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萬曆野獲編 做鬼報仇
《果報·仇鬼下隸》
吳地的顧上舍、號一庵,是通政使顧韋所的長子,為人很謹慎,但治家太過嚴厲,
有個能幹的僕人私吞他不少錢,顧非常不爽、一直用刑討錢,
結果僕人受不了而被打死,臨死前還說了怨言。
顧有個門客跟僕人交情不錯,常常夢到僕人來抱怨,說:
「我一直到冥府投訴,但卻不得報,一定是主人福報還在,只能暫時罷休。」
之後就都沒再出現;
幾年後,走在城裏,突然看到僕人身影,大驚說「你從哪來的!」,
僕人高興拍手說
「我每年都告狀,但冥府不高興、說奴隸告主人為大逆不道,因此被打而受了不少苦;
但最近遇到某處的土地神因他無禮侵犯,願意幫我送件,已經成案了。」
門客驚魂不定,趕緊跑到該處查問,果然原本有土地廟,但顧為了蓋別墅而拆掉了,
心中知道古怪,但又覺得顧還正是壯年、又健勇,應該不會真有什麼事情,
結果幾天後顧突然生病、沒多久就死了,
正是土地神公報私仇,拿僕人的事來洩忿;這是十年前的事情。
青浦縣楊扇,有楊家,世代都當官;僕人叫楊慈,
妻子是上海人、年輕有美色,但遭海盜擄走,被頭目收下,
後來海盜被官兵打敗、狀況極慘,頭目跟楊妻說「我死定了,但不忍心讓妳也被抓。」
給了許多財寶、放她逃回去,楊慈因此成巨富、付錢給主人贖身離開,還捐了京官。
他想替兒子楊異志跟士族結親,以擺脫奴籍,
就由楊家的無賴做媒,娶了宗親裏的一個女子,
但楊家的人一直來討錢花、沒完沒了,久了之後實在受不了而不肯給,
討錢的人因而不爽、去告官說他收受海盜贓物,楊因此被抓入獄,
有個叫戴無咎的騙他說「只有某官能搞通當政的,如果肯花個千兩,就能逃過此劫。」
楊當場給他,但戴收了錢卻不辦事,騙他說「已經辦好了,你馬上就能出獄;
可是之後開堂辦案,主審官員痛恨此事,楊慈、楊異志父子都被刑杖打死。
後來戴逛南京城時,在大街上看到楊慈跟他行禮打招呼,嚇得趕緊逃回家,
但楊卻也跟著他回家、緊追不捨,沒多久後戴與他母親就相繼病死了,
這是這三年內發生的事。
這兩個奴僕都犯了大錯、死了並不冤枉,
但顧因毀壞神龕而遭殃、戴因騙財而得此報,都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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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門顧上舍號一庵者,銀臺韋所長公也,居家循謹,但治生頗瑣細,有幹奴侵匿其貲甚夥
,顧恚甚,屢刑索之,不勝拷掠而斃,瀕死出怨言。時,顧有一門客與之昵,
每夢寐中訴之,云:「我屢控之冥府,不得直,此必主人福重,今且休矣。」寂然者數年
,其人一日步吳城,睥睨之間,忽遇此僕,駭曰:「汝從何來?」則拊掌喜曰:
「連年投牒,冥府大嗔,謂以奴告主,大逆不道,笞責良苦。近日,
遇某坊土地神謾以告之,渠為我代申,已得請矣。」此客驚悸,歸尋某坊,
則此地故有社公廟,顧君欲拓為別業,已撤廢月餘矣。此客心知所謂,見顧方盛年豐碩,
不以為然。居數日陡病,遂不起。蓋社會公挾私仇,借僕以泄怒也。此十年前事。
又青浦縣楊扇,有楊氏,宦族也,僕名楊慈,其妻上海人,少年頗有色。為海寇所掠,
其酋嬖之。後與官軍戰敗,窘甚,則謂之曰:「吾旦夕死,不忍令汝俘執。」厚與金寶,
縱之歸。慈遂巨富,以厚糈饋主贖身去,且入貲為京職。其子名異志,遂思結姻士族,
以卸奴名。楊宗有無賴者,與為媒,遂娶楊宗一女為婦。然而楊氏諸人,橫索不休,
久而不能堪,稍稍拒之,因怒而聞之官,有一不材癢士戴無咎者,誘之曰:
「惟某達官能得之於當道,肯揮千金,可脫死也。」慈欣然畀之,戴匿其金,紿曰:
「已為若道地,旦夕出囹圄也。」未幾臺使至,痛恨其事,父子懼殞杖下。戴後游金陵,
則慈於通衢中相揖,戴駭而逃歸,慈亦至家,相隨不捨。戴與母相繼病死。
此則三年內事也。此兩奴俱有大罪,死亦非枉,但顧以毀神祠召殃,戴以攜多金受報,
亦皆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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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種無知中,最差勁的是『政治無知』。他聽而不聞、視而不見,他從不參與任何
政治活動。他彷彿懵然不知,種種生活費用:如大豆價格、麵粉價格、租金、醫藥費
等,全都與政治息息相關。他甚至對自己的政治無知引以為傲,挺起胸膛,高聲說
自己討厭政治。 這愚人並不知道,基於自己的政治冷感,社會出現了淫業、棄童
、搶匪 --更可悲的是出現了貪官汙吏,他們對剝削社會的跨國企業阿諛奉承。 」
-- Bertolt Brec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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