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平凡的Pi穿日子》(24)

看板Palmar_Drama作者farso (粉絲最好煮火鍋)時間14年前 (2010/07/29 00:45)推噓19(19推 0噓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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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錄自 CFantasy 看板 #1CK5wUxT ] 作者: farso (粉絲最好煮火鍋) 看板: CFantasy 標題: [原創] 《平凡的Pi穿日子》(24) 時間: Thu Jul 29 00:45:14 2010 　　　　　　　　　　 ———————————————————————————————　　《平凡的Pi穿日子》　EP.24 命運方程式 ———————————————————————————————　　　　　　　　　　　　　　「那……你後來找到史豐州了嗎？」　　　　　　水中仙說的，並不是十年、二十年前這麼近的事，故事裡的人物事件很可能距今已超過了一甲子，甚至更久。　　　　　　在吳際中想來，水中仙不是會放任心頭糾結不管不顧、得過且過的那種人，無論史豐州的生死如何，他必會盡力求得一個結果，讓這一切有個交代。　　　　　　老人卻只寂寞地笑了笑，淡淡搖頭，倏然沈默下來。兩人和那隻大馬猴並肩坐著，遠眺崖下一團團棉花似的雲絲擾動，也不知過了多久，水中仙才又開口。　　　　　　「柳姑娘……我是說飛翔仙子白蝴蝶，她當年自蝴蝶谷現身武道，簡直是豔驚武林，贏得『武林第一美人』這個風光頭銜的時間，還早過女暴君姚明月、苦海女神龍、夢幻奇女何日君，更別提後來史豔文的女兒史菁菁了。很多人說，在這麼多的『武林第一美人』裡，白蝴蝶還是最美的一個。」　　　　　　「跟麥可‧喬登永遠是『籃球之神』一樣，對吧？就算ＮＢＡ移到月球上穿著太空衣打了，我還是會跟我的曾孫這樣說。連高中生都能打的ＮＢＡ是什麼鬼？他們連替喬登撿毛都不配。」　　　　　　「對！」老人哈哈大笑。「不過對我來說那個人是張伯倫。」　　　　　　吳際中不知道話題為什麼會突然跑到白蝴蝶身上。　　　　　　但水中仙說話做事從來都不是沒頭沒腦的隨性派，相反的，跟這個死老頭相處越久，越覺此人計算之精密，腹涵之深廣，不愧是身體之中住了將近兩百歲靈魂的老怪物，連嬉笑怒罵都有所指。他從容地等待老人繼續。　　　　　　「在她最風光的那一段，武林中最嗆的傢伙除了『永遠的狂人』黑白郎君南宮恨之外，當屬東、西、南、北、中五魁。」　　　　　　吳際中知道這幾個名字。　　　　　　東魁「刀劍創者」公孫靈、西魁「幻影神拳」慕容奪、南魁「太陽指」諸葛貫日、北魁「北海飄霜客」尉遲瞬化，以及中魁「文武雙全」如意生，這五人曾是江湖頂峰，並且融合所學，創制出《五絕神功》，黑白郎君倚之縱橫多年，十分暢秋。　　　　　　在PC Game「霹靂奇俠傳」中，五絕神功可說是封頂大絕，要集五魁的五本秘笈才能換得。那五本什麼《盲目神劍》、《太陽指》之流的破秘笈完全沒有浪費修練點數的價值，基本上可以直接無視跳過，但五絕神功清怪打王宜室宜家，陪伴玩家直到破台為止，不練簡直是白癡。　　　　　　但，這幫人跟柳姑娘有什麼關係？　　　　　　「北魁『北海飄霜客』尉遲瞬化非常愛慕白蝴蝶，但白蝴蝶只把他當朋友，尉遲瞬化得不到美人芳心，惱羞成怒之下便將她一掌毀容，獻給當時黑道魁首的七彩霹靂門，當作是入夥的投名狀。　　　　　　