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成功嶺心得與指南:無所畏懼與寬容
這篇文章還是寫得太長了,我把最簡單的結論寫在這裡:
進到成功嶺前,請先去替代役訓練班網站看過生活管理規定。不論服勤和受訓役男要
遵守的所有事情都在這裡了。
你在成功嶺會遭遇的一切,幹部的所有指令和措施,如果不是為了讓這些大方向的規
定能夠更妥善落實,甚至是無關跟背離的,你可以勇敢、理直氣和地提出意見,請幹部們
做調整,或說服你他們非得這樣做的理由。
沒有什麼好害怕的。大多數情況下,幹部不能對你怎樣。至少從我的觀點來說,一般
去受訓的役男有太多條件可以不痛不癢。
但如果真有幹部斗膽因為你提出意見,而找你麻煩,那請你一樣先溫和、善意地提醒
他,以後別再這樣。如果他還是死性不改,把事件過程記清楚,出來再補看一下我的全文
吧XD
長達一萬字的瘋狂全文PDF檔點此:
https://goo.gl/fwHai5
我在離開成功嶺前,留給全中隊役男一封信,也跟大家分享,節錄尾段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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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嶺已經有一套回應質疑的方式,很愚蠢卻也很長命。質疑的人必定是不習慣被年
紀小的人管、無法忍受集體生活或抗壓性不足。
你們如果有跟去大餐上課就知道,台上的講師講錯我都會糾正,甚至直接不留情面地
拆台。你們真的認為我在意什麼長幼尊卑?
我洗澡吃飯比多數幹部都還快,自己沒被扣過任何分數。不到一半期程就公開拒絕自
己被加任何分數,去跟你們反映意見的都是針對全體的帶隊方式,要求你們用我做戲無所
謂,不要胡亂責罵全隊。我有任何一絲不適應、只顧自己無法考慮團體的跡象嗎?
我曾經看著遠方的怪手逐漸逼近,身後的夥伴把自己用鐵鍊拴在門上,我們只能無助
且徒勞的擋在門口。但知道徒勞,仍要擋著;曾經看著行政院的警察擋住了媒體視線,身
旁的人開始一個個被拖起來用警棍戳打,渾身是血。替代役訓練班的謾罵、責罰有什麼可
以傷害我的?我有什麼好過不去的?
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人生很漫長、社會也很險惡,有太多形形色色的人走過你們眼前
,經歷過你們未必能想像的痛苦和困頓。或許你過去的人生很順遂,可能你們過往的路途
中連絆腳石也沒有,所以看到還不及膝蓋的籬笆就以為是監獄高牆。但你們不需要在僅僅
二十出頭的時候,就把成功嶺的生活當成什麼稀世珍寶,好像以後再也碰不上更逼迫人、
無可奈何的處境。出了社會,你只會碰上更多、更險惡的狀況,不會更少。
能做的不是珍惜這裡,而是珍惜自己。如果僅僅是這樣的圍籬你們就輕易放棄自己、
輕易把所有問題歸咎於無可奈何或理所當然,那未來的任何一點困境,都能輕易將你的自
我摧毀殆盡,化成一具沒有思考和人性的軀殼。你能把握的,就是這每一次的機會,守住
最真誠良善的自己,越過各種難題。而不是把軟弱和屈從當作抗壓。
例如,那天慶生會的戲弄橋段,你們在外面會替不熟識的朋友安排這種戲碼嗎?即使
是熟識的朋友,如果他真的嚇到了、甚至受傷了,你們會只落下一句「騙你的啦」,然後
就雲淡風輕嗎?可是當你們在這個「訓練需求」、「無可奈何」的常用藉口都顯得牽強時
,你們容許自己這麼做了,那你們能不能回過頭仔細檢視這一年來的每一刻,你是真的總
是別無選擇,還是已經放棄自己的什麼、妥協了什麼?
我開頭寫了那個分隊長的故事,以及這整封信,只是想傳達這件事。或許也可以用一
首歌來說完。
Mr. Children-タガタメ 中文字幕版
https://youtu.be/aK9iIPcZUhU
不要讓孩子們受害
也不要讓他們成為加害者
要在這個地方好好生活
我們到底應該做些什麼呢?
如果孩子們哪天成了被害者
或是成為加害者的時候
我們到底能做些什麼
還不就是淚流滿面 哭腫了雙眼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只能緊緊的相擁
拍拍彼此的肩膀 再擁抱
再握握彼此的手 然後還是擁抱
就只是擁抱
不管是你左邊的人 還是右邊的人
總會在某個時間 某個時候
會有著密不可分的交流
不管是誰 都沒有權利被放棄
因為我們的世界 是一條完整的生物鏈
埋伏在世界上的憤怒與悲傷
應該不會消失吧
可是 就只能任它恣意非為嗎?
