣漸漸從沈容腰下升起,彌漫在她的 全身,頭皮發炸。沈容心中一顫,強自鎮定著拿穩線頭,聽到旁邊領班牙齒相擊的聲音清 晰地傳來。沈容幾乎想要掉頭就跑。耳聽得王風站起來,走開,正要問“你上哪里去”的 時候哢噠一聲王風已經關掉了燈,回來,打火機哢嚓一響,能聽到蠟燭芯爆燃的聲響。沈 容悄悄問:“幹嗎要關掉燈?”   王風沈默了刹那,最後覺得還是說出來比較好:“普通的人和住所都有神靈庇佑,有 他們在一般的鬼是不敢出來的。我剛才已經把這些神靈統統請走了。”   沈容驚懼之下睜開眼睛,燭光裏王風和領班的臉色慘白青綠,比真的鬼都不遑多讓。 沈容大叫一聲,手指鬆開,王風眼疾手快地在手機掉到桌子之前一把拎住,將線頭重新塞 到沈容的手指之間,順勢握了一下柔夷:“你的手太冷了。放鬆點。”王風說道。   領班也睜開眼睛,照例地用手指捂住嘴,她比沈容鎮定一點,沒有鬆開線頭。“快閉 上眼睛。”王風說:“我要正式請亡靈了。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們感覺到的一切形迹都 是幻覺,都是幻覺。千千萬萬不能鬆開線頭!”接著,他翻開書找到一條咒語大聲念出來 ,門窗緊閉的屋子裏似乎刮起了一陣陰風。   沈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雖然隔斷了視力,但她強烈地感覺到有些東西在桌子周 圍繞圈走動,王風在語調平緩地問著問題。   王風:“你的姓名?“   一股力量拉扯著沈容手中的線頭,沈容用力拉緊。她從來也沒有想到過自己居然也會 做這種沒來由的事情。   王風又問:“那麽,這桌子上有幾男幾女?”   線頭被扯動了三次。   聽得出來王風出了一口長氣。他說道:“能告訴我你下世當晚發生了什麽事嗎?。”   線頭忽然被什麽力量拉緊,似乎牽拉它的那只無形之手非常激動。王風開始喃喃自語 ,周圍忽然之間變得非常冷,三人似乎身處一個寒冷的氣流旋渦之中。有什麽冰一樣的東 西碰到了沈容的臉,沈容驚呼一聲,右手已經鬆開了線頭,在同一刹那間,領班也叫出來 :“那不是他!我雖然看不到,可是我知道那絕對不是他!”   手機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沈容和領班同時睜開眼睛,一個藍色的影子從她們身前掠過,沈容駭極,對王風大喊 :“他就在你身後!”同時,王風的聲音也響起來:“快跑!他要上我的身!”他一邊說 著,一邊飛速拿出一張符紙準備在蠟燭上點燃,同時,那個藍色的影子慢慢向王風俯下身 去。   蠟燭滅了。房間裏一片漆黑,沈容和領班同時躍起,撲向房間門口。房門是鎖著的。 兩人不約而同地把背部靠在房門上,耳朵裏聽著王風摸索著站了起來,在黑暗中用粗嗓子 發出尖細的女聲哧哧輕笑。一瞬間,沈容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聽著王風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旁邊的領班抖抖擻擻地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就是一瞬,眼前一團火光亮了起來——酒店的領班隨身總是帶 有打火機的。這團光非常渺小,但是已經足以看清楚屋裏的一切。王風在距離桌子兩步的 地方站定,正用手機的一片碎片刮著自己的手臂。一滴滴鮮血掉在桌子上。他的眼睛是青 色的,臉上分明是在笑。   一個念頭進入沈容的腦海:自己要是再不有所動作,王風就完了!想及此,她不知道 哪里來的勇氣,抄起一把折疊椅子沖過去把王風頂翻在地,然後抓了桌子上那張王風沒來 得及燒的符紙跑回來,兩個女子抖著手想把符紙點燃,可那符紙上沾了些血,先後滅了兩 次。地下的王風慢慢轉動身軀想要站起來。   符紙終於點著了。在火焰燃燒到畫符的一瞬間內,似乎有一股極熱的風平地吹起,王 風發出了一聲慘叫,青綠色的氣從他的七竅冒出來,在空氣中依稀顯示出一個人的臉孔, 然後消失,王風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了。