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抒] 白馬嘯西風
窗外傳進來一陣奇妙的宛轉的鳥鳴,聲音很遠,但聽得很清楚,又是甜美,又是淒涼,
便像一個少女在唱著清脆而柔和的歌。
李文秀側耳聽著,鳴歌之聲漸漸遠去,終於低微得聽不見了。她悲痛的心靈中得到了
一些安慰,呆呆的出了一會神,低聲道:「爺爺,這鳥兒唱得真好聽。」
計老人道:「是的,唱得真好聽!那是天鈴鳥,鳥兒的歌聲像是天上的銀鈴。這鳥兒
只在晚上唱歌,白天睡覺。有人說,這是天上的星星掉下來之後變的。又有些哈薩克人說
,這是草原上一個最美麗、最會唱歌的少女死了之後變的。她的情郎不愛她了,她傷心死
的。」
李文秀迷惘地道:「她最美麗,又最會唱歌,為什麼不愛她了?」
計老人出了一會神,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世界上有許多事,你小孩子是不懂
的。」
這時候,遠處草原上的天鈴鳥又唱起歌來了。
唱得令人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淒涼。
---金庸 《白馬嘯西風》
讀金庸,是從國小就開始了,
到現在幾乎每一本都讀過,
即使有些是詳讀,有些只是略看。
金庸武俠洋洋灑灑數十部,
每一部都堪稱經典,影響了今來多少人,
我想我一直到現在,
都還很嚮往書中那劍走雲飛,俠骨柔情的江湖時代。
看過金庸的人常常會互相詢問最喜歡哪一部,
我小時候最喜歡的是「天龍八部」,
因為裡頭的武學招式最耳熟能詳,
打電動或是其他漫畫裡裡常常降龍十八掌、六脈神劍的。
後來又比較喜歡「神雕俠侶」還有「笑傲江湖」。
上面講的那些長篇巨著,喜好常隨著年紀增長變來變去,
但我最喜歡的短篇始終沒變,
就是「白馬嘯西風」。
相較於長篇來說,白馬看的人是少了點,
但如果不喜歡武俠小說裡打打殺殺血腥味的人,
應該去找這短篇來看。
因為書中沒有其他長篇中那麼重的江湖味,
卻多了淡淡的哀愁和濃濃的惆悵。
金庸在書中貫串的是淡如水的文字,
不刻意卻又輕輕的撩撥心弦,
就像某段歌聲旋律,
沒有大喜大悲,卻又一股腦的敲進你的心底。
也像聽到某首歌,看見某幅圖畫,
它總讓你腦袋嗡嗡作響,口裡說不出話,
心裡則滿是蕩氣迴腸。
聽說有些人看過一遍就要哭一遍,
我是沒哭啦,只是每看過一次,又多添了新的體會,
同時又盈聚了那種抹不去的心酸感。
文字雖淡白,意境卻深遠,
短短幾個字便換來讀的人掩卷低迴,
就像某種感情不必轟轟烈烈,
遇上了,卻仍要人為它哀愁,
為它掉點眼淚。
其中交互夾雜的糾葛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來,
但就僅是幾語淺白的問句,每個人都要為它黯然神傷。
問世間情是什麼道理,
誰回答的出來呢?
總是會想,
為什麼人與人之間,得因為那麼多不是理由的理由分開,
因為距離又加深了距離?
書末一句:「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
就像遺失的美好,
一旦錯過就隨之過去,再也找不回來,
說不出到底哪裡好,
但就是誰也替代不了。
就像情歌的涵義,小時候聽不明白,
現在卻嫌懂得太多,
多到滿了出來,要用眼淚來宣洩,
如果現在依舊不懂,
是不是就能少了幾分傷心?少了許多不眠的長夜?
可是偏偏不明白的事情,
一旦明白了之後,
就永遠不能回覆從前那迷惘的心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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