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迷炫,光與影的雙生【三十】

看板gay作者 (ff)時間4年前 (2020/04/10 18:06), 4年前編輯推噓7(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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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呢?要去哪?」在屋內又坐了一陣後,恭介問。「『平野神社』吧,聽說那 邊也是有滿滿的櫻花。」我從背包取出地圖確認著,若由旁邊的樓門往南是可以回到大馬 路,但神社在北,照地圖所繪的街巷,應該有捷徑才是。 就在這時,有個白衣紅裙宛如從漫畫走出的巫女妹妹由旁路轉了過來,我趕緊上前跟 她詢問。她看了紙上地名朝北邊一指,接續卻說了一串日文讓我頓時茫然。幸好還有恭介 ,他湊來旁邊兩人幾句對語,鞠躬送走巫女妹妹。「其實沒說什麼特別的啦,就往那邊走 會看到這裡的北門,出去後左轉,很近。」他解答了我的疑惑。 「是喔,有你真好。」我用力摟了他一下,藉胸臂的熱度傳達我的感謝。 倒不是僅為了有他翻譯令旅途順遂不少,假使一人行走,恐怕就會經常在剛剛那樣的 時刻,讓某些回憶浮泛眼前,雖說時間已淬煉著自己對往事淡漠,但難保不會因著孤身的 寂寥,便聽任情緒往傷感處跌落,繼而自怨自艾,就算繁花在前,也失了顏色。 不過,恭介應該不會知道我還有一份這樣的意思吧,他笑了笑,似乎只當是方才傘下 搭擁的延續,然後隨我穿出北門,朝左手邊拐去。 而果真,才從小巷穿出,一片絢麗之景便隔著馬路與我對望。矮柵立燈後,鳥居揚展 朱艷,密織的櫻瓣卻是片輝爍星海,將其淹掩。門額掛展一列書寫「平野神社」的素白燈 籠,一旁則是株枝垂櫻挺拔參天。它如門衛駐守,像在這雨日貼心為遊人擎張大傘,垂落 花簾成了幕啟的挑引,當拂弄而過,便踏入炫境,令人訝望。 「我幫你撐傘吧。」恭介見我狼狽地掏出相機,又打算這樣艱苦拍照,主動把手遞了 過來。 「也好。」雖無法繼續方才相倚的旖旎,總不能為了這種貪求,讓記憶卡整日空白。 「可是你會淋濕耶。」拍了幾張,看他為了護我跟相機已半身暴露在傘外,我有點不 捨。 「沒關係啦,我又淋不壞,相機比較嬌貴。」他揚起頭,把話講得豪氣。 「而且本來就是我笨,忘記帶傘。」他接續微微吐了舌。 「哈,人笨一點比較可愛啊。」不笨一下怎麼有機會偷抱你。我一面在心裡多應了一 句,一面趕緊結束拍照,幫他拂去肩袖上的雨珠。 穿進籬門,滿空的櫻花如於外頭所見,很令人眩亂了眼,它們錯落著、交織著,像無 數舞者拉展身段,有時沉腰舒臂,輕捧一掌瓣蕾,有時旋軀拋袖,激起漫天花雪。本以為 雨日會損了賞櫻興味,然落瓣將積水徑路綴得絢爛,燈籠把迎雨枝頭飾得宛若慶節,這樣 的景色倒也有種別緻風貌。 「恭介,你看這個。」我指著路旁的一個個燈柱,本來以為燈罩上是些抽象紋繪,結 果居然皆為稚兒以童趣筆觸彩點的櫻花盛景,樸拙也令人莞爾。 「衣笠小學喔。」他看著上面的署名,順帶念出學校的日文拼音。 「雖然小朋友畫的很有意思,但如果我們景介大師在,他隨便揮毫個幾筆,應該明天 就是大批人馬過來朝聖了吧。」我想起昨天的三人行畫面。 「他哪有那麼厲害,你會不會太誇張。」恭介冷冷瞟了過來,嘴角卻藏著微微笑意。 「他是很神啊,不然你畫畫看,畫了我們就知道人神之間的差別,喔不對,很可能是 鬼神之間。」恭介在「伏見稻荷」死都不願於狐狸繪馬上動筆,肯定是知道自己畫得太幼 稚,怕丟臉。 