「霹靂門將白姑娘監禁在萬層魔火梯紫金壓天牢，魔火梯的惡劣環境在她身上留下病根，『銀蝶飛舞』畢竟是門長春駐顏、保命護生的奇術，換了別人，早已死在魔火梯。雖說如此，長年不息的魔火也毀了白蝴蝶的根基，令她只餘三成功力，永難修補。　　　　　　「以當時的狀況，如果繼續待在紫金壓天牢裡，武林第一美人遲早要變成一塊焦炭，七彩霹靂門的目的就是拿她當誘餌，釣正道人士上魔火梯送死。危急關頭，據說是一道『十字光芒』單槍匹馬，從險惡的萬層魔火梯將她救了出來。」　　　　　　「十字」圖騰在這段故事中初次登場，令吳際中無法不在意。　　　　　　「十字光芒……是『金光護體』嗎？」　　　　　　老人忍不住微笑。　　　　　　「如果有那種東西的話我也想瞧瞧，看哪個驢蛋把自己搞得跟聖誕樹一樣。」兩人古怪對望，才「噗哧」一聲捧腹大笑。　　　　　　「傳說那人武功高強，跟他照過面的都被一招幹掉，還活著的都是遠遠看到一道白影掠過，自己人就七七八八死成了一片，越傳越扯。我問過白姑娘，她說沒看到那個人的面孔，就暈厥過去了，只記得是身穿白色連帽斗蓬的男人，斗蓬上繡著十字——」　　　　　　——對上了！　　　　　　吳際中的頭皮微微發麻。老人自顧自的繼續說。　　　　　　「江湖傳言，白蝴蝶獲救之後，被放到了雲海月湖去。雲海月湖住了個隱逸修士，自稱『月雲老人』，他精通醫術，治好了奄奄一息的白蝴蝶，留她在雲海月湖長住；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月雲老人積極介入了武林。　　　　　　「他數次出手幫助中原群俠，更收埋了孤獨銀龍刀無流、醉刀大遊龍、女超人等壯烈犧牲的英雄俠女；而繼七彩霹靂門之後禍亂武林的黑道魁首『六臂人梟』，其本體九天魔尊被月雲老人一招擊斃，更是現身以來的巔峰之作，為武林帶來十數年的平靜。　　　　　　「而後魔氛再起，江南九俠在月雲老人的指引下，接連破壞影之門操縱交趾國入侵的計畫，影之門自二教主怒影狂風沙、三教主月影水無痕、四教主愁影孤獨愁以下，不是被江南九俠幹掉，就是任務失敗被自己人幹掉，野心一度受阻。」　　　　　　吳際中陷入沈思。　　　　　　雖說山林中多有隱逸，但水中仙提醒過他：這世界同時存在巧合與因果，看似隨機之物，背後往往有其邏輯脈絡。雲海月湖可以有個避世高人，可以恰巧救了落難的白蝴蝶，當然也可以順勢介入武林事務，但月雲老人未免做得太好了。　　　　　　修為突破百年的世外高人，或許會為了對抗人格的鏽蝕風化而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從遺世獨立搖身變為積極入世，但這是應勢而為所生的變化，不可能事先料到，什麼都準備得好好的。　　　　　　月雲老人的所作所為，更像是長期觀察、蟄伏待時的秘密英雄，躲在世外桃源遙遙監控制隱匿的敵人，一等它們出現就動手。　　　　　　老人看出他的懷疑，細小的眼縫裡掠過一絲讚許。　　　　　　「形勢不利，影之門大教主幻影無形只好出大絕，找來淵源極深的蛻變妖郎天羅影針對月雲老人。天羅影看到月雲老人，一口咬定他是當年中原領軍元帥史豐州。從那時起，我才開始注意到這個人。」　　　　　　原來這就是水中仙多年以來，始終關注雲海月湖的原因！　　　　　　吳際中想起洞府大會之上，日月老聖向白蝴蝶致歉時所說的言語，恍然大悟。神州遼闊，老聖為何特別留心白蝴蝶在雲海月湖的動向，聽聞她施藥行醫的風評？因為雲海月湖的原主月湖老人，極可能就是他找尋多年的兄弟史豐州。　　　　　　「那他……是嗎？」吳際中小心翼翼問。　　　　　　答案可能不樂觀。否則，老人述說的故事不會是這樣。　　　　　　