沈容和領班都是一頭冷汗。   許久,領班驚叫一聲,打火機摔在地面,她大概被燙到手了,沈容默念著各路神仙保 佑,心驚膽戰地摸索著打開了燈,眼前的一切看起來很平常,屋子裏暖暖的,王風還在昏 迷,左手手臂上冒著血。沈容連忙跑到王風的身邊,雙手將他的身體抱離了地面,嘴裏急 促地喊著:    “王風,醒一醒,王風-------”領班也趕了過來。 王風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身邊兩個一臉驚恐的女子。沈容看他醒過來了,喜極 而泣,卻沒有想到王風的臉突然猙獰地扭曲,兩個手猛地扼住了兩個人的喉嚨,從胸膛中 發出呼呼的吼聲。沈容沒有防備,嚇得兩隻手緊緊抓著王風的那只手搖憾,眼睛睜得老大 ;領班也嚇了一跳,雙手一陣亂抓,正好抓在王風的傷口上,長長的指甲撕得王風倒抽一 口冷氣,縮回雙手大叫道:“開個玩笑嘛,也不至於就下這麽狠的手啊?”    “再來十個腰子!”王風中氣十足地招呼小攤攤主,然後舉起啤酒灌了一口,瞧瞧 自己纏滿了繃帶的左手,咧嘴一笑:“別都不理我啊?我是看你們那時都太緊張了,逗你 們玩玩的。誰知道你們這樣不禁玩?”   沈容怒喝道:“滾,哪有你這樣玩的,要不是我倆膽子大,早被你嚇死了,現在都沒 有胃口吃東西了。”轉頭看小領班卻是吃得津津有味,怒從心頭起道:“你也不配合我一 下。”再看王風一臉假無辜更是惡向膽邊生:“以後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跟你去做這種爛事 情了,差點把命搭上。”    “你們二位美人運氣十足,不會有事情的。”王風訕訕一笑:“我在那段時期—— 我是說在我不能控制自己的那段時期,沒侵犯你們吧?”   “沒有!”沈容怒。   “真的沒有?我主要指的是,啊,是那個,啊流氓行爲。”   沒有就是沒有!做夢想佔便宜是不是?你要是敢,哪怕你是什麽鬼也早被我打得不成 人形了!”沈容餘怒未消,別過了頭不去理他,又覺得餓,自己揀了一串辣椒少的吃著。   可惜啊。”王風大聲搖頭歎氣。“虧我還險些搭上了半條手臂。看來今天這個鬼一定 不是色鬼。”說完喝口啤酒,又問領班:“你是怎麽知道他不是龔大偉的?”   領班微呷了一口啤酒:“不知道,總之我當時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絕對不是他。那 現在我們怎麽辦呢?”    “沒事,該死的臉朝天”王風豪爽地說轉而苦笑道:“其實我是沒主意了,畢竟我 不過是個三流的陰陽師。只好明天一起去酒廊看看,順便見見這酒廊的其他股東。”   領班擡起大眼睛:“你是三流的?那一流的呢?”   “一流的陰陽師無法請亡靈的,就算他完全消除自己的防禦,鬼物也無法靠近他的。 我從業(沈容輕啐一聲)以來,二流的倒也見過幾位,一流的還從沒聽說過。可惜,這件 事情如果讓一流陰陽師來做就會簡單得多。”王風慢慢嚼著一塊腰子,若有所思:“我水 平實在不行,絕對有哪些程式出了毛病,否則不會是這個結果。我的護身符還沒有帶。今 天真是丟人到家了。今天這事情,疑問太多。”王風總結道。   吃完了“夜宵”,王風付了帳,問領班:“你住什麽地方?我送你吧。”   小領班搖頭道:“沒關係,我們全家人住一個單元,不會有事情,多謝了。”王風從 身邊掏出一張符紙道:“回去之後把它放在銅容器裏燒掉,好好洗個澡吧。”小領班伸手 接過,笑笑:“這麽長時間你還沒問過我的名字呢。”王風大窘:“我就覺得有什麽事情 沒有幹,姑娘,你叫做什麽名字?”   小領班不答,叫了個出租,在上車之前回一笑:“我的名字叫做周楚楚,再見!”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60.251.116.69 ※ 文章網址: http://www.ptt.cc/bbs/marvel/M.1418203482.A.46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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