「不要。」他拋下一個尷尬的眼神,把臉撇開。 「畫一下嘛,我晚點買很多抹茶點心給你吃。」 「你當我才六歲?」他很不屑地拒絕我的誘惑。 本來差點想說「不然我親你一個」,還好臨時煞車,我是他誰啊。「那....我們以誰 畫得最小學生來比,總可以了吧。」我腦中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還有比這種東西的喔?」他愣了一下,但至少沒強烈否決。 「好啦好啦,就這樣決定了。」看他意志有點動搖,我趕緊從筆記裡翻出兩張備用的 白紙。 「這樣哪能畫?」他舉著傘,另隻手一攤。 「就放在彼此身上畫囉。」我心中一股惡意湧上。 「什麼啊。」恭介愣愣看我把紙貼在他胸前,似乎不及反應我還有這種招數。 但反正目標是要畫得幼稚,環境就算像現在克難根本沒差,況且我也不在乎誰輸誰贏 ,當筆開始於紙上亂撇著樹幹草地之類的,心思根本集中在貼著恭介胸膛的掌緣。隨著手 掌挪移,就宛如撫著恭介的胸肌,感受它的厚實,以及吸吐之間的變化,似乎也找到當中 的敏感處,藉著塗抹,挑揉了幾許,惹得恭介身軀陡震。再往下,還有六塊肌的起伏,隨 著我的劃觸,緊張賁結起來,我幾乎捨不得完成這個畫作,想將整張紙填繪飽滿。 「好了沒?你畫好久。」恭介終於受不了,晃了晃身體想把我手頂開。也不知是否為 我的錯覺,他的褲襠好像凸凸的,莫非是在我的惡意玩鬧下,真的有了反應?「好啦,換 你。」我有點想多瞄幾眼,又怕讓自己顯得太色情。但當把紙筆遞過去,要將恭介手上的 傘接來時,突然省起,這下換我落入他魔掌,以他那人來瘋的個性,該不會被玩到死? 豈料當我做好硬就給他硬的烈士準備時,恭介不曉得在害羞什麼,迅速就轉到我身後 ,改將紙放在我背上畫了。難道是已控制不了,所以不想讓我看到那兒倏然勃發的張揚姿 態?背上被筆勁勾抹的觸感不斷傳遞過來,我腦袋裡卻被胡思亂想佔據,揣想著他的褲間 會是怎樣誘人抓握的形樣。這時倒也慶幸恭介是在身後,不然我某處遮掩不住的淫慾放縱 ,全都入了他眼裡了。 過了一陣,好不容易勉力消去邪念帶來的身體反應,「好啦,畫完了,你滿意了吧。 」他把紙從我肩頭丟甩過來,迫得我撲前一步將紙接住。我回身瞄了他,他板著臉,假怒 的樣子莫名可愛。再低頭端詳他的作品,果真線條比例歪扭得極度無厘頭,也不知是實力 的正常發揮,還是真的在切合命題。不過當中孩童笑顏的一勾一咧都綻著充滿精神的陽光 ,相比之下,我的根本是精神錯亂者的囈語塗鴉了。 「哈,好棒,一百分,恭介小朋友。」我誇獎他,語氣倒也不全然是做作。 「我看你的。」他伸手把我畫的那張要了過去,本以為會立刻吐槽,但他看了一陣後 只冷冷丟句「零分」,然後將我的畫塞入背包。 「欸,還我。」這種作品流出去根本毀我一世英名。 「想都別想,快走。」他把我身體轉向前路,輕輕推了一把,逼我結束這場荒謬的繪 畫比賽。 在櫻苑裡轉繞過一圈,我們從另一側的籬門穿出,不遠處是神社的內門,其左側為這 兒最知名的「魁櫻」,它垂散著素雅花串,雖過了盛綻之時,又讓落雨襲墜不少纖瓣,仍 不減其麗。再往裡走,便是神社的核心了,有拜殿張揚著苔綠簷面,四面開敞屹立於院心 。 恭介看了看我,頭朝內一撇,像在問我這回是否也隨他一同敬拜。「你去吧。」我對 他笑了笑,覺得這時既有他於身邊相伴同行,也沒什麼特別想企求的了,再多言,也只是 徒增大神煩擾。 將傘交給了恭介,望了幾眼他往前行去的背影,我隨意在廊下瞥看,本殿四道串接一 起的簷脊挑飛,呼應底下端敬的四位神祇,簷板則是由檜木皮所組,抬眼望去,充滿著與 山林合融的意象,也現顯鋼板瓦片無法表達的溫潤曲線。 