「我不知道。」水中仙淡然搖頭：　　　　　　「這世界沒有ＤＮＡ鑑定、沒有指紋聲紋辨識，連血型都沒有，而可以改變外貌的因素卻比想像中更多。我只遠遠看過月雲老人一次，他的臉跟我記憶中的史豐州毫無共通處，但我想我也早不是他所認識的諸葛隱了。」　　　　　　「你沒問他？」　　　　　　「沒機會。」　　　　　　老人嘆了口氣。　　　　　　「其實也不是沒機會，我當時太托大了，認為時間以後有的是，而當時影之門的反擊已迫在眉睫。天羅影沒能殺掉月雲老人，幻影無形透過與黑色十字會的合作，找來了藏鏡人滅口；藏鏡人的武功不是月雲老人所能應付，他被『天子抱印掌』打成重傷，性命垂危。」　　　　　　「因為這樣，你才知道蛟龍涎和太陽花能治療掌傷？」　　　　　　「兩樣我都幫了點『小忙』。」　　　　　　黑色十字會出現，水中仙自然將注意力轉移過去，一方面避免月雲老人被夾擊，一方面也期待極天客等人會應時而出，然而天實有不測風雲，兩頭竟相繼落空。　　　　　　極天客、大玄冠與不倒漢三人仍未現身，彷彿從世上消失一般。　　　　　　而影之門的大教主幻影無形親自出馬，這次命運女神不再眷顧月雲老人，不幸喪生幻影神拳之下。白蝴蝶為他收殮遺骸，與他親手葬下的義士們同沉眠於雲海月湖之濱。　　　　　　又過幾年，幻影無形才在水山雲與罪影半條命兄弟聯手之下伏法，天羅影也被黑白郎君所殺，黑色十字會的總壇被道者們攻破——自是老聖熟門熟路的緣故——滄海君與不想再受制黑色十字會的藏鏡人決鬥墜崖，副手魔秀才、黑天鵝則被日月老聖與道者們剷除。　　　　　　「我相信月雲老人是史豐州。」老人說著笑起來：　　　　　　「史豐州是個了不起的人，但從來都不是聖人，跟他那個兒子很不一樣。十字光芒殺進萬層魔火梯的行事風格很像他，凡照面者一個不留也是。　　　　　　「歲月可以挫圓一個人的鋒芒稜角，讓英姿勃發、銳不可擋的統兵大將史豐州，變成溫潤如玉的慈祥老者月雲老人，卻無法改變他的嫉惡如仇。我相信他是史豐州。」　　　　　　若月雲老人真是史豐州，命運還給了他一個別具意義的驚喜。　　　　　　史菁菁下嫁金太極後誕下一子，卻不幸難產，嬰兒氣管被窒，面孔脹成了紫醬色。夫妻倆傷心欲絕，將沒氣的兒子放入送子江流去。　　　　　　而送子江恰恰流經雲海月湖，月雲老人撈起紫色面孔的嬰孩，憑著精湛的醫術保住一息。那孩子的時間彷彿被停住似的，在價比千金的珍貴藥液中沈睡了十年，終於甦醒。　　　　　　老人將嬰兒命名為「紫霹靂」。　　　　　　紫霹靂的體質殊異，成長的速度較常人緩慢，卻具備奇異的紫脈功體，習武練氣的天賦遠遠超過一般人，堪稱是萬中無一的奇才。他在雲海月湖長大，親熱地喊老人「阿公」—— 　　　　　　雖然月雲老人極可能是他的親生外曾祖父。　　　　　　說來月雲老人也是為保護「乖孫」紫霹靂，才惹動黑色十字會的殺機，死前甚至為紫霹靂得到了進入地獄窗的路觀圖，讓他們父子得以相認，稍稍彌補天倫。　　　　　　就算是史豐州，也不可能預知外孫女史菁菁會嫁給金太極，更不可能預料到她會難產，而在送子江的下游結廬隱居數十年，等候著拯救外曾孫的時機。　　　　　　「這一切，冥冥中早有注定。如果你要個科學一點的比擬，我認為『命運』是個龐大的數學公式，它並非神秘難解，也沒有什麼人格神在操弄，就是套方程式而已。就算我們看不懂也解不出來，站在它面前仍能感覺到某種規律或邏輯。」　　　　　　從那天開始，水中仙放下了汲汲營營追求真相，耐心等待。　　　　　　「等待什麼？」　　　　　　吳際中還是不懂。怎麼突然間真相就不重要、兄弟的下落也不重要了？極天客他們說不定早已遇害，史豐州這麼多年來又為何隱匿不出？還有滄海君是怎麼奪取十字會的…… 　　　　　　老人微笑舉掌，抑下了他的躁動。　　　　　　