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公事-7

看板lesbian作者prinzipk (Mann)時間8年前 (2016/03/06 22:37)推噓33(33推 0噓 1→)

留言34則, 34人參與討論串1/1

23. 午後鬧區車潮更盛，前方修路，塵土漫天，錢敏儀透過窗望去，藍天蒙塵，她好心情不受影響。採買過年回鄉的伴手禮之後，她要赴林奕君的約，往北投去，一起泡湯再喝杯下午茶。她們之間互動回溫，從過年前籌備的繁忙期起始。林奕君打來，問她保健產品，她打去，問哪裡的蘭花花盆漂亮。她搭林奕君的車去花店，花香縈繞，林奕君笑著跟店主閒話，她假意逛入甬道，透過架子的縫隙，竊竊凝視白皙頸項，寬領下美背若隱若現，彈在鼓膜上的心跳聲越發壯大。幾年未見越發有韻味，她好像重新心動，回復青春心頭燃燒的狂烈情感。林奕君回頭找她，她收回視線，假意逡巡在花盆裡，依店主推薦，提了兩盆花，心知這樣分量的花，足以讓林奕君再送她回家。有了相欠，好能再見。下次，她捎了香水給林奕君。這次，林奕君邀她溫泉下午茶。她已比預計時間早，但座位那頭林奕君已向她招手。坐在靠窗位置，視野好，當計程車剛停好，林奕君馬上見到錢敏儀從容下車。駝色的風衣下踩著黑長靴，淺棕裙子上接酒紅線衫，妝容精緻，雙眼有神，臉頰紅暈淺淺，分不出是畫上的還是心情愉快。林奕君微笑注視，這天撒上那款新香水，仍以茉莉花為基調，多調了玫瑰的嬌嫩，心裡好像跟著染上玫瑰的粉嫩，最近心情好極了。在錢敏儀回到她的世界以前，她總在周仁凱忙著到處跑、沒法回家的日子，感到淡淡哀愁，現在她卻覺得這樣日子很好，好像少了什麼顧忌，更放鬆地跟錢敏儀見面聊天。前陣子收到這家溫泉會館寄來的優惠券，收件者是周仁凱，她老實不客氣地奪來用；此般適合貴婦的東西，她不用可惜了。兩張券，她用一張，另一個人她反射性地想到錢敏儀。心裡惴惴不安，照近來閒聊所知，錢敏儀上班事忙，尤其農曆年底，更多請款預算等雜事下來，不知是否能抽身在這平日下午現身。接到林奕君電話，錢敏儀迅速盤算工作調度，毫不考慮地答應。只要是林奕君的約，她都答應。她講電話、是跟誰講、講多久，魏秋實向來不管。夜深回到家，魏秋實洗澡，開電腦，線上遊戲開打，打累了跟她說一聲，倒在兩人的床上大字型打呼。幾年婚姻處得融洽，部分原因也是，他們是彼此的好室友。她從不干涉魏秋實的愛好，而魏秋實也對她的社交圈不加干涉。哪天睡在旅店，只需跟魏秋實說，別來接，要跟誰開趴去、慶祝什麼事。濫用這份信賴，她在婚姻關係中，曾與女人談過一段淺嚐即止的感情。已婚身份是最好的保護色，見前方險阻，她向後退，對方黯然放手。她不曾欺瞞已婚身份，但外遇從頭到尾自己都錯，錯中學習的珍貴教訓，大概是自己真愛女人，對男人的愛欲有限。錢敏儀知道自己壞，結婚是順著年歲與社會期待，婚後受女人吸引，她卻如未婚女子那般充滿冒險精神，該與不該，都做了。或許是那女人跟林奕君氣質相近，她才昧著良心接下對方所有的球，甘心順著對方鋪的路入局。分手時，她們都哭了。她說自己不夠勇敢，其實話只說了一半，她藏去前言，是愛得不夠深不夠讓自己勇敢，不夠愛所以不想應付對方越發強烈的醋勁與佔有慾。魏秋實從沒發覺她的異常。分手後，她想起林奕君，慨然自己遲太久才認識自己，而今機會已流逝。於是，當上天拓了另道窗，讓她重回林奕君的世界，她毫無猶豫。一盞茶喝完，她們相攜進沐浴間，林奕君有些羞赧，遮掩下腹剖腹產的疤痕，而錢敏儀裝作沒注意，坦然地對林奕君璨笑，先拋下浴巾下池。下午的大眾池人少，幾位年長的太太泡在熱水裡，層層皺紋埋著歲月焠鍊的眼神。沒有人在看她們，所有人都趁著水溫蒸散一身鬱氣，水汽迷濛彷彿把夾藏腦裡的幻夢卷出投影。