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追尋潘達利亞(第三部)

看板WOW作者 (我不是鬼塚英吉)時間11年前 (2012/10/19 20:50), 編輯推噓6(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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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http://goo.gl/tysMr 文章很長,建議透過網站或下載PDF閱讀 PDF: http://goo.gl/4Xjfz 薄荷清香的蒸汽從茶壺裊裊升起,溢滿空氣裡的每個縫隙,讓程波回想起當初神真子游往 高緯度那段短暫卻冰冷的時光。秀麗會用燒開的水來泡茶以抵禦寒氣,兩個熊貓人的掌上 都各捧著陶瓷茶杯,身上裹著毛毯,輪流聊著彼此經歷過的奇聞軼事。然而現在倒茶的並 不是秀麗,而是她的母親,梅。 「你最近可累壞了,阿波。」她說道。 程波舉起他的茶杯,然後又放了下來。想起那天他忍不住對老陳和莉莉大動肝火,就是對 著當時椅子上的莉莉,只不過現在坐著的人是梅。隔天,莉莉就帶著珍珠偷偷溜走了。自 此之後,除了幾封隻言片語的來信就渺無音訊。他實在很想念他的女兒。 「我很擔心莉莉,」他說。「還有老陳。」 梅輕輕啜了一口茶。她臉頰兩側的灰白毛髮與她往後梳髻的銀髮辮子相互輝映。當她望向 程波的時候,他不禁感到胃裡一陣抽痛。這是秀麗的眼神。也和莉莉的一樣。 「擔心你的家人是很正常的。」梅回答。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程波脫口而出。梅望著他,眉毛向上一揚,然後又喝了一口茶。 「你得進一步說明你的問題。」她說。 「我真是失敗。搞得家庭四分五裂,只剩下一個兒子還跟著我,我的女兒討厭我。」他的 聲音中浮現出憤怒卻又挫折的無力感。梅搖了搖頭。 「莉莉並沒有討厭你,阿波」她說。「你問錯問題了。」 「那我到底應該要問什麼問題才對?」 「你應該問問自己,肉身死去是否真的比靈魂死去還要悲哀。」 波眨了眨眼。「什麼?」 梅放下她的茶杯,雙掌交叉在胸前。 「秀麗死去的時候,你失去了妻子。而我失去了女兒。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因為我同樣 也曾經歷過。」 程波的心彷彿要從喉嚨裡跳了出來。梅繼續說。 「我的女兒深愛漁船。她也很愛海;她喜愛這種搖擺在悠閒輕鬆、謹慎小心和充滿刺激間 的工作。當然,她也喜歡面對這些挑戰所帶來的風險。」 梅的視線從程波身上游移開,穿過了程波,回憶在她的思緒中展開。 「我以前會看著她照料船隻時臉上欣喜的表情。每天當她將船駛出岸邊,馳騁在海洋中的 時候,我都可以感覺到她靈魂在歡樂地高歌。」 梅的眼神再度集中。 「你難道會因為能讓她能多活一天而剝奪她生命中的樂趣嗎?」 程波盯著他的茶杯和杯墊。 「強寶因為服從了我的命令去跟蹤莉莉但卻斷送性命...」 「阿波,莉莉或者老陳有告訴你強寳在死前說了什麼嗎?」 他又望向梅,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他突然覺得緊張。 「沒有。」他回答。 「強寳過世前的遺言,說他很感謝能夠和莉莉一起旅遊冒險。他說他受到了啟發。如果能 夠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絕不後悔。」 程波為了接受這個說法而掙扎了一番。 「是真的嗎?」 「莉莉跟老陳都是這麼跟我說的。我不相信他們兩個人都在說謊。他們也都為了強寶心碎 不已。」 梅向前傾,並將她粗糙的熊掌放在程波的掌上。 「阿波,你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莉莉身上。你也很清楚這一點。她已經忤逆過你兩次 了。但她只是表現身為鬥士的本能,這全部都跟你一模一樣。這種流浪的習慣是我們的天 性,我們在神真子上的家園就是最好的證明。但是這不代表她就不是你的女兒。即使她再 也不回家,也不代表你已經失去莉莉。」 「我只是希望她平安。」程波說完閉上雙眼。 「她會找到她的平安處世之道,」梅回答。「還有自己的幸福。」 * * * 她看見身後的金黃色沙丘還在緊追不捨,每邁出一個輕鬆的腳步都是沙地中疾騁的動力。 莉莉正在趕往塔納利斯西南方邊界的鋸齒山脈,夕陽的餘溫灼熱著她的右半身。她經過山 腳附近的一小片仙人掌綠洲,往一條細窄的小道奔去時,注意到兩邊的石頭好像是突然被 碩大的巨斧給削平般光禿。另外有四尊莊嚴雄偉的雕像檔在路中央。其中一座長得像是普 通女性人類的模樣,但另外三座卻有動物的首級。莉莉轉向他們,然後突然他們活了起來 ,伸出手掌像是在邀請她一般。她遲疑了一會,但好奇心還是讓她轉而向雕像走去。當她 走到一半的時候,這些雕像的態度突然開始轉變。一邊咆哮一邊將鐮刀般細長的手指伸向 她。莉莉張口尖聲大叫。但這些雕像卻又合而為一,變成了她的父親。他抱持同樣惡毒的 想法;也要用陷阱抓捕她。她想要逃跑,但是之前輕鬆邁出的跨步,現在卻步履蹣跚,讓 她跌落在地上。她像是用慢動作看著自己向前仆倒,每一秒都如同世紀般漫長。就當她要 接觸到佈滿石頭的路面時,所有的景像又化做液體,銅青色的岩石變成寶石藍。她跌落到 憤怒的大海裡,淹沒在無情風暴之中。有如神真子般的大浪將她捲了起來,然後又奮力地 將她摔下來。她想要爬出水面,掙扎想換口氣。但另一股浪潮將她推向浪峰,她瞥見還有 另外一個熊貓人被困在這兇猛的浪潮之中,從浪谷之中向她游來,一邊呼喊著她的名字。 「媽媽!」莉莉大喊。 秀麗大聲呼喊女兒的名字。莉莉向母親伸出雙臂,全然忘了要繼續游泳。承載她的浪潮不 再起落;而失去了推動力,水簾就像被剖開來瀉出。莉莉所處的浪尖猛然往前墜下。母親 的面孔猛然貼近,隨著莉莉身後千萬噸重水壓的怒吼,跟凡人用雙手刻出的墓碑時的哀鳴 一樣悲壯。 * * * 某種溼漉漉的東西濺到莉莉的額頭上,使她甦醒過來。她嘗試想站起來,但因為失去平衡 又倒了下來,地上到處散落著他們包裹裡的零碎行李。 「莉莉?」老陳的聲音安撫了她恐慌的心情。「妳沒事吧?」 莉莉這次小心翼翼地坐了起來,揉揉眼睛。她的意識正在慢慢的從夢境中解脫,回到現實 。她坐在矮人商隊的一輛貨車裡,正穿過塔納利斯往奧丹姆的方向前進。 「我沒事,」她含糊地說,仍因方才的夢靨而昏昏沉沉的。「只是惡夢而已。」