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萬曆野獲編 樊噲廟
《樊噲祠》
如今建廟祭祀最多的,就是玄天上帝和關公了,遍及天下;
四川則以諸葛亮香火最鼎盛,
四川北邊一帶則單獨祭祀張飛,因閬州是他管轄區,
兩人都在四川有 功德 ,所以適合萬世享受香火。
不過湖南土司則不然,馮泰運從永順州回來,說當地只祭祀漢朝舞陽侯樊噲,
殺人之後還把頭顱拿到廟裏獻祭,
當地人習俗要徒手抓到老虎,並先活著綁去祭拜之後才能開殺剝皮,
聽說境外的保靖州、石柱、酉陽等土司地也是如此;
不知道一個屠狗商有什麼神力,何以能獨自受夷人信奉至今?
馮又說,楊應龍藏匿在親家安疆臣那邊,用別人屍體偽裝、假報說已被自焚而死,
如今還在貴州水西那邊平安活著,這是聽永順宣慰使彭元錦親口說的,
但彭素來仇視安,不知是故意講來誣陷他、還是真有此事?
馮又說,當地沒有鹽井,所以鹽價特別貴,
不是有錢人就吃不起,甚至有終身都不知道鹽的味道者;
家裏不吃前一天搗的米:一早起來大大小小一起搗當天要吃的量,
如果吃了隔夜米,就會頭痛到無法站立,
若是搗的不夠吃,則只吃糙米,說是諸葛亮的規定流傳至今;
也因這兩個因素,所以當地的謀叛事件老是失敗。
我想,四川雲貴當時屬於蜀漢,所以世代遵守諸葛亮的禁令沒錯,
但永順州在三國時代似乎是孫吳所有,何以也遵守此規定?
不知其他土司地是否也如此?
又說,彭元錦施政殘酷殘忍到讓人聽不下去,
他底下的三州六長官司都被殺光,派自己子弟去當酋長,
看如今官方記載在任與承接的某司與某司,都是當時偽任的;
還禁止管轄下的夷人讀書識字,違反者甚至家族一起處罰,這應是他暗藏陰謀之處,
因各地土司有些特設學者教導儒學儒裝,以改革當地人野生習俗,免得重蹈播州事件;
萬曆二十三年 (1595) 的進士喻政,是貴州銅仁人,考上後上奏土司李氏虐待人民,
因此土司被廢改設縣、由上級派任知縣治理,並把李氏家族降為世代都任縣主簿,
引此彭才存有戒心。
永順州彭氏在五代十國時就受馬楚任命,上溪州刺史彭士?開始世襲,至今七百多年,
跟保靖州的彭氏本來是同一家族,但世代通婚、也世代仇殺,這是土著夷人常有現象;
彭的土司職位繼承世代久遠,跟播州楊氏差不多、遠超過貴州水西安氏,
安是靄翠的後代,奢香就是他的曾曾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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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祠廟之盛,無過玄帝及關公,且遍天下。蜀中則諸葛武侯香火最盛;川北一路,
則獨祀張翼德,蓋閬州故其部內也。二公功德在蜀,宜其血食萬世。惟楚中土司則不然,
馮君自永順司還,述彼中止尊舞陽侯樊噲,在在敬事,殺人亦獻首於其廟。
俗能徒手制虎,縻而生祭之,方敢開剝,聞楚徼外,保靖石硅酉陽諸土官皆然,
不知狗屠有何神靈,獨饗此夷方尊禮至今也。馮君又云:楊應龍為其姻家安疆臣所匿,
陳偽屍詭云焚死,今楊現在水西無恙,此親得之彭元錦口述者,不知元錦數仇安氏,
以此誣構之耶?抑真有其事也?馮又云:彼地無鹵井,故鹽特貴,非富貴人不得食,
至有終身不識其味者。
人家無宿舂,晨起則老幼共杵一日之餉,若食隔夜所舂,即頭痛不起。有時不給,
輒飯脫粟,云是諸葛公遺令。坐是二端,謀叛輒沮。余謂三川為蜀境,
故應世奉武侯之禁。永順在三國,似為吳所轄,何以亦遵約束也,不知他土司亦然否?
又云:彭元錦為政,酷忍不忍聞,其所統三州六長官司,俱夷滅無餘,
自署其子弟為酋長。今入觀與承襲所列某司某司者,俱偽為之。
且禁部中夷人不許讀書識字,犯者罪至族。此其蓄謀不小,因思各宣慰司亦有設學者,
何不仿以遍行,使襲冠帶稱儒生,或少革其獷戾,免至他日為播州之續也。
按萬曆乙未進士喻政,貴州銅仁長官司人,登第後,奏長官李氏虐用其民,
因廢司為縣,設流官知縣,降李氏世官為主簿。故元錦猶有戒心。
彭氏自五代從湖南馬氏起,有上溪州刺史彭士□著節馬氏遂世襲,至今七百餘年,
與保靖之彭亦本一家,世為婚姻,世相仇殺。此固土夷故態,而傳世之久,
與播州楊氏略同,過安氏遠矣。安本藹翠之後,奢香即其始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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