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安營紮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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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營紮寨
部隊遠征在外,士兵餐風露宿,無論對士氣還是對人員的身體健康都是一種挑戰。如
果駐紮的是城池村落,則還可以借住人家。雖說是借住,軍隊要表現的並非烏合之眾,也
得有講究;這方面可以參考戚繼光的辦法 :
「所至地方如係安野營,另載〈野營〉欵下。如當入人家安插,各兵到于城外或村內
空所,前哨第一旗總傳報云:『已到某處、某城外了』,旗總挨傳回來,主將傳云如何劄
營,仍挨傳到前哨第一旗總,仍傳回云『知道了』。
每官兵每一營為一路,一字劄定,每一營兵到齊,把總放炮一箇,打鑼,坐地休息。
俟有若干司、營到完,主將吹單哱囉,各哨官、隊總起身執旗,同火兵進城或入村,尋討
歇家。每一隊務在一家安歇,時刻不許相離、別生事端,互相覺察。若一家難容,則分間
壁。中有衙門、士大夫等家相間者,即間一段。一隊人完,然後再安插一隊,不許攙越。
如不隨本隊住者,隊長與各兵以軍法治之。一哨在一街,本哨官隨之;一司在一隅,本把
總隨之;一營在一面,營將隨之。本營各部不許相混,本部各司不許相混,本司各哨不許
相混,本旗各隊不許相混。將旗插在各家門首,出城稟曰:『歇家討完』。
然後吹雙哱囉,起身;聽放炮三箇,吹喇叭,吶喊三聲。點鼓,挨營而入。大小將領
于各兵所歇信地適中街面露坐,待各項官軍都到人家門首立定,聽放砲一箇,沿街傳鑼,
各軍俱進人家安歇,大小將領方進人家,即主將亦如此。若未尋歇家而軍敢先行,及已到
門首未奉軍令而先入者,拿出捆打八十,同伍之人連坐。將官先入者以違令論。將官歇家
一面先尋討已定,只是不入耳。」
簡而言之是先派遣軍官與掌廚的火兵依序入城、入村找借宿的人家,找好後插旗標示
,軍兵再依序一貫而入。這是借住已有民居的方法。如果搭的是野營,那麼營地的格局以
及營內的住所就要部隊自行規劃搭建了。還是照戚繼光的辦法:
「凡軍行過午,炊過再行時,同行營、司內各遣熟知營彀官一員,同前哨行。至未時
,主將擇堪屯營地方,馳高熟視,必山水可據之處。如無山則在平野,必進退便利之處,
水草方便、形勢可觀者,立中軍旗幡。預筭(算)同行兵數,相地當為幾營,每營合若干步
。鳴金邊,發立表旗。表旗定,聽舉號砲一聲,吹擺隊伍喇叭,表旗摩動,各兵照旗蟻附
下營。營定,金鳴,喇叭止。」
吃過午飯以後主將就要尋找適合紮營的地點,預先計算好每營所須地步(面積),發下
「表旗」,插旗將下營範圍標示出來,各單位再依照對大敵排大陣時的陣列依次入營。這
裡戚繼光並沒有透露如何計算地步、如何依照算出的面積去分插表旗,這是因為明代講習
數學的參考書當中已有這類習題足供參考,無須添足,否則像戚繼光這樣習於糾纏細節的
人恐怕要在此多費文墨了。且舉吳敬《九章詳註比類算法大全》卷八當中的數學題為例:
「今有旗軍二十二萬八千四百八十名,劄寨一所。每五十六名為一隊,所居之地長一
十步,闊八步。每一萬一千二百名用管軍頭目都指揮一員,指揮一十員,千戶二十員,百
戶一百員,帳房所居之地俱方,大將軍中軍帳每面闊一十六步,都指揮每面闊六步,指揮
每面闊五步,千戶每面闊四步,百戶每面闊三步。其寨通闊四百八十步。
問:長步,及長闊各列隊伍、并指揮千百戶員數同積步各幾何?