「當然是等『變數』。命運把你跟陳天和帶來了，不是嗎？黑色十字會也在這時蠢蠢欲動……你的表情很明顯在說『老番顛』。不，我沒有瘋，也沒有變成神論者或失智老人。　　　　　　「等你活得夠久了，就能稍稍看出『命運』這個方程式的規律性，等你久到成為了活歷史，說不定還能解得出來——如果到時候人格還沒被風化掉的話。我知道極天客他們還活得好好的，我感覺得到。」　　　　　　水中仙的目光變得悠遠。「當我們遇到無法抵擋的力量——譬如命運方程式——時，能做的都做了、逃也逃不掉，這下該怎麼辦？」　　　　　　吳際中被他的口氣所迷惑，忍不住覆述了一遍：「怎麼辦？」　　　　　　「不要再加入新的變數，等公式自己導出來；這樣，結果才會最接近一開始的設計。我認為這麼多年來，他們就在等這個。五個人裡，我居然是最晚想通的一個，這實在很令人沮喪。」　　　　　　看著吳際中一臉茫然的棒槌相，老人樂不可支。　　　　　　「用你聽得懂的話好了，做人不能太驕傲對吧？ This is a pen，『這是一枝筆……』」　　　　　　吳際中抓起一把土劈頭扔過去。老人哈哈大笑。　　　　　　「黑色十字會是工具。坐擁秘密組織一點都不爽，要維持數十年的運作不爛掉，更是你想像不到的苦差。如果這是個陰謀，陰謀家得到工具後必然要遂行目的，否則毫無意義。」　　　　　　他開始有點懂了。拼命揮舞鏟子並不能挖出黃金，只是打草驚蛇而已；要不確定是哪個鄰居拿了鏟，最好的方法就是等他挖地。　　　　　　水中仙笑著看他。　　　　　　「我不確定這跟你們的到來有沒有直接關連，但無論如何，陰謀家終於開始動作。這場聖戰你幫不上忙，這樣說可能有點傷人，但戰況吃緊，我不想帶新兵上場。　　　　　　「除了變強，現階段你的要務是先把陳天和弄醒，要烙跑起碼不用拖油瓶。天星說你很不錯，我還沒聽過他說誰不錯的。」　　　　　　在這十天裡，老人把握時間指點白蝴蝶的內功心法，幫助她修復功體。比起月雲老人當年，水中仙的技術毋寧有飛躍性的進步，白蝴蝶天資聰穎，短短十天就有長足進步，將來有望恢復六七成以上，甚至能除去病根。　　　　　　「帶上她，明天回桃溪鎮做點準備，你們走一趟磊石谷。」　　　　　　「你相信老秦能說服黑白郎君？」朋友歸朋友，情報必須準確才能做判斷。　　　　　　「帶上白蝴蝶就不用擔心被爆頭。如果你擔的是這個心。」　　　　　　吳際中並沒有問「為什麼」。在老人拍拍膝布起身之際，他突然想到一事。「告訴我，你的懷疑是什麼？」仰頭見陽光破雲而出，居然有些刺眼。　　　　　　老人並未轉身，甚至沒停下來，仍是繼續前行。　　　　　　「你說『陰謀家』。在你心裡，一定有過設想。到底當年十字會發生了什麼事？你設想的陰謀是什麼？誰又是陰謀家？」他不死心地追問著。　　　　　　「那個滄海君只是替身。我看過他和藏鏡人在十字岩交手，那人不是真正的主謀，他沒有那種『氣』。除了我以外，其他四個人我都懷疑過。你以為隨隨便便來個外人，就能接管一個龐大的秘密組織？」　　　　　　老人走入光裡，背影卻拖得斜長，幾乎遮住坐著的吳際中。　　　　　　「而現在，起碼可以拿掉史豐州。他已經死了，在陰謀正式啟動之前。」　　　　　　　　 ——————————————————————————————— 　　　　　　　　　　　　　　　　　　　　　（To be continued） -- "法爾索西斯的都會夜" http://www.wretch.cc/blog/far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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