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英傑傳第二十九章

看板SAN-YanYi作者ratchet (無)時間9年前 (2015/05/18 23:42)推噓34(34推 0噓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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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山東山西位於徐州首府下邳西北方的小沛，在四百年前誕生了大漢朝的開創者…漢高祖劉邦，同時也是眾多開國功臣的故里，因此這數百年來，都是被全天下視為人傑地靈之地。雖然在四百年後，小沛隨著漢室的衰微而逐漸失去了往日的光輝，但因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又以另一種方式展現它的重要性。時序是冬令之日，在萬物蕭條、大雪紛飛之際，照理說本不應該是外出的日子，卻有兩個騎士不畏懼這風雪，一前一後地快馬奔馳朝向小沛而去。「年初我們還從這個地方跑到下邳，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回來這裡了。」領頭在前的騎士帶著爽朗的笑容回頭看著身後的人，他的頭雖然整個被紅色頭巾包住，卻藏不住那大得嚇人的耳垂。「說得好像是逼不得已一樣，這不是你決定的事情嗎？」在他身後的那位騎士面無表情地回應著，但是語氣卻透露出不高興的情緒。他左搖右擺，似乎光是控制著快速奔馳的馬匹就已經很吃力了。「這麼說來也對啦，不過先不要管這種小事。」這位大耳騎士好像沒有注意對方的情緒一樣，仍然自顧自地說著。「畢竟我認為要化解誤會，還是要雙方面對面會比較好吧。」「那為什麼不帶關、張，而要叫我跟你去？」「你認為我帶著殺氣騰騰的二弟、三弟去會怎麼樣，不簡直和對方宣戰一樣嗎？」他聽了稍稍沉默了片刻，也不得不同意對方的看法。這位名為陳到的青年武者，不久前還和這個叫劉備的怪人敵對，卻因為援救徐州這個共同目標，不但將他和劉備湊在一起，還在對方的陣營中待了好一陣子。只是越和劉備相處，他就越感到迷惑，從一開始對他率軍救援徐州的欽佩，到中間對他接收徐州的鄙視，到最近又開始為他的毫無防備擔憂，這種種感覺交雜在一起，這個人究竟是好人？壞人？他已經搞不清楚自己對他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我還是不懂你在想什麼。你該知道我曾經和呂布交過手，萬一被認出來，我們不可能全身而退。」「所以你沒有帶平常慣用的巨劍，看來你真的很細心呢。」「你知道我沒有帶慣用武器的話，實力會七折八扣的。」「不過我相信萬一動起手來，你應該還是能保護我吧」「你這是哪來的自信？」在他小小聲抱怨的同時，兩人已經來到了小沛城的門口附近。當然不出兩人意料，已經有大批人馬全副武裝地等在城外等著他們。「想不到呂布這麼好客，居然派這麼多人來迎接我。」「想也知道不是這樣。」陳到擋在劉備面前，左右掃視包圍著他們的兵馬，怎麼低估數量也不會少於兩百人，再加上每個人看起來都是身經百戰的樣子，真要動起手來恐怕是凶多吉少。「徐州牧劉備想要求見呂將軍，不知道你們哪位可以幫忙通報一下？」劉備絲毫沒有畏懼，直接大聲向這群人喊話。本來殺氣騰騰的軍隊，因為劉備大膽而又意外的舉動反而開始猶豫了起來。