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三國志‧陳矯傳》
※ 引述《Makucy (承先啟後)》之銘言：
: 陳矯字季弼，廣陵東陽人也。避亂江東及東城，辭孫策、袁術之命，還本郡
: 。太守陳登請為功曹，使矯詣許，謂曰：「許下論議，待吾不足；足下相為觀察
: ，還以見誨。」矯還曰：「聞遠近之論，頗謂明府驕而自矜。」登曰：「夫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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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穆，有德有行，吾敬陳元方兄弟；淵清玉絜，有禮有法，吾敬華子魚；清脩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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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有識有義，吾敬趙元達；博聞彊記，奇逸卓犖，吾敬孔文舉；雄姿傑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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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霸之略，吾敬劉玄德：所敬如此，何驕之有！餘子瑣瑣，亦焉足錄哉？」登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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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如此，而深敬友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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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這段〈陳矯傳〉的記載挺有意思，
雖然這篇傳的主人翁是陳矯，
但卻洋洋灑灑地記錄了陳登的『人倫識鑒』，
也就是陳登對於當代人物的一些看法。
陳登在當時給別人的印象，大概不是很好，
以這篇〈陳矯傳〉所記錄的「許下論議」為例，
（「許下」指當時的許都地區，
某個程度而言，可以把「許下論議」，
視為當時新形成的中央輿論）
陳登被認為是「驕而自矜」，
簡單說就是驕傲又自大！
陳矯當時是陳登的部下，奉命為使前往許都，
順便也帶回了許都的最新輿論。
陳登得知許都人（Ｘ龍人??~~）對自己的評價，
說是認為自己驕傲，陳登不以為然，
於是便告訴下屬陳矯他究竟尊敬（看得起）哪些人，
同時也說明他之所以尊敬這幾位的理由。
陳登在這世上尊敬哪些人呢？
〈陳矯傳〉所記錄的這份名單，
未必包括了陳登所尊敬的所有人，
但至少應可說是排名尤其前面、特別具代表性的幾位。
以下再把陳登的原話列出：
閨門雍穆，有德有行，吾敬陳元方兄弟。
淵清玉絜，有禮有法，吾敬華子魚。
清脩疾惡，有識有義，吾敬趙元達。
博聞彊記，奇逸卓犖，吾敬孔文舉。
雄姿傑出，有王霸之略，吾敬劉玄德。
以上依序分別是：
陳紀、陳諶兄弟
華歆
趙昱
孔融
劉備
（「陳元方」＝陳紀，乃九品官人法之父陳群之父！
這位陳紀與袁術的部下「陳紀」同名同姓，
但兩個是不同人。
「陳元方答客問」的故事以前我們大概都讀過，
是國中國文課本的課文之一。
（現在的國文課本裡還有沒有呀？）
趙昱是漢末琅邪人，曾是陶謙的幕僚，聲名卓著，
後來被任命為廣陵太守，但被笮融所殺）
陳登所列出的五組六人（其中陳紀、陳諶是兄弟二人並舉），
又大致可分為兩類。
第一類：
「閨門雍穆，有德有行」的陳元方兄弟
「淵清玉絜，有禮有法」的華子魚「華歆」
「清脩疾惡，有識有義」的趙元達「趙昱」
第二類：
「博聞彊記，奇逸卓犖」的孔文舉「孔融」
「雄姿傑出，有王霸之略」的劉玄德「劉備」
大家有看出來了嗎？
第一類的讚語主要著眼的是『德』的這一面，
第二類的評價則偏重於『才』。
從陳登評論其所敬佩之人的短語中，
恰反映出當時人對於「德」、「才」兩種價值各別的重視，
