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有可能是偽的分裂

看板Haruhi作者 (kyon)時間17年前 (2007/07/22 22:22), 編輯推噓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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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 關於靠什麼來感覺季節變更這一點,雖然我覺得應該是因人而異的事情,不過就我自 己這半年來的經驗而言,則是覺得根據家中養的三毛貓三味線的動向最容易瞭解季節變化 。 只要三味線開始不再在夜晚偷偷溜上我的床,我就知道這座城市中可以給予最高評價 的凡個月終於來臨了。不過對季節更替比貓還要敏感的應該是根據環境變化迅速作出對應 的速度讓入不由得佩服的植物吧。到處盛放的櫻花像是事前已經定好了具體日程似的—夜 之間開遍了整個城市。這花團錦簇的四月上旬,天空像是被人用蠟筆塗過似的藍得沒有任 何雜質。而太陽則彷彿要為夏天的到來作準備運動一般,把明亮的陽光毫無保留地投射到 地上來。然而從山上吹下來的風卻仍然帶著一絲不可輕視的寒冷。告知我自己身在的城市 在什麼樣的海拔高度上。 而無所事事的我抬頭看著天空,嘴裡面之所以會說出以下這可有可無說也行不說也行 的句子,恐怕也是因為太閒了,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理由。 「已經是春天了啊………」 所以呢,其實我沒有期待有誰會回應我這句話的。不過臨時霸佔著我身邊這個位置的 某人雖然也讀出了我這句話中的無聊,卻還是下意識地勉強跟著搭起話來。 「毋容置疑,的確是春天了。而且對於學生來說是新的一年的開始。是春天了。不管 是日曆上記載的,還是年度性的看法。還有,我的心情上也是呢。」 那充滿清爽感覺的語氣,唔……也勉強可以說跟春天和秋天這兩個季節還是相稱的吧 。如果是夏天的話只有感覺到悶熱而已。至於冬天嘛…我希望會在至近距離內對我輕聲細 語的人也就只有朝比奈學姐而已。 也不知道身邊那個人有沒有察知我的心已經飄到了九霄雲外,純粹是心不在焉地聽著 ,反正他是擋也擋不住地繼續往下說了—— 「自從成為高中生之後這次是第二次迎接春天了。就我個人感覺而言的話,要用『終 於又到春天了』,還是『竟然又是春天了』來表達這一點,還真是不容易判斷啊。」 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迷惘的。如果是英文的話,兩邊都可以用YET來表達的嘛。到現 在為止已經過去的事情反正我也沒有記住多少,現在回想起來的話,感覺上大多數都是轉 眼就過去似的。而今後將要發生的事情反正也無法預測,所以快或者慢對我來說都無所謂 。至於現在在做的事情嘛,只要用開心還是不開心這種自我感覺來衡量過得快還是慢就好 了。你不妨站在鐘表的立場上想想看——它們不都是靠自己去一秒一秒地數著來衡量時間 快慢還卡嚓卡嚓地主動提醒人們嗎?雖然有些時候明明不記得有關鬧鐘,而它卻不知為什 麼竟然不鬧,氣得我會隨手抓起它往牆上扔。這種情況在星期一的早上尤其普遍。 「正如你所說的,鐘表的表針是少數可以客觀地告訴我們某件事的東西之一。不過對 只能用主觀感覺去感知時間的我們人來說,那不過是一條普通的指針而已。而更為重要的 是,在這段時間內自己究竟想了些什麼,怎樣行動。」 「啊啊……」 我中斷了對慢慢改變形狀的白雲的現察作業,把頭轉向旁邊。 眼前是一成不變的清爽笑臉,顯示著它的主人——古泉一樹的存在。這個美容從根本 上來說其實跟天上有飛機飛過,所留下的雲彩跟之前也整不多的日常風景,即使看著也不 會覺得養眼,當然也不至於弄髒眼睛。我想即使看著這種東西也不會對我有什麼好處,於 是又把臉轉了回來,看著前面。 只是,我有句想說的話—— 「我就在這裡追加一句個人意見吧——」 中庭的光景投射在視網膜上,我注意到古泉正在豎起耳朵等著我說下去。 「我還是覺得『春天終於來了』這種說法比較恰當啊。」 我的眼睛追隨著在中庭中三五成群的入學新生身上穿著的嶄新制服,腦裡不斷回放著 以前錄下的各種令人懷念的情景,然後不禁覺得—— 一年前,二年級學生們是不是也用這種眼光看著一年前的我們呢——應該都一樣吧。 我之所以會進人這所學校完全是因為學區分區制度作祟之後遇到了涼官春口這個不明移動 物體,然後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聽到了她那疑似瘋癲的自我介紹。還在想「這傢伙的腦 子究竟在想什麼啊」的時候已經被捲入了涼宮春日的時空之中,甚至還加入了名號為SOS 團的謎樣組織。拜此所賜我邂逅到了真正的外星人未來人超能力者等等不可思議的存在。 只有這個的話還好,可是之後還接二連三地被強逼參加各種外星人未來人超能力者相關的 活動,更有甚者,還不得不陪著涼宮春日一起瘋。啊啊這一年間我的經驗值可真是百節桿 頭節節高昇啊。我想以我現在的這個經驗值,那些普通BOSS的話說不定憑單手就可以打倒 了。 「習慣真是不可小看啊。」 上學必經的那條煩人的長長坡道現在也已經習慣了,而一旦習慣下來之後起床的時間 也相對延遲,現在的話我每天都會在最後時刻來臨之前努力和床保持合體。而在習慣學校 這件事上不單只是我,還有涼宮春日也發生了很大變化,簡直像是跳過了龍門的鯉魚一樣 ,轉眼間已經變成龍了。 真想用相機照下現在的春日,然後拿去給年前的春日看看。然後還要瀑油加醋地追加上 預言專用的表情和旁白——「一年後的你,將會變成這個樣子哦」。 不過,就算真的可以做到,恐怕我也不會做吧。 「這個我也同意哦。」 古泉半瞇起眼睛,然後把嘴唇微微往上挑起,雙手環在胸前蹺起了二郎腿。 「啊啊,我是說關於習慣方面的。從地球上到處都生活著人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人 類真的是適應性很強的動物。基本上大部分的環境只要花上段時間就能適應。不過最近我 開始想,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一旦習慣了某一個環境的話,對於突然發生的突發狀 況就會缺少反應能力了。」 你究竟在說什麼啊?如果你指的是春日的話,非突發情況才少吧。 「嗯,你說的也是……」 古泉露出了少見的不知道怎麼表達的樣子。這傢伙平時人家沒問他也會在那裡自顧自 滔滔不絕的,要是我現在問他的話肯定又會被迫昕一大堆含義艱深的話了。 我無言地搖了搖頭,像是要把古泉那欲言又止的視線甩開似的,然後把視線轉到了另 一邊。 「………」 要說無言的話,剛好那個無言得像廟裡的佛像一般從來不多說一句話的某人那嬌小的 ,穿著水手服的背影映人我的眼簾。她清爽的短髮在微風中輕輕擺動。 不用說,這是長門有希,SOS團為之自豪的神秘宇宙秘密兵器——不過現在或許該說 文藝社社長這個頭銜才跟這個環境比較相稱吧。和我跟古泉一樣,長門也把桌子和椅子搬 到了中庭,在離我們數米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書。書名好像是什麼「哲學家和畫家 還有 音樂家是一個完整的環」之類,一如既往地厚得像混凝土磚。 我坐在中庭中抬頭看著社團所在的那棟樓。剛才飛一般跑進社團教室,以及被春日拚 命拉進去的朝比奈學姐還沒有回來。就這樣子去不回其實我也不介意,或者說這樣子對於 某個人來說反而會更幸福。不過應讀不可能吧。 這麼說來—— 我還沒有跟各位作狀況介紹。那麼就簡單地說一下吧。新學年、新學期開始之後已經過了 幾天,現在是放學時間。這天我們把桌子椅子都搬了出來,然後在中庭一角坐著。其他的 二年級、三年級學生也出來了,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一樣。 在人群之中可以看見電腦研究社那幫人的身影。長長的桌子上收著兒台電腦,正在放 著不知是影碟還是CG的畫面。不是像之前那種宇宙艦隊SLG,而是有種古老風格,看上去 像是什麼占卜軟件之類的。不知電腦研究社的社長是不是曬昏頭了。順利升為三年級學生 的社長也在其中,但是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也擔任社長一職。雖然這種事其實跟我並沒有 什麼關係,不過就是好奇。遲點問一下長門好了。 視線投向其他地方,只見有好幾個身份不明的團體集中在那邊。其中有些名字也沒有 聽說過——煩人同好會或者研究會,看到這些之後,我越來越覺得現在幹的事情實在太沒 意義了。本來像這種無聊的話動,我就搞不清楚為什麼我們要參加。 就算勉強說有理由,那也只是長門一個人的事而已。 我再次看了看那個像是瓷娃蛙一般不愛說活只喜歡讀書的女孩。 在離這裡頗遠的地方靜靜地坐著的長門的桌子前面,用透明膠布貼著用明朝著寫著「 文藝社」,連墨跡似乎還沒有干。那紙片在任性的春風吹拂之下。和長門那跟美容院、髮 廊似乎無緣的短髮一起,在微微搖曳。本人好像希望和外界隔絕一般沒有半點聲息,眼睛 也完全沒有離開過書本。 也許大家已經明白了吧。 現在是文化方面的社團——尤其是弱小的社團——進行新人招募和社團活動說明會。 現在在中庭這裡舉行的就是這個活動。運動方面的社團都在體育館者運動場那裡進行 。就算不進行什麼招募活動,也會有人自動走過去要求加入的管絃樂器社、美術社等等則 在各自的社團教室中張著網等人往上面撞。所以在這裡擺陣的就只有那些不宣傳的話連其 存在和話動內容都沒有人知道的研究社以下同好會以上的團而已。 對了,原本我想即使不說大家也會知道的,所以一直沒有提到——理所當然我們SOS 團的人員以及有關人員都很正常地升級了。我和春日、長門、古泉是二年級,而朝比奈學 姐則是三年級。和充滿了這一年間記憶的一年五班教室說再見,不能不說沒訂任何不捨, 不過即使成為二年級學生,其實也不會有什麼具體的變化,而且順便交代一下——我和春 日又分在同一個班了。在開學典禮分班完畢開二年級見面會的時候,鎮坐在我背後的人不 用說,又是涼宮春日。她那桀驁不馴之中混合著複雜表情的臉,還有那向來得意地刻意模 擬鴨嘴獸一般的嘴巴,都是老樣子。 「這算什麼啊?」 春日一臉不屑地看著班上的同學。 「簡直和一年級的時候沒有什麼變化不是嗎。我還以為會有什麼大刀闊斧的變動呢。 」 雖然我想問她這句話代表的心情究竟是高興還是不甘,不過這個時侯我也有類似的感 觸。因為我和春日都同時被編入二年五班,谷口和國木田不知為什麼也在,而且班主任還 是那個出名關照學生的岡部老師。雖然其中也有一些人只記得見過但是不知道名字的人, 不過構成要素主要還是以前舊一年五班的同學。據說好像是這個時期提早決定要重點選修 理科的人加起來剛好滿一個班,於是八班就成為了接收這些人的容器,而原來的八班被解 散,裡面的人被分到其他七個班了。還有極少一部分被毫無意義地從這個班移到那個班。 或者從那個班移到這個班。班主任之所以會讓我們這些學生全部作自我介紹,也許就是為 了照顧到這些離鄉別井來到我們這個班的「外來人口」吧。 當然,由於我對這次分班總覺得有點疑惑,於是就向那些怎麼看怎麼可疑,完全有能 力在暗地裡操縱一切的各個人物直接質問道: 「這是你們安排的嗎?」 而他們對我的回答分別是—— 「不是。」長門用單調的聲音說完之後,還罕見地加了一句—— 「偶然而已。」 「我們什麼也沒做啊。也許是學校那邊的想法吧。至少我們『機關』對於這件事已經 決定了不去過同了。」 古泉苦笑著斷言道。 「應該是偶然吧。」 看來他們說的是真的了。 雖然我心裡知道一個可以把偶然變為必然的女人的名字,不過這個我就不追問了。 那麼說來不知道朝比奈學姐和鶴屋學姐是不是也剛好分在同一個班,如果真是這樣的 話說不定是鶴屋家搞的鬼,可是即使真的是這樣,這個我也不好說出口。而且雖然教室和 學年不一樣,不過反正放學後都是要集中到同一個地方去的。 我所在意的事情——或者說是應該在意的,是在別的事上。說不定現在我看到的新生 中也有。 我認識了外星人,也遇到了身為未來人的學姐,還不得不承認 這一年之中和我說話最多的男人是超能力者。不過—— 在那一天,那一個時刻,那讓東中出身者之外的所有五班學生都為之震驚啞然的春日 的自我介紹之中,還有一個沒有出現的。這一點我實在無法忘記。 異世界人。 唔……雖然我並不希望這種人存在,而且會覺得少了會出現不足的也只有那些傢伙… …可是現在我們都順利晉級,而一年級的座位都空著…… 「啊啊……」 我搖動著脖子,盡量讓肩膀放鬆開始了對一年級學生的監視任務。 一旦看見有希望加入的人就要馬上下訂單——這是團長大人的命令。而春日所說的有 希望加入的人,究竟是從哪一點可以看出來呢? 在這裡再順便說一句在二年五班的第一節課上作自我介紹時,涼宮春日並沒有重複和 一年前同樣的話,而足用冷淡而清晰的嗓音大聲說道: 「我是SOS團團長涼宮春口。我說完了!」 她那一臉笑客讓我想起「不知天高地厚」這句話。她撥弄了一下我的頭髮後就這樣坐 下來了。 好像光說這個就已經足夠似的。 不過對於所有的班上同學,那的確也足夠了。因為這個學校裡,已經沒有人不認識涼 宮春日和SOS 團的名字了。 即使有—— 我有意無意地凝視著眼前這些穿著到上一年為止還是三年級學生所穿,邊上有學校標 誌的鞋子、在中庭走來走去的腳。 即使有,也應該只是在眼前這些新生當中了。 在已經進人葉櫻時期(註:櫻花是先開花後長葉的花種,葉櫻是指花開始凋零葉芽初露的 時期)的染井吉野櫻旁邊,我和古泉,還有稍微離開了一點的長門三個人正在無所事事地 打發著時間的時候,從密集的學生中悠然自得地走出來一個人影,那種學生們自動讓路的 畫面,簡直就跟當年摩西出埃及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個男的我見過。他可以說是讓我不得不在這裡受煎熬的簡直原因。他那制服的領子 在風中翻飛著漫步在偶爾飄下的櫻花花瓣之中的身影,簡直像是貼了牌子的權貴人物的角 色一般,讓我不禁開始覺得自己正身在廉價肥皂劇舞台上的感覺。 「好久不見了。」 學生會長在我們面前停下了腳步,用冷冷的聲音說道。 真不巧我最近才見過你。開學典禮的全校早會上你那長篇大論滔滔不絕的臉,可不是 那麼容易就忘得掉的說。 「廢話少說。什麼事?」 只見他以劇本中常寫有的動作扶了一下明明沒有半點歪斜的眼鏡,然後再加上彷彿對信徒 有所不滿的教主一般的表情—— 「團長在哪裡?我本來為了投訴一兩句,或者三四句而特意過來的,可是卻找不到你 們的首領。」 這個嘛,你覺得她在哪裡?我不是那傢伙的秘書,也不是經理人。像這種忙碌的同班 同學的所在之處不可能每一分神都去確認的啊。 「這就沒辦法了,那麼問你也可以。你們究竟在這裡干什?」 我以為只要不作聲的話古泉就會代我回答,誰知道這個SOS 團的標準好男人卻竟然像 得了春天症候群一般坐在那裡只知道傻笑。 「這個看了不就知道了嗎?" 我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會長大人聽了之後用鐵面具一般的表情俯視著我。 「這個當然一看就知道了。只要知道這裡是哪裡,而你們又是什麼人的話,答案就馬 上出來了。至於我剛才會這麼問,是因為擔心你們會不會企圖幹出一些超過我預想的勾當 。是麼,沒有麼。那麼你也應該知道我下一句要說什麼吧?」 因為你的舉動跟我們預想的根本就不會有絲毫誤差嘛。而且春日在這裡的時候來的話 就更為容易捉摸了 等等。