就在雙方保持著微妙沉默的當下，張遼手握著長劍率先策馬走上前。「我們還沒來找你，你就先找上門來，是嫌命太長？咦…」「怎麼了？」一旁的侯成好奇地問道。「這個傢伙很眼熟呢…我想想…」張遼在原地不斷苦思，卻還是找不到解答，終於他耐不住性子，把劍朝向劉備一指。「算了，我就先宰了眼前這兩位比較快。」「住手！」陳宮一聲大喊，讓包括張遼在內的所有軍兵都停下動作。不過，這並不表示這些人聽命於陳宮，而是他身後站著那位能夠懾服這些武人的領袖…呂奉先。「賢弟呀，當日下邳一別，轉眼間就過了幾個月。本來想要前去拜訪，沒想到你卻親自登門到來。」「那是因為，有些事情有必須要親自和呂將軍您討論一下。只是…」劉備作勢環顧了一下四周後笑著回答說：「這個樣子似乎很難討論呀。」「唉…那還不是因為最近那些傳聞…啊，那點小事就先不提了。」「這樣看來，呂將軍應該和在下想的是一樣的事情。」「請。」在呂布的邀約之下，一行人穿過小沛城門直向議事廳。沿途有著無數的將領和士兵手拿著武器，虎視眈眈看著劉備他們，然而兩人並沒有顯露出一絲畏懼的神情。在這樣緊繃的氣氛下進入議事廳，劉備還不待就座就直接開門見山說：「最近下邳這邊有些流言很讓人困擾，所以想要來當面澄清一下。」「哦，賢弟真是說中我心坎了，我們這邊確實也有很多流言傳來傳去，真的很讓人困擾呀。」「備想說的是…」劉備直視著呂布，上前一步說：「將軍不覺得這流言很可笑？」「說什麼鬼話？誰都知道袁紹和我們將軍是死對頭，既然你是他的盟友，一定會接受命令來對付我們。」呂布的部將魏續跳出來喊話，其他人的也跟著在一旁呼應。「為什麼要這樣做？將軍應該很清楚，比起和袁紹的關係，我們關心著共同的敵人…那就是曹操和袁術。這兩人對徐州虎視眈眈，而光靠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抵抗，是以如果不能合作的話，徐州只有落得被併吞的命運。」劉備從懷中取出州牧的印信和兵符說：「其實劉備並不在乎是不是州牧，只要能夠維持雙方的合作關係，備現在就將州牧的地位奉上。」劉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在場的人都為之驚愕，包括呂布和陳宮在內，所有人都停下來思考現在的狀況。「如果說，我現在收下這個印信，那麼就可以成為徐州牧？」呂布帶著笑容準備要伸手接過印信時，陳宮輕咳了一聲。「將軍，開玩笑也要適可而止。」看見呂布把手縮回去後，陳宮上前作揖說道：「使君在我們落難之際接納我們，這種恩情到現在都還沒有報答，怎麼可能會對州牧位子有非分之想？」「哈哈哈，我是開玩笑的。徐州有我呂奉先擋在這裡，曹操和袁術不要想踏進這裡一步。」呂布當下就拉著劉備的手，一起走到議事廳外面對著底下的將領們大聲宣布說：「所有的傳言都是假的，使君並沒有接受袁紹的命令，他不論如何都絕對不會出賣我們的。」「我們怎麼能夠放心！袁術、袁紹都暗算過我們，哪知道劉備會不會也這樣做！」「我說不用擔心了，使君是我兄弟，兄弟是不會出賣我們的。」在呂布的阻止下，本來要拔刀向前的宋憲和魏續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當下也只能默默地退下。然而卻有一人仍持刀挺立著，堅決擋在劉備的面前。「河內郝萌。說什麼都不能就這樣放你離去，要走的話就先跨過我的屍體吧。」「郝萌，不得無禮。」呂布嘴上是這樣說，不過卻完全沒有要阻止的意思，反而還帶著看好戲的笑容放任郝萌的行動。