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是我...當時,明明就在眼前,卻見死不救!是這樣膽小的我,殺死了你的母親...」
---媽媽也好,小透的母親也好,都是因為我的緣故而死掉的!
---所以我,不能奢望,否則...
"把那女人捲進來的人,是誰?"
"你這個...怪物!"
已經忘了該怎麼呼吸,阿夾是,小透也是.
這最恐懼的一刻,又要承受被拋棄的痛苦...但是,如果這樣做能夠保護的話.
阿夾緊握著雙拳,掌心被掐出幾道血痕.
不能再奢望了!不能只是原形畢露的害怕了!儘管那恐懼勝過一切.
---小透她...她...
從話脫口的那一刻開始,阿夾就本能的低下頭,像是卑微的道歉,又像是虔誠的信徒,
神的面容不敢褻瀆.
...其實只是個膽小鬼.
小透睜大的眼睛空洞著,她的焦點不落在阿夾的身上,也不落在阿夾身後的房子上,
只是飄遠,遠遠的...遠遠的...穿透時空,看那灰藍的天際浮現的媽媽的臉.
---媽媽...
最重要,最重要的人.
那是曾經,這是現在.
是什麼樣的轉變,讓自己感到的不是憤怒,也沒有埋怨,僅僅只有深沉的悲哀.
是的,悲哀.
當人類對自己的無力感到深恨痛絕,對於想改變的一切卻毫無力量的時候,
就是那種感覺.
像是黑色與鉛灰色揉在一起,扭出一條怪異的顏色.
灰暗.
死亡可怕嗎?
---不是的...現在滿溢內心的,並不是絕望.
"那不是...阿夾的錯..."
肉體道出了靈魂無法理解的話語,小透斷斷續續的,似乎想要說服什麼.
阿夾猛然抬起頭來,雙眼佈滿血絲,扭曲著面容對小透吼叫:
「是我的錯!!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是選擇傷害你自己!!」
阿夾激動起來,幾條青筋隱約跳動著.
「生氣吧!失望吧!!沒想到草摩夾是這種人!是個膽小鬼,還害死了媽媽!!」
---快點吧...
「對著我發飆阿!快對我說:快滾吧!我不需要你了!」
明明是發自靈魂的深切恐懼...
或者說,正因為害怕的不得了,所以要先強迫自己去拒絕.
不這樣做的話,等到事實真的發生了會痛到無法承受.
一定不能妄想原諒,因為事實總與夢境相反.
眼淚,一滴,兩滴,在小透的臉頰上匯聚成一道鹹澀的水流.
不該是這樣的,他們.
媽媽的死,心很痛.可是不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責怪誰...
「如果你想殺了我的話,我不會反抗的!是我害死了你的媽媽阿!!」
阿夾的聲音在咆嘯的最後,分岔成恐懼的單音...
面對小透無聲的淚水,阿夾彷彿看到他的預感成真.該迎接的時刻終於要來了!
細微的不能再細微,阿夾睜著眼睛緊盯著小透的嘴唇,
那曾經難以忍耐的甘美如今化成斷魂的前身.
小透的唇緩緩開啟,一陣虛弱的聲音飄飄然的從中逸出:
「約定...好了...」
彷彿毫無意義的內容,卻是小透最真確的想法.
約定好了.
阿夾不明白,他只能選擇等待,拼命按耐住逃跑的衝動,等待那幻想中的責備毀滅自己!
---這樣,就算以後永遠在黑暗中生活,也不會感到難受...
然而並沒有責備.
「跟翔...還有那個女孩...約好了...」
淚水止不住的決堤,想起那女孩,想著阿夾的痛徹心扉.
「不能...責怪誰,那不是任何人的錯...因為...不論是誰...都沒有承受指責的義務...」
...不明白阿!
「為什麼...你還能說著那樣的話阿!說那些溫柔的話,想要安慰我嗎?」
竟然是咬牙切齒,才忍住想哭的衝動.從阿夾齒縫中迸出的,是傷害的話語.
「夠了...住手吧...!你這樣根本沒有任何好處阿!你應該自私點阿!!」
「我...!」
彷彿忽然收聚了靈魂,小透的眼神有了焦距,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擠出一個字.
「我很自私...!想著解開大家的詛咒,心裡卻想著阿夾!明明跟自己說好要跟大家一起
努力...但是我一點也沒有改變.由希很難過的時候,我幫不上忙!
當小魚...當小魚在為紅野的事情哭泣的時候,我卻因為阿夾為我洗了圍巾而感到高興...
我...!」
「夠了!!你說的不應該是那些話阿!」
---傾訴著的愛戀,為什麼!聽起來竟比指責還要讓人心痛.
「為什麼阿夾不知道,阿夾看起來好像在哭!」
---!!
「阿夾明明也...明明也一樣難過...阿!」
小透彷彿崩潰似的,掩著臉低下頭去.任由淚水湧出吧!
太悲傷了...所有的十二生肖...還有,最喜歡最喜歡的...阿夾...
阿夾沉默了.
---自己看起來像在哭嗎?
真的,弄不明白阿...
這一切都跟原先想像的不一樣.
應該是漠然的接受小透的控訴,讓她死心,也割去想留在外面世界跟她一起的願望.
但是怎麼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哪個輪子出了差錯嗎?這命運的列車越來越偏離軌道...
小透抽噎著,像是在等待著...阿夾的溫柔.
---真的,好自私!
「你的媽媽,一定怨恨著我...在天上...」
彷彿放棄了似的,阿夾喃喃道.
「不是的!不會是怨恨!」
放在遮在臉上的雙手,小透抬起晶亮的雙眼,直直看進阿夾的眼裡.
「那不是阿夾能控制的,媽媽不會責怪誰...如果因為媽媽而讓阿夾...阿夾死掉的話...」
緊咬著下唇,淚眼婆娑的小透含著濃濃的哭音,說:
「那媽媽也不會高興的!會跟阿夾一樣,活在自責當中...而我...我也會...」
簡直比死還難受...
「...媽媽做人很溫柔,雖然總是笑著,其實也會有難過的事.可是媽媽從來不會因此去則怪
誰,如果會去責怪人的媽媽,就不是我最喜歡的媽媽了!那是不真實的存在...」
「所以...要是那個不真實的存在想要責怪阿夾的話...我會...反抗...」
「反抗...那個媽媽...!」
---為什麼...她能說出那樣的話阿!
面對這樣的自己,還能義無反顧的喜歡!
---!!!
阿夾忽然轉身,往屋後跑了出去.
「阿...夾...!」
一瞬間,僅僅只有一瞬間,察覺到自己燃起希望的火種的阿夾,因為無法承受恐懼而逃跑了!
不是因為小透的責備,而是因為小透的愛.
因為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所以感到無比害怕.
希望是絕望之中最忌諱的東西,一但擁抱希望,就得時時刻刻牽掛,擔心哪時火種會熄滅.
因為...四周是伸手無法觸及的黑暗阿...
卻留下那個小心翼翼捧著愛意的少女,流淌淚水...
(沒看過全部,只看過部份 所以...用自己的方式隨意解釋小透的話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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