既然現在春日不在,那會長為什麼還要擺出這種不可一世的態度?現任學生會 長不是由古泉一手提拔的「機關」的傀儡政權嗎? 還是說,這種態度只是因為顧及周圍的目光?不過現在我們所在的地方是中庭的一個 偏僻角落,只要別人不是刻意豎起耳朵來聽的話應該是不用擔心會被聽到的。在離我們數 米遠的地方坐著的長門也許會聽到,不過聽到也沒什麼吧,不能讓她知道的應該只有CIA (美國中央情報局)或者NORAD (北美大陸防空總軍司令部)上層部才知道的情報而已。 我本來沒打算跟他槓上的,可是會長大人卻死死盯著我,然後歪了歪嘴巴,把視線移 向一旁,用低沉嚴肅的聲音說道:「這裡就算了,文化方面的社團已經大概看過了。喜綠 同學,你先到操場那邊去吧,我遲點也過去。」 「好的。」 聽見這一聲簡短的回答我才發現一直站在他身邊的這號人物,不禁差點叫了起來。好 不容易才把那聲驚叫吞了回去,然後用恍然大悟的聲音說道: 「喜綠學姐?」 「是的。」 她非常禮貌地回應道,十分優雅地鞠了一躬。 在聽到她的聲音之前我完全沒有發覺她的存在。這個事實讓我禁不住滿面驚訝。好像 一直和會長的影子同化,卻因突然的開口而實體化一般,我總覺得她是突然冒出來的; SOS 團的第一號客人,同時也是電腦研究社社長的前任女友,現在則是任職學生會書 記一職的喜綠江美裡。只見她露出了像是畫上畫著的貴婦人的經典笑容,彎腰行了一個禮 。我仍然處於驚愕狀態,跟著也回了禮。 ……啊啊,原來會長擺出那個裝模作樣的態度是因為她嗎?那麼也就是說她對會長隱 瞞了身份咯?我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啦。 不過,這對會長和書記總是成對登場,這究竟又是怎麼回事?偶爾也給會計啦副會長 一點出場機會嘛。 「既然你這樣希望的話,也可以那麼辦。」會長再次伸手扶了扶眼鏡,「不過我們的 會計想說的話,是跟那邊那位文藝社社長有關的。」 這件事的話其實我和古泉也聽到過相關小道消息。上年度春假之前學生會曾經主導過 一場有關各個社團預算分配的會議,而其中一件就是有關文藝社的。雖說成員只有一個人 ,可是文藝社再怎麼說也是個來路正宗的社團,而且當時其代表者也有出席會議。要說是 誰嘛,當然是長門有希而不是涼宮春日了。春日雖然直到最後都似乎很想參加,還說要不 代替長門出席,要不跟著她一起去。不過像她這種違法佔據文藝社社團教室的主犯要是真 的出現在那種地方的話恐怕只會搗亂,甚至還會造成一場亂鬥。 經過我和古泉苦苦相勸之後,春日終於接納了我們的諫言,然後以一副把人質送往敵 國的戰國武將一般的表情目送無聲地離開的長門。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長門回來了,手裡還拿著領到的社團費用,作為只有最低人數開展 活動,基本上處於休眠狀態的社團來說可以說是破例了。 據說沒有人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發生過什麼事。只知道長門靜靜地在會議桌旁坐下一 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定定地看著學生會會計的眼睛良久。每年按例都會發生長時間糾紛的 預算分配會議竟然史無前例地進行得十分順暢,沒有一句爭吵發生。 會長像是對自己的手段十分滿意似的說道: 「本來所謂的會議只是空有其名,基本上都是按照我和喜綠同學共同製作的預算方案 分配的。不過,只有文藝社是不在此列的。雖然這也已經預想到了。啊啊,事到如今我也 不說什麼了。只要好好利用預算開展活動的話我就什麼也不會說。否則的話就別怪我囉嗦 了。反正一切都已經成定局了。」 一直靜靜地在旁邊聽著的喜綠學姐突然插口道:「那麼,會長,我先過去了。」 「麻煩你了,喜綠同學。」 喜綠學姐最後再次向我行了一個禮,然後帶著嫩芽一般清爽的笑容消失在操場的方向 ,只留下一絲百合的芳香飄蕩在空氣中。 這期間長門和喜綠學姐完全沒有過哪怕是一瞬間的視線交流。果然不愧為同類,說不 定早已經修煉了不需要語言便能對話的方法了。一方面也因為長門由始至終根木沒有把頭 從書上抬起來過。 「那麼接下來我想應該進人正題了。」 會長拿下眼鏡,用手指把弄著說道: 「那個女的不在的話說了也沒用,她什麼時候回來?」 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不過是幫朝比奈學姐換套衣服而已,不會花上多少時間的。 「好吧,那我就在這裡等她好了。」 不過總覺得眼前的這個會長好像越來越有架子了,彷彿自己從三年前開始就一直當這 個會長似的。 「我原本也對學生會的工作感到麻煩的……」 會長說著笑了一下,真正面目終於在鐵面具下而忍出一角來了。 「不過現在做起來,就越來越覺得有趣了。對著那些教師還有執行部的人扮演會長這 個角色時……」 他突然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漸漸就會忘記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不過轉換成另一個人格其實也不是什麼壞事呢 。」 「不過希望你不要被偽裝出來的人格所吞噬了。」 這個時候古泉終於語氣沉重地開了金口。 「不要被戴在臉上的面具代替了自己的真面目哦。抓木乃伊的人變成木乃伊,扮作貓 的人真的變成貓這種事可是很常見的。」 「被困在迷宮中的盜墓者是不會變成木乃伊的,不過是變成屍體示眾罷了。還有就是 貓的壽命比人短得多。」 會長露出了猛禽類的笑容,用袖子擦了擦眼鏡之後又戴了上去。 「這個你不用擔心,古泉,我會幹得很漂亮的。不過——」 戴上了眼鏡之後的會長,轉眼間變化成為完美的學生會長,無可挑剔得難怪他也說不 知道哪個才是自己。 「而給那個滿腦子都是鬼主意的女人繫上項圈則是你們的工作了。」 在會長視線投落的另一端,社團教室大樓的出口處出現的是我們的團長大人,看她那 樣子簡直就像確認了春天到來之後歡喜得手舞足蹈的森林動物一般。旁邊還走著猶如春天 的精靈,和溫暖的春日陽光一起出現的SOS 團專屬女侍的身影。 春日一手拿著瓦楞紙,另一隻手摟著朝比奈學姐,笑得一臉燦爛。可是當她看見會長的瞬 間,眉毛馬上十分明顯地往上一彈,挑了起來。 「喂!你!」 春日邁開大腿,向著會長走了過來,完全不管被自己抓著手臂的朝比奈學姐在那裡哇 哇大叫。 「哼哼,果然是這樣,我早就料到了。你就是趁著我不在的時候跑來搗亂的吧。不過 真不巧,我們可沒有做任何會給學生會找麻煩的事哦!」 這個嘛……見仁見智吧……你究竟打算在中庭這裡千什麼? 「啊……會長……」 像知更鳥一樣眨著眼睛的朝比奈學姐身穿女侍裝,這個就算了,反正就像空地上會長 狗尾草一樣,早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 「 喂,春日你——」我開口了。「幹嘛穿成這樣?」 這個連我都是第一次見啊。究竟是什麼時候準備好的? 然而,春日昂然地挺起胸膛—— 「你有意見嗎?穿旗袍會有什麼問題啊?" 就像她所說的,現在的春日身穿一襲深紅色的長裙,上面裝飾價大大的金絲盤龍刺繡 ,那開得高高的裙衩中可以看見細長白皙的腿。而且還沒有袖子。 由於登場的同時已經發出了震天的大叫,所以現在整個中庭的學生的視線都已經集中 到她身上了。同樣的,朝比奈學姐也落得了萬眾矚目的下場,害羞地緊張得不知道該把手 往哪裡放。可以的話還真是希望自己能獨自拿來養眼啊。什麼獨佔禁止法之類的什麼都無 所謂了。 「要是你現在身在派對會場的話那當然沒有問題了。不過這裡是學校啊,而且還是在 新生們面前!你就不能在做事之前先考慮一下場合嗎!」 面對搬出了常識理論的我—— 「我不是有在考慮麼!所以才選這個的啊。本來我打算穿兔女郎裝很不錯的,怕你們 哆嗦才會換成旗袍的,我都已經這麼照顧你們了,你們不是應該感激涕零才對麼!」 涼宮一邊說著一邊臉帶挑釁地想用手指指著會長,可是發覺到自己的兩手都已經滿了 ,連忙放開了朝比奈學姐,然後把瓦楞紙啪的一聲放在我的桌子上,伸手一指—— 「應該感激涕零才對!」 她重複了一遍。 不過,會長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你說的照顧算什麼照顧?當然,我作為維護校內風紀的學生會長,絕對不能容忍你 這種出格行為!還有我想問你有沒有聽說過五十步笑百步這句話?或者說意思相類似的也 可以。」 「有又怎麼樣?你想說半斤八兩嗎?」 「不,我只是不想給懷抱著對未來的希望來到我們學校的年輕人帶來不必要的混亂而 已。尤其是讓心靈純潔的男生們燃起慾火的這種行為更是難以袖手旁觀。」 「什麼叫做燃起慾火?真是讓人笑疼肚子。聽好了,有慾火的人不管是看別人穿制服 還是體操服,都一樣會有慾火的啦!那麼你是不是打算讓我們乾脆都不穿了來上課?」 要饒舌也有個限度,會長也終於無法忍受了,狠狠還了一句—— 「跟你也是白費唇舌。」 「這個有什麼關係?真希望你們能夠稍微尊重一下學生的自主性啊。放學後我們穿什 麼衣服,就不能自己決定嗎?我又不是打算穿著這個去上課,有什麼要緊的?你說對吧, 實玖琉?」 「咦?啊……是……不過如果是穿這個回家的話就有點……」 朝比奈學姐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好像春日的旗袍太過耀眼一般把視線移向一邊,輕輕 歎了一口氣。你該不會是想穿這個吧? 不過比起去年和朝比奈學姐一起以兔女郎裝束出現在校門口的搖了一下,然後把手伸 到好像經過冰凍處理一般一動不動的長門肩膀上。 「我們可是來幫有希的啊,絕對不是來勸別人加人SOS 團的,這個,你得好好理解一 下才行!」 最後這句話是向著會長說的。而被捲人話題的長門本人只是唰的一聲翻了一下書頁, 然後歸於無聲。 「哼——" 到了這個時候還面不改色是會長的特性。只見他伸出食指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 回應道: 「涼宮同學,也就是說雖然你不是文藝社的成員,可是卻在為文藝社的生死存亡出謀 劃策是吧?" 能把涼宮的話簡化到別人一聽就明白,真是幫了大忙。 「沒錯。」 春日的胸膛越挺越高,用手指著我和古泉坐著的桌子說道: 「你看,他們兩個只是並排坐在這裡什麼也沒做不是嗎?既沒有貼上寫著SOS 團的紙 牌,阿虛也因為春眠不覺曉的關係那臉看起來比平常更顯得腦筋遲鈍不是麼。」 最後一句是多餘的吧? 「呵——」 會長抬起下巴,飽含深意地讓眼鏡閃動了一下。 「那麼涼宮同學,你剛才拿著的那個紙箱裡裝著的那個看起來像標語牌的東西究竟是 什麼?」 「標語牌啊。」 春日一手抓住從瓦楞紙箱中突了出來的木柄,不假思索地拿了出來。 那塗著白色油漆的木柄前端貼著兩塊同樣被塗成白色的薄木板,上面寫著春日親筆手 書的「文藝社」三個大字。至於其他例如木板的裁割組裝塗漆等等雜物都落在了我頭上這 件事,我想就不用說了吧。 「你看你看,這上面不是寫著文藝社嗎?這個等下我會讓實玖啟舉普做宣傳。因為如 果我們放著不管的話,有希是不會積極地拉人進來的啦。」 這個倒是說得沒錯。社團介紹時間已經按照一年級的時間表分配好,據說前幾天已經舉行 過了。之所以說是「據說」,是因為SOS 團根本無法介人其中,也當然不會被邀請,所以 被點名出席的只有文藝社的社長長門有希一個人而已。而長門一個人坐在講壇上,在齊集 在講堂中的新生們而前用彷彿在宣佈世界各地主要城市氣溫一般淡淡然的新聞報告語氣發 表了題目為「從大腦生理學見地看讀取語言的不完全性以及對話者之間的意思傳達」的論 文,持續到分配到的時間的最後一秒鐘。論文中不用說連「文藝社」的「社」字也沒有出 現過,而且據說在連序章都還沒有念完的時候,一年級生的大半已經成了睡魔的俘虜了。 在加人了催眠術的念佛聲之中,這種倦怠感支配著整個講堂,讓即使本來打算加人文藝社 試試看的人也立馬打消了念頭。長門有希實在是太恐怖了。 然而長門本身完全不介意。今天如果放著她不管的話,恐怕也只是窩在社團教室之中 繼續看書而已吧。怎麼樣都要把她拉出來的人是春日。 招募新成員這種這麼好玩的事情,春日那長在頭頂旋兒附近的感應器當然不可能當作 沒看到了。 不過等一下。雖然之前已經說過,SOS 團現在還是一個沒有被正式承認的社團,現在 也還是和地下組織一樣的校內非合法組織,當然不可能公開招募成員。如果是以前的春日 的話說不定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做了再說,不過從今年開始學生會長那閃閃發光的眼睛無處 不在。那麼,該怎麼樣才能在這一天快快樂樂地玩一場呢?於是,春日的頭上突然亮起了 一個燈泡,結果我們就被急速徵集為文藝社後援,在這個春宵一刻值千金的乍暖還寒時候 ,在這個中庭中無所事事地呆然度過一天。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表面上的說法,肯定會有內裡乾坤。 似乎這個問題學生會長也已經輕而易舉地預料到了。 「能不能把那個標語牌的背面也給我看一下?" 「當然可以。」 春日嫣然一笑,轉了一下手腕。「文藝社」的標語牌裡面——當然也是一本正經地寫 著「文藝社」。並沒有寫SOS團之類的在上面。 「看來你們已經準備萬全了啊。那麼好吧。你所說的話基本上也不能說沒有符合道理 。」 會長繼續推著他鼻樑上的眼鏡。 「雖然妥協不符合我的性格,可是我也想盡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你們就乖乖站 在那裡做你們的宣傳,不要給其他社團添麻煩,知道了嗎?我的視察可是很忙的。不要忘 了強迫性的勸誘以及強制性要求加人是絕對禁止的。」 這個你應該去跟運動社團說。畢竟這裡只是個窩囊的縣立高中,不管是哪個社團都因 為缺少有能力的成員而感到焦躁。 「你說的也對,等下我就去找他們談談。最後我還有一件事情思問的。關干招募文藝 社社員這件事就算了。那麼社員召集過來之後你們打算怎麼做?把社團教室交給他們嗎? " 「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 對高年級學生在口氣上絕不懂得「恭敬」這兩個字的春日還是一點沒變。會長面對「 哼~」的一聲把頭轉向旁邊的春日,似乎並不介意,也懶得理會—— 「唔——我要問的就這些了,那麼,下次再見吧。」 說完之後他用一副要把春日的旗袍還有朝比奈的女侍裝束拷進膠卷中一般的眼光定定 地看了良久,接著悠然地踱步走開,追著喜綠學姐的背影去了。 他究竟是來幹什麼的啊。三番四次跟春日說不要做這不要做那的話,根本就等於跟她 說「去做」一樣嘛。不信你看春日那傢伙,已經滿臉興奮就差大笑出來了不是麼。 「看來我們還是滿順利的啊。太好了太好了,實在太好了。」 春日等會長走得看不見了之後,一手把手上拿著的標語牌插到了地上,然後伸手把貼 在板上的薄木板扯了下來。在這份工作中摻了一腳的我當然不會驚訝。表面上的「文藝社 」瞬間變成了單純的木屑,在那兩層薄木板之下露出來的文字不用問了,肯定是—— SOS 團。 那是去年五月——忘了是哪一天了——成立的「為了讓世界熱鬧繽紛的涼宮春日的團 」,之後一直就沒有改變過名稱,一切野似乎相當順利。 春日拿來的瓦楞紙箱中並不是只有那個手工製作的標語牌。 她把標語牌塞給朝比奈學姐之後,就一邊晃著她那中華風格的長裙裙腳,一邊像是魔 術師的助手一般不斷從瓦楞紙箱中取出各種物品。 首先是液晶顯示屏,然後是DVD 播放機,各種電線電纜以及接口,最後是新近買入的 大學筆記和筆記用具。 