劉備側過頭看了看陳到，他輕輕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走上前去。畢竟劉備會帶他來，也是設想到現在的狀況。「看來只能照我們的規矩辦事了。郝萌，打贏了就讓你作主。」「謝將軍。」「將軍你在想什麼？」陳宮一臉不高興瞪著呂布，想要上前阻止卻來不及了。郝萌在得到呂布同意的一瞬間就已經提刀向前，陳到也立即衝上前拔劍相迎。兩人兵器接觸的一瞬間，陳到被震退了兩步。「郝將軍好呀！」郝萌所屬的部將曹性第一個叫好，後面的其他人也跟著喝采。「那群蠢蛋，被打退的傢伙根本毫髮無傷，反而是郝萌受傷了。」張遼指著不停按住手腕的郝萌，露出輕視的表情。「這傢伙還挺有架勢的嘛，我總覺得他很眼熟…喂，高順你說呢？」「嗯…」高順沒有回應張遼的話，只是直盯著前方。郝萌贏了面子卻輸了裡子，虎口雖然傷勢不重，但是讓他感到了屈辱。「還沒完！」郝萌帶著憤怒開始全力揮砍，陳到也出招全力回砍，當兵器接觸的一瞬間，陳到才驚覺自己犯了要命的錯誤。「陳兄弟不習慣用這種尺寸的劍，面對這種攻擊不能硬接招呀。」原來陳到平時都使用巨劍，在對陣時不需要考慮的自己兵器的堅硬程度，都可以正面迎擊。然而現在手握的只是一般的劍，在尺寸和硬度都遠遠不如的情況下，兵器當場被截成兩段，陳到本人也狼狽地退後了好幾步。「陳兄弟！」「我沒事。」陳到丟掉手上剩餘的斷劍，揮手要劉備不要靠過來。「這麼說來，獲勝的就是郝萌了…」呂布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準備要高舉右手下命令時，一柄長刀忽然被扔在陳到面前。「高順？！」張遼驚訝地看著身邊那位沉默寡言的大將。呂布也是表露出不滿，一臉不高興地質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我們的規矩，是要公平競爭…」高順少見地說出這麼長的一段話後，默默地對陳到指向腳邊的長刀。「陳兄弟，不需要顧慮我，放手一搏吧。」聽到劉備的話，陳到立刻拿起長刀攻向郝萌。明明是很笨重的兵器，在陳到手上卻靈活得像是沒有重量，第一刀就讓郝萌空門大開，第二刀就將他手上的兵器擊飛好幾呎，最後直接將刀抵在郝萌的脖子上。「請吧。高順，你來送使君出城。」戰鬥就在這一瞬間結束，眾人的錯愕還沒結束之際，呂布就已經下指示要部下讓出一條路。陳到見狀也立刻收手，將手上的長刀丟還給高順後，跟著劉備緩步出城。「我剛才只是一時大意，讓我出城出殺光他們…」郝萌話還沒說完，陳宮就已經站出來對呂布怒目相視。「將軍，能解釋這是怎麼回事嗎？為什麼要做出這種有欠思慮的事情。」「郝萌，是誰准你擅作主張的？」「咦？這不是…」呂布根本不給郝萌辯解的機會，一拳將他毆飛得不省人事，接著對魏續說：「郝萌不聽號令擅作主張，作為處罰，他所部兵馬將撥一半給魏續。」「將軍真的完全不知情？」陳宮對郝萌的受罰毫無興趣，只管緊追著呂布不放。「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呢，人家劉使君可是好心收留我們。」「故意放出流言，要是劉備不來就可以激起將士的敵對心，要是他來就直接暗殺他，這點小詭計就別隱藏了。」陳宮輕蔑地瞪了呂布一眼，忽然話鋒一轉說：「不過將軍殺不殺劉備不是我想管的事，重點是能否掌控徐州。將軍連徐州有哪些人能作主都不清楚，你真認為殺掉劉備後能夠掌控徐州？」「哦？」「以後要做這種蠢事以前，先跟我商量。」「是，陳先生。」呂布那種既輕慢又尊敬的表現讓陳宮停下責備他的話語，他斜眼看了呂布一眼後說：「去見曹豹吧，那傢伙才是關鍵人物。」