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文] 我在餐飲業的日子
「對靦腆﹑不善交際的人而言,廚房是個自在的地方」
這是蘿莉‧柯文《餐桌上的幸福》裡頭的一句話
我不是個善於交際的人,深深覺得廚房讓我很自在
也時常在想這輩子或許就要把自己賣給灶神,做廚房裡的奴隸吧
雖然我並未接觸過任何技職教育
在餐飲業的打工資歷尚淺,兩三家店加起來大概還不到一年
不過餐廳的工作總是讓我感到充實-除了店裡生意很差的時候
我很喜歡這種充實感,因此拋棄薪水高又相對輕鬆的家教
跑去廚房裡揮灑汗水
我第一家打工的餐廳是日系的連鎖義大利菜
這家店我以前印象不錯,也很意外他們會在104上找到我
當下就立刻接受了
面試的過程,我想喜歡做菜和稍有研究的人而言
似乎只是像在餐桌上聊聊吃的,沒什麼壓力
加上店裡實在缺人,我很快就被叫去上班了
一進廚房,我了解安東尼‧波登所謂"每個人都站在一塊郵票大小的地板上"是什麼意思了
狹長型約七八公尺的廚房,寬度大概站兩個人就滿了
內場常駐的有:披薩一位,沙拉前菜兩位,義大利麵兩位,洗碗一位是分開的
忙的時候多半會再加一兩個人,而餐廳每天都很忙
我只做了暑假兩個月,都待在沙拉區,每天不斷炸東西烤東西
因為我上班不是備料的時間,大致上都很容易學沒什麼困難
那在餐廳工作的樂趣何在?波登也幫我點出來了:廚師是用腎上腺素工作的人
我待的前菜區除了前菜,凡是要烤要炸的都得丟到我這
像披薩,燉飯或是麵的配料很多都從這裡開始
剛去的時候,客人一多便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桿批薩的人在催,煮麵的人在催,外場的人也在催
常常慌到不知道下一部要幹麻,只能眼睜睜的看身旁的人一直快速移動
比爾‧布福特《煉獄廚房食習日記》所說的:在廚房最可怕的是覺得自己很無能
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煉獄廚房食習日記》還有提到一個很有趣的地方
就是店快要打烊之前要是有客人點餐
一群人會圍在列單機前面等單子出來,然後大罵髒話
另外,在這裡喊餐就跟日劇「料理新鮮人」一樣,都是用義大利文喊的
(這也是我唯一驕傲的地方,雖然只學了兩個月的義大利文不過食物的單字倒不成問題)
這是我打工的店裡頭最喜歡也最感到充實的一家
廚師大哥們直言不諱的個性我很喜歡
不過因為排班上的問題,我只做了暑假兩個月
第二次打工是在一家咖啡進口公司
老闆打算租一塊辦公大樓裡的空地賣咖啡和三明治
因為可以親眼目睹一家店的創立,我應徵上了以後很興奮
沒想到它將成為我最差的打工經驗
剛開始找了三位工讀生去上課
幾個人就圍著大桌坐一圈,聽老闆念咖啡廠商的講義
後來放影片,是咖啡機拆解的教學影片
到這裡我已經很不耐煩了,一方面是這些東西沒有實際操作根本學不起來
另一方面他一直強調義式咖啡有多好,批評單品的不是
儘管他自己再怎麼喜歡義式咖啡,這也絕對不是一個懂咖啡愛咖啡的人應有的作為
再說,義式咖啡的混豆也要從單品開始
老闆讓我覺得他只是一個咖啡進口商而非咖啡愛好之人
上完課以後接著幾天是開店前的準備
我因為早就和朋友約好了,開店前幾天沒辦法到
老闆說另外通知我上班時間
沒想到開店前一天還沒收到消息,我還要自己打電話去問
要員工提醒老闆自己的上班時間真是奇怪
店剛開時出了很多亂子,其實老闆開的店會發生這種事也不太意外
最誇張的一次是這樣子的:
那塊空地好像是不能使用火,因此所有東西都必須插電
某一天客人很多,烤箱或電爐什麼的都得開很強,結果跳電了
在這超級尷尬的時候老闆出來了,跟客人解釋說:
因為我們的東西需要排盤,所以會慢一點
我當下才了解什麼叫無奇不有,這樣的人也可以當老闆
後來店裡生意不好,老闆發現有冗員便任意開除工讀生-而且是叫他隔天就不要來了
雖然實在很可惡,讓人想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不過我還是很有品的在一個月前就提出辭職
之後好像還有一個可憐的工讀生來,不知道待了多久
最近打工的地方是一家茶館
我在面試時猶豫了好久,因為老闆要求我同時幫忙外場
後來因為急著找工作便答應了
我們店的生態是這樣的:
店不太大,廚房平時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固定的內場,一個是從外場抓來的廚助
吧台看生意情況一到兩位,外場也是一兩位
到八九點大概沒什麼客人時只剩下廚房兩個,吧台和外場各一個
忙的話廚助就跑出去幫忙
我六日的時候都是在廚房幫忙,平日晚上做外場.在外場我學的很多東西
外場跟廚房不一樣,不是單子進來煮煮東西就好
可能要隨時注意客人的需求,看客人是否需要加水點餐等等
這些都必須自己主動去注意,而不會像廚房要做什麼會有人喊單
是之前完全沒接觸過的工作方式
雖然店裡吃的東西多半不是很喜歡
不過有很多年紀相仿的工讀生,也比較相處的來
還有晚餐是在打烊以後吃的,廚房沒事所以都可以自己煮
也為工作增添許多樂趣
常常看到外頭的餐廳在徵人(事實上我們店也一直在徵人),新聞又一直報失業率高
餐飲業儘管是累了點,但絕對是充實的工作
也許現在的人都希望找個薪水高又相較不累的工作
但我認為餐飲業是可以學到如何真誠待人的行業
這也是目前許多人所欠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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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要是在青春期生活優渥
那差不多就註定會成為餐桌上的半吊子
這並不因為凡是富豪就一定愚蠢
而是因為他們用不著做實驗
-A. J. Lieb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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