「好了,得快點裝好。」 春日說著轉向我- 「把它們裝好,然後播放這個。」 中庭雖然沒有電源插頭,但是這方面的交涉工作春日早已經準備好了。這個時候反抗 她根本是無謀兼無益的行為,於是我就按照她所說的拖著電纜向著電腦研究社的地盤走去 。 「不好意思,能不能借電源用一下?」 「當然可以了。」 回應我的人是社長。看來他現在仍舊穩坐社長一位,胸前掛著的好像人場證似的手工 製作工作人員牌子上寫得清清楚楚。「下面的人還是不肯放我走啊,」社長不知為什麼似 乎相當自豪,「所以我決定第一學期還是繼續擔任社長。不過我也有考慮候補,打算今後 重點進行培育——」 如果說的話還長著的話希望你能留到下次。否則這個樣子的話,說不定你的部下其實 心裡都在希望你能早日引退也說不定哦。 「啊,其實啊……」 社長稍微沉下聲音,然後用手掌遮著嘴巴像是說急口令一般飛快地說道: 「我希望長門同學能夠兼進我們社,然後可以的話還希望她能出任社長呢。在我看到 過的人當中,她和電腦的配合度可以說是世界第一的。絕對是天才。不管發生什麼問題, 或者是電腦的BUG 啦系統ERROR 啦,只要長門同學按一下開關的話就會像施了魔法似的恢 復。雖然只是偶爾過來的時候才會拜託她,不過真的是每一次都讓人有新的驚喜。有一台 她專用的DIY 電腦,一眨眼之間就成功開發出讓廠家技術人員也為之目報口呆的新型OS, 但是無論怎麼看源文件,裡面都是未知的編碼,只有她一個人才能讀懂操作。試用過這個 的所有硬件的軟件都能完美進行操作簡直是讓人驚異的袖珍配置啊。究竟是什麼結構的呢 —— 即使你跟我說這麼多長篇大論,我也只能告訴你長門的確是有這個能力。如果是私人 事務方面的話希望你能夠直接去眼長門說,我覺得她一定會教你的。不過我是覺得她所說 的話地球人應該是聽不懂的啦。 我一邊想著一邊甩著電纜的接頭,注意到這一點的雖然是三年級學生但仍然任職社長 的這個人非常識時務地把延長電纜的插座借給了我。春日所圖謀的電腦研究社的SOS 團第 二支部化計劃好像開展得頗為順利,這真是可喜可賀。 要是不在某個地方把這股潮流截住的話恐怕比起全球大陸的沙漠化進程,全人類SOS 團員化的達成還要快一點也說不定,不管怎樣,希望原始人的後代不至於愚蠢到這個地步 。 我把電纜接頭插進插座然後一邊把捲著的電纜位了回去。春口露出了主人迎接叼著飛 盤回來的狗時經常會有的笑臉。 和顏悅色當然是最好的了尤其是對於古泉來說——我這麼想著把目光投向古泉,可是 卻發現那個自稱超能力者的少年並沒有像預期中的那樣高興。你看他雙手支在桌子上十指 交叉把下巴擱了上去遮著嘴唇,這次是在煩惱什麼了?而且他那偶然斜眼看著長門的樣子 也讓我放不下心來。 怎麼了?該不會是有SOS 團所屬的人都必須排著隊情緒變得不穩定這條規則的吧?不 要嚇我了。長門和朝比奈學姐也就算了,我原本還百分之一百相信你絕對不會有迷失自我 的一天的啊…… 古泉不知是不是發現我的驚訝表情了,慢慢把視線移向我之後瞇起了眼睛,然後對我 露出了笑容。雖然這讓我安心了一點,不過怎麼著都覺得這裡面含有虛假成分。 進人了九班的這傢伙,好像齊齊參加游擊隊似的全班同學也跟著他進了二年九班,所 以應該不會有哪個特別惹他討厭的人混雜進去才對,那有什麼好煩惱的呢? 現在春日也總是處於心情大好的狀態應,該是不會出現讓古泉頭疼的情況。難道是從 那個什麼「機關」的上司那裡聽到了要減薪水的消息了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類在是太 好了。因為你無事可幹的話就等於稱可以樂得輕鬆,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如果原因是因為新學期剛開始一年級新生的女孩子們就迫不及待地在你的鞋櫃中放上 可愛的情愈綿綿的信封才令你如此頭疼的話,那我的同情就跟三味線掉下的毛一樣毫無用 處了。畢竟古泉只要站在那裡不開口的話,那張臉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地吸引任何異性的目 光,這點和春日同出一轍。 「阿虛快點把DVD 放出來啦!」 中國小姐選手權最優秀獎得獎者似的春日一邊揮動著標語牌一邊笑著命令我,於是我 只好唯唯諾諾地忙碌起來。古泉為了幫我,也站起身來了。在整理DVD播放機和液晶顯示 器的各種線束電纜的時候古泉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可是給我的印象仍然是那麼的奇怪, 讓人不得不在意。 而且幹嘛頻頻向我使眼色啊?真可惜我就算有長門或者朝比奈學姐的那種情報接收機 構,也沒有厲害到單是被男人盯著看就能理解其意圖的技巧啊。 在把DVD機的各種電線奸不容易弄好之後。我有點已經受夠了的感覺,跑去跟春日報 告。春日一聽,馬上換上了發現魚群的漁夫所特有的表情不斷好好好地點頭。 「那麼開始了哦!」 她說著從箱子中拿出來一張先盤,然後把它塞進了心不甘情不願的二手播放機張開來 的大口之中,然後像按自己門鈴一般想也不想就用食指按下丁播放鍵。 然後液晶顯示器上出現了模糊的影像,不知在哪裡聽過的音樂從喇叭中漏雨似的漏了 出來,在空氣中飄蕩。 朝比奈學姐顫抖了一下—— 「啊……」 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一臉無奈地把目光從屏幕上移開。這種楚楚可憐的面容喚 起了我內在的男子氣概。 「春日,不要開得太大聲了!要是給會長聽見的話他肯定會跑回來的!」 「我才不怕呢,那種傢伙我根本不放在眼內!」 放在眼內會死啊。 「甚至可以在這裡進行公開討論會我也不怕呢。」 別幹那種事啊! 「啊啊,吵死了,笨蛋阿虛!」 春日靈活地把眼睛和嘴巴都擠成倒正三角形 「你和古泉在這裡等著就好了。剩下的我和實玖琉會搞定的。」 春日伸手接若朝比奈學姐的腰,一把拉到自己身邊,笑得一臉燦爛。 「嗚哇……」 朝比奈學姐連忙把腰一縮。 於是春日和穿著女侍裝扮的新三年級學生一邊臉蛋貼臉蛋地蹭著一邊似乎炫耀什麼地 盯著我和古泉看。 「聽好了,要是有有趣的人過來一定要記下姓名和班級然後說服他們。我們不是電影 研究社,要是有人衝著這個來的話就把他們趕跑明白了吧?」 春日自顧自說完之後便像強制性監護般拉著朝比奈學姐踏上了周遊中庭的旅程。 「啊啊……」 我聳了聳肩膀,把SOS 團的標語牌從地上拔了出來藏在了椅子後面,然後斜眼看著那 似乎已經把光驅的解像度用到了極限的顯示在屏幕上的畫像。 不用說,這就是當初拍攝的看上去只會讓人覺得浪費電力和器材以及數碼數據的短編 影像——「長門有希的反擊EPISODE 00預告篇」。 新學期新學年之前會有一個不算長也不算短的春假休假時間,以涼宮春日一貫的常態,她 當然不可能乖乖坐著等侍新年度的到來。 恐怕她從球技大會和阪中的小狗事件之後就已經開始組織計劃了。春假比起暑假和寒 假,假期作業要少得多,正好可以悠悠閒閒優哉游哉地度過。可是我們SOS團的成員卻幾 乎每天都被召喚一番,然後按照春日的指定目的地像巡骯巡航導彈一般到處亂飛。 現在回想起來我們真的去了好多地方啊。例如古董店啦跳蚤市場啦,在回程途中去阪 中家看看盧梭的心情好不好啦,或者被招待到鶴屋家那廣闊的庭院中參加盆花大會等等。 啊啊~最後這個真的玩得變盡興的。雖然當鶴屋學姐只是啪的一聲彈了一下響指,傭人們 就從母屋那裡搬出像山一般的宴會料理這一點讓我著實嚇了一跳。 不管怎樣,春日只要被叫到就肯定會出席,即便沒有邀請的地方她也毫不客氣地潛進 去,一邊大口大口吸取春天的新鮮空氣一邊把我們呼喝得東奔西走。其奇怪她怎麼不會得 氣喘。 其中,春日尤其熱衷的是去年文化祭上上映的「朝比奈實玖瑰的冒險EPISO DE 00」 續集。雖然我原本覺得可能會成為副標題的文字卻成了主標題這點讓我覺得有點震驚,不 過更為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在還沒正式成為二年級學生之前就已經打算做好來年文化祭的 活動準備! 總而言之當春日再次拿起擴音器戴上新製作的袖章,然後把一直在社團教室一角沉眠 的攝影機塞給我之後,就開始直接動手脫起朝比奈學姐的衣服來,嚇得我和古泉立刻奪門 而逃。 雖然在題目上標示的是長門有希的名字,但是主人公似乎還是由朝比奈實玖琉繼續擔 任。(咦?主人公不是古泉一樹嗎?)順便說明一下,因為實玖琉的真實身份是從未來來 的戰鬥女侍,所以朝比奈學姐不得不再次穿上那身有性騷擾嫌疑的衣服。這是涼宮春日大 導演的必然安排。然後長門仍然是身穿制服,頭戴寬邊女巫帽,身披黑色披風,手握星星 魔術棒。古泉還是被命令拿著那塊反光板。 極為方便的是,現在是春天,到處櫻花盛放,剛好可以跟上次的劇情聯繫起來。我不 禁有點同情那河流沿岸一年之內連續開了兩度的櫻花了。 不過為什麼會是「預告篇」呢?在這個難得的春假春日把我們召集到社團教室之後開 口說道: 「你有沒有被預告篇欺騙過的經驗?」 你指的是什麼樣的欺詐行為?我向春日反問道。 「就是電影的預告篇啊。不是經常會在電視或者劇場裡放其他電形之前播放的嗎?看 完那個之後不是會覺得——哇~好有趣~~這樣的嗎?然後當你懷抱著興奮的心情去看這 部似乎很有趣的電影時,卻發現這根本是部垃圾,比如說——」 雖然我覺得根本沒必要舉例,不過春日還是把以前的一部我也聽說過名字的西洋電影 說了出來。 「我當初在看預告篇的時候真的覺得這是一部很搞笑很有趣的電影呢。實際上光是看 那個廣告,我已經笑了好幾次了。所以在首映當天就興高采烈地買票看了。」 春日好像在表演演技似的搖搖頭。 「完全一點也不有趣的說。因為那部電影中最為有趣的場景都已經抽出來,拼湊成那 個預告篇了。最為有趣的地方已經在電影放映前就知道,而且能引起人的興趣的也只有那 一部分你不覺得嗎?」 就算你跟我說這些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啊。這樣的抱怨你還是打個電話去跟引進電 影的公司說一下吧。一定有一個預告篇擔當部門,而且那裡的職員一定非常優秀。 「不管是如何為了宣傳著想,可是把所有有趣地方都拉出來拼凌的話我覺得未免太過 卑鄙了。所以,阿虛!」 春日照例用她那閃閃發光,彷彿把天上的銀河塞了進去似的眼睛看著我。 「我們要先把預告篇製作出來,然後再去考慮本篇!如果是預告用的短片的話要製作 得多有趣都不是問題。因為根本不用考慮高潮,只要多給一些服務觀眾的鏡頭就行了。」 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本篇還沒有製作出來就已經開始動手製作預告篇了。春日本身也 沒有想過第二部要拍個什麼故事。可是她早已經打算把第二集作為拉新人入團的誘餌之一 。不過最重要的本篇卻遲遲沒有出來。怎麼辦?對了,那就先來個預告篇吧! 她的思考回路永遠都是這麼直接。看來她根本沒有打算放棄把「朝比奈實玖琉的冒險 EPISODE 00」燒製成DVD 然後作大量販賣這個計劃。本來把前作剪輯一下作個摘要版就 行了,不過她應該是覺得呢怕只是給人看那麼一點,也會造成損失吧。或音說打算如果想 看的話就得人團?那種東西看了也只會讓人頭疼而已,雖然如果作為朝比奈學姐的PV的話 是可以打一百二十分啦…… 我瞄著特意搬到教室外面來的顯示器,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畫面跳動著不斷在放映著的這個影像,要說是仿照品還好聽點,實際上簡直就是把之 前的那些場景來了個回放,加上全班人馬登場而巳。 例如有希突然毫無前文交代地跟手執疑似日光管的發光捧狀物體擺開架勢的古泉說「 我是你的母親」之類,又或者有希突然變成一戴上眼鏡就是普通人,然後一脫下眼鏡就會 立即變身成為一躍飛上天空,或者拖著黑色的棺材在荒野腳步浮沉地漫步的怪人。到最後 實在沒有話題的時候又臨時把三味線和實玖琉的人格強行置換,讓朝比奈學姐一直被迫「 喵喵喵」地叫。而三味線的配音則是由春日自己操刀,當然口型什麼的完全對不上號—— 或者說三味線根本就沒有開過口。——如此這般,乍一看的話覺得似乎還真有點看頭—— 其實故事根本串不起來,就像是硬把各種鏡頭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字排開。舞台和演員一 個接一個換,可是劇情方面卻亂一塌糊塗,似乎都是剪接不好造成的。而且最致命的是, 那看上去朦朧不清的畫面讓人禁不住懷疑是故意弄出來的效果,而胡亂插人的音樂已經完 全達到了噪音的范圈。 明明沒有必要出場的鶴屋學姐身穿和服站在日本式庭院的櫻花樹前面大聲「啊哈、哈 、哈——」地大笑,然後還有我那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老妹和三味線在那裡嬉戲打鬧,看 上去就跟一般的家庭錄像帶沒什麼兩樣。那是當初在賞花大會上,春日拿著攝影機到處亂 晃的時候拍下的。這個連最垃圾電影榜也上不去的單純由垃圾組成的影像集,不用說什麼 改進了,簡直比第一卷有不及而無過之。穿著女侍服的朝比奈學姐在那裡又飛又跳的場景 倒是在推銷朝比奈實玖琉這個形象上應該能獲得成功,不過看了這個的人之中究竟會有幾 個覺得這東西像電影預告篇?如果沒有最後春日那近乎大叫的旁白——「長門有希的反攻 ,將於秋天文化祭一齊公開上映」的話。 我可以在這裡問一句嗎?上一集中被彈飛到宇宙另一端的有希,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又 回到地球上來的? 「這個遲點會想的啦。還有新的敵人我也會考慮!」 春日超級大導演如此宣佈道。 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去想過。完全是憑空捏造的預告,這個才真的是欺詐用的東西。 如果有一年級新生因為看了這個而對本篇有興趣的話,我倒想求他們打消這個想法。 以及還有那些因為看到春日的旗袍裝以及朝比親學姐的女侍裝而雙眼發青光的凡人們 也是警告一下會比較好。 另外,在中庭這裡走來走去的一年級學生們己經告別了初中生活,脫離義務教育從這 一點看來不止是制度上的問題。只見每個人都眼我和古泉伸長脖子目無表愉並排坐看的桌 子保持,一定距離絕不輕易靠近。 你們的判斷簡直就跟爭先恐後從快要沉沒的船上逃離的老鼠一樣賢明。健康正常的高 中生活是怎麼樣一種幸福,眼前的這些年輕人是不會知道的。但是本人非常清楚這一點所 以非常願意給予忠告。這個年紀的話一年的差距就相當於鳳尾蝶幼蟲的四齡蟲跟五齡蟲的 差距一樣,即使只是玩玩,也絕對不可以隨便踏足有地雷陣嫌疑的草原。人,最重要就是 能辨別好壞啊。 我把春日策劃的垃圾影像的聲音關掉然後把頭轉向旁邊。 「…………」 長門像節省能源的手提電腦一般處於待機狀態,其桌子旁邊也沒有任何其他人影靠近 。看來喜歡創作性文藝活動有興趣的一年級學生還沒有登場,這個消息對於春日來說不知 道是應該高興還是頭疼? 文藝社去年唯一舉行的活動,就是那個由古泉操縱下的會長所策劃毫不猶豫地跳下了 這個陷阱的春日指揮我們所製作的會刊。由於當初粗心大意已經全部免費派發完畢,只剩 下一本放在長門坐著的桌子上作為樣本供人閱覽。包括我在內所有有份發表稿子的人都得 以派發一份以作紀念。不過難得收到的東西似乎誰都不願意拿出來共享。谷口之前還明明 說了那麼多熱血沸騰的話的說。 所以如果有誰沒有讀過會刊的人想要來讀的話,就只能去拿社團教室的長門文庫中夾 著的那本樣品而已。 