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閱微草堂筆記 畫臉
劉香畹說:
有個老儒住在親戚家,稍後親戚的女婿來了,
因是個無賴子弟,跟老儒彼此都看不順眼,兩人皆不願跟對方住在同一間屋,
於是親戚請老儒換住到別間去,女婿知道後瞪著他笑,老儒不明白他笑什麼。
房間乾淨整潔,文具書籍都齊全,老儒就點了蠟燭要寫寄回家的信,
突然有個女子突然出現在燭火旁,容貌不算漂亮但風采與神韻還滿沉靜文雅的,
老儒馬上察覺她跟布魯斯威利一樣是鬼,但也不害怕,指著燭火說:
「既然來了,就不要閒閒沒事站著,可以幫我剪燭芯。」
女鬼卻立即把燭火滅掉,逼近到老儒身邊,
老儒發火,馬上用手抹上硯台裏的墨汁,然後塗在她臉上,並說:
「用這當記號,明天找出妳的屍身,剉骨之後再燒掉!」
女鬼哀叫一聲後消失。
隔天把有鬼出現的事情告訴親戚,親戚說:
「以前有婢女死在那間屋子,晚上常常出來作祟,
所以那間只用來白天招待客人,晚上不讓人住;
昨天沒其他地方安置你,想說你年高德劭又有學養,鬼一定不會出來,
沒想到還是出現了。」
這才知道他女婿昨晚在偷笑什麼。
女鬼之後常在月光下出現於宅院裏,家中人有時偶然遇到她,她就遮臉急忙跑走,
有人之後仔細觀察,發現女鬼臉上仍是一大片墨汁痕跡;
鬼有形影但無實體,不知是怎麼能抹黑的?
或者只是有質體的東西,久了之後成精,幻化成婢女的形體吧。
《酉陽雜俎》記載:
唐初的郭震 (字元振) 有次住在山裏,晚上在屋子裏點燭火寫字,
突然有個臉跟盤子一樣平整的「人」出現在火旁,只有眼睛一眨一眨的,
郭震也是不怕,拿筆沾墨在他臉頰題字「久戍人偏老,長征馬不肥。」
那個「人」馬上就消失了;
後來跟著樵夫到森林裏散步,看到巨木上長了一朵好幾斗大的白色耳狀菇,
那晚寫的詩句就在上面。
此故事可當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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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香畹言,有老儒宿于親串家,俄主人之壻至,無賴子也。彼此氣味不相入,皆不願同住
一屋,乃移老儒于別室。其壻睨之而笑,莫喻其故也。室亦雅潔,筆硯書籍皆具。老儒於
燈下寫書寄家,忽一女子立燈下,色不甚麗,而風致頗嫻雅。老儒知其為鬼,然殊不畏,
舉手指燈曰:「既來此,不可閒立,可剪燭。」女子遽滅其燈,逼而對立。老儒怒,急以
手摩硯上墨瀋,摑其面而塗之曰:「以此為識,明日尋汝尸,剉而焚之!」鬼呀然一聲去
。次日,以告主人。主人曰:「原有婢死於此室,夜每出擾人。故惟白晝與客坐,夜無人
宿。昨無地安置君,揣君耆德碩學,鬼必不出,不虞其仍現形也。」乃悟其壻竊笑之故。
此鬼多以月下行院中,後家人或有偶遇者,即掩面急走。他日留心伺之,面上仍墨污狼藉
。鬼有形無質,不知何以能受色?當仍是有質之物,久成精魅,借婢幻形耳。
《酉陽雜俎》曰:「郭元振嘗山居,中夜,有人面如盤,瞚目出於燈下。元振染翰題其頰
曰:『久戍人偏老,長征馬不肥。』其物遂滅。後隨樵閒步,見巨木上有白耳,大數斗,
所題句在焉。」是亦一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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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虎之名,定非虛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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