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片在乎現實嗎? 文/王墨林

看板documentary作者 (新天堂樂園)時間19年前 (2005/04/09 05:00), 編輯推噓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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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記錄片於近十年,隨台灣社會形態的改變,愈來愈趨向於高消費文化對於個人主義 自戀文化的極度渲染,乃至於人的存在感也就愈來愈被虛構化。記錄片在這個階段所承載 的對於社會真實現象的反映,就從社會寫實轉化為一種對異化社會的救贖;說得更具體一 點,記錄片漸漸被這個已把一切人性的價值都扭曲化了的資本主義社會,當成是一種人性 道德的文宣品。   把記錄片當成是「文宣品」,對於仍然保存存戒嚴記憶的世代而言,大概不會忘記去 戲院看電影時,在正式片子放映之前,都會?迫觀?先看幾段所謂「新聞片」,其實就是政 令宣導的「文宣品」。我不想跟誰辯論現在的記錄片跟以前的新聞片,在影像生產的意義 上有何不同;難道意識形態的宣傳,除了指涉國家政治之外,其他就都可以被說成是「藝 術」嗎?   我提出這樣的問題,企圖要說明的是,現階段的台灣記錄片,即使仍有少數可以令人 激賞的作品,但大多數都在一種宗教意味的高貴情操之中,把人的問題愛昧化為人性救贖 的神聖感;於是,片子在這種道德的氛圍之中,我們就一點也看不到關於人的問題更進一 步跟現實世界的真實關係了。   我曾經在一次《影像記錄與社會實踐》的演講之中,提到記錄片應具有相當的「揭露 性」,才能達到做為影像記錄的可觀性。所謂「揭露性」,不一定指稱對社會「黑暗面」 的反映,卻如同鏡頭像布簾一樣,當鏡頭開始攝取,也是布簾開始掀開時,拍攝者讓我們 看到布簾後面的東西是什麼?為什麼要讓我們看這個東西?而拍攝者自己又怎麼看?總而 言之,「揭露性」就是對於現實世界提出何謂真實的辯証。   是的,假若不是為了要在現實世界尋找真實到底是什麼碗糕時,無論我們去「拍」或 去「看」記錄片的意義,大概就變得沒什麼特別意義了。若從這個觀點來看最近被傳誦一 時的《生命》(吳乙峰導演)的話,忍不住就要問:「為什麼要我們去看導演在片中所揭 露的東西呢?」結果不是為了反映政府漏洞百出的災區重建工作,也不是為了反映災民在 重建過程之中所遭遇的具體問題,卻是一昧陳腔濫調如片中拍攝者在對被攝者指責不應用 尋死來解?問題一樣教育災民重新站起來;如果說這不是替政府解套所做的「文宣品」, 即使我們相信吳乙峰本意並非如此,也難以幫他自圓其說。   另一部《跳舞時代》(簡偉斯、郭珍弟導演),也是在根本上就忽視了做為片子背景 的那段殖民歷史,其實正是日本軍國主義興起,日本社會開始實施近乎戒嚴令的「治安維 持法」之時,因此發生於殖民歷史中的一段「跳舞時代」所反映的社會現象,何嘗不是對 現實世界逃避的一種頹廢、虛無的真實狀態呢?而在記錄片的《跳舞時代》裡,卻改寫成 是殖民統治下的台灣人享受?用留聲機聽歌、跳舞的「現代性」。   還有一部刻意選在228紀念日首映的《石頭夢》(胡台麗導演),同樣是在國家政治 的族群議題上,做出一定的呼應。一直看到結尾,才知道本片的重點在於做為外省老兵典 型的「劉必稼」,要把自已死了以後的骨灰放在台灣的廟裡,緊跟?導演畫外音的發問, 讓劉必稼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台灣人」。我質疑的是,劉必稼所住的村子除了外省人,還 有客家人、福佬人、原住民,儼然像個台灣社會的縮影,因而把劉必稼說:「我是台灣人 」這句話用來當全片的尾聲時,是否意味?他那歷盡台灣五十年歷史的身體,不過是被本片 挪借來做為對「這塊土地認同」的政令宣導的樣版而己!   記錄片在乎現實嗎?在當前台灣一窩蜂拿了各式名目的政府補助,而熱熱鬧鬧拍了一 堆所謂「記錄片」時,我們似乎就愈來愈失去揭露真實的勇氣,而反映於台灣記錄片中的 現實世界,也就變得愈來愈純淨化;起碼在看了上面所舉之三部片子的例子之後,我做為 一名「看」記錄片的觀客,還是忍不住要問:「記錄片在乎現實嗎?」 -- 電影‧人生‧夢!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fans/ http://www.wretch.cc/blog/fansss 歡迎訂閱《紀錄片映像報》! http://maillist.to/documentary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3.9.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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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大家多多討論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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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記錄與社會實踐》 這場我有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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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代碼(AID): #12Ll43nf (documenta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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