高順護送劉備出城一哩，確定已經抵達安全地帶後，行了個禮後轉身準備離去，這時陳到叫住了他：「為什麼要幫我？」「雒陽之時我和你打過。」「你果然還記得…」「告訴我告訴我，陳兄弟怎麼認識這位將軍的。」劉備湊過來，表現出對這話題興致勃勃的樣子，陳到只好講述當時在雒陽如何在孫堅麾下和呂布交戰。「這真是令人尊敬的武將，兩個男人赤身露裡，在夕陽下揮拳相向，雖然傷痕累累卻一點一滴產生友情…」「並沒有好嗎？」陳到此時已經忍不住開口抱怨了。「你叫高順嘛…怎麼看你都不屬於那裏的人喔。」「我是呂將軍的部下，從他起兵以來就跟著他…」高順的語調還是平穩，並沒有因為劉備亢奮的感情而受影響。「呵呵呵…別擔心啦，我不是要挖角你，只是單純欣賞像你這樣質樸的武人而已。」「那麼沒別的事的話就告辭了。」目送高順離開後，劉備忽然間像是全身無力，整個人軟癱了下來。「我剛才好像撿回一條命…」「你終於發現了？！」「陳兄弟你真不錯，針砭我的時間點巧妙無比，一點也不亞於二弟。」「你知道呂布很危險還要去？那傢伙…」陳到頓時間想起了當時在雒陽和他對戰的情景，或許是因為自己太不堪一擊，所以呂布完全沒有認出他來，這讓陳到反而感覺有些不是滋味。劉備隱約看出他的想法，帶著笑容拍拍他說：「自從第一次和他面後，我就隱約感受到他的危險。只是我沒有辦法守護徐州，所以需要依靠他的力量，哪怕是養隻老虎在旁邊。」劉備帶著苦笑說：「我最高只當到國相，忽然間當到一個州的長官，其實很多事都第一次碰到，什麼複雜的軍事啦、政事啦、派系問題、還有那些泰山賊…說實話，要說州牧是陳元龍在幫我當的也不為過。」「那你當初為什麼還要從陶謙手下接下徐州？」「一來嘛，之前已經跟你說過，想當個州牧富貴一下兄弟們。」「你沒救了…」「二來…我不認為天下還有誰能如我一樣，待徐州的人們像是兄弟一般。」陳到瞪大了眼睛，忽然間覺得這個渾身市井氣的大耳無賴居然隱藏著些許的王者之氣，而且這樣的王者是他過去從來沒有看過的類型。就在陳到還在思索之際，劉備拉著他的手，用那誠摯毫無一絲虛矯的眼眸看著他。「陳兄弟，可以下定決心留下來嗎？」 ================================================================= 興平二年（公元195年）冬天，山東諸地打得烽火連天，然而山西一帶也沒有平靜下來。樊稠被李傕殺害後，郭汜懷疑李傕欲毒害自己而與李傕互相攻打，皇帝幾次遣使要雙方和睦，不但沒有達到目的，反而被脅持成為人質。直到楊奉領兵叛逃李傕，令其勢力大減，加上張濟來到，二人才和解。張濟提議讓天子東遷，皇帝也趁著此時要求回到故地雒陽，獲得李郭二人首肯。在楊定、楊奉及董承等人的簇擁下，皇帝開始往雒陽出發。然而到了半路，郭汜又反悔，開始率軍追擊皇帝，雖然一度被楊定和楊奉擊敗，但是在與李傕合流下，追擊軍隊又再起。皇帝到達華陰地區，寧輯將軍段煨迎接一行人，卻因為和楊定有仇，雙方又互相攻擊。李傕、郭汜以支援段煨的名義協助攻擊楊定，楊定無法抵擋，退路又被阻斷，最後只好投奔荊州劉表。張濟因與楊奉、董承不合，再度與郭汜、李傕聯合欲劫回天子。11月在弘農郡東澗追上，兩軍交戰後楊奉、董承等大敗，包括射聲校尉沮儁等朝廷官員戰死，天子的車隊勉強逃到曹陽一帶。「本來以為長安這邊應該會比兗州稍微安定一點，結果沒想到還更亂。」戲志才蹲在路邊，邊吃著乾糧邊抱怨著。事情的發展和他的想像完全不同，本來以為皇帝出了雒陽後，可以順利離開李傕等的掌控，沒想到那些人居然追了出來，搞得是遍地烽火。