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宋稗類鈔義馬

看板gallantry作者mstar (Wayne Su)時間4年前 (2019/07/19 22:31)推噓7(7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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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馬，是九江軍人王成的戰馬；王成世代都從軍，寧宗開禧年間，金人攻入淮河一帶，他當時是駐守四方山的步卒，因累積戰功而升為騎兵，當時當地軍民習於安定，突然聽說金兵來襲就全逃難了，因此牲畜亂跑到處都是，王成巡察到某家花園，看到一隻病馬，身上長瘡、骨瘦如柴，慢步找草吃、腳步艱難，鳥都飛到牠身上啄到血流大腿，卻都不能怎樣；王成就將牠牽回營地，正好戰事告一段落，也一起帶回家去，給牠吃好的，接近半年，皮膚就都痊癒、毛鬃全長出來了，關在馬廄裏時，都乖乖的、不敢跟其他馬靠近，有時帶出去外面放風，則四處張望並嘶鳴，像是慶賀自己的遭遇。王成本來也沒發現牠有什麼特別，當時衙門在城角，每天跟同事們都要在天亮前就騎馬出發，到衙門庭院裏待命等天亮，列隊肅立、接受上級點名與操練，等中午後才能解散離開，每天都這樣，如果同事間的馬發生問題，就互相支援借用；有天某人的馬病了，跟王成借馬，才剛放上馬鞍，馬就嘶吼跳立，馬伕都制止不住，其他十幾個壯漢來試，都拿牠沒辦法，只好跟王成說，王成說「有這種事？」叫平常照顧的馬伕裝馬具，結果馬耳朵平貼、跟平常一樣馴服，騎著跑過街上，要牠快就快、要慢就慢，一點都不忤逆；大家才知道牠只讓王成騎，其他人一概不接受，每天帶到河邊清洗時，其他馬都是由馬伕騎著下水，但王成的馬伕卻不能靠近，不然就會被咬，軍中都說牠是悍馬，沒人喜歡牠。嘉定三年 (1210)，李元礪造反，官府派三千人去平亂，王成也在其中，騎著那匹馬感覺如履平地；一個多月後，叛軍進攻龍泉棚，王成和大家一起出擊，搏鬥四五回合後幾乎要打敗敵人時，對方竟用鐵鈎攻擊，王成被勾下馬刺死，官軍趕緊鳴金收兵，但王成的馬卻呆呆站著、或是園地繞圈，在遺體邊悲鳴，叛軍將領一看，說「真是好馬。」，將牠牽回去。李元礪有個弟弟二當家，豪勇兇狠，每次出擊都強要分兩三成的戰利品，一看到王成的馬就非常喜歡，說「我要了。」，其他人都不敢反對，他一試騎，跳躍進退轉彎，都非常平穩聽話，二當家大為高興，將牠養在上等馬廄，吃好料、喝好水，還美容剪毛，穿上黃金碧玉裝飾的鎧甲，配上高級馬具，非常光鮮亮麗，叛軍將領都敬酒，祝賀他收得好馬；底下有被叛軍俘虜的軍伕，認得是王成的馬，想說「這匹馬以前並不是這種個性，難道牲畜也跟人一樣怕盜賊？」覺得非常奇怪。二當家每天就騎著新馬在山寨走動，上下山坡都非常如意，覺得實在太晚才得到牠，又非常想快步奔馳，但山上地形崎嶇，實在沒辦法。十天後，叛軍再攻打永新柵，官軍知道敵人來襲後，主動出去迎敵，擊鼓接戰後，二當家也騎著馬出擊，結果馬認得官軍旗幟，竟往官軍方向急奔，二當家發覺不對，緊勒韁繩卻無法制止，大怒之下拿鐵槊打牠，打到肚子上都是傷，但馬仍猛衝，載著二當家衝入官軍陣營，官軍士兵有認得牠的，喊說「那是王校尉的馬，被打扮成這樣，上面的一定是大頭。」爭相追逐，很快就將二當家拿下，審問後果然沒錯；於是將二當家綁起來，向大家宣傳說「已經抓到李元礪的弟弟啦！」叛軍大驚，官軍則士氣大振、爭先奮勇，當然擊敗叛軍，指揮官急忙寫信向上級報告戰果，並將二當家一起押送過去。朝廷當時正因叛軍而頭大，每天希望能獲得好報告，因此收到捷報後非常高興，各級都有賞賜，只是大家恥於說出立下最大功勞的竟然是一匹馬，因此沒報告馬的事情，義馬的戰果當時就不被人所知，而兩天之後，義馬因為身上受傷，加上又不吃不喝，就死了。子曰「好馬該稱許的不是它的力氣，而是它的堅韌之德。」