以及逐漸醞釀的「德」、「才」先後之辨的先聲。
從〈陳矯傳〉這段陳登品評人物的人名排序，
未必能夠直接等同於陳登對這幾位的高下排名，
這也頗有可能是隨機的排列，
孰先孰後不一定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在其中。
不過，若要說這五組六人，
越往後提到的格局越大，
似乎隱然也有這樣的意味呢！
陳登、劉備兩人，彼此可說是英雄惜英雄！
說到這裡，不知大家有沒有也想起以前中學時的國文閱讀測驗，
有一篇常常被拿來命題的與陳登、劉備相關的《世說新語》故事呢？
: 郡為孫權所圍於匡奇，登令矯求救於太祖。矯說太祖曰：「鄙郡雖小，形便
: 之國也，若蒙救援，使為外藩，則吳人剉謀，徐方永安，武聲遠震，仁愛滂流，
: 未從之國，望風景附，崇德養威，此王業也。」太祖奇矯，欲留之。矯辭曰：「
: 本國倒縣，本奔走告急，縱無申胥之效，敢忘弘演之義乎？」（１）太祖乃遣赴
: 救。吳軍既退，登多設閒伏，勒兵追奔，大破之。
: （１）劉向《新序》曰：
: 「齊桓公求婚於衛，衛不與而嫁於許。衛為狄所伐，桓公不救，至於國
: 滅君死。懿公屍為狄人所食，惟有肝在；懿公有臣曰弘演，適使反，
: 致命於肝曰：『君為其內，臣為其外。』乃刳腹內肝而死。齊桓公曰
: ：『衛有臣若此而尚滅，寡人無有，亡無日矣！』乃救衛，定其君。
: 」
: 太祖辟矯為司空掾屬，除相令，征南長史，彭城、樂陵太守，魏郡西部都尉
: 。曲周民父病，以牛禱，縣結正棄市。矯曰：「此孝子也。」表赦之。遷魏郡太
: 守，時繫囚千數，至有歷年，矯以為：「周有三典之制，漢約三章之法，今惜輕
: 重之理，而忽久繫之患，可謂謬矣！」悉自覽罪狀，一時論決。大軍東征，入為
: 丞相長史，軍還，復為魏郡，轉西曹屬，從征漢中，還為尚書。行前未到鄴，太
: 祖崩洛陽，群臣拘常，以為太子即位，當須詔命。矯曰：「王薨于外，天下惶懼
: 。太子宜割哀即位，以繫遠近之望。且又愛子在側，彼此生變，則社稷危矣。」
: 即具官備禮，一日皆辦。明旦，以王后令策太子即位，大赦蕩然。文帝曰：「陳
: 季弼臨大節，明略過人，信一時之俊傑也。」帝既踐阼，轉署吏部，封高陵亭侯
: ，遷尚書令。明帝即位，進爵東鄉侯，邑六百戶。車駕嘗卒至尚書門，矯跪問帝
: 曰：「陛下欲何之？」帝曰：「欲案行文書耳。」矯曰：「此自臣職分，非陛下
: 所宜臨也。若臣不稱其職，則請就黜退。陛下宜還。」帝慚，回車而反。其亮直
: 如此。（２）加侍中、光祿大夫，遷司徒。景初元年薨，諡曰貞侯。（３）
: （２）《世語》曰：
: 「劉曄以先進見幸，因譖矯專權。矯懼，以問長子本，本不知所出。次
: 子騫曰：『主上明聖，大人大臣，今若不合，不過不作公耳。』後數
: 日，帝見矯，矯又問二子，騫曰：『陛下意解，故見大人也。』既入
: ，盡日，帝曰：『劉曄構君，朕有以迹君；朕心故已了。』以金五鉼
: 授之，矯辭。帝曰：『豈以為小惠？君已知朕心，顧君妻子未知故也
: 。』帝憂社稷，問矯：『司馬公忠正，可謂社稷之臣乎？』矯曰：『
: 朝廷之望；社稷，未知也。』」
: （３）《魏氏春秋》曰：
: 「矯本劉氏子，出嗣舅氏而婚于本族。徐宣每非之，庭議其闕。太祖惜
: 矯才量，欲擁全之，乃下令曰：『喪亂已來，風教彫薄，謗議之言，
: 難用褒貶。自建安五年已前，一切勿論。其以斷前誹議者，以其罪罪
: 之。』」
: 子本嗣，歷位郡守、九卿。所在操綱領，舉大體，能使群下自盡，有統御之
: 才，不親小事；不讀法律而得廷尉之稱，優於司馬岐等，精練文理。遷鎮北將軍
: 、假節、都督河北諸軍事。薨，子粲嗣。本弟騫，咸熙中為車騎將軍。（４）
: （４）案《晉書》曰：「騫字休淵，為晉佐命功臣，至太傅，封高平郡公。」
: 初，矯為郡功曹，使過泰山。泰山太守東郡薛悌異之，結為親友，戲謂矯曰
: ：「以郡吏而交二千石，鄰國君屈從陪臣游，不亦可乎！」悌後為魏郡及尚書令
: ，皆承代矯云。（５）
: （５）《世語》曰：
: 「悌字孝威。年二十二，以兗州從事為泰山太守。初，太祖定冀州，以
: 悌及東平王國為左、右長史，後至中領軍，並悉忠貞練事，為世吏表
: 。」
: 評曰：桓階識睹成敗，才周當世。陳群動仗名義，有清流雅望；泰弘濟簡至，允
: 克堂構矣。魏世事統臺閣，重內輕外，故八座尚書，即古六卿之任也。陳
: 、徐、衛、盧，久居斯位，矯、宣剛斷骨鯁，臻、毓規鑒清理，咸不忝厥
: 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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