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晚風
晚上跟許久不見的德文班同學們吃飯，閒聊了不少。大家都各有了不同
的發展。有人已經是上榜的準研究生，有人正準備國家考試，有人暑假過後
就要飛到德國去唸學位了，有人已經是實習醫生，也有人繼續在工作崗位上
奮鬥。還有一些不克出席的，有的是因為工作太忙，更有的是人已經在德國
苦悶地唸書中。想當年大家一起在課堂與酒館中邊打混邊學德文時，我才剛
進大學沒多久，而轉眼間竟然也就要升大四了。感覺上大一好像還是很近的
事，就如同昨天才發生一般。
今晚大家都在聊前途，關於學業，關於工作，以及永遠是充滿不確定的
未來。久未見面，彼此交換著近來的訊息與發展。聚會散後，一個人在夏夜
的晚風中曳足緩步而行，想著方才席間的對話，想起許多紛雜交錯的人事。
回憶就像今晚柔黃的街燈般地洩了一地，漫延，氤氳。過往的景象在腦海中
一一錯落而過，如走馬燈般地來來去去。也許只是一個表情，一句話，一個
情境，卻在整體模糊的記憶與氛圍裡顯得清晰。記得的幾乎都是歡笑，大抵
不外是某人在課堂上如何出糗或故意搞笑，還有幾次一起出去玩或下了課一
起去喝酒兼練德文的景象。無法描述整體，卻能一一地指涉細節，以及當時
特別的情緒與感觸。
某段時期特別有來往的朋友們間會有屬於他們自己的語言，某些文字句
詞因為能夠導向特別的回憶指涉而有了不同的意蘊。當他們使用這些字詞時
，就如同以一個特別的符碼在複雜交織的意義脈落中進行私密的溝通。旁人
也許只是 wissen （知道），卻無法 verstehen （理解）。是的，這必然是
verstehen 的問題。
想起這些也許並不純然是感傷，但的確是百感交集。這就是所謂今夕何
夕、動如參商的感嘆吧。人生轉眼過，有些人下次要再相見還真不知是何時
，甚至，也許之後就不再有機會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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