如果孩子們真的成了受害者
或甚至變成了加害者
我們所能做的 說起來也許很難
只有不厭其煩地 能給他們的
就是愛啊
我有我的限制、脾氣和難搞之處,這十多天來想必帶給你們很多麻煩。可不論是徒勞
無功,或做得很失敗,我其實是一次次想試著伸出手,或許還做不到緊緊擁抱,但我沒有
跟自己妥協過,也盡了我最大的努力了。
我只希望,或許下次,你們可以是先伸出手的那個人,陪伴眼前形形色色的每一個人
,走過這十多天,如同他們陪伴你們走過十多個月,然後也得到真心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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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71.25.159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SMSlife/M.1491304404.A.6B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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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文中明講了,你覺得我有任何沒弄懂或不盡不實之處,可以明說,我可以公開留我的
email就是以示負責。
我不覺得有什麼血路,就是我實際去做了。
我可以明白告訴你為什麼我文章前面要加那些警語,因為我實際上已經跟訓練班有公文往
返了,而且他們第一時間就查了我當初所在的中隊。
我覺得在這個情況下,讓問題不會被往底下推卸,是我必須負起的責任。(可實際跟科員
互動的感受,我覺得她們算是很負責任的公務員了)
但另一方面,如果你現在又想要表示,成功嶺是幹部、勤務會覺得痛苦、無奈的地方。那
我文中也說了,你們沒有搞清楚去受訓的役男應該要是跟你們站在同一陣線,可以協助你
們。如果你們真心這樣相信,那就誠實用這個態度去面對受訓役男,大家是可以體諒的。
難道你覺得,在中隊裡嗆幹部,會比在大餐課嗆講師還更算是送死嗎?但我是毫無猶豫的
做了後者,卻很少做前者,我都明講了,這是給你們的體諒。因為我覺得作為講師,你領
了講師費、做出一副專家姿態,卻因為是來給役男,完全不負責任亂講、不用心準備,那
我不用給你什麼面子。可是役男不同,我知道你們都是在服勤,我知道有很多限制,所以
不想讓你們難堪。
但話說到這個份上,有什麼困難,你們就要攤出來講。不要只說「你們都不懂、我們不是
在為所欲為、我們很無可奈何」,卻要別人無條件體諒。沒有人該接受這種情感勒索。
如果不敢在這邊明講,我都留我email了,你可以寄信甚至用匿名帳號,我可以擔保我不
會公布你的資料,也同樣會公開回應。這樣能說服你我不是要「讓別人送死」了嗎?
(我甚至在文章都說了,如果你自己受委屈卻又覺得不敢做些什麼,可以出來之後跟我聯
絡,我可以協助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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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營區所以就怎麼樣,可能是你自己內化的原則。畢竟成功嶺只是國防部借營舍給內政部
,替代役主管機關仍是內政部。
大隊長的事情我聽說了,我知道他們問題很多,所以我這次給訓練班的文有提到這件事了
,我可以貼上來。但還在等公文回覆,如果大家在意這件事,我會回報這部分的進度。如
果成功嶺的役男真的很不滿大隊長的作為,那就是我文中講的,我們有很多可以站在同一
陣線的理由,不是大隊長叫你們搞下面的人你們就乖乖搞,然後還很無辜。
(三)軍職幹部應尊重訓練班建立之律定考核原則
不只一位管理幹部或勤務役男表示,有中隊長甚或大隊長在訓練期間對管理方式
提出要求,例如預先聲明訓練前三天不得加分,甚至在入營前預告不得有加四分
以上的榮譽假,或在週三結算分數前要求下修。
查榮譽假及加扣分作為役男訓練及服勤管理考核辦法一環,考核最重要即是講求
透明、公正,且不僅只是影響辦理役男訓練之單位,服勤單位也會受影響,沒有
承辦人員恣意而為的空間。如果一切依循已明訂的考核辦法,承辦人員固然有行
政裁量權,但那僅限於「情節重大」怎樣算重大這類裁量權衡,且仍需恪守公
平、公正、公開之原則。斷無在實際訓練還尚未發生,或沒有親自審視每一加扣
分理據,就預先明訂不得加分或事後要求下修之道理。
復以替代役之主管機關為役政署,役男之基礎訓練也是由內政部會同國防部辦
理,軍職幹部沒有理由無視役政署所頒訂之考核方式。
倘軍職幹部之業務不屬替代役訓練班權責,本人當另外行文給國防部管理基礎訓
練事務之主管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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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家的意見和回應。
說實在,我沒有覺得自己特別厲害、勇敢或多認真。是役政署、訓練班真的就很稀鬆平常
的政府單位,平常心對待就好。
會覺得他特別「官僚」,可能是太少跟真的惡毒透頂的政府官員打交道了。其實稍微想一
下也知道,難道台灣男性自殺的、發瘋的、精神崩潰的,八成都是因為當兵嗎?去問一問
三十、四十甚至五六十歲的人,人生有什麼難以撐過的關卡,很少人會說是當兵期間的創
傷吧?