當我呆呆地看著把不知厭倦的求知慾全部集中在手上書本裡的長門的時候—— 「…………」 長門慢慢抬起了頭,用散發著無色透明光芒的無機質眼睛轉向我。由於她的動作太過 自然了,所以一時間我根本沒有發覺到彼此的視線已經對上,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就在 這時: 「貓。」 光是察覺這像是微風一般的聲音是發自長門的嘴唇之間已經花去了一秒鐘的時間。我 承受著長門那比直尺還直的視線。 「貓怎麼了?" 「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了?」 長門稍微考慮了一下,不過頭卻完全沒有動。 「怎麼樣了?」 雖然剛才提出的疑問還是沒有解答,不過我已經知道她要問的是什麼了。 「你是指三味線嗎?」 長門極其輕微地點點頭。 「對。」 「很精神啊,而且現在也沒見它說話了。」 「是嗎。」 長門說完這句話之後,又低下頭讀書去了。 原來是擔心我家那只聽話的三毛貓麼。的確,三味線變成那個……叫什麼來著?反正 是那個不再說一次我就沒法想起名字來的共生體的宿主這件事完全是拜長門所賜。不管怎 樣我家的貓在那之後除了貓糧吃得太多加上運動不足胖了一點之外並沒有其他明顯變化。 自從春日撿回來扔給我之後,每天盡情享受作為貓的生活這件事還是一如從前。 我想起一句季節候語——春天是天空籠煙貓兒肥的季節,真的是這樣嗎?我也希望能 在春假期間像貓一樣懶洋洋地躺著度過啊,可惜已經不可能了。 「還真是個忙碌的春假啊。」 古泉用感歎的語氣低聲說道。 由於他的視線一直在半空中游弋,我以為他是在自言自語,所以也就當作沒聽到了。 「你不覺得嗎?」 他看我沒有反應,就轉過頭來問。不知是不是我的眼睛有問題,古泉的眼中總覺得充 滿了疲倦。 只見他慢慢地伸手撥著額前的劉海。 「你的眼睛沒有同題,很正常。你說得對,現在的我真的有點累了。」 整天陪著春日瘋的話,般的正常人都會覺得累的啦 「我說的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累。你還記得我的真正身份和任務嗎?還記得我為什麼會 在這裡的那個根本性理由嗎?」 最初是為了監視春日,現在轉為專職拍馬屁了吧? 「失禮了,你應該沒有忘記我是超能力者這回事吧。還有,我的能力是在什麼時候什 麼地點,哪一個人變成哪一種狀態時才會發揮出來這點,你也應該還記著吧?」 你都說了那麼多遍了,我當然記得啦。你向我表明真正身份是在長門和朝比奈學姐之 後,在SOS團團員中可以算是最新情報了。 「那就好,那麼我就可以開門見山了。」 古泉十分做作地露出一臉安心的表情長長舒了口氣,然後沉下了聲音。 「其實我最近一直都處於睡眠不足的狀態啊。總是在深夜或者黎明時分,不管願不願 意,都會醒來。因為這個原因最近身體一直不太舒服。」 晚上睡不著的話白天在學校睡不就行了麼。據說上課時睡五分鐘相當爭平常睡一個小 時呢。 時其實我也不是說得了失眠症,而且,問題的原因也不在我身上。我想你也應該發覺 到了。我們都已經這麼熟了,要繞圈子的話就留待別的話題時再繞吧。」 古泉那瞇起來的眼睛中少見地透出嚴肅的光。平時你說話不總是喜歡繞圈子嗎?現在 既然覺得用在自己身上不妥的話,那你要不要也為別人著想一下把這個壞習慣改正過來? 真沒辦法,的確我們已經算是熟人了。但比起長門和朝比奈學姐,信用度還不算很高。 「閉鎖空間和『神人』是嗎。」 古泉的超能力能夠發揮的應該就是那裡了。 「回答正確。最近出現的頻率又增加了。也就是從春假之後到今天為止。正確地說是 從春假最後一天開始的。拜此所賜我的工作時間變得不分晝夜,連續不斷,現在已經進人 了二十四小時待機狀態了。」 古泉說著自嘲似的吐了一口氣。 「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的,畢竟打退那個神人這份工作對幹我們來說已經是家 常便飯了。或者說是一份義務吧。不過這一年我已經變遲鈍了很多了。因為去年自從涼宮 同學成立了SOS 團之後她的情緒跟以前相比有了飛躍性的穩定化發展。尤其是你和涼宮同 學從那個地方回來之後,這種情況更為明顯。」 這麼說來在聖誕節之前我也聽說過好像次數真的減少了之類的消息。就是那次聖誕夜 降臨之前,谷口向我炫耀交到了女朋友的時候。 不過之後某些傢伙卻做了些更為荒唐的事…… 「喂等等——」 我開始發覺了不合理的地方了。 「古泉,你剛才沒有看到春日那個樣子嗎?她可是高興得手舞足蹈的啊。讓我都懷疑 她的腳是不是真的有站在地面上了。說不定那傢伙的腳上已經長出了翅膀了呢。而那個灰 暗的異空間和藍色巨人,不是只有在春日感到壓力或者煩惱或者絕望的時候才會出現的嗎 ?現在那傢伙一天到晚東奔西跑,連煩惱的時間也沒有,怎麼可能無聊?這個根本不一直 合理嘛。」 「的確,我看到的涼宮同學也是十分有活力。看來應該不會感到無聊。不過我有一個 請求,希望你能回想起春假最後一天所發生的事情。 我一直都有在回想啊。 「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嗎?應說不至於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應該是還有些事你 沒有想起來了。而且那偏偏還是很重要的事。」 古泉聳了聳肩膀,用彷彿給愚蠢的回答問題的人最後提示的司儀一般說道: 「春假的最後一天。涼宮同學無意識的情緒變化就是從那一天開始的哦。那麼究竟發 生了什麼事呢?」 又是無意識嗎……春日的無意思和古泉的精神醫學性的虛張聲勢總會成為讓我頭疼的 根源啊…… 「那天去了跳蚤市場是吧?春日說下次想參加跳蚤市場。然後為了跑去看特意搭電車 跑到旁邊再旁邊的市裡……」 「我指的事情是在搭電車之前。」 你怎麼這麼囉嗦啊! 我閉上了眼睛,然後慢慢劃向回想的海洋—— 春日突然說出想去跳蚤市場或者露天集市,是在放春假之後——對了,就在窩在社團 教室中準備電影第二部預告篇攝影製作的時候。 她讓朝比奈學姐穿上女侍服,讓長門戴上占卜魔法師的帽子和披風,然後再像召開記 者宣傳活動似的讓兩人並排站著自己則手執黃色擴音器站在那裡,向著剛才主動從社團教 室中被趕出去現在終於回來的我和古泉說道:   「你們覺不覺得這間房子堆的東西太多了?剛才我找之前做好的導演袖章的時候都找 不到了,也許是混到其他東西裡去了吧。也應該是時候整理一下這些雜物了。」 把那些沒用的東西像烏鴉一般叼回來藏在這裡的不主要都是你嗎?長門的話最多只有 書,朝比奈學姐是茶還有茶具,古泉只有各種棋子遊戲用具而已,所以其他各色亂七八糟 又佔地方的東西都是春日一個人拖進來的。 春日撲通一聲坐在團長專用的椅子上。 「我一般看到有人在派發什麼活動的通知單的話就一定會要一張回來。之前曾經收過 這麼一張,我都差點忘了。」 她說著從桌子抽屜裡掏出來一紙。 「這是關於跳蚤市場的通知。雖然有點遠,不過如果搭特快列車的話十五分鐘就到了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馬上報名啊。可是我們現在都快忙不過來了,而且即使申請通討審查 也要花費一定時間。」 我們之所以會變得這麼忙,還不都是拜你所賜麼。 我接過春日拿在手上當扇子扇著的傳單坐回了自已的椅子上。跳蚤市場啊。現在這個 時期的話應該就是把自己藏起來的東西全部搬出來拋售之類的吧。 我看著眼前這張給了春日靈感,讓她決定了下一個外出目標的傳單。 「茶來了。」 我面前的桌子上突然放上了我專用的茶杯。 總是這麼溫柔體貼的朝比奈學姐,就算身穿拍攝用的女侍服也絕對不會忘記給我們倒 茶的這種溫柔以及那永遠柔和美麗的笑臉,差點讓我的淚腺放鬆下來了。而且眼前的這套 侍應生服和之前的女僕裝束不同,顯得更有新鮮感……而且本來就是這種工作比較適合她 。一般來說,侍應生是不會跑去跟外星人決鬥的。 「嗯,這件農服也很可愛的說,只要不出去外面的話……」 朝比奈學姐似乎很在意裙子的長度似的夾著雙腿,然後很高興地抱著托盤一路小跑回 到茶壺那邊去了。之後接著把其他成員的茶也倒好了。雖然說世界很大,可是能看到朝比 奈學姐的這個茶餐廳侍應生打扮、讓全校支持者們吞口水的鏡頭的地方,應該只有我們這 個文藝社社團教室而已。 還有長門那以魔女打扮讀書的身影也是。真是應該拍些照片來 好好保存的。 我一邊想一邊埋頭喝茶,滋潤我乾涸的喉嚨。 「喂!阿虛!」 只用五秒就喝完了整杯茶的春日突然向著俄大喝一聲,把杯子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 真是個急躁的傢伙。 「這次是不太可能了,不過下次我一定要帶著東西參加。現在就趕緊把家中的東西整 理一遍,把可以賣高價的東西準備好!肯定會有些什麼的吧?例如已經不會用到可是卻捨 不得扔掉放在一邊塵封的收藏品啦,收到了之後連包裝也沒有打開過的禮物之類……」 那麼小時候中了雜誌懸賞得到的,完全沒有看到過的機器人模型一整套行不行?雖然 收到了一大堆,可是因為要組裝起來實在太過麻煩了,所以一直放在那裡沒有動。 「那種就行了呀。」 春日粗魯地從我手上一把搶去那張傳單,然後小心翼翼地折疊起來。 機器人模型?我覺得它也一定覺得與其落在你手上被你糟蹋,還不如被識貨的人領走 還要幸福一點呢。」 不過比起那些只有小鬼才會買的機器人模型,不如把你從電腦研究社那邊當作戰利品 搶回來的手提電腦拿出來怎麼樣?那個肯定可以賣高價。 「那可是寶貴的預備品啊!應該是時候把電腦研究社的人叫來幫忙升級了。」 然後春日把下一個目標對誰了正雙手握著杯子不斷吹著氣玩的朝比奈學姐。 「實玖琉那邊應該也有很多吧?例如穿舊了的衣服和收集起來不用的餐具之類的。因 為看你經常去買東西。」 「啊……那個……」   朝比奈學姐睜開了那漂亮的眼睛。 「說、說得也是呢。只要一見到可愛的我就會買回來。可是穿起來以後卻覺得不適合 自己,或者感覺很怪……那個……為什麼你會知道呢?」 「看你平常的樣子就知道了啊。因為和實玖琉你起經過商店之類的時候,你總是眼睛 閃閃發光,發出的電波就跟小孩子想買玩具時的一模一樣。『下次來買』的意思都已經寫 在臉上了。真不明白你的零用錢怎麼會剩下來的。」 朝比奈學姐聽到這裡渾身顫抖了一下。不過春日已經把矛頭轉向下一個了。 「有希的話應該有很多書吧。可以在跳蚤市場開個舊書攤子呢。這個社團教室的書架 也已經塞得滿滿的了,地上也是。你看,地板都快塌了。」 「…………」 長門慢慢轉過頭看著春日,然後再轉過去看看書架,最後瞄了我一眼就把視線投回書 本上了。 我是覺得長門不可能放開自己的那些寶貝書本啦。而且長門的家中不是有很多書那麼 簡單,而是應該說除了很多書之外什麼也沒有——剛想給春日糾正一下說法的時候——   「阿虛,到那個時候你要拿著行李箱到有希家裡去幫忙把書拿過來才行。還有幫忙打 包。」 長門再一次扭過頭注視著我,我被那雙眼中流露出的信息所帶來的幻覺襲擊了。那是 什麼時候來著?啊啊,是笨蛋中河打那個愚蠢電話過來的時侯,所以應該是寒假吧。在社 團教室的年末大掃除中長門對於書架上堆積成山的書本的處埋由始至終沒有點過一下頭。 所以自己家中放著的書,她肯定一本也不肯放手吧。 「說得也是……」古泉單手拿著茶杯說道,「雖然我把遊戲都拿來了,可是很本找不 到對手,所以也許趁這次機會把它們清除出我的收藏品範圍也是好的。」 你那種面帶苦笑的表情可不可以不要對著我? 春日急躁地跳上了團長專用桌子,坐在上面。   「所以呢,各位,春假的最後一天記得要把日程空出來哦!到時我們會去參加跳蚤市 場,如果看到有趣的東西,就用活動費買下來吧!」 至於她口中的那個所謂活動費,不用說,當然不是SOS團的東西,而是分給文藝社的 費用。 ——就是這樣,學校都明明像在對我們說「可以暫時好好玩一下哦」似的關上了大門 了,可是在春日的率領之下,SOS團的團員們卻連優哉游哉一直睡到中午時分的權利都被 剝奪,不得不被拉著鼻子到處遊蕩,然後在春假的最後一天也不得不準時爬到作為集合地 點的車站前廣場…… 「你終於回想到這裡了麼。我還擔心會不會這些記憶已經從腦子裡被抹除了呢。」 就掉把那一天的記憶從我腦子裡消除也應該不會有誰得到什麼好處吧。 「好處壞處這一點比較難判斷,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很想把它消除掉的。」 說這麼奇怪的話幹嘛啊。古泉根本就不可能懂得操縱記憶這種高超的技術。而且,如 果你真的有這種能力的話,那不如先拿春日的腦子開刀吧。 「正如你所說。」 不要說得這麼沉重嘛。而且用自己寶貴的時間來為春日的事情煩惱的話,簡宜就是在 浪費人生啊。 「也不能這麼說。涼宮同學的煩惱,同時也是我的煩惱啊。」 古泉無可奈何地攤開雙手說道。而我繼續進人回想之中。 去跳蚤市場的當天早上,我聽見鬧鐘的尖叫之後乖乖從床上爬了出來。所謂的戀戀不捨, 指的肯定就是我現在的感覺了。轉頭看著那溫暖的床,只有自己一個起來實在太淒慘了— —看到依舊在被窩中呼呼大睡的三味線,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想把它一把拉出來的衝動,可 是那樣做的話未免太不仁慈了。於是我一個人以「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的 氣勢孤獨地下了接梯。 探頭往廚房中看了看,只見老妹咬著烤好的麵包跑了過來問道: 「啊,阿虛,早上好。三味呢?」 我打開冰箱拿出瓶裝的麥茶,然後取出杯子一氣喝了一大杯。 「還在睡。」 「要不要也幫阿虛你烤片麵包?啊,對了,有荷包蛋呢,在那個盤子裡。」 「幫我烤一片吧。」 我說完後,逕直走向洗面台。回來的時候老妹已經把麵包插進烤麵包機,正把放粉火 腿肉的碟子放進微波爐。其實她也不是好心幫我,只是因為覺得這些操作很有趣,所以想 多做一次而已。 順便交代一句,從明天起就成為小學一年級學生、十一歲的老妹今天的計劃是到美代 子家去玩一整天,直到晚上才會回來。現在也正按照她所想的做好了一身可愛打扮,等待 著那個怎麼看都不像是跟她同年紀的朋友來接。 而那個美代子三天前我曾經在路上看到她。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已經嚇了一大跳了。只 不過沒見她一會兒,怎麼一下子又變得更加婷婷玉立了。和老妹走並排在一起的話簡直就 像是五姐妹中的老大和老五。她究竟是吃了什麼才會長得這麼與眾不同? 說真的,要是美代子是我妹妹的話,她絕對不會隨便進人我的房間或者來房間裡偷東 西出去,到了早上也一定會用更為優雅的方式叫我起床,也不會因為追被她摸得怕了的三 味線而在屋子裡啪嗒啪咯地刻處亂撞……越想我就越想問——為什麼我不生為美代子的哥 哥呢…… 「炫耀女朋友的話就不用再說了。」 古泉用手拈起落在眼前的櫻花花瓣,竟然十分清楚地這樣跟我說。 「也許擁有吉村美代子這個妹妹的人會很幸福,這個不能否定。不過從不同的角度來 看的話,應該也會有人認為你的妹妹也很有潛質的吧。不過現在能不能請你關於另一個人 的情況說得詳細一點?就從出了家門之後到集合地點之前的事。「 你說得未免太過漠不關心了吧?因為你根本沒有親眼見過美代子,所以才能這麼冷淡 啦。 不過算了跟你計較這個也沒用。 要是你真的這麼想聽關於高中一年級春假最後一天的我的回憶錄的話,那我就先跟你 說這個吧。不過古泉,你也是作為其中一個登場人物出現在那裡的啊,不是也應該很清楚 發生過什麼事嗎? 「我對於自己的事沒有興趣。」 古泉一邊用手指把玩著手中的花瓣,一邊說。 「我關心的對象不在那裡。