回想起來，當年把自己故鄉穎川一地搞得亂七八糟的，也就是李傕、郭汜這些人。「這些小狗本來是有人可以控制他們，結果一些自作聰明的傢伙殺掉了牠們的主人，才變成這個樣子的。現在這些人弄到橫屍荒野，不也是自己選擇的嗎？」這位一身白色衣裝的少女，喃喃說著一些和她美貌毫不相稱的殘酷話語。「這些無辜的百姓可沒有做出這樣的選擇。」戲志才有點不高興地瞪了對方一眼。「而且我可記得李、郭這些人可是在妳祖父的命令下大掠穎川。」「哦，是這樣嗎？」「唉，算了。」戲志才深深嘆口氣，這個少女的性格歪曲得很厲害，但他也知道這個少女性格會變成這樣，自己有很大的責任。「現在看來要找到陛下沒有這麼容易，所以我才跟主公說要是平定兗州時還等不到我們消息的話，就先謊稱得到陛下兗州牧的任命。只要有這名義，兗州就能名符其實地重歸主公手中。」「呵呵呵，真是狡猾。過去關東諸將沒人把他當作皇帝，現在想要利用他時，又會在名義上尊奉。不過，我自己也和他的命運差不多…」這個少女名叫董白，因為是董卓的孫女，所以曾經享受到最崇高的尊榮，但也因此遭受到最悲慘的打擊。經歷過這樣的起落，她似乎失去了一切，甚至包括是身為人的感性和價值觀… 「主公平常把我當作是個間諜用，這時候又會想起我和劉協的關係，想要徹底利用。他那個人…」「妳想說什麼？」「夠殘忍夠冷血，就算經常感情用事，但是該理智的時候絕對理智。而且經歷過張邈、陳宮的背叛後，他變得更是冷靜聰明。我認為…他一定可以取得天下。」「我也是這麼想，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主公越來越畏懼…」「等一下…」董白忽然抓起戲志才的衣領，一下子把他拉到草叢中，同時摀住他的嘴要他不要出聲。戲志才還沒搞清楚狀況，就看見一小隊的騎兵從她們眼前經過。「那個是？」等確認那隊騎兵跑過去以後，戲志才好奇地問道。「我們涼州的騎兵隊，應該和李、郭二人脫不了關係。」「沒想到那些人已經追到這裡來了。妳想如果妳出面，能不能讓他們退兵呢？」「怎麼可能…」兩人還在竊竊私語的當下，馬蹄聲卻忽然消失，隱約間還可以聽到慘叫。沒過多久，一個騎士又向著草叢方向而來。董白雖然盡全力遮斷自己的氣息，但她終究無法幫助沒受過訓練的戲志才遮斷氣息。「請出來吧，那些惡賊已經被我的正義之斧所斬斷了。」知道再也無法躲藏的二人，慢慢從草叢中出來。董白仔細觀察眼前這個騎士，他騎著黑色的瘦馬，身形看起來有些單薄，但是與這些特徵相對的，他手上拿著的巨大戰斧卻比一個人還高，彷彿就像是他的招牌一樣。「多謝將軍救命之恩。敢問將軍大名？」「我是興義將軍楊奉的部下，姓徐名晃，表字公明。」「楊將軍的麾下？那麼表示你是跟隨著陛下？」戲志才一聽到楊奉的名字，立刻感覺到自己的幸運，畢竟只要跟著這個人走，應該就可以找到皇帝的所在。「是呀，護送陛下遠離邪惡的涼州軍閥，幫助他回到故都雒陽…我看這是我活到現在做過的第一件正經事。」徐晃邊說邊打量著兩人，接著下馬一步步走過來。「兩位看來應該不像是一般的旅人喔。」「我們是從兗州來的使者，想要面見陛下，將訊息帶給他。」戲志才毫不猶豫地說出自己的真實身分。「兗州？我記得應該是曹操是吧…」看見徐晃產生了興趣，戲志才開始向他介紹關於曹操的事蹟，以及現在整個兗州的狀況。當他最後提到曹操有迎接皇帝的想法時，徐晃再也按捺不住自己興奮的感情。「沒想到在這個亂世中，還有人保持著正義之心。」徐晃表現得有些誇張，似乎就像是在演戲一樣。「你們沒見過陛下所以不知道。只要看過陛下一次，就算是像我這種外圍護衛，也會為他悲慘的遭遇感到哀傷。」