但母親情 急心切的面孔還烙印在她的腦海中,然後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我猜也是。妳睡著的時候一直翻來覆去。還把一個水袋給踢翻了。」老陳將水袋立直, 皮革上還留下一灘黑色的水跡。莉莉把手掌按在額頭上,想要講個笑話來暖暖場,但此時 她的急智卻好像不管用。 「妳夢到什麼了?」老陳問。「妳想跟我說說嗎?」 「一開始像是珍珠在加基森讓我看到的影象那樣。我正在穿越塔納利斯。然後我看到一片 綠洲,有雕像的小道。然後...」莉莉聲音轉弱。老陳耐心的等著。 「然後就變成一場惡夢。我...被困在一片海上的風暴裡。」她做了總結。 老陳沒有逼她說出進一步的細節。「沒事了,莉莉。」他說。有他在身邊讓莉莉特別放心 ,即使莉莉不會承認這一點。 他們兩人將推開貨車前方垂吊的布簾,爬到駕駛旁邊的木製座位上,那是一個碳黑髮色的 女矮人名叫做菲莉葉。舉目望去儘是塔納利斯無邊無際的金色黃沙。唯一比較沒這麼單調 的視野,便是幾天前他們翻越沙丘後出現在西南方的山脈。已知他們越來越靠近沙漠邊界 的消息驅使整個車隊繼續往前邁進。 「感覺怎麼樣啊,小姑娘?」菲莉葉關切莉莉。「聽起來你睡得不怎麼安穩。」 「她做了一個惡夢,」老陳搶在莉莉前回答。 「沙漠的熱度對於腦袋來說是不太好。」菲莉葉回答。她輕輕拍打靠在大腿上的駱駝韁繩 來強調這一點。「會讓人做惡夢並產生幻覺。」 莉莉之前從來沒想過珍珠所呈現的影像可能是幻覺,但是過去幾個禮拜的經歷讓她不由得 重新思考這個問題。莉莉本來以為一旦抵達加基森,就可以透過凱特琳的關係租下一艘船 ,好讓她跟老陳前往南方搜尋有關潘達利亞的線索。事實上,即使有大名鼎鼎的海盜推薦 ,要找到一個願意前往的船長也證明是不可能的事情。莉莉再度尋求珍珠的指引,在它的 幫助下,顯示了一條橫跨塔納利斯的小徑,穿越高山深入到奧丹姆內陸。所以莉莉與老陳 從探險者協會那裡搭上了一群矮人的便車,一同穿越通往奧丹姆的小徑。 「在過兩三天就會抵達邊界了。」菲莉葉打破沉默。「怎麼打發在奧丹姆的時間啊?」 「我們要去城裡。」老陳說。 「噢,到蘭姆卡韓?」 「呃,對,蘭姆卡...韓,」莉莉回答,還在努力嘗試用正確的發音。她還沒聽過這座城 市的名字。 「就是在湖邊的那個對嗎?」 「是在北方的湖畔邊沒錯。」菲莉葉肯定。「是根據住在那邊的人命名的。」 「托維爾。」老陳補充。菲莉葉點頭附和著,他繼續說道。「你對他們熟悉嗎?其實我並 不清楚。」 「嗯,」菲莉葉深思般地說:「那些托維爾有點像是半人馬,但是下半部像是大貓而不是 馬。」 老陳挺直腰背,眼神發光。「真有意思!」 「是啊。」她說。「蘭姆卡韓我去過一次,也見過幾個托維爾。不過他們根據居住的城市 分幾個不同的部族。住在蘭姆卡韓的就叫做蘭姆卡韓。之前還有兩種,奈斐賽特和奧爾希 斯,但是大部分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發生了什麼事?」莉莉問。 菲莉葉悲傷的搖了搖頭。「戰爭。內戰。現在大概只有蘭姆卡韓留下來了。」 「真是太可怕了。」老陳靜靜的說。 「是啊,沒錯。」菲莉葉同意。「自從戰爭結束以後我就沒去過城市裡了,所以我沒辦法 跟你說到那裏以後會是個什麼光景,但是我記得那是一片淒涼的地方。雖然漂亮,但到處 充滿悲傷的氣息。」 三人不發一語坐在搖晃的貨車中,看著駱駝緩慢的步伐承載著他們的重量,才剛爬完一道 長坡卻又來到下一個沙丘。當他們快要到頂峰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大聲歡呼,商隊隊長 道爾金的聲音遠遠從沙漠中傳過來。 「你看到山坡下的灌木谷了嗎!我們快到奧丹姆了!」 道爾金的興奮影響了每個人,莉莉、老陳和菲莉葉相視而笑,一掃之前話題中的陰霾。莉 莉油然感到一股因期盼的顫動順著脊椎而下。奧丹姆從來沒有出現在老陳的信裡面。 * * * 當他們抵達灌木谷時,每個人都精神抖擻。鬆軟的沙地終於變成緊實的土地,商隊的腳步 也變快了。荒涼的山脊豎立在他們面前,山坡上斷裂的警告告示牌標示著接下來該往哪走 。道爾金知道不說些什麼大家都不會動作。「我們要快到了!」他喊。「在傍晚之前我們 會到營區!」 商隊慢慢駛進陡峭山壁的陰影之中。守護者的雕像聳立在人群兩側,彷彿比當初莉莉當初 影像中看到的還要龐大。她想起了夢裡的情境忍不著打了一個寒顫,巨大的雕刻只是冷冷 站在那裡,有威脅感,但安全無害。 駱駝輕輕的蹄聲迴響在小道的路上,聽起來就像是遠處傳來的鈴聲。莉莉興奮地朝四周打 量。她早就想要看看創造這個地方的人,聽聽他們說的故事,了解更多有關他們的人文藝 術。她和環顧的同時瞥見老陳的的臉上也閃過一抹敬畏卻著迷的表情。劉浪當初是不是也 有相同的感動?是否這就是驅使著他和追隨者終其一生冒險犯難的動力?在她想到父親的 時候不禁感到一股哀傷的刺痛湧上心頭。他永遠不知道自己錯失了何等難得的經歷。 離開小道的時他們重新又回到光明的沐浴下。路繼續往西邊的方向蔓延,通往一座龐大的 廢墟。有個手握大劍,外型有點像豹的巨型雕像守護著古墓。莉莉只顧著睜大雙眼盯著這 座雕像看,完全沒注意到貨車突然停了下來。道爾金的喊叫聲把她從出神的狀態中拉了回 來。「以布萊恩的鬍子之名,這到底是啥東西?拿這些指著我們幹什麼?」 莉莉、老陳和菲莉葉互相交換了一個警覺的眼色。莉莉本能的轉身想要去拿立在貨車內的 法杖,但是老陳卻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繼續動作。另外一隻手掌示意往古墓的方向 指去,莉莉便隨之望去。 往貨車疾駛過來的是幾隻高大威猛的四肢生物,身上是黃褐色、亮棕色抑或是瑪瑙烏黑的 鬃毛。他們的上身身軀長得跟人一樣,但是下半身跟頭部卻跟豹一樣。莉莉倒抽一口氣, 是托維爾!但是她的興奮之情並沒有維持多久。這是群看起來很生氣的托維爾,而且身上 還帶著武器。 「喂!」道爾金靠近托維爾並喊道,「我們沒做錯什麼吧!」 這群托維爾中的領袖往前站了一步,從他身上胸前和肩膀的服飾很容易就看出來他們身分 的差異。他手上毫不費力地握著一把巨大的矛。而道爾金只有他一半的高度。莉莉十分佩 服這個矮人的勇氣。或者說有股勇無謀的狠勁。 「你必須隨我們到蘭姆卡韓。」托維爾的領袖突然冒出一句。「向法歐瑞斯王解釋你們的 目的。」 「唉呦,我們只是隨便到處看看而已!」道爾金反駁道。「寫點文獻,作些記錄...」 「我們會護送你到城市裡。」托維爾面無表情重複說道。道爾金用矮人語嘀咕幾句回應。 莉莉想了一會,猜猜他到底說了些什麼,一想到那些粗魯的答案就忍不住笑出來。商隊繼 續動身,貨車左右兩邊有嚴律的托維爾護航,沉默地押著他們前往蘭姆卡韓。 * * * 他們穿過河流兩旁的綠洲來到城市。莉莉不禁被這裡的景象給迷倒了。