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唬] 蛋蛋的高度17
好久不見，我是二師兄，拯救唬爛版，需要你和我。
上禮拜我出掃地公差時，跟隔壁連的弟兄相談甚歡，一時興起就開始教他們製作迷彩鮑。
那是我苦心研發，由迷彩小帽手工捏製而成的簡易飛機杯，製作簡單，攜帶方便，簡直是
居家旅行、入伍當兵必備良伴，堪稱新一代最佳軍中情人。
正當我興致勃勃地講解如何把上面的皺褶捏得栩栩如生、如何把小帽上的太陽徽章藏得若
隱若現等訣竅時，一個弟兄舉手發問了。
「有什麼疑問嗎？」我點點頭，心裡很高興大家這麼認真向學。
「你『蛋蛋的高度』為什麼一直拖稿啊？」那人問，根本沒注意聽我在教什麼。
「……」我別開視線，心虛地吹起口哨。
沒想到連在營區都有人催稿，看來這次我真的偷懶得有點太過頭了。
不過有什麼辦法？我在當兵嘛。
直到前陣子，我偶然看到推文中有人說他快要期末考了，卻一直等不到蛋蛋的高度時，才
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我坐在螢幕前面，冷汗濕了褲襠。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要是有人因為沒有看蛋蛋的高度，導致期末考考太好怎麼辦！？
要是他們發現在PTT浪費時間是多麼沒有意義的行為怎麼辦！？
要是、要是他們因此認真向學，將來事業有成，從此擁有美好的人生該怎麼辦！？
萬一他們還因為這樣不小心交到女朋友，怎！麼！辦！
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於是我就抱著戰戰兢兢的心態，趕快把這集寫出來了。
希望還來得及。
□
「他們說，你一次能射九支箭，甚至曾一口氣射落九顆太陽。」
「……」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不只能射九箭。」
烈日當空，一望無際的曠野中，一名上身赤裸的男人端坐在巨岩上。
十個身影呆立在男人身後，他們是奉天子太康之命前來討伐篡位者的戰士，男女老幼、高
矮胖瘦各自不同，卻有一個共通點。
他們的胯下都掛著中土最危險的武器。
然而此刻他們全都神色黯淡。
就在剛剛，男人只用了一次拉弓，就將十副奇形怪狀的陰囊釘在地上。
他們甚至連男人如何將箭搭在弦上都沒能看清。
十隻鐵箭鑲入地面，箭尾上的矢羽閃爍著烏啞寒光。
異常巨大的弓斜掛在男人的背上，殞鐵冶煉的弓身雕刻著有穹氏部族的圖騰，傳說中由麒
麟筋搓製的弓弦足足有兩指寬。
弓名，射日。
這是柄震爍千古的神兵，有名字自然不足為奇。
奇的是，男子手上有支通體漆黑的箭，同樣也有個名字，叫做破月。
「有穹氏之王啊……」為首的老者槁木死灰，嘴唇發顫：「即便你無敵於天下，逆天而行
，終將招致毀滅……」
男人似乎沒有聽見老者說話，甚至沒有朝他看一眼。
他只是凝視著天空，吐出一句話：「世上竟有這種妖孽。」
老者開口，似乎還想說什麼，卻突然瞪大眼睛。
在他面前，一箭破千軍、締造射日神話的男人將破月箭搭上射日弓，慢慢張開弓弦。
男人的身影好似突然變得巨大。
橫掃千山萬水的狂霸的氣息不斷膨脹，然後瞬間縮凝在箭尖。
箭尖對準天空。
男子的眼神遲疑。
那一箭，遲遲離不了弦。
□
月白風清之夜。
豔冠群芳，清麗絕倫的女子，捧著七彩琉璃色的玉瓶，瓶口透出象徵死亡的黑色氣息。