還正惋惜一旁花群仍呈含羞待放之時,兩位神職人員不知從哪走了出來,侍者撐傘旁 隨,神官挺直脊梁緩跨著步,風雨的襲擾似皆為化外之幻,無法惑亂其心,而雪淨冠袍讓 他宛如清蓮,於雨湖中蕩揚行過。看著他的遠去身影,我不由得揣想,若襯著響樂中的儀 典,又會是怎樣的氛圍透散。 「看這麼入迷,愛上他了?」耳邊突然傳來低語。嚇了一跳的我,回頭輕輕給了恭介 一個肘擊,不知道老人家經不起嚇嗎? 「是把我看作多濫情....」來日本這幾天,我也只不過挑了兄弟丼,什麼傑尼斯小弟 、烏龍麵愣小子,都當過眼雲煙,配飯的小菜都算不上。 「沒有嗎?」他故意斜眼睨著,大概心裡也把這幾個人都數了一遍。 「你是日本人,看多了覺得沒什麼,但我覺得神官穿這樣的衣服在雨中緩緩行走,超 有味道的。」 「來日本住就能常常看到囉,祭典、遊行、節日佈置,讓你看到麻木。」 「你家要給我住喔?」我故意丟出藏含曖昧的問語。 「好啊,那一樣你跟景介住,我搬出去。」他用輕飄飄的語氣回著。 「蛤,幹麼這樣啦。」恭介如此的回答實在很故意。 「你不喜歡他?」他直視的目光灼炙起來。 「沒有啊,他很帥。」跟你一樣帥。「也比你有才華深度。」我戳刺回去。 「那你剛什麼嫌棄態度。」恭介似乎不以為意,反倒眼色還柔和了一些。 「是他自己不想理我的耶。」我想起早上景介的凜冽雙眸:「而且....」 「而且?」他追著我未竟的話語。 而且我比較喜歡你喔。我想這樣說,又覺得還不是衝動表白的時機。「現在是怎樣? 開放景介讓我追的意思?」是間接幫景介出櫃,還是想偷發我好人卡。 「沒有啦,問一下不行喔。」恭介視線撇了開來,像是覺得自己意圖漏了餡。 我狐疑地偷瞄著他,猜度他的用意,儘管「喜歡」這字詞很有解釋空間,但指的是什 麼應該心照不宣。所以如果景介真的對我存著好感,我又不否定有發展的機會,難道恭介 就算同樣喜歡我,也考慮把我禮讓過去?假使他是持著這種心思就很麻煩了,我怎樣表示 好像都不對,畢竟再怎麼喜歡恭介,也不能不擇手段,爆出一些貶低景介的話語啊。 走上內院與櫻苑間的步徑,或許是因這方向接抵後門的大馬路,許多攤販雜聚成列。 「有撈金魚耶。」前些天見過的攤位都是販賣熱食,倒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遊樂玩意,幾個 小孩拿著紙瓢聚精會神,時而乍喜,時而唉著落空的嘆息。望了一會兒,我發現恭介也愣 愣盯著,表情若有所思。 「你想玩喔?」雖然我早過了年齡,陪他青春片刻倒也無差。 「不用啦,魚兒已經很可憐了。」他回過神,朝我淺淺笑了一下。 「也是,每隻看起來都很恐慌,紙瓢一來就奮力逃命。」我追跡著游魚,感覺現在留 下來的應該都是九命怪貓等級,閃躲得飛快。 「誰都會害怕離開習慣的環境吧,離開了,誰知道飼主會把自己怎樣,隨便玩弄?還 是新奇一陣就覺得無趣了,扔到一邊找下個目標?」恭介的語聲輕輕傳遞過來。我訝異地 望向他,不太明瞭怎麼隨意的一句會帶出他如此的感慨,旋即卻省起,這是在影射我們之 間的曖昧嗎?難道恭介遲遲不願把身分與意向挑明,是因為覺得發展下去風險和未知過多 ,所以躑躅不前? 「有時就是要賭一把吧,與其畏首畏尾,繼續在混濁的水裡盲目亂轉,不如換個環境 ,或許會遇到用真心疼愛的主人也說不定。」我肅起神色,望進那晶亮深邃的眼瞳,順著 他的喻語表達我的心思。他定定地回看我,彷彿也在咀嚼我句裡含意,但沒多久又咧嘴大 笑起來:「然後運氣不好就被大卸八塊清蒸紅燒煮來吃嗎?」 他這話讓我愣了兩秒,接續便很想掐住他脖子用力晃,究竟是要閃避到幾時?算了, 堅持打迷糊仗是吧,我奉陪。 離開了撈魚攤,我們挑了些熱騰騰的燒烤串物。周邊櫻樹下原本是有紅布凳席雜錯, 等待遊人歡欣坐望,但在雨幕的襲擾下,鮮麗的衣裳溼漉,裙角沾惹上泥,僅能退居為一 種應景的擺設。