如果要勉強說的話,我的確有點在意在你眼中的我究竟是 什麼樣子,不過那充其量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他把指間那薄薄的花瓣輕輕彈了出去。 「請你繼續說吧。」 我像往常一樣騎著自行車向車站飛馳而去。 SOS團的集合規矩之一,遲到的人要請所有團員吃飯,這一點現在也還是有效條文。 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被別人請過。雖然作為響應這個規矩,偶爾我也會本著不管怎樣都要 春日請一次的目標努力加快腳下速度,可是春日像是老針對我似的總是比我早到那麼一點 。那傢伙該不會是躲在某個角落裡一直監視著我的情況吧? 我一邊想著這件事一邊注意站前線路沿線的停車場有沒有停車空位。突然,一手聲音 在我背後響起。 「喲,阿虛——」 「嗚哇~~!」   這個簡直是突然襲擊。因為那聲音真的緊貼著我的背響起。所以也難怪我那本來放在 地上推著自行車前進的雙腳突然跳起了,差點膽子都嚇破了。   我反射性地回頭,看見了聲音的主人之後,立刻叫了起來。   「什麼嘛,原來是佐佐木啊。」   「什麼嘛!那是啥意思啊?這算打招呼嗎?明明這麼久沒見的說。」   佐佐木手握自行車把站在我旁邊。那張臉上露出了和說的話並不相符的柔和微笑。   「阿虛,這麼說來之前須籐曾經打過電話給我呢。好像說想跟三年級時的同班同學舉 行同學聚會。雖然他沒有直接說出來,不過根據感覺還有其他各種各樣可以作為旁證的傳 言,他似乎還對那個時候的某個女生念念不忘。根據我的觀察的話,須籐所執著的那個女 生好像就是考上了女校的岡本。你還記得嗎?就是那個卷頭髮的長得滿可愛的新體操社成 員。他說今年暑假舉行怎麼樣,我就跟他說可以了。其實我本身是無所謂啦,你怎麼看? 」   要是舉行的話那我也會參加。以前有好幾個玩得滿要好的人,自從畢業之後就再也沒 有見過面了。至於那個,我現在已經想不起來是什麼樣子的岡本旁邊的位置。就算留給須 籐我也不介意。   佐佐木露出了難以形容的獨特笑容,挑起了嘴角。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過阿虛,你剛才說的那些初中畢業之後就沒有見過面的好 朋友,應該也包括我吧?其實自從巴你一起去領完畢業證書之後就沒有見過你了,已經有 一年了吧。」   單手放開車把的佐佐木像是要表示時間的流浙似的用手掌繞了一個圈。   「阿虛考的是北高吧。怎麼樣?高中生活還愉快嗎?」   愉快不愉快這個很難評價,至少我現在算不上不愉快。甚至還覺得滿有趣的。要是把 我這一年在北高所經歷的奇妙生活說出來的話,那可真是比一匹布還長。   「那不是很好嗎?像我就找不到什麼可以說的。也不是說無聊,只是我的學校裡沒有 發生什麼可以動搖到物理法則的事情啦。」   那是好事。要是那樣的事在所有高中都會發生的話,那就不是有趣無趣的問題了,恐 怕全國都會陷人恐慌。   我定眼看著曾經的同班同學的臉,試著尋找初中時代以來改變了的部分   「你進了那間市外的私立高中吧,據說升學率滿高的……」   佐佐木再次變換了笑容中的色彩。   「看來你還沒有完全忘記我的事嘛,真讓我鬆了口氣。沒錯,正因為這個原因每天上 課都累得要死。你看,今天也出來了。」   佐佐木說著伸手指了指車站的方向。   「等下要搭電車到補習班去。真是的,總覺得現在的自己像是在為唸書而唸書啊。連 過春假的實感也沒有。而且到了明天的話還要搭電車去更遠的地方去上學,再沒有比滿載 的電車更讓人不習慣且不希望習慣的東西呢。」   這個和去北高的那個超級陡的斜坡有得拼啊。   「不是很好嗚?有利於健康啊。我當初真應該選擇市立學校的。真羨慕須籐啊。」   不知是不是覺得有什麼好笑的地方,佐佐木發出了難以模仿的格格笑聲。   「對了阿虛,你來這個本地私營火車站幹什麼?要是乘車方向也相同的話我還有話要 跟你說,也不介意和你一起坐哦。」   我確認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糟糕,離集合時間只剩三分鐘了。   「不好意思,佐佐木,我和別的人約好了。那是個對時間方面十分哆嗦的傢伙,要是 遲到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啊。」   「別的人?高中的人嗎?哦,原來如此。那麼我得快點把自行車停放好才行。啊,你 不用擔心,我每天都會在這裡停車,所以和收費停車場簽了月度合同的。至於地點嘛—— 」   佐佐木在旁邊的自行車停車場中找了個空位把自己的自行車塞了進去,然後回頭看著 我的臉。   「就是這裡了,阿虛。我想跟你一起去你跟人碰頭的地方。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 。所以很想看看究竟是長什麼樣子的呢。」   見了也不會有什麼好處啊。不過既然佐佐木想看的話我也不介意。雖然覺得就算把他 們介紹給佐佐木也不會對這傢伙的人生有任何好處,不過不知為什麼雖然不關我的事,可 是把可愛溫柔的朝比奈學姐介紹給人看看這一點還是讓我感覺到莫大的驕傲。   在我尋找停車場的空位,停了車之後跑去交費的時候,佐佐木己經掛著單肩掛包跟著 過來了。我們一邊走一邊說著以前初中時代的回憶話題,快到SOS團集合專用的車站前集 合地點的時候—— 「阿虛,你還是一點沒有變啊。」   佐佐木低聲說著。   「是嗎?」   「嗯,這下找放心了。」   為什麼找要讓你放心?現在看起來,你不是也沒變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等於完全沒有成長過了。如果相信體檢時候的數據的話, 肉體上的數值應該是有所變化才對。」   那樣的話我也長高了一點啊。   「不好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外表的話只要想變就能變的。例如光是把頭髮留長或 者剪短,給人的印象就會截然不同。最難改變的是內涵。不論是變好變差都一樣。如果人 類的意識是棲宿在物質上面,那麼不大幅度改變構成物質的話想法和看法是不會那麼容易 改變的。」   聽著這一番話突然讓我有了一股熟悉的感覺。想起來了。對了,佐佐木從初中時代起 就是這樣一個喜歡在莫名其妙的理論上動腦筋的人。   「或者說——」   佐佐木一邊走著一邊繼續說。   「想法會突然像聖保羅或者哥白尼那樣發生一百八十度轉變的話也有可能。世界的變 化就是價值觀的變化,可以說這代表了一切。因為人類絕對不可能對超出自己認識能力以 外的事物進行正確理解的。我們的眼睛看不見紅外線,可是蛇卻擁有熱量影像視野,可以 看得一清二楚。當聲音的頻率超過一定範圍我們的耳朵就會聽不見,可是狗等動物卻可以 聽見超聲波。紅外線和狗笛發出的超聲波都不是人類能夠看見或聽見的,但是並不等子它 們不存在,只不過是找們無法感知而已。"   佐佐木,也許你真的來北高會比較好啊。我們那裡有個傢伙說的話跟你一樣,和你一 定很合得來。剛好,他應該也在我們現在要去的集合地點那裡等著的說,要不要趁這個機 會和他認識一下? 就在我這麼提議的時候,除了我之外的SOS團全員的身影已經近在眼前了。   「你真是帶了個不得了的人過來了。」   古泉用帶著薄薄一層責難之色的語氣說道。   「從某個意義上來說,的確是跟我話題很合得來的人。可是實際上像我這種人恨本比 不上。立場相差太遠了,我十分清楚自己的極限,所以今我感到羨慕和達觀的人老實說不 在少數。如果要舉例的話,你也是其中之一。」   就算你這麼抬舉我,我也不會像德爾菲的巫女一樣告訴你神諭的哦。(註:德爾菲距 離雅典兩個小時車程,是古希臘神秘之地,也是古代「世界的中心」,以阿波羅神殿最為 著名。希臘神話中宙斯神為了確定「世界的中心」,從相反方向放出兩隻老鷹讓它們反向 飛行,相會的地方就是「世界的中心」,然後委派它最疼愛的兒子阿波羅太陽神管理這個 世界的中心,並賜他一塊卵形石,使德爾菲成了「神諭」的起源。)   「這個我知道。沒有比不可抗力更為可怕的東西了。那種眼睛看得見耳朵聽得見,可 是就是無法反抗的力量,是最令人害怕的。」   沒錯,就是這個。佐佐木是個了不起的傢伙這一點,一起度過了初中三年級的我當然 知道,不過竟然連古泉也曉得的話就不禁讓我感到意外了。   「這個沒有什麼好意外的,你應該也知道『機關』調查過關於你的事情吧。當然從身 世開始的所有情報都已經查明了,然後得出了你從一般意義上來說是一般人這個結論。」   那多謝了。想不到你們的組織還會給我開這種保證書啊。   「如果你覺得需要的話我們隨時都可以發行給你哦。不,這是開玩笑的。可是當我知 道你在初中三年級時和佐佐木同班,並且成為了親密好友的這件事時,我的心情可就不是 開玩笑的了。」   為什麼?   古泉用詩朗誦一般的語氣繼續道:   「因為你的朋友佐佐木,看上去雖然是一般人,可是用另外一種看法來觀察的話,也 有可能不一般。行動就像粒子一樣,做事方式卻帶有波動,就跟光類似。」 什麼不可抗力之類的東西我才不管。偶然這個單詞我已經聽厭了。關於光線所具有的二重 性這些我倒希望自己一輩子不要接觸。 話說回來,我和佐佐木走到了車站前面,兩人現在站著的地方就是我們平時使用的集合 地點。   看慣了的地方,看慣了的人。註釋——其中三個人穿著便服,一個穿制服。   然後,還有團長每次必說的令人感激的話——   「你竟然敢遲到!我都已經一說再說了,你不單是最後一個到,還超過了集合時間! 不要因為到了春天就變得這麼懶散!阿虛,你就不能好好珍惜每一秒嗎!?你的時間不單 止是你一個人的,還有我們這些在等你的人也有份的啊!所以,遲到的話罰金要加倍才行 !雖然已經過去的時間無論用什麼東西交換也已經不可挽回,但是至少你要出點力讓我們 心情開朗一點。」   春日一口氣說完之後,大大地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用驚訝的目光看著我旁邊的人。   「那是誰?」   「啊啊,這傢伙是我的……」   就在我這麼介紹的時候——   「相當親密的好朋友。」   佐佐木衝口而出地說道   「啊?」   春日瞪大了眼睛。佐佐木輕輕搖搖頭,解釋道:   「是初中時代的朋友。而且也只是初三一年而已。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這傢伙分開 一年來也很無情的完全沒有聯絡過我。雖說我也是一樣啦。不過,分開一年之後好不容易 重逢,也可以完全沒有客套話直接聊個不停的話,我覺得兩個人的關係已經足夠稱為好朋 友了。對於我來說,阿虛,真的是這樣。」   曾經是親密的好朋友這一點我不反對。以前在初中的時候我經常跟這傢伙混在一塊, 而後來進了不同學校以後我和這傢伙見面的次數也比其他同班同學要多得多。我是這麼想 啦——   可是為什麼我會覺得心神不寧呢?話說在前頭,我可從來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對不起 天地良心的事情,事實上也沒有。可是當我在旁邊聽著佐佐木說我們是好朋友的時候,看 見春日那奇怪的表情我的感覺就像明知道五分鐘後雷雨會來卻還是沒有帶傘出門,走了三 分鐘之後突然抬頭看天的那樣……究竟為什麼呢?   現在回想起來的話,當時就已經依稱覺得朝比奈學姐輕輕眨眼的次數好像增加了而古 泉也用手指抵著下巴一臉陷人了沉思的表情。穿著制服一動不動地站著的長門倒好像沒有 什麼改變,不過當時找的注意力也已經放在春日身上了,所以也不能作準。   這個時候我注意到身邊的佐佐木走前了半步把嘴唇彎成半月形,露出了笑容,然後伸 出了一隻手。看來是打算跟春日握手。   「我是佐佐木。你就是涼宮小姐是吧。久仰大名。」   春日的眼睛飛快地瞄了代一眼,好像是因為我的錯誤讓她成了背負黑鍋的通緝犯似的 。   「我可沒有跟這傢伙說過你的惡行哦!佐佐木,為什麼你會知道春日的事情的?」   「這個嘛,我們住同一個市內街道,而且引人住目的人的傳言多少會聽到一點的啊。 從我們加中去北高的人,可不是只有阿虛你一個。」   你是指像國木田之類的嗎?   「這麼說來他也是北高的啊……還好嗎?現在應該很輕鬆吧。本來以他的實力可以去 更為理想的學校,竟然報考縣立高中,真是個奇怪的人。」   佐佐木說完了對同學的評論之後轉向了春日。   「聽說阿虛在北高那裡受了你不少照顧。以後也請你多多關照。」   佐佐木完全沒有動伸出去的手,露出了一臉和藹的微笑。   春日面對佐佐木這歐美式的打招呼方式,就像不小心把小石子當作巧克力放進了嘴裡 的表情,不過最後還是伸手握著佐佐木的手。   「多多關照。」   她握著的手一動不動,直直地看著佐佐木的眼睛   「看來我設有必要作自找介紹了。」   「說得也是。」   佐佐木滿面笑容地回看著春日,然後用雨蛙出生後發出第一聲鳴叫似的聲音簡短地笑 了一笑,說道:   「那麼那邊的幾位呢?」   佐佐木依依不捨地放開春日的手,把視線左右來回掃了一下。   也許覺得介紹成員也是團長的任務之一吧,春日快嘴快舌地開口了:   「那邊長得可愛的是實玖琉,那邊穿著水手服的是有希,這邊是古泉。」   而被她指到的個人則紛紛反應起來——   「啊、啊、我是朝比奈實玖琉。」   只見這個唯一的高年級生身穿一身如果用「實玖琉系列」作題目的話一定會大賣的春 裝雙手緊握著手袋,慌慌張張地彎身行禮。   「我是古泉。」   我們的副團長十分慇勤地低下頭,彷彿拜新川先生為師修煉過一般。   「…………」   穿著制服,打扮和在學校時完全沒變的長門一動不動。   聽完三人的三種反應之後,佐佐木不知是不是也覺得麻煩了,並沒有向剛才才對待春 日那樣向這三個人要求握手。   「你們好。」   說完之後只是充滿興趣地打量著眼前的人。   而三個SOS團員也以各自的方式用視線打量著眼前的不速之客——朝比親有點戰戰兢 兢緊張的樣子。古泉臉上已經露出了一如既住的笑容。長門則是毫無動靜地瞪著她那雙像 是從深海取上來的海水似的眼睛。   佐佐木像要把三人的名字和長相輸入頭腦似的站了一會兒,然後轉向我——   「那麼阿虛我快要到乘車時間了,先走了,有空再跟稱聯絡。再見——」   佐佐木揮了揮手,然後再向春日笑了笑,走向檢票口。   還真是個行動飄忽的傢伙。我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佐佐木的背影好一會兒,直到消失 才轉過身來。   雖然久別重逢,可是也沒能說上什麼話啊。這樣子下去的話說不定下次再見又是一年 之後了。   經過幾秒鐘的沉默之後,春日開口道:   「這人有點奇怪。」   要是連你都覺得是奇怪的話那就不止是一點的問題了。   說完之後她把目光從檢票口移了回來。   「那個……你的朋友,一直都是那個樣子的嗎?」   「嗯。一點也沒變,不管是外表還是內在。」   「唔……?」   春日像是要將不經意想起的事情從耳朵裡倒出來似的側著頭,不過很快就似乎放棄了 修正了頭部的角度,跳了一下改變了身體的方向。   「算了。阿虛,我們還是去茶餐廳吧,你請客。你肯定有多帶錢過來吧?在跳蚤市場 發現什麼好東西的話一定要努力買下來才行!」   春日露出了像是電器店的日光管櫃台般的笑容,邁開大步走了出去。   真是的。要是幫忙拿東西的話我還可以忍受,可是自己看中的東西你就不能拿自己的 錢去買嗎?為了不讓她染指長門的文藝社活動費我得好好看著她才行。 