她趁丈夫熟睡時竊出這瓶藥，遠走千里。
世人都說她貪圖長生不死。
只有她知道，瓶中所裝的是由應龍血、彩鳳淚、天蛇膽以及其他珍稀的物質調和而成的劇
毒。
無論是誰喝下藥後，就能以性命為代價，飛升九霄。
她的丈夫已為蒼生付出太多，她捨不得。
「你非得去，我就替你去。」女子淚流，仰首飲鴆。
砰。
玉瓶落地粉碎。
人煙絕跡處，一只玉色蟾蜍升空。
□
「下來！跟我打！」
巨靈神一般魁武的大漢雙目赤紅，渾身筋肉盤根錯節，巨斧在他手中揮舞翻飛。
恐懼與憤怒參雜成矛盾的情緒，幾乎將他逼瘋。
巨斧宛若暴風，悍然劈碎大漢身遭的一切，卻怎麼也劈不碎他內心的惶亂。
夜空中，一輪明月緩緩凝視著他。
□
借助科技的力量，終於完成千古偉業、踏足秘境的男人，仍然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
即使離怪力亂神的時代如此遙遠，他仍知道，要是人們發現長久以來高掛在空中的竟是這
樣的怪物，世界將陷入災難性的恐慌。
他與一同遊歷大千宇宙的夥伴相視一眼，不約而同達成共識。
──唯有這件事，無論如何不能讓世人知曉。
「這裡是地面基地，阿波羅11號請回報……重複，這裡是地面基地，阿波羅11號請回報…
…」
對講機那頭，不斷傳出來自地面的殷切催促。
他的喉頭鼓動，良久良久，才能說出人類史上最大的謊言。
謊言的第一句話，所有人都耳熟能詳。
「我的一小步，是人類的一大步。」
□
是的，他一直都在，一直都恨，一直都孤獨，一直都悲慟。
百年，千年，萬年，億年……
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妖、任何一個生靈能夠抵擋。
他是忒伊亞，宇宙最初的蛋蛋。
□
這些都是在我往後旅程中所得知的歷史。
當時的我當然還不知道這些事，只是跪坐在原地，怔怔地看著空中大得有些嚇人的滿月，
腦中反覆思索聖蛋老人的話，內心湧上一股奇異的感覺。
擁有兩顆蛋蛋，是一種詛咒？
不對，不該是這樣。
所謂的蛋蛋……
轟。
血紅色的雷霆從空中劈落，張牙舞爪的裂痕破開大地。
「跟得上嗎？」聖蛋老人蹲在自己製造的誇張裂縫中，淡淡地問。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阿翔不知何時已站在聖蛋老人背後，蛋蛋震動。
「看不出來我讓你？」聖蛋老人消失。
「看不出來。」阿翔消失。
噹噹噹噹噹……
響亮的蛋蛋交擊聲在空中響起，我虛弱地摀著胯下，強忍痛覺共情所帶來的痛楚。
聖蛋老人的蛋蛋大開大闔，剛猛無儔的勁風刮起漫天飛沙走石，阿翔的蛋蛋輕靈流轉，不
斷在半空中騰挪橫移，轉眼間已經避過數十次開碑裂石的蛋蛋衝擊。
沉悶的爆響聲接連響起，落空的蛋蛋撞擊在大地上，天搖地動，山川悲鳴。
我在一旁看著，不禁駭然變色。
撇開進化的程度不談，我實在從未想像過有蛋蛋能強到這種程度。
僅僅倚賴最原始的撞擊，就能造成最恐怖的傷害，多麼純粹無瑕的強大。
兩人在我周遭疾走拆招，一個試圖從我身上奪回伊斯特之卵，一個不斷從中阻撓。
阿翔自忖接不了聖蛋老人的蛋蛋，只得專心用拳腳架開聖蛋老人。
比起過去用自己蛋蛋發動的震蛋通迅，不再疼痛的他此刻的身影更加靈動，身形移動間也
更加毫無顧忌，蛋蛋幾乎是全程超頻震動。
然而即使如此，他還是被聖蛋老人給一面倒地壓著打，數度險象環生。
聖蛋老人之所以能夠成為黎布拉之首，並非因為怪物般的資歷，也不是因為淵博的學識。
單純就是因為那份不可思議的強大。