對這種沿岸生活的 多樣化驚嘆不已。棕櫚樹和寬葉蕨類植物充斥在岸邊,茂密的樹叢遮蓋了河岸,為青蛙、 蟾蜍、蜥蜴,和細腿的鳥類提供良好的生活環境。莉莉感到好奇,如此脆弱的生態是怎麼 在這麼惡劣的沙漠中存活下來。 兩邊的樹木突然消退了。有四座石柱豎立於大地之間,石柱後兩座鷹頭人身的巨大雕像守 護著通往城市的入口。在南方的維爾納爾湖則在酷熱的太陽下反射出鑽石般耀人的光芒。 他們抵達了蘭姆卡韓。托維爾引導他們進入城市,命令他們將貨車留在門口。莉莉在走向 體積龐大的托維爾身邊時小心翼翼地拿著法杖護著自己,但是根本沒有一個人在多看她一 眼。要是這些熊貓人的處境有所不同,那麼蘭姆卡韓對他們的吸引力肯定會更強烈。但在 目前的狀況下,莉莉的不安的心情讓她毫無心思去關注那些美麗精緻的街道、五彩繽紛的 門沿。老陳也是一樣的不自在。 一行人繼續前往蘭姆卡韓的時候注意到發生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情。有群托維爾聚集在市中 心,一邊生氣的大吼大叫著。守衛們謹慎地守在各個廣場周圍,尋找可能會對其他人造成 威脅的目標。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老陳不覺把心中的疑問大聲地說了出來。 在廣場北邊盡頭有座雄偉的建築,寬廣的樓梯往上連接至一個陽台。上面五個身嵌枷鎖的 托維爾,正在由另外三個托維爾護送,其中一個臉上戴著完全遮住臉的華麗面具,從這麼 遠的距離看過去,莉莉無法確定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花了,但是那幾個囚犯身上的皮膚好 像跟其他托維爾的不太一樣。她瞇著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點。 站在階梯上方有個托維爾的呼喊壓過眾人的叫囂聲。 「法歐瑞斯王有話要說!安靜點好好聽著!」 群眾們頓時鴉雀無聲。戴著面具的托維爾,也就是法歐瑞斯王,開口說話了,不是對著群 聚的眾人,而是對著囚犯們。他的雄厚的聲音貫穿整個廣場。 「你們,倖存的奈斐賽特,現在因勾結邪惡巨龍,死亡之翼而受到控訴。指控你們的罪行 包括為了逆轉血肉詛咒,而效忠於他和他的盟友,風元素之王奧拉基爾。另外指控你的罪 行還有利用他們的力量,對自己的人民發動戰爭...」 「老陳叔叔,什麼是血肉詛咒?」莉莉小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小聲回答。 「這是一種會對泰坦創造產物造成影響的狀態。」菲莉葉站在他們旁邊,小聲應答。兩位 熊貓人都驚訝地眨眨眼。「大多時候,泰坦都用石頭或是機械材料來進行造物。」她一邊 解釋,「這樣造物們就能在不用擔心退化或衰老的情況下執行任務。但是有些擁有強大魔 法的生物因為痛恨泰坦,所以把這些造物的身體轉成跟艾澤拉斯境内的生物一樣的血肉軀 體。」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莉莉低聲問。菲莉葉做了個似笑非笑的鬼臉。 「因為我們矮人也遭受到同樣的詛咒。」她說。「我們曾經也是由泰坦從石頭創造出來的 產物。」 從菲莉葉臉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出她對血肉之身的複雜表情。莉莉明智地選擇保持沈默,但 她很難想像啤酒節期間在鐵爐堡的遇上的那些喧鬧歡騰、天性活潑的矮人,竟然源自於石 頭。她不禁覺得現在矮人身為跟她一樣是有血有肉的生物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那麼托維爾一定也是由泰坦所創造出來的。」老陳評論道。菲莉葉點了點頭。 在階梯的頂端,法歐瑞斯王正在作演講的結尾。莉莉沒聽見後半部的內容。 「...高階議會將會於今日和明日討論這些餘黨的處理方式。後天,你們的命運將會被決 定。如果你們之中有任何人想要位自己辯解的話,必須得在這段時間內提出!」 「這些囚犯都得死!」有人在群眾裡大喊。 「折磨這些背叛者!」另外一個聲音響起。 「審議即將開始。」法歐瑞斯王對所有騷動的人群說道。「任何願意提供解決此問題方案 的市民都可以向議會反應。」 奈斐賽特的犯人被守衛幹部帶走,伴隨著圍觀者的吶喊聲和嘲笑聲。法歐瑞斯王之後和隨 從一起進入宏偉的建築,並消失在視線之中。隨著人潮漸漸散去,偶爾還能聽到此起彼落 的怒罵聲。托維爾押著莉莉、老陳和矮人們繼續向前移動,通過樓梯並進入法歐瑞斯王的 領區。 * * * 大夥兒直接被帶到法歐瑞斯王面前,他端詳他們好一陣子才開口說話。 「我的守衛把你們帶來這裡是有理由的。」他冷冷地闡述。「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道爾金挺身向前。「我們是考古學家。」他說,帶著自信的胸口微微向前挺。「來自鐵爐 堡的探險者協會。我們是來考察奧丹姆的古蹟。」 莉莉幾乎可以發誓她看到法歐瑞斯王翻了個白眼,卻因為面具而無法完全確定。他輕輕地 嘆了一聲。 「有群地精遠征隊跑到南邊的廢墟偵查,結果沒多久他們每個都瘋了。」他宣稱,語氣中 帶了一點不耐煩。「雖然你們這些外人在最近的戰爭中提供了不少寶貴的幫助,但是別忘 了在我們的領地上,你們只不過是客人。有些東西最好還是留在土裡面比較好。我現在允 許你待在我的城市裡,但別測試我們歡迎客人的底線。你們可以走了。」 矮人們魚貫走到外面,嘴裡低聲瑣碎地抱怨著。莉莉有聽到片段的話,像是「學術發展的 障礙」以及「食古不化的怪胎」。她憋住了笑意。老陳留在最後,眼光掃遍整個房間,品 味佳釀同時欣賞異國風味的裝潢與設計。莉莉微笑地在她叔叔身邊待著。 過了不久,他們準備離開,去和矮人們碰頭並找間旅店或者在蘭姆卡韓算是類似可歇腳的 地方。就當老陳踏出門口的時候,迎面被一個急忙衝進來的托維爾差點撞倒。 「法歐瑞斯王—!」新來的傢伙喊道。「拜託,我有話得向您還有議會稟告。」 法歐瑞斯王怒叱。「你要說的話我們已經聽夠了,梅爾林。」 「拜託。」梅爾林重複哀求,「請聽我說。那些奈斐賽特的犯人應該被寬恕...」 「你當然會這麼說。」一名議會成員哼道。法歐瑞斯王抬起手來,要求眾人安靜。 「梅爾林,我知道你關心他們將來的命運。無論是什麼方式,高階議會成員會確保正義被 伸張。」 「他們雖然發動戰爭但是被打敗了。」梅爾林求情。「難道這還不夠嗎?難道我們要血債 血償?」 另外一個托維爾口中念念有詞,聽起來像是在說「沒錯。」 莉莉與老陳急忙離開這場所,趁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梅爾林身上的時候逃走。