錢敏儀大張雙臂，靠在石階上，而林奕君跟著下來，顯得小心翼翼。她們沒有說話，泡在同一池水，共享溫度，泡久了離開池水，休息幾分鐘再回來。錢敏儀將視線集中在林奕君臉面，看那白裡透紅的肌膚，心緒混亂，嘴上仍話家常。林奕君講家裡的事，接收那帶有熱度的目光，心裡隱然升起奇異的嬌羞。年長的太太們陸續離開池子，她看向那老化的身軀，暫時不顧感覺。錢敏儀溫柔地望著林奕君紅上耳根的熱，林奕君回望，一瞬卻栽入那醇黑瞳子，晶亮地反應自己發癡的臉，內心駭異。是因為熱水流過而心跳加速，或是因為那溫柔的目光，她不敢多想。離開池子，一時沒踩穩，而錢敏儀就在身邊，眼明手快地接住自己。濕淋淋肌膚相貼，比池水冷的溫度沾上池水的滑嫩，林奕君視線落在錢敏儀白嫩胸口，透亮浮紅暈，熱氣撲面，太陽穴在震，像是酒醉的感覺。日後回想起，林奕君將發現那一刻有把看不見的斬刀落下，她在閃躲時跳到錢敏儀懷裡。她們換好衣服，林奕君坐上駕駛座，知覺仍遺在方才，車廂裡空氣躁動，不可逆的化學變化不知不覺間已釀成，堵在心口。她問，「晚上要吃什麼？」「看妳。」錢敏儀別具心眼，不提魏秋實，也不提林奕君那等在家裡的兒子。「我們去吃菜市場那間韓式的好不好？」「好啊。」 24. 接近過年，天氣忽冷忽熱，正月未至，空氣裡的濕氣已讓人過敏。林安怡大開除溼機，跟在後方的小男孩邊走邊打噴嚏。她無奈地回過頭，「你今天有吃過敏的藥嗎？」「還沒，但是我不想吃。」在周家做事，除了打理家務以外，在林安怡出門時，還包括接小孩顧小孩。她不介意哄小孩，在這件事上還算有天份，三言兩語讓小男孩乖乖吃藥，耳根一清淨，她便繼續她的家務打理任務。忽然手機響起，飛來任務：林奕君跟周仁凱晚上都不回家吃，先讓小孩開動。她回頭看那抱著平板的小男孩，相對於空曠的房子，顯得渺小孤單，覺得有些可憐。她彎腰，溫言詢問，「你晚上要吃什麼？」「爸爸媽媽今天不回家嗎？」屬於孩童澄亮的眼閃現光芒，看在林安怡裡眼中，她暗暗嫌自己笨，她錯了，小孩最愛的不就是大人都不在的唯我獨尊嗎？！「我要吃漢堡王。」周啟俊顯得興奮不已。「蛤，我不會做漢堡王。」「不管啦我要吃漢堡王。」「沒辦法喔。要不然你問你媽媽怎麼做。」「好啊。」林安怡訝異，印象中林奕君是嚴謹的母親，不讓小孩予取予求。周啟俊進房間打電話，出來時露出得逞的笑容，再把電話交給林安怡，那頭的林奕君竟說，「啟俊想吃漢堡王，再麻煩妳帶他去。」想不到這小鬼竟然成功了，她無奈地叫了車，帶小孩下山買垃圾食物。「你媽媽怎麼會答應你？」「我跟她講道理講來的。媽媽一直出去，她可以有她喜歡的朋友，爸爸也一直出去做他喜歡的事，為什麼我不能吃我喜歡的東西？」林安怡耳朵豎起，言者無意，聽者有心。這陣子周仁凱多不在家，偶爾回來，她從送洗西裝外套口袋，找到不少往返台中的票卡，她不禁多心，想著關維奇或許就在台中，而周仁凱就忙著下去安撫孕婦。想多了，她恨自己還記得太多，關切已經不相干的事。周啟俊吃完垃圾食物，她又接到林奕君電話，語帶歉意，「我這裡的牌局大概半夜才結束，今天再麻煩妳在家裡。另外，明天早上麻煩妳送完啟俊以後，去年貨街我習慣去的那家買些東西。」林安怡沒有拒絕；她就是拒絕了，也只是讓自己一個人獨處，無止境地胡思亂想。這樣，還不如接下僱主指令，順帶賺外快。然而，她不禁多心起來。林奕君過去生活作息相對固定，但這陣子反常，在外時間越來越長，回家時間越來越晚，說不定有些古怪。她同情起周啟俊，她確定這孩子的爸搞外遇，現下他媽又行蹤可疑，如此一來這小孩還真的是無依無靠。周啟俊不耐煩地看向瞪著自己發呆的林安怡，「一直看一直看！很煩欸。」「好、好，我不看。」當周啟俊就寢，她在客廳留盞夜燈，回客房，簡單列了隔日的代辦清單，漱洗後倒在床上，沈沒在肉體疲勞感中漸漸入眠。天光全亮時，頂上藍天無垠。