「既然如此，還請將軍帶我們去見陛下。」「本來是沒有問題啦…」徐晃面對戲志才的請求，顯得有些為難。「但你也知道現在李、郭的追擊部隊追得很緊，跟著我們可能會有危險。」「可以告訴我們詳細的情況嗎？」「自從東澗大敗後，我軍逃到了曹陽一帶。興義將軍（楊奉）聯合了過去我們同屬白波的韓暹、胡才、李樂，以及匈奴右賢王去卑，終於打敗了李傕追兵，還斬了他們數千人。」「這樣看來情況似乎沒有這麼悲觀嘛。」「一點也不。」徐晃果斷地搖頭否認道：「興義將軍不但沒有趁著擊退敵人的空檔快速前進，反而還以為危機解除，居然停在曹陽不動。在我看來，李傕根本就沒有放棄追擊，一旦敵人大軍再次攻過來，我們這樣的雜牌軍一定不是對手。」「這樣呀…」戲志才光看見那些剛被徐晃收拾掉的騎兵，也可以稍微感受到情況的嚴重性。那些人行動迅速、裝備精良，就算是曹操的部隊碰上他們，也沒辦法輕易討到便宜，更何況是徐晃口中的雜牌軍。不過…要是在這裡讓李傕把皇帝搶回去的話，恐怕自己陣營將永遠無法把皇帝接過來。「怎麼樣，要知難而退了嗎？」董白似乎看穿戲志才的心事，用那諷刺的語氣貼近他耳邊悄悄問道。「都已經到這邊了，說什麼也不能退。」戲志才雙手握拳，語氣堅定向徐晃請求。「請將軍帶我們見陛下吧。這既是在下的決心，也是在下主公曹孟德的決心。」「哦…看來曹孟德和其他軍閥真的有點不同，我還真想見見他呢。」徐晃毫不隱藏自己對曹操的興趣，而這些都看在董白的眼中。「說不定呀，此行我們會有另外的收穫呢。」 ================================================================= 曹陽在弘農郡東邊，位在河水之畔，本來不是一個適合駐紮的地方。但由於皇帝護衛軍連日受到追擊，一行人連夜趕路已經是到達疲勞的臨界點，在確定擊敗李、郭追兵後，顧不得一切就在此地休息。徐晃帶著戲志才和董白來到此地，雖說名為駐紮地，其實這裡和難民營根本沒有差到哪去。受傷生病的士兵或公卿橫七豎八地倒著一地，沒有傷病的人也筋疲力竭到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很難想像這樣隊伍會肩負著護衛皇帝的重責大任。「接下來能不能見到陛下就看你們，以我的身分可沒辦法做出決定。」「那麼是誰來決定是否能見陛下？」戲志才的問題一針見血，現在這些號稱護衛皇帝的將領，實際上也不見得和李、郭二人差到哪去，一樣也是控制住皇帝。「第一個是興義將軍，不過他現在忙著和白波將領們開會，應該是沒空管這裏的事。」「那麼還有誰呢？」「除了我們興義將軍以外，大概就是安集將軍董承了。」「這樣就沒問題了。」董白笑著對徐晃說：「快帶我們去董承的軍營吧。」一行人到達董承的軍營，守衛見到徐晃馬上就露出嫌惡的表情，幾次表明想求見都被拒絕，此時徐晃回頭對二人說：「沒辦法，我們興義將軍和董承為了爭奪這個護衛軍的主導權，兩人關係非常惡劣，隨時打起來都不意外。」「真的沒辦法嗎？」戲志才表情顯得有點黯淡，都到了這裡還被人拒於門外，實在是有些沮喪。「徐將軍會在乎兩位將軍的關係嗎？」「當然不鳥他。」徐晃還不待董白說完，先腳踢左邊的手衛，再一拳將右邊的守衛也打飛個老遠。接下來後面蜂擁而上的守衛也遭到同樣的命運。只見這徐晃越打越有精神，在他面前倒下的人越來越多。「楊奉是想造反嗎？居然直接打到我這來！」為首將領戴著閃亮的金黃色頭盔，帶領著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殺氣騰騰衝了過來。