就當他們還 在廣場上猶豫該往哪裡去的同時,梅爾林從階梯上走了下來,沙黃色的獸爪拖著他沮喪的 每一個腳步。意志消沈的疲憊感滲透全身。老陳心頭一熱,決定要和這個孤獨的托維爾好 好聊一聊。 「我聽到了你對法歐瑞斯王說的話。」他表述,並走向梅爾林。「我覺得你很有勇氣。能 主張原諒對不起自己的人並不容易。」 梅爾林對老陳所說的話感到有點吃驚,目光掃過這兩隻熊貓人,發現他們明顯是從外地來 的。他沒有出聲,但臉上煩惱的表情不再這麼明顯。 「我的名字叫做老陳·風暴烈酒。這是我的姪女莉莉。我們才剛來到這個新的地方。我們 期望你在動盪不安的時刻也能貫徹自己的信仰。」 「我叫做梅爾林。」托維爾答道。「感謝你說的話。」他停頓了一會,然後補充說:「如 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很願意招待你和你的姪女共進晚餐。」 「這會是我們的榮幸,梅爾林。」老陳說。 * * * 梅爾林住在一樓,地方雖然簡樸但可以俯視整個維爾納爾湖。隨著天色漸暗,透過來自城 鎮燈火在湖水的映射,也能看得十分清楚。 「另外一邊的是哪個城市?」莉莉問,指得是冒出橘紅色火光的那一邊。她在廚房幫忙梅 爾林清洗晚餐後的餐具。 「那裡是瑪拉特。靠近曾經輝煌過的奧爾希斯。」 「奧爾希斯是被戰爭摧毀的嗎?」莉莉問。梅爾林點了點頭。 「沒錯。奧拉基爾派出軍隊把用巨大的沙塵暴將它埋入沙丘下。」梅爾林嘆氣。「奧爾希 斯跟奈斐賽特從前都是很漂亮的地方。尤其是是奈斐賽特。」 「你有去過嗎?」 「我是那裡出生的。」梅爾林輕輕地道。 「噢。」莉莉說。笨拙的用毛巾擦試著碟子。「你是蘭姆卡韓的一員嗎?」 「我現在是了。」梅爾林過了一會回答。「但是我曾經是屬於奈斐賽特部族。」 「噢。」莉莉又重複說了一遍。繼續洗碗的工作。 「我...」梅爾林正準備繼續,一股帶有挑戰意味的傲氣從他的語調中流露出。他皺了皺 眉頭。「你好像並不意外。」 莉莉眨眨眼。「我應該感到意外嗎?」 梅爾林用種奇怪的眼神望著她,思考了一會。「我猜你對我族所背負的身世一點都不覺得 有何不尋常之處。」 「梅爾林。」莉莉說,「我對托維爾所知甚少。我只知道有發生過一場內戰,我還聽說奈 斐賽特跟死亡之翼結盟。」梅爾林在當她提到守護巨龍的名諱時微微一震。莉莉繼續說道 。「但你不像是跟死亡之翼一夥的。沒感覺到什麼死亡。」 梅爾林聽完莉莉的話之後笑了出來。 「也沒有飛翼之類的。」他回答。莉莉對著他友善地翻了翻白眼。梅爾林深呼了一口氣。 「既然這樣的話,我有一個故事想要跟你還有你叔叔講。」 「我們最愛聽故事了。」莉莉說。他扮了一個鬼臉。 「這可能不是你愛聽的那種。」他說。 * * * 老陳與莉莉在小屋的房間裡面對著梅爾林,盤腿坐在地上。梅爾林也收起腿並開始說他的 故事。 「奈斐賽特城位於這裡南方。那是一座...非常壯觀、比蘭姆卡韓還要大的城市。我和我 的兄弟,巴希特都是在那裡出生的。」 「所有托維爾族都熟知我們的歷史。我們都知道我們是被泰坦創造出來的,目的是為了要 保護奧丹姆以及伴隨的祕密。儘管如此,我們同時也是自主的一族。我們並不是機器。最 初泰坦賦予我們石頭般的身軀,讓我們更能勝任守護者的工作。」 「當托維爾開始出現血肉詛咒的時候,我們為這孱弱的肉體感到悲哀,但是我們卻無能為 力,所以只好學會接受這個事實,繼續生活下去。即使如此,許多人仍然對開始陸續死亡 的族人感到憂傷。」 「如你所知,巨龍死亡之翼最近回到我們的世界上。它和風元素之王奧拉基爾,以及上古 之神結盟,祂們即為詛咒之源。」 「和上古之神結盟?」老陳的聲音十分微弱。「我真不敢相信...」 「這是事實。」梅爾林語氣沈重的說。「當死亡之翼來到這裡的時候,它應許托維爾一族 :只要加入他,他就會逆轉血肉詛咒,讓我們回到之前石頭的形態。」 莉莉和老陳點頭示意。 「我的族人,由黑暗法老特卡恩所帶領的奈斐賽特無法抗拒這種提議於是同意了。但是我 並不認同。」 梅爾林整理了一下思緒。 「我嘗試要說服奈斐賽特一族,說這是不是好主意。或許,我們可以回到石身的狀態,但 是我們將永遠欠奧拉基爾和死亡之翼這筆債。然而我的族人們如此自負,認為我們在恢復 舊有的型態後便能推翻它們,重新奪回獨立的主權。越來越少的人同意我所持的反對意見 。最後連巴希特都與我決裂。我求他重新考慮這樣會導致的後果,但是他聽不進去。他是 整個城市裡面最倡導結盟的擁護者之一。事情演變到後來,我的處境明顯變得很危險。於 是我逃到蘭姆卡韓,並轉而效忠於法歐瑞斯王。當奈斐賽特公開成為為敵人時,我便出手 幫忙擊敗他們。」 「那你的兄弟呢?」老陳輕聲問道。「他怎麼了?」 梅爾林並沒有馬上回答。油燈橘黃色的光照下,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疲憊。 「他還活著。」梅爾林最後說。他的聲音在顫抖。「他就是蘭姆卡韓的囚犯之一。他們正 等著高階議會決定他們的命運。」 * * * 那天晚上,老陳躺在床上夜不成眠,望著梅爾林家裡前廳的天花板發呆。莉莉輕微的鼾聲 讓老陳知道她已經睡著了,但他知道她並不是輕易入眠的。在她睡倒之前,老陳至少有一 個小時聽見她在床上翻來覆去。 但是他卻無法安穩的睡著。他很清楚梅爾林憑什麼敢這麼大膽的對其他托維爾替這些戰敗 的奈斐賽特囚犯求情。老陳想像著要是程波要被處決時,他會有什麼感受 - 即使程波是犯 了跟巴希特一樣嚴重的罪行 - 想必自己會傾盡全力想盡辦法拯救自己兄弟的性命。老陳越 是想像梅爾林正在經歷的處境,肚子就越是絞痛,意識到自己是唯一能拉住兄弟不踏入鬼 門關的那個人。老陳最終還是起身回到廚房坐在椅子上。他同時覺得全然靜不下來,卻又 疲憊萬分。 「看來你也睡不著。」梅爾林安靜的聲音把老陳從思緒中打斷。他沒聽見托維爾進到房間 ,不禁感到驚訝,即使像梅爾林這麼龐大的身軀,行動起來還能安靜的像隻貓。 「抱歉地板睡起來沒這麼舒服。」梅爾林說,但老陳卻斷然搖頭表示這並不是問題。 「相信我,我可睡過更糟的地方。我睡不著是因為我一直在想晚餐後,你跟我們說的那個 故事。」 梅爾林嘆氣。「我也是。這裡每個人都知道我的故事。他們曾經會同情我,但是戰爭終究 會把最軟的心腸變硬。」 「我也有個兄弟。」老陳說。「他就是莉莉的父親。我們相處的並不融洽,但是我很難想 像我們兩個人在不同的陣營裡互相對戰。」 梅爾林的視線眺往遠方。「我和高階議會爭論過許多次。雖然大部分都不願意接受以德報 怨的觀念,但如果犯人有悔改的意願,則至少有一部分的人願意考慮。我試著想要向巴希 特傳達這個想法,可是到現在他卻一點都沒有悔意。」梅爾林的聲音開始哽咽,平日飆悍 的獵豹如今垂頭喪氣的,耳朵也無力的貼在臉上。 