駱文澤結束賴床，心繫幾週後下台中的邀約，稍作整理便往年貨大街逛。父母去世後，家裡年味稀薄。年貨大街紛雜的氣味嗆到鼻尖，竟有些懷舊的酸楚。多少年後發現，當初嫌棄的一切，已經拓入骨血，稍微挑動便在腦裡建構完整的形象，哪些臉面的皺紋，哪些攤位的吆喝聲跟討價還價，甚至是塞車，都讓她感傷。走過水煮花生攤，她買了一些，坐在路邊的椅子上吃。有人奇怪地看著她，而她心思飄得遙遠。當初父母挑茶米當伴手禮，她也下意識往那間店家走。熟悉的店面如舊，換了生面孔主持，她問幾聲以前那位伯父，說是退休了，她沒漏看那位年輕人眼底暗下的光。時間帶走的不只自己的至親，也卸下牽纏的緣分，生命不斷往前，推移同時自身承載的緣分情絲不斷逸落，她的足跡落下，也放了一地他人形影，所有人的影子越來越淡，淡到最後她對那些人已全無消息；而有些人不在了，她還在。她只有舊地重遊，吃吃童年的水煮花生，暫時放下準備伴手禮的歡快心思。離開職業生涯空出大把時間反思，她覺得人變脆弱，變得愛胡思亂想。如果跟魏春和說，或許會被忙碌的她酸個一兩句。在孤獨的時候，心裏總有那一兩人，很想見面，不必說什麼。她好想趕去舊公司，看魏春和一眼嘆了一口氣，她懂做人分際，世界從來不是她想如何便如何。把最後一粒水煮花生吃了，她站起身隱入年貨大街的人潮當中。年貨大街人來人往，林安怡也是其中之一。依照林奕君的請托，她上街來採買應景的物件。依羅列清單，她走進中藥堂，那熟悉背影落入眼底，一度屏息。細框眼鏡後淚堂暗沈，氣色不是很好，一旁的男人牽著她。三人在中藥堂聚首，周仁凱緩緩鬆手，對林安怡笑得看不出一絲尷尬，「真巧，妳替太太來買年貨嗎？」「是的。」林安怡僵硬地回覆，眼角餘光釘在關維奇站立處。「周大哥，可以讓我跟安怡敘敘舊嗎？」周仁凱點頭，「當然可以，我先回公司忙，就不送妳們了。安怡妳可以跟維奇講一會，我就不跟太太說了。」俏皮地眨眼，林安怡只覺厭惡。當周仁凱走開，林安怡裝作不認識關維奇，依清單向老闆買藥。關維奇靜靜站一旁，等待林安怡結好賬拎大包小包出店門。她跟著，任林安怡對她視如不見，從一間店家到另一間。人潮隨時間推移，越聚越多，關維奇努力跟著，卻被人群絆得踉蹌，失去平衡叫出聲，身前手長腳長的女人忙得拋下手提肩背，推開人群接住她。林安怡有很多理由恨自己，其中之一是做得比想得快。才下定決心當沒見到關維奇，一聽見聲音，決心灰飛煙滅，深怕關維奇孕婦跌倒。雙目交會以後，她還是訕訕地開口，「需要坐一下再走嗎？」關維奇溫溫地笑，而她心裏鬱結化開來，彷彿在鐵板上烤得嗶啵作響。她們終究在分手後，坐在同一張桌前，力持鎮定地端著茶杯。關維奇在心裡頭感謝天地。從台中跟著周仁凱北上幾天，說是過年前看一下親人就回去，周仁凱萬分不願意，最後還是心軟了，答應她上臺北。這一趟上來送送水果，周仁凱還要她簽一件法律文件。文件簽了，周仁凱見她氣色差，臨時開到年貨街上，想買些藥材讓她帶回去讓廖姐炖煮。謝天謝地讓她在這裏見到林安怡，讓她們坐在同桌喝茶。林安怡眼裡壓抑的情意，她看得懂。也許她們有機會，也許沒有，而她自己越來越迷惘要的是什麼。懷孕以來身體不適，心頭一直拿不定是否墮胎。決斷的時間越來越近，在那之前見到林安怡，是各種意義上的機會；也許重回愛人的關係，也許會知道是否終止懷孕。「周仁凱對妳很好。」林安怡第一句話就打定主意句點。關維奇直直凝視林安怡，那臉瘦了，像久未日曬那般有些慘白。「妳過得好嗎？」「喔。」林安怡搭腔不言，難看地微笑，繼續喝茶。關維奇目眶泛紅，潮濕感堵塞視線與鼻腔，林安怡心頭情緒翻湧，「妳過得不好嗎？」「不好。我想妳。」林安怡的眼淚比關維奇快，別開臉，聲音哽咽，「我們不可能了。妳要當媽媽了。」「我寧願不要這個小孩，妳可以回來我身邊嗎？」「妳好自私。」「對，我想要我們回到過去。」「妳指得過去，是有周仁凱的過去吧。