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文]陳宮的不歸路
性格決定命運，在《三國演義》裡，陳宮「捉放曹」，決定離開曹操，因為曹操「寧教我
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心態太可怕。第四回寫：「陳宮尋思：『我將謂曹操是
好人，棄官跟他；原來是個狠心之徒！』
後來陳宮力挺呂布，跟著呂布，南征北討，不只許多三國讀者無法理解，曹操也很不
以為然。當曹操擊敗呂布，陳宮被捕，曹操問陳宮：「你說我心術不正，所以背棄了我；
為什麼你又支持呂布？」
陳宮答說：「呂布雖然沒有智謀，不像你奸詐狡猾。」
陳宮的應答，反映出他的價值觀。
沒有人沒有缺點，老闆也是一樣；但有些老闆即使有某些缺點，你仍願意追隨，有的
老闆有一些缺點，你卻鄙棄不想為他賣力，為什麼？或許老闆擁有一些優點蓋過缺點，但
每個人價值觀不同，所能容忍的缺點，所欣賞的優點也不同。於是這個缺點我不在乎，那
個缺點我很在乎，這就決定了最後所跟從的主子。這一點和愛情基本上沒什麼不同。
從陳宮的話可以知道，陳宮對道德有很高的要求，詭詐奸險是不可以的。寧願像呂布
那樣笨頭笨腦，也不能像曹操這樣鬼頭鬼腦。
這樣的價值觀，也註定了陳宮不可能回到曹操的身邊。
當陳宮被縛，和曹操對話，並託付妻子於曹操之後，表明就死決心。《三國演義》接
下來有一句「（曹）操有留戀之意」，但陳宮又像蠻牛一樣用力，走向斷頭台。「操有留
戀之意」這句，正史裡沒有，裴注引《典略》也沒有，是《三國演義》虛構、想像出來的
。
《三國演義》雖然詆毀曹操不遺於力，但就這一段，卻讓人敬佩曹操起來。想當年曹
操對陳宮何等信賴，把在兗州最重要的一個郡──東郡交給他，他卻迎呂布、叛曹操，差
點毀掉曹操的大業，甚至於對曹操恨之入骨，不但大罵曹操奸賊，還一箭射中曹操麾蓋，
欲置之於死地，引得曹操憤恨指向陳宮說：「我發誓要殺了你！」
但如今陳宮成為階下囚，曹操反而有留戀的意思，不管是雍容大度或情感豐富，都很
出人意料之外。陳壽的《三國志》反而沒這一段。
陳宮求死的決心很強，要美化為忠義節操也可以，但以面子問題來看陳宮不降，也不
算醜化他吧。呂布不聽陳宮的話，而且耳根子軟，容易聽信他人，所以最後一役他聽信妻
子的話，放棄陳宮的策略，而先前聽信陳珪父子的話，更讓陳宮心灰意冷。
《三國演義》寫陳宮歎息：「（呂布）忠言聽不進去，我們一定會遭殃。」他想離開
呂布，另謀發展他往，卻又不忍；因為「恐被人嗤笑，乃終日悶悶不樂。」
從這段話可知，陳宮沒有對呂布從一而終的意思，本來想背棄呂布，兩個原因留了下
來：不忍、怕被嘲笑。笑什麼？是不是被笑離開曹操，跳槽到呂布，識人不明，枉費智謀
？
怕被嘲笑，這是面子問題。為了面子，輸了裡子，連命都沒了。陳宮最後選擇死亡，
不願苟活，心寒涼到底，是一個原因，把自己投錯對象當作報應，認了，也是原因。
離開呂布，尚且怕人嘲笑，向曹操求饒或接受曹操招降，豈不更引人訕笑？以陳宮的
面薄，此不可忍。性格決定命運，於是在《三國演義裡》陳宮死定了。
而在《三國志》裡看不出曹操有任何釋放或招降陳宮的念頭，陳宮在歷史裡也死定了
。
（羅吉甫 2005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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