因此我們也被逼得縮在店家雨棚下,一面啃咬著午餐,一面看著遊人來去 。然這時的恭介又陷入沉默了,明明方才還興高采烈地拉我手嚷說「這雞肉串烤起來好香 」「這章魚燒看起來好好吃」,現在那揚動的火苗又黯淡成餘燼。總覺得今天的他很怪, 像是真的被這雨日帶入低潮,澆熄了各種興致,只是為了我偶爾振奮起來,硬開些他慣有 的玩笑。 偷偷觀察了一會兒,似乎他的目光都聚焦在遊樂攤位的男女,幾個大男生比拚後的相 互調侃、情侶間賺得獎賞後換來的一吻,都令他緩下了送咬的動作。會是跟我一樣嗎?回 憶的渦流總讓人心神懸滯,儘管苦澀也寧願耽溺。 「你應該常常去這樣的祭典攤位吧。」我揣測著他的思路,旁敲側擊。 「是啊,以前....」恭介注視著前方,語聲喃喃地,彷若陷於過往:「像剛剛的撈金 魚、射氣球、套圈圈,一面玩一面互相鬧著。那時候大家都好單純,一點小事就興奮很久 ,贏了可以驕傲一個晚上,輸了就想辦法偷襲暗算,一旦得逞,就像報到仇一樣,鬼吼鬼 叫,現在想起來真的好幼稚。」 話雖這麼說,恭介神色卻未顯著對那幼稚心性的否定,反倒有種怔怔的緬懷,像是看 著過去的自己在那未說完的故事中開朗鬧著,又摻了點帶笑的癡迷,彷彿某個人泛著光采 的輪廓依舊清晰。 於是我看到夜幕臨降,大紅燈籠於滿空櫻枝下點爍而起,熱戀的情侶勾手漫步在這粉 色甬道,奔望的孩童討著烤爐上的酥香食饌,然後有兩個男生立於五色撩亂的遊戲攤口, 一人神色飛揚拍胸狂言,一人默語凝視,任憑自己融化在對方的俊傲笑顏。 「你們應該很要好吧?」我幫這樣的情節加上註腳。 「就同學囉。」他淡淡地說。 「只是同學?」 「是啊,只是同學....」恭介的眼神隨著低微的應聲落寞起來。 ========================= https://imgur.com/8ITI964
平野神社櫻苑 https://imgur.com/b790bzI
平野神社本殿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10.59.180.97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gay/M.1586513198.A.F84.html

04/10 18:42, 4年前 , 1F
異男忘的恭介遇上異男忘的光哥=
04/10 18:42, 1F
異男忘是我們每個人必經的血淚過程啊 T_T

04/10 19:50, 4年前 , 2F
感覺有戲!
04/10 19:50, 2F
應該還可以再演好多集

04/10 20:15, 4年前 , 3F
試探這麼久
04/10 20:15, 3F
就不是個直接的人嘛

04/10 20:47, 4年前 , 4F
中間怎麼感覺少了一段
04/10 20:47, 4F
哪裡到哪裡啊?是APP的問題嗎?我這邊看不太出來

04/10 22:12, 4年前 , 5F
04/10 22:12, 5F
感恩~

04/11 20:36, 4年前 , 6F
繼續推
04/11 20:36, 6F
我會練好身體給你推

04/11 21:55, 4年前 , 7F
不想只是同學ㄕ不想只是同學!
04/11 21:55, 7F
世事就是這樣不由人啊~ ※ 編輯: polesirius (61.230.96.193 臺灣), 04/13/2020 23: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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