「家人是我最關心的事情。」他說。「我比巴希特年長,想要以身作則,讓他看看應該怎 麼過生活,但我不願意影響到他自己的決定。我盡量不告訴他該怎麼做,但是只要他來找 我的話,我一定會對他實話實說。當他堅信要支持死亡之翼所提出的交換條件時,我常常 反思到底我哪裡做錯了。」 「你不能為他的決定負責任。」老陳說。「你只能過好自己的生活,並堅持自己的原則。 這句話雖然不中聽,但至少巴希特是這麼做的。可能他真的相信他作的是正確的決定。」 「也許吧。」梅爾林回答。他沒看著老陳。「我想我該回去睡了。晚安。」 「晚安。」老陳說。他也明白他說的話並沒有給梅爾林任何慰藉。他頓時感到自己做的遠 遠不夠,並矢言要竭盡所能來幫助梅爾林和他的兄弟。 * * * 隔天早晨,莉莉還沒睡醒前,老陳就已經動身出發探查奈斐賽特俘虜被關在哪裡。只要他 表明來意,每個托維爾族都立刻表示敵意,不過最後有個看起來公事公辦的女獸人指著東 邊的城門,就是那天他和莉莉進城的那道門。他們經過的那條斜坡就是通往監獄的入口。 老陳謝過她以後便離開了。 石柱上有兩隻凶惡的豺狼守護著斜坡的上方。老陳停下來朝他們端詳了一會,希望自己能 夠對目前的情勢造成正面的影響,但同時也懷疑憑一己之力是否真能有所貢獻。他提醒自 己,曾見過有人獨自完成偉大的事蹟。他深呼了一口氣,繼續往下前進。底端盡頭處,有 位蘭姆卡韓守衛擋在門口。 「有什麼事?」他問。手上的長矛幾乎跟老陳一樣高。 「呃,我想要跟奈斐賽特的犯人說幾句話。」老陳說。 「為什麼?」守衛繼續追問。 「為了研究。」老陳答道。「我想要知道他們當初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行為。」 守衛緊緊瞪著他,上下打量著老陳。「你還真是個長相奇特的生物。」他說。「而且明顯 跟任何托維爾沒有關係。你可以跟那些被拘留的囚犯進行交流,只要你把身上的所有東西 交給我。裡面還有一個守衛會在旁邊監督。」 老陳點了點頭。將法杖和糧食袋放在地上。「謝謝你。」他說,然後把門推開。 看得出來,這座地下建築當初並不是要設計成監獄,只是要為了滿足這個功能而匆忙改建 而成。誠如所言,這裡還有另一個守衛在這裡等著,以確保奈斐賽特與外人的談話內容不 牽涉危險成分。 奈斐賽特族身上的鏈子被牢牢拴在石牆上,脆弱的牢籠很明顯是臨時趕出來的。老陳不禁 在想高階議會要是真的打算長期拘留這些奈斐賽特的話要怎麼辦。 「你們當中哪一個是巴希特?」他問。 「那一個就是。」蘭姆卡韓的守衛答覆他,指著靠著右手牆邊的一間牢籠。老陳點點頭然 後往梅爾林兄弟的方向走。 現在他終於完全適應昏暗的燈光,老陳把巴希特和其他幾個犯人好好看個清楚。他們真的 已經石頭化了。相較於活著的生物還不如說他們比較類似魔像。 「你就是巴希特嗎?」老陳問。 「你管得著嗎?」奈斐賽特族低吼著回應。眼神中的情感與梅爾林恰恰相反;冷酷、無情 、憤怒。 「回答他的問題。」守衛回嗆,用他的長矛重重的敲打在牢籠的欄杆上。金屬敲擊的刺耳 噪音迴盪在地下室裡。 巴希特冷笑不語。在擁擠的牢房中來回踱步,並對老陳露出利齒。守衛又將長矛敲在欄杆 上。 「我是代表你的兄弟梅爾林來的。」老陳說。 巴希特朝老陳眨了眨眼,然後嘲弄般地笑了起來。 「這樣,那就解釋了你為什麼要浪費時間來這陰暗的監獄裡看我們這些被俘虜的傢伙!我 猜我最親愛的梅爾林求你來叫我恢復理智。」 「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我在這裡。」老陳說。巴希特再度笑了起來。 「他做的更成功了!他感動了你的內心,這樣你會主動去做他不願意做的骯髒工作!太棒 了!」 老陳將頭側向一邊,好好地盯著巴希特瞧。他明白嘗試直接的回應只會得到更多嘲弄的言 語,所以他思忖最好的方式還是讓巴希特主動跟他溝通交流。 「的確以做工作來來說,這裡是髒了一點。」老陳說。「我想你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洗 過澡了吧,但是好在你們只是一堆石頭做出來的,所以沒什麼差別。」 老陳身旁的蘭姆卡韓守衛好像覺得稍為被冒犯了,不過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巴希特看起 來有點驚訝,老陳做出動作,假裝把身上黑白相間的皮毛沾到的灰塵抖掉。然後把雙手交 叉在胸前,對著巴希特,使勁渾身解數在臉上擠出最得意洋洋的表情。 這招竟然奏效了。 「你們這群血肉之軀儘管去自以為是好了。實際上,你也儘可去跟我哥哥這樣說。但是你 在跟他說的時候,記得好好給我看清楚他臉上那副滿口仁義道德、滿腹牢騷又受盡折磨的 嘴臉,還有記住他一定會發出絕望般的嘆氣聲,他的眼神在說:噢,我對你實在太失望了 ,巴希特。然後你得讓他知道他是個...」 巴希特咆嘯的一連串污言穢語,老陳默默發誓絕不會轉述出去。甚至連守衛聽到了都嚇了 一跳。 「...這些就是我對他還有他那種優越感情結的想法。」 「我會幫你轉告的。」老陳說謊。 「梅爾林所做的一切都徒勞無功。」巴希特繼續說。「即使議會的人吃他那套以德服人的 同情牌,我也寧願和我真正的家人死在這裡,也不要再多看到他一秒。」 說完後,巴希特背向老陳面對牆壁。老陳沒想要再多說什麼。他知道該說的已經說完了。 「我現在可以走了。」他對守衛說,而守衛點了點頭。 老陳出來以後站著眨了眨眼,適應一下耀眼的陽光,其中一個守衛將他身後的門給關上, 另一個則是好奇的看著他。 「我希望你完成了當初來的目的。」他說。「但是我懷疑你能從這些囚犯身上得到什麼啟 發。他們都是死忠的狂熱份子。」 老陳一邊收好放在門邊的個人物品,一邊回想著獄中的談話內容。或許「狂熱份子」對巴 希特是個貼切的分類,但他卻一次也沒提到死亡之翼、財富或力量。他只有強烈的對自己 兄弟所表現的不滿與憎恨。 「我知道的已經夠了。」老陳說。他往斜坡上走,沉浸在自己煩惱的思緒中。 * * * 「好呀,看這次是誰偷偷開溜了!」莉莉表示。她在梅爾林家外面棕櫚樹下的陰影等著他 。她正讀著從神真子那裡拿來的地圖,記錄他們去過的地方,補充遺漏掉的地標,比如說 整個奧丹姆。 「你多早就起床啦?」她繼續追問。「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正在度假嗎?」 老陳想要對姪女的笑話捧場,但是實在沒有心情。莉莉馬上感應到他的憂鬱。 「發生什麼事了?」她問。 「我去拜訪梅爾林監獄裡的兄弟。」他說。 「我敢說是段適合早餐的愉快對話。」 老陳望著維爾納爾閃閃發光的湖面,沒有反應。他思考著梅爾林的悲哀和巴希特的尖酸。 「老陳叔叔?」莉莉輕輕將她手掌放在他的手腕上。