我已經累了。」「我可以放掉周大哥。我只要妳。」林安怡慘笑，「妳還要騙自己騙我到什麼時候...妳做不到；我也不想擔妳自己的決定。妳不能說是為了我才做這些事，這些全部是妳自己的決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要妳回來。」關維奇眼神堅定地望著林安怡，彷彿嘴裡說的是命令，而非請求。「我現在過得很好。過去就過去了，妳不要來干擾我的生活。」「我愛妳，妳還愛我嗎？」「妳不要再說了。我愛妳什麼也不能改變，過去這麼多年，妳從來沒有放棄過周仁凱，我是笨，以為在妳身邊就好了。我不要再笨下去。」「我都知道，我會改，我會離開周仁凱。」「妳這樣做，像是拿原配的離婚證書向第三者求婚。」林安怡肩膀顫抖著，「在過去我會接受，但是我現在很好，我不要妳。」「我愛妳。」關維奇握住林安怡的手，語氣近乎哀求，「妳回來好不好？」「不要再說了。」林安怡起身離去，關維奇跟著站起身抓住她的手，眼裏水光漫漫，「妳回來。」四周人們在看，林安怡情緒混亂地坐回位置，「我們的家還在嗎？」「我退租了。現在在台中。」林安怡想起周仁凱西裝外套裡的高鐵票，語氣尖刻，「周仁凱對妳很好。」「他好或不好不重要，妳願意跟我一起生活嗎？我會離開周仁凱。」「帶著他的小孩？」關維奇直勾勾地望入那哀傷與憤怒牽纏愛恨的目光，「我不知道。不是很想要小孩，要墮胎卻有點掙扎。懷孕好像改變我了，妳知道我個性，這樣猶豫不決不像我，這樣求妳的我，也不像我。」「我要回去工作了。我們的事之後再說。」「好。」關維奇在餐巾紙上寫上地址，推到林安怡面前，「我住在這裡，來找我。」林安怡收下餐巾紙，再度拎著大包小包返回周家，腳步輕浮，好像重逢關維奇是場幻夢。交往多年，關維奇沒求過自己，向來她是感情的弱勢，以為自己愛得卑微，在這次偶遇，她才發現感情是真，而非自己的獨角戲。關維奇貪婪但仍需要她，或者可能是愛她的。被需要的感覺，為萎癟的心房打氣，她飄飄然，有欣喜卻仍有當時離去的哀傷與憤怒。她動搖了，卻無法立刻接受自己輕易被挽回的情感。捏皺那寫了地址的餐巾紙塞入口袋，她往廚房裡鑽，料理只有周啟俊一人享用的晚餐。 25. 大中午，辦公室漸空，殘存在座位上留守的，多是眼盯螢幕嘴嚼外賣來的便當。林綺君在牛皮椅上轉了幾圈，思考這幾日在公司裡看到的資料。周仁凱確有才幹，報表上來看，公司前景十分看好；風險控管上錯失大膽，早年在資本管制時代，才按照規範保留部分資金在公司裡，當今已解禁，周仁凱的投資策略更是大手大腳，興櫃公司也投了不少資本下去。而今要收購其他公司，自有資金不足，對方堅持現金收購，周仁凱就得到處調資金。她林家確實能趁此機會，再多談一些好處。想起弟弟林學謙幼時那臉小奸商的模樣，林綺君搖頭，實在是為了極大化利益而不重人情，或許父親就是因為林學謙這個性，放權速度比預計慢許多。說什麼整狐狸精、為大姐著想，坐上副總經理的位置，就近觀察周仁凱以後，她發現一切說穿了就是林學謙貪得好處，想盡量在周仁凱公司裡占股訛好處。把人放進來，讓周仁凱難做事，也只是類似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打鬧要挾。這樣的想法，在發現那隻狐狸精不在公司裡頭時，更覺有說服力。現在在公司裡，也只有耍耍任性、整一下魏春和，才稍解鬱悶。在駱文澤的世界，魏春和才是第一優先，而她則是沒事來閒扯淡的損友，想起來心裡不服氣。這世界上不會有誰把自己擺在第一位，她寄託在戀愛、在維繫交友圈，歡聚開心一時，散場時夜深難眠，想來自己總是孑然一身，無論是戀愛時，或單身時都一樣。最想要的要不到，得到的是安慰獎，她覺得自己濫得可以。