答曰:通積三十五萬七千三百六十四步,長七百四十四步一百二十分步之六十一,闊
四百八十步。
大將軍中軍帳每面闊一十六步,共積二百五十六步。
都指揮二十員,每員積三十六步,共積七百二十步。
指揮二百四員,每員積二十五步,共積五千一百步。
千戶四百八員,每員積十六步,共積六千五百二十八步。
百戶二千四十員,每員積九步,共積一萬八千三百六十步。
旗軍四千八十隊,每隊積八十步,共積三十二萬六千四百步。
長六百八十步,共該列六十八隊;闊四百八十步,該列六十隊。
法曰:…」
「法曰」以下為題目的計算方法詳解,這裡就不詳述;同書中還有一些「應用題」,
例如將上題所築的方寨改為圓寨,各單位所占面積從方形改為圓形面積(卷十),或者原本
築寨太大,整體縮減規模,問說各兵該縮減多少的(卷八):
「有官兵五萬四千八百人築柵,圍周人各相去三步;今內縮除一萬三千千七百步,問
兵各相去幾何?」
而同書卷九則是運用「勾股法」來計算的題型,說明了如何簡單的利用各種竿、表來
計算面積、高度等等。不過在實務上,只要知道了各營所占長寬地步就足以立表了。還是
戚繼光的辦法:
「先約兵幾司、外壘若干隊,每隊分地一丈,自中軍兩分,各得若干步。子壁同。四
方大旗幟立門表,四方高招立內表。執旗立表之人聽鳴金邊,執五方旗者先於中軍中心四
直各數行步,數足立定,為四正之表;各四角表旗與五方旗同出自正門旗下,平行左右,
步數足立定,為四角之表。俟兵下營畢,如有數步未合,再為移置相合也。」
也就是說,知道面積與長寬步數後,執表旗的人齊聚中軍,先向四面出發行若干步立
定(如上圖中紅色箭頭所示),插定四面表旗,再從四面分往左右移動(如上圖中綠色箭頭
所示),立定角旗,下營的營盤地步就大抵劃出了,接下來就是各單位進入之後再行微調
。
表旗立定之後,若沒有與敵軍遭遇的危險,依戚繼光的辦法,下營周遭只排放拒馬、
分灑蒺藜(左圖 。蒺藜又稱為「鬼箭」,為了收取方便,通常會數個蒺藜用繩一串串起)
,意思意思畫個界線就好,中軍主將所在之處則另立帳房。若是有危險之處,則要建造「
木城」,每人立木頭兩根,中間架起一丈長(約3公尺)橫木一根、竹桿一根,就地以軟草
綁縛木柵,柵外則削軟木或者竹竿做「蓮花簽」、「地釘」。至於營盤內各兵歇息的「窩
鋪」,則是每隊(一隊十二人)六人各取木頭一根,稻草一束,另外六人負責搭建,木頭做
柱,草束鋪地並搭蓋鋪頂 。
窩鋪除了有稻草墊鋪在地上之外,根據呂坤《實政錄》(卷八)的記載,軍士還要「各
帶氈簑一領,隨身坐臥」,並不是隨便席地而臥。然而搭蓋窩鋪須要附近有林木植被,行
軍之處未必處處皆是植被茂密的場所,搭窩鋪在北方就有材料的限制,這時候多半還要軍
士攜帶營帳了。茅元儀為孫承宗設立遼左車營時,是「十人共一油幕,以敝風雨;張於車
外,又可如氈簾,以禦彈矢」 。車營的另一項好處是隨地為營,本身就可以再搭載器械
、糧糗、拒馬等工事,戰車本身也是遮蔽物、障礙物,不必再另外搭建木城了。
營帳之外,還可以搭傘;如前述呂坤《實政錄》(卷八)中的辦法,軍士只要蒐羅鋪地
的草束,遮風避雨則有另外攜帶的「傘槍」,「廣徑三尺,即是一傘,以油布之;活柄長
三尺六寸,以鐵為之。一頭是槍可刺,一頭是快槍,可發可撻。其傘遇雨可蔽身,可覆盔
甲。大叚每軍馬上所帶,刀一口,弓二張,矢三十支,傘槍一把,…」這傘槍人手一把,
止則張蓋,還可兼做兵器、火器使用,也算別出心裁了;儘管作為兵器的效果通常不是太
好。
營盤規畫好,營帳、窩鋪搭好之後,最後要設置的就是廁所。仍是講戚繼光的辦法,
營盤之外、百步(約150公尺)之遙,每面開設兩個大廁坑;營內則每隊開小坑一口 。白天
放人出營入廁,夜晚宵禁,只准營內大小解。這是沒有遇敵危險的場合。若是正在與敵人
對壘,就只能營內就地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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