「你為什麼要去監獄?」她的眼中透 露出真誠關心的的神情。老陳將她抱緊。 「我也不清楚。」老陳承認,把莉莉放開。「我猜我只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會讓像巴希 特這樣的人做出這樣的決定。」 「巴希特討厭他的兄長。」我一提到梅爾林的名字,他...呃,就很不開心。」 老陳靠著棕櫚樹的樹幹。「我不知道該怎麼理解。巴希特聲稱那些奈斐賽特的犯人才是他 真正的家人,他很明顯要和梅爾林抱持距離,但我不理解的是其中原因。昨天晚上梅爾林 說的全是對他的弟弟有多麼關愛。」 莉莉皺著眉頭不發一語。老陳繼續說道。 「巴希特怎麼會對他有這麼深的仇恨?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 「因為梅爾林抛棄他離去。」莉莉靜靜說道。 「無庸置疑。」老陳回答。「因為他不想要為死亡之翼賣命。」 「不對,在那之前。」莉莉搖搖頭。「你不在的時候,我和梅爾林聊天。他比巴希特年長 。梅爾林年紀夠大的時候,就和其他的司祭去維持泰坦儀器的運作。他大部分的時間都不 在。他根本沒機會多看巴希特幾眼。」 老陳疑惑地看著莉莉。「那又怎樣?」 「所以巴希特很恨他,我猜。」莉莉喃喃說。「他覺得被遺棄,然後又被頤指氣使。巴希 特根本不在乎死亡之翼;他是想要找到自己能感到有歸屬的地方。」 「你怎麼知道巴希特腦袋裡在想什麼?」老陳質疑道。 莉莉伸手抓著自己的頭髮,沮喪的拉著。老陳以前從來沒看過她有過這種行為。她看起來 自己也很掙扎。 「我知道,是因為強寳以前也這樣說過,也這樣說過你。」 「什麼?」 莉莉看起來很痛苦,但她繼續說下去。「當爸爸派阿寶來找我的時候。他告訴我...」莉 莉漸漸沒有聲音。 「他跟你說了什麼?」老陳問。一顆心快要從胸口裡跳出來。 「強寶告訴我你離開的理由是因為...相較於我們,你更喜歡啤酒跟冒險。」 「那不是真的!」老陳抗議。 「我知道那不是真的!」莉莉大喊。「天啊,老陳叔叔,我每天都在讀你寫的信!但強寳 就是這樣想的,他好生你的氣,生了好長一段時間。」 老陳低下他的頭。莉莉拿走珍珠的那天晚上,老陳與程波爭論的畫面清晰的湧向他。他能 看見程波眼中的痛苦,聽見他聲音中的憤怒與煎熬。 「我想起強寶在沙灘上臨死前跟我說的話了。那時事情實在發生的太快,我當下還無法體 會到他話中的含義。」老陳揉揉他的臉,突然浮現倦容。「我早該知道,程波一定也是有 一樣的感受,他到現在一定還是這樣覺得。」 莉莉不發一語。他們頭上樹葉在和煦的微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音。 「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老陳說。 * * * 老陳會衝動而習慣性地奉茶。然而在此他僅僅不安的站著,不確定該怎麼擺自己的爪子。 他一時緊緊握著,一時又垂放在兩側,最後終於決定要把手交叉在自己身後。 梅爾林在家裡的前廳對著老陳和莉莉,灰棕色的雙瞳中帶著溫和但詢問的眼神。 「我今天早上去看你的弟弟。」老陳說。「去跟他聊了聊。」 梅爾林轉身在房間裡踱了幾步,然後甩了甩他的尾巴。「他說什麼?」 「他非常生氣。」老陳說。梅爾林點點頭。 「我知道。」 老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仔細想了下現在要提出的建議是否太過分了。 「你應該向他道歉。」 梅爾林猛然轉身。「為什麼要我來道歉?他才是加入死亡之翼的人!」 「這是沒錯。」老陳說。「但... 我認為那是因為他相信你根本就沒有真心關心過他。」 「他怎麼能這麼想?這...」 「梅爾林,」老陳打斷他,接下來這番話他自己聽在耳裡都感覺沈重。「你可以晚點再去 決定是非對錯。但是如果你想要讓他為自己的行為表示任何反悔,並搏得寬恕的話,我很 確定你必須要去向他道歉。」 「你怎麼知道?」梅爾林質問道。 「因為我一生中也曾離開過我的族人。有些是我愛的人,其中也包括我的弟弟。」他的腦 袋裡盡是程波和強寶的記憶。「當然...這造成了一些後果。」 梅爾林又開始來回踱步,陷入深思。最後他停下來看著這兩位熊貓人。 「好吧。」他說「我會試試看。我會去跟巴希特道歉。」他臉上的扭曲的表情明顯表示他 對這個提議一點都不感到興奮。 老陳點了點頭,想要振作他的精神。「我覺得這絕對會產生至關重要的影響。」他說。 梅爾林沒有反應;他逕自走到外面。 「我覺得剛剛進行的還滿順利的。」老陳說。 莉莉看看自己的手掌。「當然,老陳叔叔。」 * * * 梅爾林在日落過了很久以後都還沒回來。老陳跟莉莉覺得待在主人不在的家中很不自在, 所以他們將糧食袋和法杖靠著防波堤的牆上,坐在湖水旁邊等著。 等梅爾林回來的時候,莉莉已經靠在老陳的肩膀上睡著了,他慢慢的走在街道上。老陳向 他揮手以表示意,這位托維爾族卻沒有對回應老陳的招呼。梅爾林特意將頭轉向老陳,與 他四目相接,然後繼續走。 老陳放下他的手臂。「我就擔心會這樣。」他說。輕輕的喚醒莉莉。 「噢,怎麼樣了啊,老陳?」她喃喃說,一邊揉著眼睛。 「看來我們今晚不方便再回到梅爾林的住所裡借宿了。」他說。「來吧,我們去找間旅店 。」 「至少有機會可以睡床而不用睡地板了。」莉莉碎碎唸,開始收拾她的行囊。 「樂觀的想就是這樣,嘿?」有一瞬間他多麼希望當初沒有遇上梅爾林,和莉莉晉見法歐 瑞斯王之後,隨同矮人們一起離開。這樣熊貓人就能跟商隊的人待在一起,享受歡樂時光 ,無論他們是在哪裡。 終於找到歇腳的地方時,他們實在太筋疲力竭,所以一覺睡到天亮。當他們醒來後,驅使 他們下床的是數以百計的喧囂叫罵聲,所以他們急忙披上衣服跑到外面去看到底發生什麼 事情。 蘭姆卡韓的居民聚集在外面,塞滿整條街,搶著往市中心的方向移動,帶著期待的表情前 往國王和高階議會居住的建築。 「發生什麼事?」老陳問。莉莉已經準備好答案了。 「時候到了。」她靜靜的說道。「高階議會準備要宣布他們的決定了。」 老陳感覺他的心又要跳上喉嚨了。莉莉望著她的叔叔。 「我們得選個視野好點的地方。」 老陳點了點頭。 他們用力推擠穿越人潮,直到到達廣場西南方的巨大日晷旁邊。附近的箱子看起來不太穩 固,這樣的空間對托維爾來說可能太窄了,不過大小正好夠讓熊貓人坐得下。老陳跟莉莉 爬到最上方,這樣就可以輕易的看清楚大廳前方發生的事情。 過了不久,蘭姆卡韓守衛的一名幹部帶著五個奈斐賽特的犯人出現。脖子、手腕、腳踝全 部都被鎖鏈綁在一起,互相撞擊所產生的金屬聲淹沒在眾人爆發出的嘲笑之中。老陳認出 巴希特,他緊張的吞了吞口水。 法歐瑞斯王走到犯人的前面並舉起他的手臂。群眾安靜下來。 「蘭姆卡韓的市民們!」他高聲說。