發這篇文一部分就是想除魅,讓大家少一些神祕幻想。竟然有待在成功嶺的幹部相信替代
役要受軍法審判了,而且我保證這不是個案,這難道不會影響怎麼帶隊?幹部也不該整天
跟役男說這些壓力沒什麼、不要那麼草莓,而我不過寫了些東西,就很憤怒覺得你們承受
的壓力絕對是貨真價實、非常嚴峻的。
說真的,你如果覺得自己萬般不得已,那好比跟大家說一下等下會比較兇喔,因為有大隊
長在看,我相信大家會比莫名其妙開罵還能體諒。但就是很多幹部從來不想示弱、承認這
是自己需要幫忙的時刻,只因為你們覺得這時可以如此對待人,就像我文中舉到慶生的例
子,這跟什麼規定都無關吧。那當其他役男意識到自己可以不幫你們忙時,就不要又想喊
冤。
說到底,我給大家的建議不過就是去徹底遵守役政署公布的規章辦法,並依循官僚主義的
原則來回饋意見。如果這麼難以接受,你們可能要先自問:為什麼「聽幹部的指示」跟「
遵守官僚主義的規定」在這個號稱守紀律的地方會有那麼懸殊的落差?
事情難道真的不可能改變嗎?如果你都已經預設了答案:在外面的你就說不了解實情,在
裡面的你又說限制重重,那當然什麼都不能做。但這為什麼不能反過來想:所以我們有裡
面的役男掌握了狀況,又有外面的民眾站了優勢位置,可以處理這件事?
我寫這篇不是為了製造對立,更不是為了搞成功嶺役男。我知道人們總是會期待看到一些
實質作為,而不是出張嘴。我確實服役過、跟分隊長們談過許多次,也跟役政署、訓練班
都接洽過了。即使這些想法我早在服役前就想過了,我知道一定會有人說「先當過兵再說
」、「自己敢先去跟訓練班講再說」……無止盡的先怎樣再說(但先當大隊長這我真的始
料未及啦)。
如果對一些人來說我的誠意還是不夠,我願意承諾,只要是我現在能做到的,你一樣可以
寄站內信或mail來要求。你希望我安排一次跟役政署、訓練班或軍職幹部主管機關的晤談
,或你希望我有本事去一趟輔導中隊再來證明我不改其志,我可以去做。
但也就相對應的,我有條件。如果我願意這樣展現我的誠意,那我也希望來信的你能負起
一定的責任,用你們成功嶺不管是服勤或管幹私下的管道,去蒐集你們所有執行上的困難
、意見,包含軍職幹部在業務上不妥的部分,最好有明確的人名、時間、地點。不然我去
跟役政署反映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這不是為了我自己,我只是覺得我有意願、也有能力做,那我可以做這件事。但人不能出
一張嘴抱怨事情很難改變,卻又指望別人幫你搞定一切不然就只能跟著閉嘴。
至於,這麼做會不會帶來什麼反效果?一部分我有點厭倦這種說詞了。當初曾有分隊長信
誓旦旦,檢舉幹部根本不痛不癢,只讓幹部對役男變本加厲;現在變成訓練班不痛不癢,
只會讓大隊長們對幹部/勤務變本加厲。再往上會不會有變成役政署不痛不癢呢?這一層
一層的就叫做官僚,就是你有沒有找對人而已。找到對的環節,那麼「變本加厲」這件事
,就是一個可以擊破的點。如果很擔心大隊長的行為,就現在開始蒐證吧,據我觀察,我
不覺得大隊長們有聰明到可以用完全合乎規定、不落話柄的方式搞人。
另一部分,我不反映,也會有各種民眾、上級意見,牽動著業務要這樣那樣調整。如果成
功嶺的役男沒有辦法試著建立起信心,並跟去受訓的役男真的相互體諒、共同面對這些問
題,那你們就只能繼續忍受糟糕的對待而已。這就是政治。替代役、公務員都沒有工會,
我們唯一能倚靠的就是官僚體制,還有團結一點而已。
※ 編輯: raphael426 (61.231.213.80), 04/05/2017 22: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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