「那之後的事情——」   我看著古泉說道。   「你也應該如道了。我們去了茶餐廳,我付錢請客,去跳蚤市場,春日買了一堆亂七 八槽的東西,然後在一家可以看見海的餐廳吃完午飯之後就回去了。之後還順道去了阪中 家。」   你可不要說已經忘了因為你始終雙手抱著在一時老夫婦手上買到的棋盤,所以拿東西 的任務都落在我的肩上這件事。拜你所賜我不得不拿著一大堆破爛——像是沙漠花崗岩的 原石之類——在會場中東奔西跑。唯一讓我有點安慰的是朝比奈學姐拿著像是小學生做的 萬花筒看的時候不斷發出感歎聲——「好簡單的玩具哦……不過真的很漂亮呢……」—— 的場景,以及一直盯著不知道是哪個部族的咒術師所戴的面具看的長門的身影。   「說到這裡有跟你的記憶不符的地方嗎?」   「幸好的是好像沒有。」   感情熱心地觀察著顯示器的背面,說道。   「客觀事實的話就如你所說的,沒有不符合的地方。不過,如果從主觀的角度去看的 話,你和我的看法似乎有著很大的差距。」   他說著把觀察的眼睛投向我,最受不了他這種眼神了。   「那麼,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剛才我說過,閉鎖空間的發生率最近增加了,正確地說 的話是和涼宮同學進人高中前後的數值差不多。從去年開始到今年呈減少傾向發展的我的 工作出擊次數在春假之後突然恢復刻以前的水平了。那麼原因究竟是什麼呢?」   我越來越不耐煩了——   「你究竟想說什麼?"   雖然我不想說出來,可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不用言語來表達的話是傳達不到別人心裡 的。無言的交流能夠讓意思明確傳達的例子實在少文又少,我指的是因果關係。按照現在 的情況,因的部分就是春假最後一天這句話。果就是閉鎖空間和『神人』這兩個單詞。那 麼,這究竟意味著什麼呢?這就是我給你的題目。」   「…………」   我的全身上下被長門式的沉默籠罩了。後腦勺附近開始疼痛起來。   古泉居出了微笑,看上去就像是從繩文時代(註:繩文時代是日本石器時代後期,約 一萬年以前到公元的一世紀前後的時期。大量出土的陶器和陶俑表面上有繩索圖案,故稱 為繩文時代。)的地層中挖掘出來的原始面具似的,如果沒人說這是笑容的話,我還真意 識不到。   「由於涼宮同學在新學期開始的同時開始產生閉鎖空間,所以我可以斷言春假最後一 天中一定有什麼問題點。而考慮到那一天究竟發生過什麼的話,就是我們平常也在做的 SOS團的正常活動,並沒有什麼值得重視的意外事情。只不過是在跳蚤市場快樂地玩了一 天罷了。和平時唯一不同的要素就是有陌生人價入了……至於具體是什麼原因,你應該一 早就已經知道才對。」   佐佐木麼。   「可是為什麼?只不過是我偶然和初中時代的同學去了我們平時集合的地方而已啊。 為什麼這麼小的事會成為春日精神壓力的原因?」   古泉一臉驚訝地閉上了嘴巴,然後用與其說是觀察不如說是鑒賞來得貼切的眼神打量 著我,就像三味線第一次看見老妹撿回來的蟬蛻一樣就這樣至少過了十秒。   當我開始要不要拿手在他面前揮揮看是不是還有意識的時候,這個老是一副人畜無害 的英俊面孔的超能力少年一個勁地猛搖頭。   「要說為什麼的話——」   他以誇張的動作把身體轉向我。   「那當然是那個自稱是你親密好朋友的佐佐木,其實是個恐怕十人中會有八個看一眼 就會被她迷住的有魅力的女性呀!」   古泉用像是決定了要弒殺君王的殘忍奸臣一般的聲音說道。   事情得說回兩年前的——現在這個時候。   在進人初三之後的春天,我被擔心考不上高中的母親塞進了撲習班。   剛好佐佐木也在同一個班,在學校也同一個班的人就只有佐佐木一個,而且剛好我們 的座位也挨得很近。後來不知道哪一方先開口搭話,我們就開始聊了起夾。雖然記不太清 楚了,不過好像是「喲,你也來這裡補習麼」之類的吧。   那就是契機了,然後在初中的教室中也偶爾說上幾句。   雖然我沒有特別去注意,不過很快我就發現佐佐木用的「我」( BOKU 往:日語中的 第一人稱表達很多,常用的有:女性的ATASHI,男性的B0KU ,ORE,以及可通用的 WATASHI等等。這裡佐佐木所用的BOKU一般而言只有男性和一些比較男性化的女性才會用 ) 以及標準的男性用語只會在和男生說話的時候才用。因為當她在女生圈子中的時候,就 會用普通的女性用語說話。  恐怕這樣做是有什麼理由的吧。難道是她之所以採用男生的說話方式,是希望對方不要 把她當成女生嗎?也就是等於在警告別人不許把她當作戀愛對像之類的吧?難道這只是我 的多心?   當然對於我來說是怎麼樣都無所謂。所以我從來沒有干涉過她的這方面。而且我對自 己的語文能力也設自信到可以修正別人說話方式的地步。   對於我的名字,佐佐木似乎覺得很有趣。   「阿虛啊……真是一個很特別的綽號呢。為什麼會被人這樣叫的?」   我滿臉不爽地把那愚蠢的理由和老妹的傻瓜行為告訴了她。   「哦……你的名字叫什麼?」   我口頭上跟她說了之後,佐佐木把脖子和眼睛分別向不同的方回歪著。   「原來阿虛這個名字是這麼來的啊,究竟是寫成什麼樣的字?……啊,你先不要說, 我來推理一下。」   興致勃勃的佐佐木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咯咯地笑了起來。   「應該是這樣寫的吧?」   說完她用自動鉛筆在筆記本上唰唰寫了起來。看見她寫出來的字之後我不禁發出了驚 訝的感歎。佐佐木十分正確地寫出了我的名字。   「能不能告訴我,當初取這個聽上去很高貴,很有氣勢的名字的來由了?」 於是找把小時候我問父親的時候父親所說的答案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好好哦——」   佐佐木這麼一說,讓我也不禁覺得這是個好名字了。   「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阿虛這個名字啊。聽起來又好聽。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嗎?或 者說考慮過別的名字會比較好?因為看起來你好像不太喜歡這個綽號的說……」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   「因為,叫你名字的時候你的反應速度要比叫綽號的時候快嘛。大概快零點二秒吧。 」   那是因為只有找我有正經事要談的時候別人才會正正經經叫我的名字嘛。例如在上課 的時候被老師提問,或者被那些不算親密的人——尤其是女生叫到的時候等等……而且你 剛才說零點二秒?這樣的差別你也看得出來啊?   「一般來說,把聽到看到的信息反饋回腦部再開始行動反應大概就是這個時間啦。你 被人叫到名字的時候會即時反映過來。也許阿虛你自己沒有注意到,可是是會慢一點的。 所以我就覺得你的深層心理可能對這個綽號並不太喜歡。」   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我是第一次聽到什麼無意識啦深層心理啦這些複雜的名詞—— 就是在這個時候   補習班的課一個星期上三天,分別是星期二、星期四、星期六,都是晚上的課。   除了學校放假的星期六之外,每隔星期的星期二和星期四,我都會和佐佐木一起去補 習班。補習班在這一區最大的車站附近,要從學校走著去的話恐怕走到腳板穿洞都未必走 到。而公共汽車雖然經過那裡,卻要拐很遠的路。所以最理想的彷彿就是騎自行車走從學 校到車站的直線距離。如果是這個方法的話十五分鐘就能到了。   我的家就在學校與目的地的直線上,所以我經常會先回家把自行車拖出來然後再騎去 補習班,畢竟這是理論上最可行的方法。於是也養成了順便載上佐佐木的習慣。佐佐木說 因為這件事讓她可以省下一筆交通費,對我十分感謝。   雖然在補習班也是同一個教室,不過並不是空閒到有時間可以整天聊天。我們兩個都 會融入周圍的氣氛,和別人一樣努力學習。因為這個的關係,初二的時候以和緩的拋物線 姿勢呈下降趨勢的成績也開始打住了下落運動,讓我也不禁輕鬆了一點。而每次拿回家的 試卷上那分數越來越大,讓當初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丟進了補習班的母親也不禁欣慰起來 。   如果她能順便改變一下那句「如果你不再好好學習的話將來就不能考上和佐佐木小姐 同一間大學了哦」的口頭禪就更好了。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我非要和那傢伙考上同一所大 學不可。   每次補習班上完課,世界早已經被夜晚所支配。我經常一邊抬頭看著浮在夜空中的豆 大的天然衛星一邊推著自行車走,而佐佐木就在後面跟著走。我一般會陪搭公共汽車回家 的佐佐木到最近的汽車站。   「那麼——阿虛,明天學校見。」   佐佐木走進終於等到的公共汽車,一邊說著一邊揮手。然後我就開始朝著自己家走去 ……   好了,回想到此為止。   「想不到你們已經進展成這樣了。」   古泉把中指抵在眉間。   「根本就像純潔的初中生特有的青澀戀愛情景的一頁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啦。可是我和佐佐木之間完全沒有男女戀愛的那種美妙感覺啊。不,先不 論美妙不美妙,反正是什麼也沒有。   「嗯,當然是這樣沒錯了。你是這麼認為的話,那麼那一定是正確的。不過周圈的人 們會怎麼想?看見你們這個樣子他們會想些什麼?」   不知為什麼我有股不祥的預感。這麼說來,當時國木田還有中河也好像是抱著奇怪的 誤會的說……  「你看我不也誤會了嗎?聽你這麼說的話誰都會想到那邊去。當然會這麼想的人不止是 我。當然,那兩個人對你的情況有一定瞭解,所以擔心一下也就算了,不會放在心裡。可 是我知道有個人,她相當放在心裡的哦。」   「……誰啊?」   古泉的微笑帶上了一絲邪惡色彩。那眼中的神色彷彿在責難我一般。   如果我說到這裡你還是反應不過來的話,我想應該有必要把你的腦子剖開,直接把名 字寫進去了。」   這個我也不是不知道啦。   「不過還是很難相信——」   我現在頭腦中的感覺就像被一大群毛蟲趴在頭殼上似的。   「春日看到佐佐木,而且也聽見本人自稱是好朋友了,這樣還是要鬧彆扭嗎?又是她 的那個拿手好戲無意識作祟嗎?」   「閉鎖空間,『神人』這些都是你所知道的現象,不過最近的情況和以前有所不同。 閉鎖空間本身並沒有什麼變化,『神人』的行動卻安靜得奇怪。雖然是出現了,可是一般 不會積極作出破壞行動,反而是兩手空空站著的情況比較多。只是偶爾會像是想起自己的 任務一般輕輕拍幾下建築物而已。」   那個青白色的巨人開始變得理智,這不是好事嗎?   「對於我們機關來說都是一樣。因為不消滅『神人』的話,閉鎖空間就不會自行消失 。」   古泉繼續他的說明——   「從結論而言的話也就是『神人』,或者說涼宮同學她正處於迷惑之中。好像連自己 在想什麼,或者說應該想什麼也沒法弄明白似的。於是只能一直在迷惘的路上徘徊,無意 識地煩惱。」   我想弗洛伊德先生(註:Sigmund Freud,1856年~1939年,奧地利精神分析學家。 精神分析學的創始人,著作《 夢的解析》、《 精神分析引論》等。提出「潛意識」、「 自我」、「本我」、「超我」、「伊底帕斯情結」,原欲(Libido)等概念。佛洛依德認 為夢可以使睡者的內心渴望滿足;另一個是睡者的求生機制,藉著在夢中重新經歷生命的 創痛來保護自己。)在九泉之下也應該偷笑了。他應該想不到自己的研究成果會被如此頻 繁地用來分析春日的行為吧。 「以我的觀點來看的話,如果把一切都歸結為涼宮同學對佐佐木小姐的嫉妒的話,那就 容易明白了。」   這個我就不得不反駁了,這個不是為了別的什麼人,而是為了春日好才這麼說——   「那傢伙可是曾經說過戀愛感情是精神病的一種啊!」   「那我問你,你覺得涼宮同學的心理學可以優秀到能夠看透男女間的所有戀愛模式嗎 ?」   這個怎麼可能。   「我也這麼覺得。涼宮同學她好像很瞭解,可是實際上一竅不通。或者我換個說法吧 ——她的精神跟同年紀的女生相比並不見得會比較成熟。如果你只看這些地方的話就會發 現她其實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少女。不過是想裝一下酷而已。」   這個你沒有資格說吧。從我的角度來看的話奇怪你也是個十足愛裝酷的人啊。   「是這樣嗎?」   古泉脫下了剛才那個古代面具似的露出了一笑,然後演戲似的摸了一下臉頰。   「看來我的技眾還不夠啊,想不到竟然被你這麼容易就看穿了。」   只見他攤開雙手,還搖了搖頭。   「如果要進行分析的話,那就是涼宮同學發現了你過去有自己所不認識的朋友這件事 ,產生了無法形容的感覺。雖然以前也或許有想過存在這種可能,可是畢竟至今為止沒有 出現過。這種感情不是單單用嫉妒就可以形容的,而是一種更為與生俱來的,根本性的感 覺。或者用出乎意料這種說法吧。即使是你,也有可能會有一兩個朋友吧。這個涼宮同學 也能理解。就算有女性朋友也不足為奇。可是,佐佐木小姐主動自稱是你的好朋友這件事 ,卻是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的。就連已經知道她的存在的我也是一樣。」   「這個我還是不太……不,是完全不瞭解啊,真的。」   「由干涼宮同學的初中時代幾乎都是處於孤立,或者說是孤獨狀態吧,所以也許是被 『好朋友』這個詞語嚇到了也說不定。」   「那傢伙不是自己希望變成那樣的麼。就是那種所謂的清高吧。」   「就算如此也不能道免。例如如果我有一個你所不知道的異性朋友突然間出現在你面 前的話,你會有什麼感覺?」   「你有嗎?」   我探出身子問道。這傢伙的話就算背地裡有女朋友也不足為奇。   古泉苦笑道:   「這個比喻也許不恰當了。我的情況似乎不合適。那麼如果是朝比奈學姐過去有個親 密來往的男性朋友,那傢伙對她的態度還相當親暱的話呢?」   這個當然會不爽了。   「這個不可能吧。朝比奈學姐和長門又不是來這裡玩或者觀光的。」   我覺得她們要是能多玩一些放鬆一些的話還好呢。而且朝比奈學姐的過去,是離我們 很遠的未來不是嗎?   「這只是假設。就是說如果那是真的話,你會怎麼想?雖然只是我的想像,但是應該 會有一種莫可名狀的微妙感覺吧?不是嫉妒也不是困惑。第一,朝比奈學姐對那個男性並 沒有特別去注意,而且表面看上去也是和平時一樣,似乎真的沒有什麼特別感情。那麼, 也就是說胡亂質問的話會顯得十分愚蠢。所以把那種感覺下意識地抹殺掉忘記是最好的方 法。那麼你現在可以把這個例子中的朝比奈學姐換成你,把你換成涼宮同學試試看了。」   中庭對面發出了小規模的歡呼聲,似乎有哪個一年級生決定了加人某個同好會了。   古泉抬起頭看著那邊。   「然而通常在意識之外的部分都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敷衍過去的,所以那無意識的發洩 情緒才會產生出閉鎖空間和不完全的『神人』。由於原因雖然看上去明確,可是實際上卻 並非如此,所以對策也不容易找到。雖然其實也不是沒有啦——  古泉的眼睛越瞇越細。   「阿虛!古泉!」   和朝比奈學姐緊摟著的春日正以要踏破中庭鋪地石的氣勢向這邊大步走來。   「哇哇、哇哇哇哇……」   由於一步的距離大概相差一點五倍左右,所以朝比奈學姐的腳簡直應付不過來。