，用來檢視義馬的事蹟，果然如此，正直而不隨便收受、仁德所以報恩、使計謀偽裝馴服、在關鍵時立下功勞，最後又不失大義而死，如果這不是「堅韌之德」，那什麼才是？反觀有些人，眼中只有利益，隨人騎也不知恥，受人制仍沾沾自喜，這種人就算有千里馬般的能力，但道德卻低下，跟劣馬相比，根本不如。我正好住在當地，對這件事很清楚，於是整個記載下來。 ---- 義騟者，九江戍校王成之鎧騎也。成家世隸赤籍。開禧間，金人入淮甸，成以卒從戎四方山。屢戰有功，稍遷將侯騎。方淮民習安，倉卒間賊至而逃，畜孽滿野。成徇地至花靨，見病騟焉，疥而瘠，骨如堵牆，行逐水草，步且僵。烏鳶啄其上，流血赭髀，莫適為主。縶而得之。會罷兵歸，潤以豐秣，幾半年，膚革僅完，毛耏復生。日置之槽櫪，憖憖然與群馬不相顧。時一出繫廡下，顧景嘶鳴，若自慶其有所遇。成亦未始異之。牙治在城陬，每旦與同列之隸帳下者，率夜漏未盡二刻，騎而往，屏息庭槐下，執撾候晨。雁鶩行立，俟頤指，午退，以為常。馬或不任，相通融為假借。一日有告馬病，從成請騟往。始命鞍，踶鳴人立，左右驤拒不可制。易十數健卒，莫能孰何。乃以歸之成。成曰：「安有是？」呼常馭贏卒持鞚來，則帖耳馴服如平時。振迅通衢，罄控緩亟，無少忤者。自是惟成乘則受之，他人則復弗受。雖日浴於河，群馬皆裼而騎，相望後先。騟之馭者，終莫敢竊睨其膺鬃，稍前即噬齧之。軍中咸指為駕悍，擯弗齒。嘉定庚午，峒寇李元礪盜弄潢池兵，庚符下統府調兵三千人以往，成與行。崎嶇山澤坦若方軌。至吉之月餘，寇來犯龍泉棚，成出搏鬥四五合，幾敗之矣。或以鉤出其腋，及韃而墜死焉。官軍亟鳴鉦，喻屹立不去，躑躅徘徊，悲鳴屍側。賊將顧曰：「良馬也。」取之。元礪有弟，悍狠恃勢，每出掠，率強取十二三。適見之，色動曰：「我欲之。」將不敢逆，遂試之。蹴踘進退，折旋良愜，即不勝喜。貯以上廄，煮豆粟濯泉剪馽。用金玉為鎧，華韉沃續，極其鮮明。群渠皆釃酒來賀。輜重卒有為賊掠取者，知之曰：「騟他日未嘗若是。彼畜也，而亦畏賊邪？」竊怪之。於是日遊其騟中峒愜間，上下峻阪，無不如意。恨得之晚。思一快意馳騁，而地多阻，且不可得。後旬浹，復犯永新柵。官軍聞有寇至，拔鹿角出迎擊。鼓聲始殷，果乘騟以來。騟識我軍旗幟，亟馳。賊覺有異，大呼挽勒不止，則怒。以鐵槊擊之，胯盡傷，騟不復顧，冒陣以入。軍士識之者曰：「此王校之騟也。是異服者必其魁。」相與逐之。執以下，譏而得其實，則縛以徇於軍曰：「得元礪之弟矣。」噪而進，賊軍大駭。軍士踴躍爭奮，遂敗之。急露羽書，以出奇獲醜聞。檻送江右道。朝廷方患其跳梁，日徯吉語，聞而嘉之，第賞有差。眾恥其功之出於馬也，沒騟之事，騟之義遂不聞於時。居二日，騟歸病傷，不秣而死。稗官氏曰：「孔子曰：驥不稱其力，稱其德也。」今視騟之事信然。夫不苟受以為正，報施以為仁，巽以用其權，而決以致其功，又卒不失其義以死。非德其孰能稱之耶？彼仰秣而戀豆，歷跨下而不知恥，因人而成事者，雖有奔塵絕居之技，才不勝德。媲之駑駘，何足算乎？余意君子之將有取也，而居是鄉，詳其事，故私掇取著於篇。 -- 在說 ≠ 再說利害 ≠ 厲害幹的好 → 得因該 → 應名子 → 字抽煙 ≠ 抽菸做車 ≠ 坐車毀謗罪 → 誹年青 → 輕以經 → 已必竟→畢帶帽 ≠ 戴帽轉至 ≠ 轉自決對 → 絕好球袋 → 帶票卷 → 券知到→道難到 ≠ 難道時後 ≠ 時候臣又准備 → 準淺力 → 潛不準 ≠ 不准樓樓上 → 上上樓系 → 糸打戰 → 仗高清 → 高解析/高畫質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7.105.37.112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gallantry/M.1563546703.A.0BA.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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