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創作] 回首來時路

看板lesbian作者ibizp (Miko)時間4年前 (2020/05/31 12:34)推噓18(18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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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研究所畢業，出社會，這段期間大概維持了五年。剛開始，雙眼無法平靜地闔上睡覺，醒著難過，好不容易睡著，卻夢見我與她還是以前那樣快樂的模樣，更是令人窒息。如此清醒了大概三四個月，我的臉就全毀了：臉頰、額頭、脖子、背部，開始冒出一顆顆大大小小的青春痘；再後來，我的生理期亂調了，不是不來，就是一來便停不下來；更後來，整個人代謝功能似乎出了問題，本來吃不胖的身材，就這樣肥了好幾圈，原本不用塗防曬也曬不黑的肌膚，在那足不出戶的幾個月裡，黑色素竟就這樣紮實地沉澱了；而那每個月刻意修剪的短髮，也在那幾個月裡，就這樣留長了。我終於第一次嘗到失戀的滋味。啊，可這算失戀嗎？人家可是自始至終，一直把我當朋友呢。是我自己一廂情願，天真樂觀地想著，失敗了再努力，只要我跟她還是朋友，說不定總有一天，她會願意接受我。怎麼我就這麼傻呢？很多事情明知不能強求，怎麼遇到了L，一切就又變得有志者事竟成？而我又做了什麼，怎麼會讓她把事情做得如此絕？啊，我做得可多了。一個擺明著不是單純把妳當朋友的人，長期待在妳身邊呵前護後的；或許，她根本沒聽從誰誰誰的建議，只是忽然清醒罷了，也或許，只是時間到了，她該從我的人生列車中下車，如此而已。我心底明明知道L不值得我難過，畢竟，連話都不想跟我談清楚的人、看起來又極其厭惡我的人，到底有什麼理由讓我這樣為她傷心難過？這些話這些道理我都知道、我都明白，但我就是怎樣都振作不起來，整個人看起來糟糕透頂，到最後，連上洗手間，都拒絕從鏡子裡看到醜陋的自己。也就是在那時，我開始在電腦前，在PTT黑底白字的介面下，一顆字一顆字地打下了《林》。《林》是一部完全虛構的故事，卻或多或少呈現了那時我內心極度的黑暗面與沮喪，很意想不到的是，這部作品在PTT Lesbian板有滿多人喜歡，讓我多了那段期間裡，很是彌足珍貴的快樂。《林》讓我短暫逃離現實世界，那一頭栽入到自己所創作的世界、不用去理會現實世界的時分秒，是多麼過癮歡愉的一件事。只能說萬幸，我是住在家裡，那段黯淡的期間，我還是必須在家人面前強裝一切都好、萬事如常。我逼自己按時吃下三餐，即使我時常反胃噁心；我逼自己在他們面前笑著說話，儘管我前一晚幾乎沒睡，整個人煩躁得很；我逼自己在他們入睡前保持著正常生活，只在他們入睡後開始哭泣、開始胡思亂想、開始寫《林》。但即使我努力保持著人樣，老媽終於還是發現了我的異狀。其實後來想想，我認為她應該很早就發現了，畢竟L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只是她選擇視而不見，而我很感謝她那樣的視而不見。因為那時的我，應該沒有辦法接受任何人在我面前提起L，雖然這樣說很狗血，但我實在沒有把握，我有辦法把持著平靜的情緒，面對L這號人物在我們的交談中出現。記得那天晚餐只有我跟我老媽一起吃，我照常強顏歡笑頂著一臉爛痘與狀況不佳的軀殼，跟她說著話、吃著飯，我忘記我們聊了什麼，只記得她就忽然跟我說了句：「不管遇到了什麼事，要記得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不要讓我們擔心，知道嗎？」還記得那句話輕輕淡淡的，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夾在閒話家常之間，卻在我心中炸了又炸，炸了又炸，好像把我這幾個月來的迷迷糊糊都炸醒了。我「嗯」了一聲，吞下飯，也一同吞下了淚水。那天，我給自己最後一晚的時間失眠。我把我一直避不碰觸的，L送給我的好多手作卡片、手寫信件、手作禮物、畫本（是的，裡面很多不理不理左衛門）、日記（對，我們大學還在玩交換日記，很幼稚，卻每一篇都是手寫、都是珍貴）、電子郵件、MSN對話紀錄，全數拿出來，從頭到尾看了好多遍、好多遍。我以為我會痛哭，但竟然沒有，更多的，是微笑。那感覺，就像是梳理了過去這三年與她共同經歷過的一切，即使後來的我們並不完美，但曾經付出過的真情真心，都穩穩地握在我的手中，一點都不假，一點都沒流失啊。