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 荒村野店
楊康說道:「歐陽先生,你緊緊抓住這兩個妞兒,讓我來摸摸她們的小腳兒,瞧是哪
一個的腳小些,我就挑中她。」歐陽克笑道:「小王爺真是妙人!我瞧定是她的腳小。」
楊康笑著俯身到桌子底下,道:「歐陽先生,你再喝一碗酒,我就跟你說你猜得對不對。
」歐陽克笑道:「好!」端起碗來。楊康從桌底下斜眼上望,見他正仰起了頭喝酒,驀地
出手點住歐陽克穴道。
歐陽克又驚又怒,叫道:「臭小子,你幹什麼?」楊康不答,抓起他兩腳,扯脫了他
兩腳鞋襪。楊康一見到他一雙雪白晶瑩的小腳,當真是如玉之潤,如緞之柔,一顆心登時
猛烈的跳了起來,雙眼牢牢的盯住他一對腳,見到腳上背的肉色便如透明一般,隱隱映出
幾條青筋,真想伸手去撫摸幾下。跟著便伸雙手食指點在他兩足掌心的「湧泉穴」上,運
起內功,一股暖氣便即在「湧泉穴」上來回遊走。
只擦動數下,歐陽克忍不住格格嬌笑,想要縮腳閃避,苦於穴道被點,怎動彈得半分
?這份難受遠甚於刀割鞭打,便如幾千萬隻跳蚤同時在五臟六腑、骨髓血管中爬動咬嚙一
般,只笑了幾聲,張大了口,聲音忽然啞了。楊康見他笑容滿臉,直挺挺的坐著,只覺奇
怪,伸手一搭他的脈搏,不料心脈早停,竟已氣絕身亡。
楊康道:「我殺歐陽克之事,若給他叔父知曉,天下雖大,咱倆卻無容身之地。」穆
念慈道:「你說歐陽鋒下手將咱二人害了?哼,咱們既在武林立足,那又顧得了這許多?
前怕虎,後怕狼的,還能在江湖上混麼?」郭靖暗暗佩服:「穆世姐雖是女流之輩,豪氣
尤勝鬚眉。」
楊康道:「念慈,關上了門,防他叔父進來。」穆念慈應道:「是!」剛要轉身,忽
聽身後一個鏗鏗似金屬之音的語聲說道:「小王爺,你好啊?我早來啦。」穆念慈大驚轉
身,日光下只見得門口俏生生的站著一個高大的西域人,高鼻深目,臉鬚棕黃,嘴角邊似
笑非笑,正是西毒歐陽鋒。
歐陽鋒冷笑道:「好小王爺,真會裝蒜!」蛇杖揮動,呼地進了一招。正是白駝山武
功的厲害招數,別派武學之士若不明此中奧妙,一上手就給他擊得筋斷骨折。
郭靖在隔室聽得楊康殺死歐陽克,心中大喜,其後聽得歐陽鋒到來,情勢危急異常,
自己丹田之氣尚未穩住,但楊康結義之情與手足無異,豈能袖手?當下閉氣凝息,發掌推
出,砰的一聲,將內外密門打得粉碎,飛身而出。
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楊康背脊中杖,從屋子中直摔出來,眼見得是不活了。郭
靖又驚又悲,一個疏神,蛇杖打下,只打得他腦漿迸裂,四肢齊折,不成人形。
歐陽鋒跟著笑嘻嘻的在穆念慈臉上摸了一把,拿回來在鼻端上嗅了一下,笑道:「好
香!」他左手這麼一伸一縮,似乎並不如何迅速,穆念慈竟沒能避開。她心中怒極,拔出
腰刀砍去。歐陽鋒右手輕擋,反過手來已抓住她手腕。穆念慈脈門被他扣住,登覺全身酸
軟,使不出半點力氣。歐陽鋒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又在臉頰上親了一下,讚道:「這女娃
子不壞!」
他摟著穆念慈,走向黃蓉,笑道:「你也跟我去!」眼前綠光閃動,竹棒的棒端已戳
向眉心。黃蓉這一下發難又快又準,歐陽鋒縱然武功卓絕,也險些中招,危急中腦袋向後
疾挺,風聲颯然,棒端從鼻端擦了過去。
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嬌滴滴的姑娘出手竟會如此毒辣,不禁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微微
一怔,對方竹棒又到,瞬息之間,竹棒連進四招。這時黃蓉竹棒飛舞,已與這老對頭鬥得
甚是激烈。她這些年來武功大進,內力強勁,棒法更是變化奧妙,十餘招中,歐陽鋒竟絲
毫佔不到便宜。
歐陽鋒功力深厚,蛇杖上招數變化精微,但對方的打狗棒法實在奧妙無比,他勉力抵
擋得數十招,已可說是武林中罕有之事,歐陽鋒奮力再招架了幾棒,額頭已然見汗,叫道
:「黃姑娘,你要考較世伯功夫,山高水長,盡有相見之日,何必定要今日過招?任誰一
個失手,豈不傷了這可愛的美人兒?」
黃蓉說道:「為了穆姐姐,我已讓了你十多招,你再不放下她來,我可不顧她死活了
!」說著舉棒向他右腿點去。歐陽鋒揮蛇杖一擋,黃蓉竹棒不待與蛇杖相交,已然挑起,
驀地戳向他左胸。這一戳又快又妙,棒端所指,正是穆念慈的身體。
穆念慈手足雖不能動,頭頸卻能轉動,低聲叫道:「楊郎,楊郎!」額頭撞向黃蓉戳
來的竹棒。這竹棒看來似乎並非殺人利器,但週身三十六大穴只要被棒端戳中一處,無一
不致人死命。穆念慈登時香消玉殞,死在黃蓉手裡!
歐陽鋒怒道:「黃姑娘你枉有俠名,卻對這弱質女流也施辣手,豈不可卑?」黃蓉當
下微微一笑,說道:「我出手毒辣,果然不妙,卻那及得歐陽伯伯和趙錢孫李、周吳陳王
同氣連枝,一般的纏夾不清。」
歐陽鋒心中愈是糊塗,只覺「歐陽伯伯」這名字好熟,定是自己最親近之人,微一回
頭,只見影子緊緊跟隨。他驅之不去,鬥之不勝,只嚇得心膽欲裂,邊叫邊號,直往屋外
逃去。過了半刻,隱隱聽到他的叫聲自牛家村口傳來,仍是:「別追我,別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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