春日 無現這一點,像把她當作了自己抓到的獵物一邊拉在後面,依舊向著這邊進發。   還以為她會不問好歹抓一個一年級學生回來,誰知道竟然是空手而歸。用旗袍和女僕 裝還釣不到一條魚嗎?看來今年的一年級生都是一些具有足夠常識的人啊。   春日在正在放映預告篇的顯示器前面站住了腳,仍然緊緊抱著朝比奈學姐不放手。   「有沒有有趣的入團志願者來過?有希那邊呢?有沒有?」   我覺得長門的頭似乎微微地向旁邊搖了搖。   「我們跑了很多地方,可是儘是些不行的人。不行不行。那些一聽到入團之後可以隨 便喝實玖琉泡的茶就立刻口水漏滿地、點頭要加人的人我已經在入團測試的第一階段就把 他們否決了。至於女生的話只要我們靠近一點就立刻逃開。看來今年真的是沒什麼運氣啊 。」   恐怕是給人誤會成COSPLAY 研究會了吧。  「不過我還是覺得至少應該會有一個能夠合格的人的,所以一切還是剛開始啦!剛開始 !阿虛,你們學校的後輩中有沒有有趣的人,然後我的初中肯定不會有的,所以全部東中 出身的都不能要。剛才我忘了跟你們說了。」   這樣於大聲說著的春日的臉上——   依舊洋溢著猶如三星連珠一般,又或者說能夠跟核融合時的閃光相比美的笑容,我覺 得應該不會有比這更適合用炫目來形容的了。 那一天結果我們還是沒有取得一絲成果,最後只好灰溜溜地撤退回社團教室。   朝比奈學姐像是打從心底裡鬆了一口氣似的整理了姿勢,然後立刻繼續穿著女僕裝把 茶壺拿到爐子上擺弄起茶具來了。而我和古泉則是埋頭收拾桌子整理各種凌亂的電線。   長門把寫著文藝社的貼紙像擦完鼻涕的紙巾似的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把那本會刊 的樣本像對待寶物似的小心翼翼放到書架上,然後以機械性的動作坐到了社團教室一角翻 開了精裝書的硬皮封面。雖然剛才她一直坐得離我們遠遠的,但是我覺得她不會沒有聽見 我和古泉所說的話。不過這個和一年前完全沒變的外星人制人造人那冷漠的面容和處於節 能狀態的嘴唇,總是能帶給我無限的安心感。   春日坐在團長專用座位上,把手指放在三角錐的頂點不斷搖晃著:   「看來一年級之中沒有有趣的傢伙啊。果然還是得擴大一下搜索範圍吧。說不定人才 都去了運動社團那邊了。光是等的話人是不會自動上門的。撒網的次數和海域當然是越多 越好了。   春日蹺起了從旗袍下伸出來的纖細雙腿,露出了彷彿在思考下一個遊戲的孩子王似的 表情。怎麼看都是一臉興奮。   就我個人意見的話,與其漫無目的地胡亂撒網的話還不如決定一個固定地點拿根線去 釣,這樣還比較容易釣到優質的大魚。不過我沒有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並主動參加她 那個誘拐團員促進計劃。   「我也沒打算放過大魚啊。正想像去年那樣到各個教室去巡邏一下呢。希望能在被其 他社團搶走之前把他們撿回來。你看這裡有這麼多學生,肯定會至少有一個會對我們胃口 吧。」   對你的胃口?那你想要什麼味道的新生?要是能夠燒了就吃的那種還好。   「例如比實玖琉還要可愛的啦,比有希還要乖巧的啦,比古泉還要懂禮貌的啦,這樣 的都行。」   這個還真是高標準啊。而且,春日唯一用比較像理由的理由帶來這裡的人可以說就只 有朝比奈學姐一個而已。先別說拉攏長門過來的理由是「戴著的眼鏡非常萌」這種荒唐說 法,當初根本就是因為長門是她將要佔領的文藝社的成員才讓長門加入以達到目的的。至 於古泉,只不過是因為他那轉學生的頭銜讓春日一時心血來潮而已。她該不會也打算到了 五月時分如果有人轉學進來的話她也照抓不誤吧?   「轉學生這個位子已經讓古泉給填滿了所以夠了。而且他還是我們優秀的副團長,類 似的角色已經沒有必要了。一定要更有趣的才行。SOS團可是奉行簡約精英主義的嘛。」   春日開了電腦之後單手撐著臉頰,另一隻手不斷點擊鼠標。   「我真是粗心啊。」   你是粗心鬼這件事不是現在才開始的吧。   「應該在去年把學區內的初中都巡視一遍,把那些有能力的人都定下來才對。否則本 來適合當我們團員的人要是去了其他學校的話就太浪費了。要不在其他學校設立SOS團第 三支部吧?還是說在附近的初中設立SOS團預備部比較好?」   春日的妄想似乎越飛越遠了。我歎了一口氣。   「增加那麼多團員幹什麼?你打算組織人建立美國欖球隊嗎?」   「我的這個SOS團一定要盡最向全世界擴張才行。那個記錄電腦數據的盒子容量不也 是越來越大嗎?我的目標是全世界。要是不進行全球化的話,怎麼能在這個已經踏上了國 際化進程的地球上生活下去?」  信息化的下一個步驟就是國際化嗎?我還是比較喜歡像現在這種卑微的人生啊。反正現 在的身份也是什麼資格也不具備的高中生。我沒有不自量力地打算衝出世界的地步。   不如你將來找個地方創立一座私立學校,坐上理事長的位置,然後把那所學校命名為 SOS學園不就好了?到時可以把全體學生吸制吸收為SOS團員。唔……光是想就覺得很恐怖 。   「哈哈,真笨,我才不要當什麼法人呢。」春日大笑道,「我們又不是以營利為目的 !」   這個也許算是進步吧。口上雖然說出一堆豪言壯語,可是如果是去年的春日的話,早 已經強行參加社團活動說明會,大量印刷SOS團宣傳單張,然後不管是誰都塞上一張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被那威嚴的學生會長那閃光的眼睛嚇到的關係,現在的春日似乎已經轉為 地下工作派了。   看來她即使計劃增設SOS團支部,也沒有打算隨便吸收團員。如果是理由的話,應該 是希望入團的人都能帶來一些讓她驚喜的奇怪信息吧。例如曾經被外星人綁架過的受害者 啦,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過去的被動時間穿梭者啦,日夜在異空間跟壞人作戰的 超能力者現在進行型啦之類的——她想聽的一定是這些。   那些也是我曾經想聽的話題。   不過,現在的話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我一邊跟古泉下著棋,喝著朝比奈學姐特製他煎茶滋潤著喉嚨,用眼角看著長門那坐 得端端正正的讀書的身影,一邊想——   SOS團的正式成員應該不會再增加了吧。   就算會再有像鶴屋學姐這樣的名譽顧問,阪中這樣的團外支持者,又或者再發生像拿 管電腦研究社這樣掌管其他社團的事態,也不可能會有新的人能夠加入我們這五個植根在 這個社團教室的成員之中,並且一直持續下去——這個時候的我,是這麼想的。   這只不過是我的預感罷了,並沒有理由。我只是無意識地感覺到這一點,而個中緣由 ,可能要問一下已經身在天國的弗洛伊德或者允格(註:Carl Gustav Jung,1875—1961 ,瑞士的精神病學家,和奧地利的弗洛伊德十分要好,後鬧矛盾而自成一家。創建了個體 心理學(individual psychology))才知道了。 結果。我的預感中了一半,也猜錯了一半不過,我要追加一句經典台詞——這個時候的我 ,當然無法預料未來會發生的事。 恐怕誰也沒有料想到會發生那麼棘手的事吧,無論是古泉、還貶長門,說不定連朝比奈學 姐(大)也是。  至於惹出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不是其他人,就是涼宮春日。 第一章   那是第二天星期五發生的事情。 從一年級的時候繼承過來的春日的習性——一到休息時間就幾乎不會待在教室的這種日 常性行動,即使換了學年也還是沒有改變。第四節課的下課鈴聲一響起,我們團長的身影 就消失了。午休時間我也照舊和國木田還有谷口起圍著桌子吃便當。   谷口也就算了,可是一看到國木田那無害的臉,我就禁不住想起前幾天遇到的佐佐木 。我已經盡最不去惹他注意了,可是不知他是不是感覺到了我的視線。   「怎麼了?你這麼喜歡帶星鰻肉碎的煎蛋嗎?」   國木田就如佐佐木所評價的那般輕快地問道。   「不,沒什麼。」   我馬上答道。   「只不過是想沒想到我們還能分在同一個班啊。」   「說得也是。」   國木田停下了不停把菜撕開的手,抬起了臉。   「我很高興呢。當我看到分班安排的時候,還真是差點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我還自然而然地想你應該會去理科班的說。   「我本來也打算那樣的。不過我的文科比較弱,所以希望能夠用這一年時間把文科補 回來。到了三年級的話就會側重於理科了。而且二年級的這個時期也只是大概地進行了文 理分科而已。這樣的話就增加了選擇科目,到時候到處跑教室真的很費時間。尤其是到了 第二學期這種現象會更明顯。」 至於谷口……這個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這個說得太過分了吧,阿虛!」谷口抗議道:「我本來也想待在美女比較多的班啦 。尤其像六班那樣的是我的目標呢……」 說著他的視線開始滑向班上的女生。 「你看現在,跟原來根本就沒有多少變化嘛。而且我也沒想到自己還會跟你們一起… …」 還真是個庸俗到單純地步的傢伙。這點也是一點沒變。這樣不也很好麼。我們就和去 年一樣,在考試期間共同在緊貼紅線的上方一起攜手進行超低空飛行吧。 「這個我可以答應你。我不會讓那麼一張紙來左右我的人生的。這個你大可信任我。 」 你這樣子拍胸脯保證的確讓我放心了不少,不過這樣子下去真的好嗎——這一點我還 是有所保留。至少用來說服我的老媽的話 谷口的存在未免太過薄弱了。要是這傢伙有什麼特殊才能的話,那麼我還能壘來作為證明 學校的成績只不過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數值 的說。 「不過,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和涼宮連續五年分在同一個班啊。這個應該可以叫做孽緣 了吧。本來我跟她應該沒有什麼緣分才對啊。」 谷口這樣感歎道,我不禁也開始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了。太過偶然的事往往都是另有內 情,這種事例我知道得實在不少。 我和谷口同時側著頭思索起來,不過想的事情應該完全不同吧。國木田開口道: 「三十個人裡面有兩個同一天生日的概率其實也很高,所以也說不上是很不可思議啦 ,你們不覺得嗎?」 你說的這個看起來很好理解,可是其實滿艱深的啊。 「那麼要不要計算一下看看?」 這個倒是不用了。看那些奇怪的記號或者計算公式什麼的只有數學課的時間也已經夠 受的了。你也不要心算了。因為我不想拿自己的頭腦跟別人比較。在沒有必勝的上好對策 之前就找人一決勝負這種事情已經不是勇敢的問題,簡直就像只有春日才會做的事。現在 的我有自信參加的就只有關於下次換座位的時候誰會坐我後面這個問題的預測競賽而已。 現在我身後的座位和一年級時一樣,只要一到午休時間就會跑出教室。一定是去一年 級的教室巡視去了。她的行動在新生眼中看起來一定很詭異吧。 如果真的有比較對她胃口的人在的話,春日一定會不假思索地跑進去那個教室吧。希 望那些被突然衝進來的學姐嚇倒的可憐一 年級生不要因為慌不擇路跑進教務處吧。我一邊吃著自己的便當一邊如此祈禱。因為不知 道是哪門子的神在管這碼事,所以也無法 獻上祭錢。不過好像神已經聽到了我的請求了,因為當第五節課的鈴聲響起之後,急急忙 忙衝進教室的春目的雙眼並沒有閃閃發光的跡象。 「釣魚成果怎麼樣了?」我問道。 「一條沒有。」 她回答我的聲音並沒有太多的不爽成分,就像平時一樣冷冷的沒什麼興奮度。就像再 次調查後確認了附近的水池中確實沒有龍魚(Arowaba,遠古遺存物種,國際瀕危保護動物 。其繁殖養殖生產受到華盛頓公約(CITES)的約束,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的註冊金龍魚漁場 出產的金龍魚附有血統編碼芯片。)似的。 放學之後,我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地和春日一起走向社團教室。 由於升上了二年級之後我們的教室也變了,所以社團教室離得比以前更近,不過也並 沒有覺得特別方便。 「對於我來說很方便。」 春日一邊用手甩著書包一邊說道。 「飯堂和小賣部也近了許多。因為要想在午休時候在飯堂佔個位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 事啊。我經常想。難道就不能增加一些座位嗎?」 這種意見應該去跟學生會會長說嘛。要是你發動簽名活動然後把簽到的交給他的話。 說不定他真的會向學校反應情況呢。 「我可不想欠那種人人情。」 春日一邊加快了步伐,以便像是怕生的孩子似的搖了搖頭。 「做事絕對不能借助邪惡的人的的力量。』我量討厭人因為施了一點恩就在那裡大口 叫價。所以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的。」 要是你自作主張開始飯堂擴建工程的話可是會鬧出新聞來的。而且光靠文藝社那一點 活動費也不夠搞建設事業啦。 「要是我想做的話根本就不用通知誰啦。反正做了以後大家都會高興。」 話是這麼說,勸你還是不要的好。否則恐怕會鬧出報紙頭條來。下次碰到鶴屋學姐的 時侯要好好跟她打預防針才行。讓她即使春日要求協助也絕對不能答應。以鶴屋學姐所具 有的偉大常識的話。應該也不可能聽憑春日胡亂指揮,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提醒一 聲的好。 我於是努力把春目的注意力從飯堂改建工程上引開。 「那麼,春日,還沒有找到對味的新生嗎?」 「啊?」 雖然她馬上上鉤令我感到欣慰,可是她那銳利的視線停留在我臉上這一點讓我相當不 舒服。 「想不到你也會在意這個啊。真是意外,意外。我還以為到時成員增加了會被你念叨 ,原來你還是想要後輩的啊?」 怎麼會想要。不過如果有比我地位更低的成員的話到時侯春日塞過來的一切大小雜務 就能推給他,我也就輕鬆多了。這種想法的確不能排除。古泉是副團長,雖然只是口頭上 的;朝比奈是宣傳員兼書記兼副副團長;長門雖說只是名義上的,不過好歹也是文藝社的 社長,那麼在團內無官無號的人就只有我一個了。 「什麼嘛?原來你想要官位嗎?那麼我可以給你考?下啊。不過這個要經過升級考試的 ,筆試五個科目,實際操作兩個科目。」 那麼還是算了。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帶發動機的駕駛執照而已。 「你說這個話不是就等於說放棄了麼?這個嘛……只要你再稍微求我一下的話,我也 不是說一定不行啦。」 要是是寫有「團員一號」之類的袖章就免了。因為那本來就意味著最底層的地位。 「唔?你看出來了?」 在春日露出了調皮小鬼經常有的笑容之際,我們已經來到了社團教室。 春日連門也不敲就闖了進去。那是因為她已經把這裡當成了自己家了。不過我因為擔 心要是朝比奈學姐剛好在換衣服的話就得立刻轉身,所以小心翼翼地從門間隙中探頭確認 了一下,這種謹慎的態度應該不會有人有異議吧。 「…………」 裡面只有長門一個人。正坐在桌子一角她最喜歡的椅子上,一個人靜靜地埋頭讀著數 學家的傳記。好像不論什麼時候來這裡她都比我早到,難道她就沒有值日掃地的時候嗎? 這也有可能。 春日把書包放在桌子上,然後在團長專用椅子上坐了下來,打開了電腦。