「高階議會已經有結論了。在宣布之前,我們決定讓 每個犯人都有向大眾說明自己的機會,這樣你就能明白我們為什麼會達成這樣的結論。希 望你們都能對這艱難漫長的判決抱持尊重和支持的態度。」 群眾以熱情的呼喊作為回應,但是老陳感覺到有股的猛烈的暗流正在醞釀中,而且並不是 每個人都滿意國王的言論。法歐瑞斯站到旁邊,守衛捅了捅第一個犯人。他環顧四周,觀 察這些圍觀群眾的規模。 然後他開口說話。 「我的名字是南特瑞特。」第一個犯人說,「我全心支持我的族人所做出的結盟選擇!」 群眾以震耳欲聾的怒叱聲回報,喊叫聲充滿著憤怒與憎恨。老陳的喉嚨越來越乾燥。 「我唯一的遺憾...」南特瑞特繼續,嘶吼著:「就是沒多殺幾個臭蘭姆卡韓人!」說完 便向樓梯下吐口水以強調他的立場。一個守衛馬上把他推回隊伍。法歐瑞斯王再度要求眾 人安靜下來,然後蘭姆卡韓的人們再度降低音量,等待剩下幾個的發言。 接下來,奈斐賽特的犯人們輪流發言。南特瑞特後面的兩個簡直是又重複他一模一樣的話 。巴希特是第四個上台的,老陳的心不禁往下沉,儘管他忍不住還是寄託一絲希望。 「我對我做的決定感到驕傲。」他吼叫,把自己的音量提到最大。「我不後悔!我與我的 兄弟同進退!」老陳聽到巴希特強調的最後那句話時不禁感到一股抽搐。莉莉把手掌放在 她的叔叔手上。 群眾們向巴希特回敬怒吼,紛紛將手邊零星的東西往階梯上砸去。有個被咬了一半的石榴 扔到他的臉上,暗紅色的果汁從臉頰上流了下來。 輪到最後一個奈斐賽特發言。老陳幾乎沒聽到他在說什麼。無論他或其他人說了什麼,都 已經不重要了。 法歐瑞斯王再度走向前,舉起他的手臂。 「讓眾人知道奈斐賽特有機會向大家表達他們的意見。他們並沒有表現任何與死亡之翼和 奧拉基爾結盟的褻瀆行為有任何懊悔態度!他們以權力的慾念為名殺害了成千上萬的人! 他們是違反了所有托維爾信念和原則的叛徒!」 「高階議會的決定一致。」法歐瑞斯王繼續說。「他們將全部處以死刑。」 群眾歡呼。 莉莉倒抽一口氣。老陳握住她的手臂。 「我們得去找梅爾林。」老陳說。 她點頭同意。「我們走吧。」 * * * 在一定程度上,老陳知道在水洩不通的蘭姆卡韓街道上要找到一個人是多麼愚不可及的一 件事。但是他和莉莉都是堅持不懈的性格,知道早晚會遇見看過梅爾林的人,最後他們終 於碰到見過他的人,然後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他了。他坐在城市北方的一個噴泉旁,一半的 身子藏在看不見的地方。他注意到老陳跟莉莉正在往他這裡走來,但是沒有出面相認。 老陳坐在他旁邊。「我真的很抱歉,梅爾林。」他說。 梅爾林將頭轉向一邊,臉上的表情僵硬。「他根本沒有悔意,他決定了自己的命運。」 莉莉和老陳對他冷漠的態度感到訝異,但老陳把這歸咎於高階議會裁決所造成的打擊。 「但是,」老陳說,「我知道你還是很關心你的弟弟。我無法想像這對你來說是多麼難以 接受。」 他們全都坐著,不發一語,噴泉所噴濺的水花是唯一的聲音。 「我能請問,」老陳禮貌的表態,「巴希特對你昨天的拜訪有什麼反應?」 「就是你能猜到那樣的反應,」梅爾林怒沖沖的說。「他就像一個無可救藥、自私自利的 叛徒一樣。」 「當你向他道歉的時候,」老陳繼續說,「他說了什麼?」 突然梅爾林站了起來並且離開剛才的位置。走了幾步之後,他停下來然後轉過身。 「你以為你是誰啊?!」他大吼。「你闖進我的生活,然後跟我說我該怎麼做?我需要向 巴希特道歉嗎?我根本不需要做這種事情!他是個罪犯,是個褻瀆者,我卻一直在不眠不 休的努力想要救回他一命!他才應該求我原諒他,從那顆忘恩負義、冷硬如石頭的心中對 我發出由衷的感謝!跟他相比,我根本就是聖人。」 「我沒有什麼好值得道歉的,這也是我對巴希特這麼說的。你膽敢來怪罪於我?滾出我的 生活。」 梅爾林大聲咆哮。轉身背對老陳和莉莉然後大步離開走向城市。 老陳閉上雙眼然後將額頭靠在手掌上。莉莉輕輕的抱了他一下。 「你盡力了,老陳叔叔。」她說。「但是你不可能搞定所有事的。」 老陳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心情,責任、義務、失敗,但愧咎是他內心最終體會到的感 受。他想不起上一次有這麼糟的挫敗感是什麼時候了。 * * * 要殺死石化皮膚的奈斐賽特可不簡單,所以高階議會決定要粉碎這些囚犯。還特別訂製了 帶有滑輪和秤錘以符合這個要求的複雜機械。一些守衛會控制拉桿將數枚巨石板片抬到空 中。釋放鎖鈕之後,石板就會砸向地面,粉碎下面的任何生物。莉莉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 能夠比這樣更殘忍。 看來整個蘭姆卡韓市裡的居民全部都擠到處刑機器豎立的濱水區。莉莉與老陳爬上了一座 遮陽棚的頂端。兩人都沒說話等待處決開始。其實兩人老實說都不想目睹處決的過程,但 老陳覺得他應該這麼做,而莉莉不會在這時候離開他。 到午後,蘭姆卡韓守衛將犯人帶到街上。觀眾嘲笑叫囂,公眾侮辱這些被判死罪的奈斐賽 特。莉莉覺得她快要吐了。 執刑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繁文縟節。守衛只要單純把一個奈斐賽特帶離隊伍,領著他到合適 的位置,在將他鎖在那裡就好了。另外一名守衛將會起動機器。莉莉想要強迫自己以尊重 的態度來目睹這一切,但她實在無法承受。她把雙眼緊緊閉上,然後用群眾發出的噪音來 判斷事件的進展: 當石板被舉起時滑輪發出吃力的尖銳哀鳴,石板墜下時擠壓空氣所產生 的破空疾嘯,犯人被碾斃時所發出的嘎吱碎聲,最後是準備讓下一個犯人上來受刑,清理 剩餘碎石的噹啷晃響。 老陳的雙掌牢牢抱著自己的肩膀,想要控制自己顫抖的熊爪。他確實有看處決的過程,但 其實他很羨慕莉莉是從頭到尾閉著眼睛。他感到自己被釘在原地,好像有股看不見的力量 強迫要他看個清楚。正如先前宣佈的,巴希特是第四個被處刑的。他跟其他人一樣就這麼 樣的死去了。一切結束的如此之快,然而又好像過了幾千年那樣漫長。老陳知道今天的光 景會永遠烙印成他的心魔。 不知何故,老陳雖然意識到自己的肺還在呼吸,心還在跳動,但是所有對外界的感受都已 經飄到十萬八千里遠的地方去。就算是身下的遮陽棚倒塌了,他也不會注意到。他的思緒 飄忽定,就坐在那裡,出神的望著湖水盯了很長一段時間。 「老陳叔叔。」莉莉輕聲呼喚。 「什麼事,莉莉?」他問。莉莉看起來有些不舒服。 「我...我想要儘快離開這裡。我不知道為什麼珍珠帶領我們來到這裡。但是這個地方充 滿了痛苦。」 「噢。」回應莉莉的話語,他也感到一股想要即刻離開蘭姆卡韓的衝動。 「我不清楚下一個目的地是什麼地方,」莉莉說,「但只要不是這裡,哪裡都可以。」 