千年前如此，千年後亦然。
即使是擁有進化蛋蛋的我，也完全無法插手這場爭鬥。
突然間，一個想法閃電般衝入我的腦海。
──最進化的蛋蛋遠沒有他們強，也許只因蛋蛋進化從來就不是為了戰鬥。
「嘖……」財哥在我旁邊發出聲響，我這才想起他的存在。
他的衣衫早就被自己燒成灰燼，赤身裸體地坐在不遠處的焦黑木塊上，苦惱地皺眉。
比起即將落在地上的月亮，他似乎對於沒有菸可抽這件事更加感到煩躁。
「財哥。」
「嗯？」他百無聊賴地應了聲。
「你的蛋蛋……有跟你說過話嗎？」我有點尷尬地問。
「……」財哥表情一僵，搖了搖頭。
「原來最進化的蛋蛋會說話啊……」他若有所思地盯著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真是個怪胎。」
不，用蛋蛋噴火的人才沒資格說我。
不過，原來是這樣啊。
強如財哥，也沒跟自己的蛋蛋說過話啊……
不遠處，阿翔陡然拉開距離，停在地面上。
他只是被對方的蛋蛋稍微擦到臉，整片頰骨就塌陷下去。
最美卵蛋輕輕一顫，阿翔身上的傷勢完好如初。
「放棄了？」聖蛋老人。
「不，是分析完了。」阿翔淡淡說道。
聖蛋老人面無表情。
「震蛋通迅的原理，是透過蛋蛋的震動強行驅使全身肌肉。」阿翔靜靜說道，白髮在空中
飄揚。
他的蛋蛋嗡嗡嗡震動著，就像是情趣用品店裡的跳蛋。
「所有生物在移動的過程中，都難免晃動睪丸，每個蛋蛋都有其晃動的頻率，這個頻率是
維持生物平衡活動的重要線索，要是蛋蛋晃動的頻率錯亂，可能連手腳都無法隨意使喚呢
。」
突然間，阿翔的蛋蛋以詭異的節奏抽搐了一下，就像電視裡的雜訊一樣模糊扭曲。
「所以，只要掌握對方蛋蛋的頻率，就能做到這種事情。」
聖蛋老人眉頭一皺，蛋蛋突兀地交擊在一起，身子突地一陣踉蹌，往側面傾斜。
「透過共震破壞對方蛋蛋的頻率，進而影響目標對身體的掌控。」
阿翔瞬間欺近聖蛋老人。
碰。
堅硬的拳頭陷入聖蛋老人的五官，強悍的拳勁帶動頸部後仰，然後拉扯整個身體向後飛出
。
交鋒以來第一次，聖蛋老人受到了實質上的傷害。
這一拳足足將他擊飛五十公尺，一時間躺在地上起不了身。
阿翔已來到他的頭頂，單腳重重踏落。
聖蛋老人手臂微抬，似是想要格擋，紊亂的蛋蛋卻讓身體一時無法動彈。
於是阿翔一腳將他的頭部踩入地面。
緊接著的，就是狂風驟雨般的幾十腳。
碰碰碰碰碰……
阿翔蛋蛋猛烈震動，雙腿像打樁機一樣，瘋狂將聖蛋老人的整個頭部釘入地底。
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的阿翔，拚了命想抓住唯一的勝機。
我沒有動，財哥也沒有動。
也許是不知道該幫哪邊，又也許是不想打擾這場精彩的對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肌肉疲乏的阿翔蹬腿的速度突然慢了一拍。
那幾乎只是十分之一秒的停頓。
噹。
聖蛋老人的蛋蛋掙脫共振的束縛，自胯下暴起，狠狠槌中阿翔的腹部，將其轟上高空。
阿翔嘔出一口鮮血，旋身落地，一手扶著寸寸斷裂的肋骨，倒退了好幾步。
擁有神奇治癒力量的蛋蛋散發出柔和的光暈。
十幾秒後，他才站得直身體。
聖蛋老人沒有趁勝追擊，靜靜站在原地，眼中竟流露出讚許的表情。
「原來如此。」
阿翔面色劇變。
金屬色的蛋蛋不規則震動，透過變頻混亂阿翔的蛋蛋，甚至反過來抓住阿翔蛋蛋震動的頻
率。
壓倒性的經驗足以凌駕任何天賦，這個男人對蛋蛋的瞭解太深，一切招式在他眼裡看來，
都只不過是能夠輕易模仿的技術。