全部看完才發現窗外已透出亮白，原來我就這樣看了整夜。本來一度想將那些全部丟棄，最後還是把所有的這些林林總總，放入一個小盒子、然後收在一個抽屜的角落裡，鎖上。之後的每天，除了日常生活必需維持住的大學學業、執照考試與研究所實驗外，我開始逼自己運動，吃奇異果蘋果檸檬汁，我也開始留心自己的情緒起伏，只要有一丁點快要走心時，我便會帶上耳機，把音量轉到最大聲，讓那音浪響徹爆炸在我的雙耳之間，強迫自己去欣賞歌手的唱腔抑揚頓挫，強迫自己聆聽各種樂器完美交織而成的旋律，一首歌的時間，心情便會平復、甚至會感動著歌手對每一個音符音節轉音的細膩做功。就這樣，我的身體在不知不覺中康復了，痘痘也不知道何時完全消滅了，我找到一個很好的髮型設計師，本來要她幫我把那頭凌亂的長髮給剪回以前的短髮，但她跟我說，我有自然捲，不留長、燙個捲髮實在太可惜，因為自然捲的髮質，可以讓捲髮的捲度維持很久。經過幾次來回堅持與溝通，我的頭髮在她的手下慢慢從短髮、中長髮、長髮離子燙，最後終於鼓起勇氣，聽從了她從一而終的建議，燙了捲髮，然後由她替我挑了偏紅的棕色，染了上去。當我看到鏡子中完全不同以往的自己，才恍若隔世：原來，五年就這樣過去了。這五年，我不知不覺脫離了學生身分，變成社會新鮮人；這五年，我拔去了牙齒矯正器，穿著打扮也不知不覺女性化，我開始採買化妝品，開始注意穿搭，開始戴起隱形眼鏡，開始穿起高跟鞋；原來，我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捨棄了T這個認同── 或許，我從頭到尾就不覺得自己是T吧？ T模T樣地耍帥讓我渾身不自在，當我終於鼓起勇氣丟掉垮褲跟髮臘，梳理著自己的長捲髮、穿上女性化裝扮，我反而自在多了，也自信多了。原來，認同就是這麼手到擒來，無須隨波逐流，無須歸屬，無須定位。五年的時間很長、太長。我曾經認為自己當時真傻，竟然為了一個L，浪費了我五年的光陰；但現在回首，才知道這五年教給我的太多太多。我學會了沉澱心靈、學會了愛自己、學會了愛家人、學會了保重自己的身體、更學會了不讓不愛自己的人來傷害我。所以，從那以後我便很少讓自己深陷在情傷中：感情來時認真投入無怨無悔，感情走時，祝福對方、感謝對方陪自己走了一段人生路，然後轉而深深愛自己。 -- 歡迎到我的粉絲團找我。艾比小劇場 http://www.facebook.com/ibizpdrama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42.77.189.54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lesbian/M.1590899684.A.57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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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la

05/31 12:51, 4年前 ,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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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ar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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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ibizp (42.77.189.54 臺灣), 05/31/2020 13:0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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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isture

05/31 13:25, 4年前 , 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