「我同意,」老陳說。「我們先休息一下然後明天一大早就啟程。」 他們從遮陽棚上爬下來然後往旅店方向走。當他們到大門時,突然有個人從他們的身影之 中跑了出來。是梅爾林。 「你想要幹嘛?」老陳直接了當的問。 梅爾林在開口之前猶豫了一會。 「我想要道歉。」他說。 老陳和莉莉一起瞪著他。 「你是對的,」梅爾林繼續說。「你是對的,我當初應該聽你的。我應該按你說的做,我 應該...」 「現在講這個已經有點太晚了,你不覺得嗎?」老陳打斷他。「你現在這樣能挽回什麼嗎 ?」 「我...我試著想這麼做。我試著想要告訴巴希特我很抱歉,但他只是一昧的怪罪於我, 然後我忍不住就生氣了...而且又不是說這整件事情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噢,饒了我們吧。」莉莉說。 「我想要救他的!」梅爾林大吼。「我想要救所有人,我不斷的向高階議會求情...」 「你當然想要救他。」老陳平淡的說,「只要是不影響你的自尊心,或其他事情的條件下 。」 梅爾林也瞪著這兩個熊貓人,雙目圓睜。「我知道我失敗了。我知道...當我看到那塊石 板落下來的時候,我的兄弟...我唯一的弟弟。」他的聲音嘶啞,然後梅爾林開始啜泣。 「我的城市...我的人民...我的兄弟...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老陳心中只剩下疲乏的倦怠。確實,梅爾林和所有的托維爾族都因内戰受苦;確實,巴希 特與其他的奈斐賽特做下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確實,巴希特有十足的理由憎恨他的哥哥 梅爾林;確實,或許不管這對兄弟說了什麼都無法改變巴希特在那天下午所遭受的命運。 老陳根本和這對兄弟不是很熟,然而... 「你想要我們說什麼?」老陳沈重的問。「我的姪女還有我,我們無法解脫你的心中障礙 。我們無法解脫巴希特的罪。我們已經無力做出任何改變。一切都已成定局。」 梅爾林用胳膊擦乾眼淚,重新振作起來。「我明白。」他小聲說,「我雖然明白。但是 ...還是謝謝你,為我嘗試過。」他吸了一口氣。 「莉莉,」梅爾林說,「昨天你叔叔不在的時候我們聊到有關於你旅遊的點滴。經歷過這 些事情之後,我想不到任何會讓你想要留在蘭姆卡韓的理由。」 「這一點你說對了。」莉莉說。 「如果你沿著維爾納爾河往南邊走,你會在河口處抵達失落之城。那裡曾經一度是奈斐賽 特的要塞,但是在戰爭時期被驅離了。我的家人在那裡有條小船。據我所知,船應該還在 那裏。」 梅爾林拿出一把粗大的鐵製骷髏鑰匙。「這是解開繫船鎖鏈的鑰匙。拿著吧。這樣你們就 能更輕鬆的離開奧丹姆。往南的水流不會很湍急,而且自從奧拉基爾被打敗之後,水上的 風也比之前溫和許多。請吧。」他說。「船是你們的了。」 莉莉伸出手從他的手上接過鑰匙。 「謝謝你。」她靜靜的說。 淚水隨著梅爾林點頭的動作淌了下來。「我不知道我的族人在發生這些事後是否能重新振 作。也許托維爾的時代已經沒落了。我會努力讓自己學習成長。我也希望你們未來的旅途 一切順利。希望你們能找到追尋的東西。」他把話做了結尾。 「我希望你的內心能獲得平靜,梅爾林。」老陳溫和的說。 梅爾林轉頭離開,獨自一人走回他的家裡。 莉莉和老陳沉默地回到了租屋裡。睡覺前兩人的心情還是異常沈重。在老陳檢查所有行李 ,確保兩人能在早上一起床立刻動身時,他注意到莉莉將一張光滑的紙攤開在她面前的地 板上。 「妳在幹嗎?」老陳問。 「我要寫封信回家。」她答道。「自從上次寫信已經過了好一陣子,我想我是時候該這麼 做了。」 她抬頭看著他。老陳也領悟了。 「我也想要寫封信,」他說。莉莉從她的背包裡拿出一些紙和另外一支筆。老陳坐在房間 裡的另一個角落,然後把空白的紙頁攤在自己面前。 親愛的程波,他開始寫。 我欠你一個衷心的道歉。 -- 比起第二篇...這篇真的悲傷許多... -- 「你知道昨天開放了新的團隊副本嗎?」 「知道啊!」 「那你告訴我這副本的四王叫甚麼?」 「四王」 「對呀!我就是要知道這個四王的名字!」 「四王」 「你說這第四個王的名字就叫四王?」 「對啊!四王!」 「為什麼取這麼怪的名字?」 「它的名字怪,但你不覺得它蠻直接的嗎? 我們一聽到四王的名字,就知道它是第四個王,不是第三個王」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8.168.230.231

10/19 21:14, , 1F
蘭姆卡韓的結局也太悲傷了.......
10/19 21:14, 1F

10/19 21:22, , 2F
好比丘加利你可能認為他是個女生 四王真是太簡單明瞭了
10/19 21:22, 2F

10/19 21:36, , 3F
雖然悲傷,但是感人,結尾也帶了股能夠彌補的希望
10/19 21:36, 3F

10/19 22:13, , 4F
好棒的簽名檔~好老的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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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名檔超讚的 可以叫趙自強來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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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四風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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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寫得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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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代碼(AID): #1GWKn_xk (W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