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清稗類鈔 難忘往日揉情
「沙氏女被人誘婚」
江蘇武進縣外有個市街叫「西直街」,南邊角落有口裝了石護欄的井,但都沒人打水,
牆邊橫置一塊石頭,上面刻「沙氏義井」四個字;
井有什麼義?是因有人施義而命名,而且井並不是沙氏獨有,只是沙氏施義於此,
就以沙氏之名取名。
離井邊十幾步有家賣蛋的店叫「沙裕昌」,清初時就已開設,
嘉慶年間的老闆生了三個女兒,次女最為豔麗、人皆評為國色天香,
父母都很鍾愛,就為她挑選夫婿,某人風姿俊美又文章出名,因而獲選,
定好婚約,但還沒出嫁前男方卻過世了,女兒哭著要守節,父親就同意了,
女兒平時就很勤謹,守節後更勤於家事,照顧服侍父母遠勝別人家的兒子。
某晚進廚房準備晚飯,突然有人抓她胸部,她大驚、馬上回頭看,竟是新雇的童僕,
年紀約十六、七歲,才來十天而已,非常聰明伶俐,但看到小姐時都眼光炯炯如賊,
她當然大怒、大賞他巴掌,童僕被打後也趕緊跑走,小姐又告訴母親,
正想家法伺候完再趕走他,但對方人已逃走,無法追究。
幾年後,有個新客人來店裏,年紀約二十幾歲、講浙江口音,非常豪氣,
說自己在浙江東邊開蛋店、需要大量供貨,所以來這訂購,
老闆視為貴客來接待,客人也很客氣,交易又非常大方、不會錙銖必較,
因此老闆非常高興,成交完要離開時,還希望他之後繼續往來,對方同意,
之後每一個多月就來,都是找沙老闆採購,如此持續一年多。
某天成交後,在街上散步,看到路旁一個乞丐,驚呼:
「舅舅怎麼在這,還落到這種地步?我找舅舅好久了,今天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
把他帶到蛋店,跟老闆說「這是我舅舅,在家鄉是超有錢人,因沒子嗣而想由我繼承,
但因親戚很多無賴,利用他無後而侵佔他家產,
他又個性懦弱無法相爭、只好逃走,結果親戚更肆無忌憚,
因此家產就全沒了;我看不下去而幫他去告官、逐一清算,
算是有點頭緒了,只是一直都找不到舅舅,沒想到是在這,
也沒想到竟然困苦到這種地步。」
趕緊幫他沐浴更衣、薰香。
老闆也覺得驚奇,幫忙設宴招待恭賀,吃完後,他跟"舅舅"一直講家裏的事情:
說某處的田、某地的房子都已清查好了,只是某人還霸佔著不交回,
要"舅舅"暫緩回去,"舅舅"也只是點頭答應,
他又跟老闆商量借房子暫住,老闆同意,整理出空房子給他"舅舅"住;
之後他來店時,都會帶著浙江的土產給"舅舅"和老闆,又說覺得打擾太久不妥,
打算換去住旅店,老闆大力挽留;
某次他走了的隔天,都黃昏了但"舅舅"卻似乎還沒起床,老闆開門進去看,竟然死了!
大驚之後,推算他行程、應該到無錫了,趕緊派認識他的快腿去追,
順利追上之後,帶他一起回來。
他進屋子看到"舅舅"死了,非常哀痛,一會兒之後跟老闆說:
「我舅舅生病,老闆也該幫他找醫生來,怎麼能放任他而死?」
老闆說「他死得實在是出乎意料,來不及找醫治,實在非常對不起,
我願意幫忙準備壽衣棺木,再幫他做法事,好嗎?」
他思考很久後說「如果是別人,一定會去告官,
但我跟老闆做了這麼久生意,知道老闆一定沒胡來,故不敢再勞煩;
既然"舅舅"已死,當務之急要準備喪葬,其他之後再說。」
老闆要出資幫忙喪禮,他拒絕;一切完成之後,帶著棺木離開。
老闆因而有些感動,常想要回報他;
某天,他又來了,老闆知道他還沒娶妻,就請了媒人幫他找對象,
但每次挑的他都不同意,看起來似乎是已心有所屬,
老闆直接找人去問,他說「如果要娶,就要老闆的次女才行,不然寧願終身不娶。」
老闆要妻子跟女兒商量,但女而不同意,
老闆就說「他"舅舅"死在我們店裏,如果他去告官,我們可是會傾家蕩產,
所以他實在對我們家有莫大之恩;子女孝順父母,是因父母有養育之恩,
如果父母遇到危難而受人恩惠免掉災難,則子女也一樣有受恩,
而且比父母所受的恩還更重,更該想辦法回報;
你只有想到自己,都不幫生身父母想想嗎?」
因女兒實在孝順,聽父親這麼講,立即答應,
老闆就派人去跟他說、要讓次女嫁他,只是必須入贅,
他非常高興答應,就再來武進完婚入贅,夫妻相處很和樂,三年就生了兩個小孩。
某天,親戚有喜事,他去喝喜酒,喝了超量,
回到家時,妻子正好在下廚,他踮腳偷偷跑到她背後、用手抓他胸部,
妻子嚇到,回頭生氣說「夫妻雖然恩愛,仍然要相敬如賓,
要耍輕薄也要看一下時間地點!」
他轉頭跟妻子說「你這次再賞我巴掌,我不會再逃走了。」
妻子回想起當年童僕調戲的舊事,質問他,但他不回答,
於是隔天準備酒菜,在房間跟他喝,喝到暢快時套他話,
說結婚都幾年了、有什麼事情不能說?你到底是誰,還是老實說出來吧,
他因酒力,不知不覺就講出來了;
原來他正是當時的童僕,本來是讀書人,聰明又會寫文章,
因愛慕女子的美貌而假賣身為童僕,逃走之後仍忘不了女子,一直想得償所望,
之後出家,但很快還俗,於是改做生意、跟老闆來往套交情,
之後毒死乞丐但裝出不追究的樣子,讓老闆覺得受恩,
老闆終於中計,因此兩人得以成為夫妻。
妻子知道真相後非常憤怒,知道某天西門外開啟米倉,縣令會親臨、一定經過西門,
就在前一晚準備酒給丈夫喝,等他喝醉後拿刀刺他肚子殺了他,又殺掉兩個小孩,
清晨再等縣令經過時攔轎控訴,縣令聽了後大為吃驚,說:
「他雖然失德,但既然都成為你丈夫了,你何必要殺他?」
女說「他殺了無辜的乞丐來詐騙得到我,
就算不論我的貞節,就單以殺乞丐這件事,他就該死了。」
縣令同意,但又說「兩個小孩是無辜的,何必殺了呢?」
女「這兩個是孽種,留了以後一定會害人,所以一起殺了。」
縣令無法回答,只好說「案情實在很特別,只好請妳先進監牢,
等我跟上級請命,再幫妳想辦法脫罪。」
女說「我還有話說:我命不好,還沒出嫁就守寡,因而立志守節,
但被奸人算計,不如一死,
而且因我一人而死四條性命,就算大人可憐我,我還有什麼臉活在世上!
就讓我一死明志吧。」
縣令正要阻止,但她已跳進旁邊的井裏死了,這就是「沙氏義井」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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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單細胞生物」的眼光見解:只要光譜不夠近不同邊者,就算再中肯一樣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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