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宋稗類鈔 呷百二
溫州南邊山上住著一個老人,已經 122 歲了,
孝宗淳熙三年 (1176),朝廷舉辦太上皇高宗七十歲祝壽大典,
有個樵夫就問老人「當今天子至太上皇德壽宮,奉上玉杯敬酒祝賀萬歲,
又大赦天下、施恩全國,
不管是不是官員的父母,只要年紀達到詔書規定的,就賜給官銜,
老人家怎麼不去領個官呢?」
老人說「我年紀還不夠。」
樵夫「老人家都超過一百歲了,怎麼會不夠?」
老人「一天有兩種算法,人的年紀也有兩種算法,有富貴的算法、貧賤的算法,
富貴者的年紀要算長、貧賤者的年紀要算短;
我從小到老,沒嘗過任何富貴的滋味,
身上穿的是粗麻、獸毛皮,沒看過輕紗絲綢做成的華麗服飾,
吃的是山林野菜,不知道熊掌、豹胎這種奇珍異味,
沒領教過各種美色,往來的都是儀容不整的下流人,
沒聆賞過美妙音樂,唱的都是山歌、牧歌。
雖然我活過 122 個年頭了,但所經歷的就是貧賤,
因此要以兩年算一年,則我年紀只有六十一,不到詔書的規定,
既然年紀還不到,我怎麼還敢去討官呢?
樵夫「可是如今有很多年紀還沒到的,卻虛報年齡,
而朝廷還真的給那些人當官了啊!」
老人「那些是富貴中人,正如我說的一歲要算成兩歲、一天可當兩天用,
我只是個鄉野粗人,不敢跟他們比。」
樵夫笑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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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陽之山有老人,行年一百二十二矣。淳熙登號之三年,朝廷舉行曠世之典。
有采樵者進而問之曰:「今天子朝太上皇德壽宮,奉玉卮上千萬歲壽,肆大赦,加恩區內
。無問於已仕未仕之父母,第其年之如詔者而授之官。叟何為而弗與?」
老人對曰:「吾未及其年。」樵者曰:「叟年逾期頤,若為而未及?」
對曰:「天有二日,人有二年。有富貴之年,有貧賤之年。富貴之年舒以長,
貧賤之年促以短。吾自幼至老,未嘗識富貴之事。身不具毛褐,不知冰綃霧縠之為麗服也
;口不厭藜藿,不知熊蹯豹胎之為珍羞也;目不睹靡曼之色,而蓬頭齞唇之與居;
耳不聽絲竹之音,而蕘歌牧嘯之為樂。今吾雖閱一百二十二年之寒暑,而不離貧賤。
若以二當一,則吾之年始六十有一,與詔不相應,是以為未及。又何敢冒其官?」
曰:「今之世有年未及,益其數,求以應詔者,朝廷亦官之何也?」
對曰:「彼富貴者也。吾固言之矣,是所謂以一而當二者也。其學寧越之徒歟!
吾儕小人,不敢求其比。」樵者笑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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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種無知中,最差勁的是『政治無知』。他聽而不聞、視而不見,他從不參與任何
政治活動。他彷彿懵然不知,種種生活費用:如大豆價格、麵粉價格、租金、醫藥費
等,全都與政治息息相關。他甚至對自己的政治無知引以為傲,挺起胸膛,高聲說
自己討厭政治。 這愚人並不知道,基於自己的政治冷感,社會出現了淫業、棄童
、搶匪 --更可悲的是出現了貪官汙吏,他們對剝削社會的跨國企業阿諛奉承。 」
-- Bertolt Brec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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