他緩步走向動彈不得的阿翔。
「能夠跟我打到這種程度，也算難得了。」聖蛋老人漠然道。
剛剛那輪劇鬥過後，他的胯下竟兀自完好無損，多麼深不可測的蛋蛋！
我握緊拳頭，向前踏了一步。
「別……別過來……」阿翔嗓音嘶啞。
聖蛋老人緩緩走進阿翔，兩人之間的距離歸零，幾乎是面對面貼著對方。
阿翔努力睜大眼睛。
一道無堅不摧的燦爛金光猛然噴發，轟向阿翔胯下。
那已不只是世上最硬的蛋蛋，同時也是世上最硬的「物質」，彷彿擁有摧毀世間一切的力
量。
金光摧枯拉朽地穿過阿翔胯下，強悍的威力持續暴走，在地面上刨開深深的溝壑。
我渾身顫抖。
阿翔能夠在這場懸殊的戰鬥中支撐到現在，全仰賴作弊一樣的治癒能力。
一但最美卵蛋從根部遭到摧毀，他最後一絲勝算也將蕩然無存。
啪。
空氣中，發出宛若肉塊撞擊的清脆聲響。
「抓到你了。」
金光散去。
我目瞪口呆。
阿翔的蛋蛋……消失了？
並非被轟成煙塵，也不是縮陽入腹的內家功夫，而是千真萬確的憑空消失了。
「睪丸發動攻擊的同時，就無法使用震蛋通迅，共震也會失去效果。」阿翔鐵青著臉：
「那一瞬間，你的蛋蛋慢了下來。」
「與此同時，我的蛋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啟動，造成極大的速度差。從你的角度看來，我
的蛋蛋就像消失了一樣吧？。」
我一愣，過去聽聞過的理論浮現在心頭。
──物體與觀測者間相對速度巨大時，物體的線性度量會在運動方向上被縮短。
簡單來說，空間會因此扭曲。
相對論被拿來這樣用，愛因斯坦地下有知，一定也會感到十分欣慰吧？
「這招的名字，叫做『隱睪』。」
阿翔的眼神渙散。
失去最美卵蛋的加護，他只是個重傷的凡人，身心俱疲，搖搖欲墜。
但他的雙腿仍用力夾緊，向鐵鉗一樣死死嵌住聖蛋老人的蛋蛋。
聖蛋老人試圖抽回陰囊，他大腿用力，後臀上稜角分明的強壯肌肉隆起，蛋蛋卻紋絲不動
。
那畫面太美，我簡直不忍直視。
筋疲力竭的阿翔巍巍伸手，按住聖蛋老人的小腹。
「然後……這招……」他闔上沉重的眼皮。
他的聲音逐漸微弱，直至完全靜寂。
「夠了……」我的眼眶一陣潮熱。
真的，很夠了。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經超越了自己的極限。
強忍著心中的傷痛，拼命到這種程度，任誰都沒有資格再說什麼了。
阿翔昏厥，黃金色的蛋蛋從兩腿間鬆脫。
會戰敗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他早就失去打勝仗的理由。
阿翔的身體向前傾倒，卻被聖蛋老人扶住。
我看著他，一股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明明連阿翔都戰敗了，真的到了萬念俱灰的田地，我卻完全緊張不起來。
聖蛋老人的面部線條彷彿柔和了許多，看上去就像個慈祥的老人。
也許對他來說，剛剛的過招連苦戰都稱不上。
他抱起昏厥的阿翔，走到我面前。
「最進化的卵蛋啊，你意識到了嗎？」
「意識到什麼？」我不自覺地回答。
聖蛋老人瞪著我的眼睛。
一貫冷漠的眼眸中，此刻竟燃燒著熱烈的期盼。
「對你來說，蛋蛋是什麼呢？」
□
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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