比起最想要的人，自己毫無原則且懶散，她一直在後方，目送對方堅決前行，已經實踐多少了，而自己還如爛泥般灘在原地。這樣的感情，有崇拜也有自己不看清楚的執著；她厭惡執著，從年輕以來她反覆練習瀟灑，就是想要陳桂圓那般說走就走的毅然決絕。長年反省，她好像形似但不得真髓；跟安慰獎的人同歡慶，散場了能多難分難捨？一個人的孤獨，或兩個人邊跳舞邊互相嫌棄，她想，還是一個人好。把心力收回，經營朋友圈，遭重色輕友心裡仍不是滋味，那樣對朋友的佔有慾，比小時候好得多了，她卻是爛泥一樣的人，沒長進多少。她添了魏春和許多工作，包括周仁凱交下來的投資案評估，連帶其他零總事項，甩手拋給魏春和。盡量忙，忙到沒空見駱文澤最好。林綺君壞心眼地想著，又盯著手機發呆，陳桂圓還沒回她，什麼時候上臺北跟她們一道慶祝趙十二公司公開發行的事。這中午辦公室人少，魏春和是少數留在辦公室的人，她不曉得董事會怎麼斡旋的，找個不做事也不懂公司產業的人，去當副總經理。林綺君在她印象中，只是個吃喝玩樂的富家女，進公司來雖是裝扮得像樣，但一樣能少做事就少做事，派在林綺君手頭的案子，就等於是她的待辦事項。過去陳副是小心眼一些，好歹不會把她累成這樣。為了及早離開公司，她要抓住休息時間，一鼓作氣趕掉手頭的案子。駱文澤傳訊來，說今天睡到中午，精神很好，問她下班還有沒有空到她家飲茶。她想都不想就答好，加了但書，時間可能晚一些，到時再聯繫。她又加快了手頭作業的進度。廚房裡熱氣蒸騰，駱文澤一食譜所示，嘗試自制港點，先從燒賣做起。在年貨大街買好茶，她在家嘗試幾品，覺得特別適合配鹹點，於是心裡漾著甜味，搜索起鹹點的製作配方。這陣子為了摸索鹹點製作，推掉不少約，最大的苦主就是林綺君，氣得林綺君嗆聲詛咒她點心放涼了對方還沒來吃。她不在意。想到心愛的人吃食的表情，體內湧起的喜悅源源不絕。愛一個人，為對方付出，多美好。這樣的心情，或許還不適合明說，也不知是否有天合適訴說，當下滿懷希望，浸潤在兩人的時空中，看見對方的開心，她覺得幸福。食材備好，她進浴室清洗，把自己打理得清爽，坐在客廳抱電腦等待著。一切像是單戀的煩亂，她開始懂得為何相命、星座、卜卦、塔羅會風行。人在心裡懷抱希望，卻欠缺問出口的勇氣，於是託得那一個媒介，揣測對方的心，說他倆有緣分的見了欣喜，說他倆無緣的便不願信，駱文澤心知萬般迷障不過是自己與自己玩的遊戲。答案在自己，也在對方心裡，只是她是否願意去探，是否充分客觀知道自己適合去問與否。老大不小了還單戀，駱文澤又是煎熬又是喜悅，她想著魏春和總會赴約，或許喜歡自己，然而她們都是女人，也有可能是基於朋友的投契而相見；像是她跟林綺君見，就真的沒戲。她胡思亂想，市場資訊看不真切，而時間已緩緩流逝，過了晚餐時間。手機沒有訊息，她想，魏春和還在忙。她還有一點時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她不知道是否告白，不知道告白的時間點是否在今晚。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79.244.73.21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lesbian/M.1457275033.A.0EA.html

推

chunchun97

03/06 22:57, , 1^F

03/06 22:57, 1^F

推

kkkina123

03/06 23:30, , 2^F

03/06 23:30, 2^F

推

atrina

03/06 23:37, , 3^F

03/06 23:37, 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