就在將領要下令包圍之際，董白以連徐晃都詫異的快速動作，一瞬間就跑到這將領的面前。「董叔叔，別來無恙。」看見董白的面貌，將領驚訝得合不攏嘴，手上的佩劍也掉在地上。他一改原本囂張跋扈的態度，當下立刻屈膝向董白行禮。「渭陽君，您還在這人世？」「地獄不肯收留我而已。」「知道您還在這人世，不只我董承感到高興，我想太師在天之靈應該會感到寬慰的。」徐晃對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感到疑惑萬分，正想轉頭問戲志才：「那個少女到底是什麼人呀？連董承都會對她畢恭畢敬。」「這個說來話長…」董白上前拉起董承，雙方四目相接後，立刻單刀直入切進主題。「這些多愁善感的話我們以後再說，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不知道是什麼事呢？」「帶我去見陛下吧。」董承聽到馬上收起原本高興的笑容，開始表現出一些為難。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停頓了好一陣子後才說：「陛下他已經有皇后了。」「是誰呢？」出乎董承意料的，董白似乎沒有太大反應。「伏貴人。」「原來如此，她性情柔順，確實很適合陛下。」「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皇后的位子應該是留給您的。」「那是不可能的。董家就算攀附董太后，家世比起伏家還是差很遠。」董白說些事情時，彷彿一切都與她無關一樣。「現在，可以讓我見陛下了嗎？」「我可以問一下渭陽君，有何事要見陛下？」「怎麼？現在我要見陛下，還要經過董叔叔的同意？」「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用擔心，我此行前來就是幫助陛下擺脫楊奉的控制。」董承神情飄忽不定，似乎是被說中了心事。他沉默了好一陣子後，終於對董白說：「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我再帶您面見陛下吧。」 ================================================================= 「費翔，你說說我們該如何進攻？」「在下賈詡。」李傕、郭汜以及張濟和賈詡一同在帳中議事，然而有別於過去請教的態度，現在三人的口氣幾乎像是命令部下一般。賈詡倒是不很在意這樣的結果，畢竟這早就在意料之中。現在的三人已經不是當年的小校尉，而是官拜高位、開府的大人物，如果自己還用當時的態度對他們，那麼什麼時候喪命也都不奇怪。這也是為什麼，在皇帝要出長安之時，賈詡就打算放棄一切官位而離開他們。「離開我們卻去投奔段煨那個小人物，真讓我們失望呀。」郭汜說話的時候幾乎不看賈詡，還不時露出嘲諷的笑容。「在下只是為了混口飯吃而已，段將軍給的俸祿高，賈詡自然就打算跟他了。」「真是短視…算了，幫我們搶回陛下的話，愛去哪就去哪。說吧，你有什麼主意？董承一行人雖然不能打，但帶的兵非常多，上次一不小心就打輸了。」「不用擔心，這次我們一定能贏。」賈詡只一句話就吸引住三人的目光，他們立刻收起之前倨傲的態度，開始恭敬地請他說下去。「聯合軍雖然兵力強大，但是領袖太多，彼此間也缺乏互信。之前追擊追得太緊，所以讓董承、楊奉等人緊密合作。但是現在不同，剛獲勝之後的鬆懈開始讓他們彼此猜忌，甚至出現內鬥。此時發兵突襲，絕無敗戰之理。」「這樣說是有道理啦，可是我們的部隊也損傷不小，一時之間難以發動攻勢呀。」面對張濟的質疑，賈詡毫不思索，從容地回答說：「三位將軍忘記楊奉的雜牌軍中何人最不可靠？」「啊…是那傢伙！」「是的，在下已經擬好說服的文稿，只需要去拿給那個人就好了。」「好呀！不愧是軍師費文和！」稱讚完賈詡，張濟走向帳外呼喊：「繡兒，快把這封信送到敵營去。」李傕和郭汜立刻也起身出帳調派軍隊，留下賈詡一人繼續坐在裡面。賈詡思索著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又開始露出得意的笑容。「軍師賈文和嗎？這樣的稱號聽起來還不錯嘛。」 ================================================================= 董白和戲志才在徐晃的帶領下，先到楊奉軍的駐紮地安歇。這裡比起董承那更是簡陋，不用說沒有遮風避雨的帳篷，甚至連基本的防禦工事都沒有。「就委屈二位暫時待在這裡。這位男的應該是沒關係啦，只是姑娘怎麼辦？」「沒想到徐將軍會這麼體貼，真是個男子漢。」董白對徐晃露出甜美的笑容。「其實我們睡在一起也沒什麼關係呀。」「妳這麼說我是很高興，不過我還是有原則啦。」「徐將軍不是有原則，而是對我有戒心吧。」董白話一說完，徐晃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手也往腰間佩劍摸去，氣氛一瞬間變得詭譎凝重。戲志才站在中間動也不動，他冷靜地高舉雙手，向徐晃表示自己沒有敵意。「你們說是曹操派來的人，但為什麼董承會叫這個人渭陽君？別當我是一介武夫沒有見識，她和那些涼州人應該有關係。」「看來我們低估他了耶。」董白說話同時，眼睛一直看著戲志才要他想辦法。「徐將軍，我們確實是從曹公那裏來的，你看我手上的印信應該可以明白這點。」「那為什麼身為關東軍的曹孟德會派涼州人來當使者？」「因為她和陛下有關係。」這是一個少女的聲音，音質雖然輕柔但咬字非常清晰，反而意外給人一種清亮的感覺。眾人回頭一看，聲音的主人正如預料般是個看起來未滿二十的少女，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梳理成長直髮型，和她雪白的肌膚呈現明顯的對比，容貌極為秀麗，氣質也高雅無比，讓人難以相信在這充滿血腥殺戮的戰場上，會有如此美女出現。少女帶著發自內心的笑容，直向著董白快步走去。還不待對方反應，少女就一口氣撲上去抱得緊緊的。「小白，妳真的是小白吧，我真的好想妳，就是這個觸感，讓我多抱一下…」「昭姬姊姊？！放手好嗎？不要靠這麼近…」少女不管董白怎麼奮力抵抗，就是一直抱著她不放。徐晃和戲志才兩人看得臉紅心跳，不由得摀起眼睛，但還是每隔幾下就稍微偷看幾眼。在一陣折騰之後，少女終於停止她那破壞形象的行為，稍微整理好散亂的頭髮和衣服，接著恭敬地行禮自我介紹。「小女子蔡琰，表字昭姬，是已故蔡中郎之女。」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62.42.10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SAN-YanYi/M.1431963751.A.C2D.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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