我也把自己 的書包放在春日的旁邊,然後坐到了自己平時坐的椅子上。 一邊聽著硬盤讀取時的吱吱聲,一邊用眼睛掃視著從昨天起就放在那裡沒有收起來的 、看起來十分陳舊的棋盤盤面。下了一半快要終局的棋子。上面排著的馬賽克一般的黑白 子的排列顯然已經到了分勝負的關頭了。如果再走一步的話黑子就會贏三子半。既然連我 都能看出來的話,下棋的人應該也就是初學者的程度而已。 「阿虛,茶。」 還是等朝比奈學姐來了再說吧,她那泡茶的技巧,即使說是復活在現代的古田織部( 註:安土桃山至江戶時代初期的茶入[1544年一1615年],對日本茶世界的影響很大。)也 不為過啊。 「這個未免說過頭了。幹嘛要和茶道混為一談?如果是作為朝比奈流的創始者的話那 種講究的泡茶水招式倒是可以作為流派寫出一點傳記來。」 春日的眼睛沒有離開顯示器屏幕。只見她拉過鍵盤,似乎要打什麼文章。究竟要製作 什麼文件?我帶著疑問的目光看著她。 「那麼說來你昨天好像也寫了什麼東西啊。是網站的日記更新嗎?」 「這個是秘密,是機密文件啦。如果被洩漏出去被團外的人知到的話可就麻煩了。要 是到時候真的洩漏了的話我就第一個懷疑你。」 春日微微一笑。春日就飛快地敲起了鍵盤。那雙手還真是靈巧啊。 我聳了聳肩膀,然後走向冰箱,從裡面拿出了一瓶泡好了的烏龍茶茶水,往自己的杯 中倒滿,然後也往春日和長門的杯子裡倒了一份。 就算我把杯子放到長門面前她也還是沒有抬頭。春日則是從我的手上一把搶過去然後 一飲而盡了。我的眼睛偷偷掃了顯示屏一眼,那上面顯示的好像是打字軟件的新建文檔畫 面。 「你又打算製作傳單嗎?」 「不是啦。」春日把手中已經喝完的杯子塞給我,說道: 「我這是為了以防萬一的事前準備。就是合格測試用的試卷。你不用露出那麼奇怪的 表情啊,又沒說是讓你做的。」 那麼這是給誰做的卷子? 「這個有什麼關係?你別看啦,這樣叫我怎麼寫?」 春日雙手罩著屏幕不給我看,所以我也就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了。 我一邊小口地喝著烏龍茶,一邊漫不經心地往棋盤上放棋子的時候,古泉進來了。雖 然看到這傢伙的臉突然湧上來的安心感讓我感覺不爽,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真的覺得是 這樣。因為我本來還擔心他會不會因為工作太忙不會來參加社團活動了,而且沒有人陪我 玩遊戲的話也比較無聊。 「班會開得長了一點,所以來遲了。」 古泉解釋道,關上了社團教室的門。其實他解不解釋都無所謂啦。他看著我的棋盤, 露出了笑容。 「沒有棋可走了吧。所以我就投降了。」 那是他一貫笑容。也有可能是因為在春日面前,所以不得不刻意裝出來,不過我覺得 還是跟以一樣。古泉在我對面坐下,然後把棋盤上的棋子收回棋簍裡,問到: 「要不要來一局?」 好是好,不過我得讓子才行。每次贏同一個人太多也不見得有趣。我和春日不同,重 視內容多於勝負。 「那樣的話我也會容易應付一點。」 古泉選擇了黑子,然後在棋盤上擺了四顆。 於是我和古泉開始了沉默的圍棋大戰。長門則依舊在埋頭看書。整個社團教室之中能 夠聽見的聲音就只有春日不停敲擊鍵盤的啪啪聲,以及從關好的窗戶漏進來的、外面運動 社團成員們的吆喝聲。 寂靜的春天時刻。平靜而普通,沒有任何不尋常的變化。 過了五分鐘之後,門外響起了小聲的敲門聲。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朝比奈學姐以一貫的嫻靜態度登場,而她身邊站著的是-- 「喲--呵--!」 鶴屋學姐舉起手向著眾人揮了揮,滿臉的微笑讓室內為之生輝。 「喲呵--各位,我給大家帶來了請柬哦!可能大家會覺得怎麼又來了,不過這次是 賞花大會第二彈哦!哦呵呵呵呵!」 鶴屋學姐說這次賞花大會將會在下個黃金周舉行。 她給我們的那種用上等和紙製作的請柬上,那些彷彿顏真卿親筆書寫的毛筆字中我唯 一能夠看懂的只有日期。要是春日不給我讀出來的話,我恐怕就要拿電話本來找一下在博 物館工作的人打電話過去請教了。 朝比奈學姐換完了女僕裝--那期間當然我和古泉是撤退到外面了--然後泡了茶, 一邊給來到我們社團的這個不速之客上茶一邊看著請柬發出「哇~~」的驚歎聲。 「之前我們看得是染井吉野櫻,這次是八重櫻大會哦!因為如果是古代說起櫻花就肯 定想這個嘛。我們家庭院裡有很多野生的櫻花樹,雖然到了季節會有很多飛蛾,可是還是 滿漂亮的呢。」 鶴屋學姐喝了一口茶,然後閉上了眼睛。 「~奈良之都八重櫻~」 「清香九重花八重,對吧。」 春日很快對出了下句。鶴屋學姐用力點點頭。 「對於現在對於任何園藝品種都能簡單種植的這種風潮真應該好好批評一下啊。應該 對在其他櫻花散盡之後還堅持盛放的八重櫻好好鼓勵一下才行嘛。知道得這麼清楚,不愧 為鶴屋學姐。」 應該說沒有比鶴屋學姐更適合用「不愧」來形容的了。難道鶴屋家是從飛鳥時代(註 :飛鳥時代,約始於佛教開始傳人日本的6世紀前半葉,止於大化改新的645年)開始延續 下來的貴族末裔嗎? 「這種那麼古老的事情我怎麼知道!而且也沒有關係吧?如果想知道的話看一下族譜就 知道了,不過這樣實在太麻煩了啦!」 說話豪爽的鶴屋學姐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可靠。真希望她以後能跟朝比奈學姐白頭到 老。就像撲克中的紅心皇后和方塊皇后一樣。因為只要有鶴屋學姐在身邊的話,就不會有 厚臉皮的人打朝比奈學姐的主意了。春日嗎?啊……那傢伙的話當鬼牌就行了,因為打對 牌的時候絕對不能缺的嘛。 在我不斷欣賞著朝比奈學姐那百看不厭的女僕打扮時。鶴屋學姐和春日開始了詩歌背 誦大會-- 「春日陽光似火暖~」 「滿山飛花無心散——」 「尤記當年故鄉影~」 「昔日芬芳花間尋——」 「山櫻賞盡無可擬~」 「最是明瞭解花人——」 「春夜夢迴手枕邊~」 「櫻花散儘是無情——」 「難數天原春日晚~」 「三笠山中攜月影——」 「秋風小夜吉野山!」 「故國應天寒衣纏!」 對詩對到這裡已經跟櫻花沒有什麼關係了。季節夜已經由春天飛到了夏天。甚至已經 踏人了秋天了吧。 「哼哼,很好,那麼--這個呢?」 鶴屋學姐眨了一下眼睛之後,露出了興致勃勃的表情。 「山櫻盛染寒林薄!」 「啊?」 一直回答得飛快的春日突然卡住了。 「有這樣的嗎?誰的詩?」 鶴屋學姐出的這個難題。一個毫無預兆地發出的聲音給予了解答。那是今天第一次聽 見、毫無抑揚頓挫的聲音—— 「……雲居初見急流飛白絲——」 長門一邊翻著書頁一邊用低緩的聲音追加說明—— 「源俊賴,百人秀歌。」 「厲害!果然不愧為無事不曉的魔神有希!」 鶴屋學姐格格笑著送上了讚賞,可是長門仍然無動於衷地繼續看書,連眼中的神色也 沒變過。不過我不知道為什麼她們會覺得這個遊戲有趣,等下問一下好了。 鶴屋學姐之後又出了三句詩,都被長門答出了下句之後,似乎滿足了。 「那麼,再見,謝謝你,實玖琉!茶很好喝哦!今年也請你多多關照了!」 說完之後她就一陣風似的出了社團教室。真是來去如風的人。才剛發現來了馬上又飄 遠了…… 不過鶴屋學姐具有活躍氣氛的天才能力。究竟怎麼樣的事才能讓她為難?她可是這個 世界上我最難以想像其哭泣表情的人。果然還是厲害啊。 春日繼續絲絲地喝著茶。 「這樣子的話黃金周的行程就決定了。沒錯,到那個時候我們來一邊看櫻花一邊創作 詩歌吧?想一些可以流傳後世,能夠收入詩集的出來 。」 不知是不是已經厭倦了打字了,只見她雙手拿著剛才鶴屋學姐送過來的請柬。像是端 詳某個歷史文物一般凝視著。詩歌?不如創作川柳算了吧(一種詩歌形式,音節與「俳句」 同樣,也是17個音節。按5,7,5的順序排列。但它不像俳句要求那麼嚴格,也不受「季 語」的限制。川柳的內容大多是調侃社會現象,想到什麼就寫什麼。隨手寫來。輕鬆詼諧 ,跟中國的打油詩相類似)。正打算說出口的時侯,春日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 「這個就留待以後再說吧。我得先宣佈一下我明天要做的事情才行。」 她一下子跳上了桌子紮起馬步,用燦爛的笑臉,高亢的聲音以及傲然的態度大叫道: 「那麼現在開始新年度sos團第一次全體會議!」 至於這個會議究竟是sos團之後的第幾次,這一點既沒有記錄也沒有記憶,而春日好 像也和我一樣對這一點毫無頭緒,於是數字方面進行了重新設定。也就是剛才說的新年度 第一次。具體內容如下: 「這個星期六,也就是明天!上午九點全員在車站前集中!你們不覺得世界上的不可思 議事件應該是時候登場了嗎?我們都已經找了這麼長時間了,我想它們也應該覺得是時候 回應我們了!而且現在還是春天!陽光這麼溫暖舒服,趁它們在睡懶覺的時候把它們好好抓 住!」 又不是已經從野貓生涯隱退的三味線,你以為說抓就能抓住啊?就算是抓個野貓,這 種方法也不適用吧。 「我說啊,阿虛,這個團成立已經快一週年了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要是過了 一年還沒有任何成果的話我們拿什麼給人看?」 給誰看? 「給我們自己看啊!對別人怎麼寬鬆都可以,但是對自己一定要嚴格要求,否則是不 能成為一個有作為的人的!這個……叫什麼來著?薄利多銷……不是。自給自足……不是 。艱難困苦……也不是……實玖琉,你知道那個成語怎麼說嗎?。 「咦?」 突然被點名回答的朝比奈學姐用食指點著下巴。 「那個……是自保風險嗎?」 「是賞罰分明嗎?」 古泉的視線一動不動地投落在手上拿著的棋子上,隨意地說了一句。這個時侯我開始 想我是不是也應該要想一個出來了…… 「詞典中並沒有能夠概括這個意思的四字成語。」 長門平靜地吐出了這句話,於是我欣喜萬分地放棄了自己的發言權。要不春日你乾脆 自己想一個出來吧。寬人嚴己之類的怎麼樣? 春日沒有理會我,把臉轉向了長門。 「是這樣嗎?我怎麼覺得好像有的說……」 不過,對我們幾個人的意見完全聽不進去的團長大人最後還是接受了長門的回答。 「那麼會議結束。到放學為止大家自由活動吧。」 春日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再次開始敲她的鍵盤。 當放學的鈴聲像是要把還留在校內不肯走的學生通通趕出去似的打響的同時,長門啪 的一聲合上了書本,然後一直以來都以這個為結束一天活動暗號的我們則各自站起來準備 回家。就跟聽見不同的蟬聲就能判斷時間一樣,十分準確。 我們等朝比奈學姐換好衣服,出了社團教室。這時已經是黃昏時分,風中帶著一點微 寒。 走下上學必經的斜坡時男女之間就會自然而然拉開明顯的距離。和朝比奈學姐走在前 頭。人在後面默默地移動著腳步。 在數米之後我合古泉並排走著,看著前面那三個女孩的身影,機會難得,就趁現在問 一下吧。 「情況怎麼樣了?」 「今天跟昨天一樣,沒什麼變化。」 古泉用一成不變的笑臉向著我說道。 「也許是我自己討苦吃吧。看長門同學還有朝比奈學姐的反應的話。似乎不像對佐佐 木小姐有什麼特別的看法。如果之前的閉鎖空間只是一次性發生的話還好。」 新學期開始已經有好幾天了,長門和朝比奈學姐對我的初中同學的事沒有提過一個字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要是跟每一個我以前認識的人說話都要三思而後行的話我的神經一 定會崩潰。 「如果是佐佐木小姐之外的人的話,你大可不必注意。只有對象是她的時候才會有問 題。」 她只不過是一個奇怪一點的女生罷了。而且只不過是剛巧路過。 「我可以舉雙手贊成你的意見。我也是這麼相信的。那個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是不言自 明的事情,無需多餘解釋。我所擔心的是誤會了的人。還有故意利用這個誤會的人。」 「什麼意思?」 我不覺得國木田和中河有什麼利用價值啊。 「在你的朋友之中那兩個人應該是清白的,只是--」 古泉面對我的疑問,把書包從肩膀上卸了下來拿在手中,然後聳了聳肩膀回答道: 「算了,還是不說了。如果只是杞人憂天的話那就最好了。啊啊,不過有一點你可以 放心的,絕對不會出現對佐佐木小姐構成危險的事態。『機關』絕對不會做這種事。因為 根本沒有理由。」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你究竟在說什麼啊? 「那麼是我失禮了。我只不過是希望能夠消除你的擔憂。不好意思,看來是我多慮了 。」 古泉轉頭看著前方,露出了飄蕩著一絲哀愁和苦笑。要是低年級的女生看到這個恐怕 一眼就會被迷住爬不出來了吧。我追隨著他的視線,只見前方是長門的後腦勺,然後再往 前可以看見春日和朝比奈學姐快樂地談笑風聲的側面。 那一天,我們和平時放學的模式一樣,在光陽園車站前解散了。 「明天見——」 春日用那分明在說「拜託你偶爾也早來一次好不好」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之後第一個轉 過身走了。只剩那制服上的絲帶和裙邊在空中翻飛。朝比奈學姐揮了揮手後也跟著團長大 人的背影離開了。當我回過神來找尋長門的時候,她那嬌小的背影已經向著所住的公寓那 邊飄遠了。 「如果明天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的話就好了。」 最後古泉用類似旁白的語氣說道。我覺得應該沒什麼可以發生的——到這個時候我還 是這麼想,然而—— 古泉的想法太過天真了。當然我的也是。 其實這個時侯事態早已經不斷發展,只不過沒人意識到而已。但是實際上早已經開始 了。而以我為首的所有人也已經被捲入。不單止是sos團,還有國木田、谷口、中河、須 籐,包括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所有人。 不過我理解到這件事情的真相還需要一些時日。那麼是明天嗎?沒這麼快。不過可以 說出現類似前兆的事態的確在第二天發生了。 是單純的前兆,還是裝作偶然的必然,又或者說是某個人精心策劃的陰謀……? 第二天,星期六早上。在上午九點的車站前。我遇到了兩個以前的熟人,並且認識了 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人。而且還會被告知某個認識的人就在附近埋伏…… 那天,我十分少見地竟然比鬧鐘設定時間和老妹還要早的醒來。然後作為每天開始新 的一天時的固定動作,伸手把正在我的枕頭上睡著的三味線從床上拍了下來,然後自己爬 了起來。 渾身感覺到一股快活清爽的感覺。休息日的清晨有這種感覺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手腳好像體重突然減半似的變得輕鬆起來。不依靠鬧鐘合老妹自然醒來果然是健康的秘訣 啊。 我輕手輕腳地走出了臥室。然後吃了一頓久違了的、沒有老妹在旁邊吵嚷的早餐之後 換上了衣服,騎著自行車向著車站出發。好早,時鐘的指針也才剛過八點。如果是這個時 間的話我說不定能比春日早到也說不定。又或者是有心要拯救我的古泉會故意做最後一位 也未可知。雖然就算偶爾讓春日請一次也不為過。不過比起區區一介高中生的錢包,那個 什麼「機關」的財源當然豐富得多。所以 古泉也一定收入不菲。 當我正快活地騎著自行車在路上穿梭的時候,鋪滿地上的粉紅色花瓣吸引了我的注意 。看來只要再來一場夜雨,就能讓今年內櫻花的季節畫上句號了。 我在快要到車站前停車場的時候下了車,環視四周。總覺得佐佐木會從某個角落裡突 然冒出來似的。不過當然,自稱我初中時代的親密好友的身影並沒有出現。我鬆了一口氣 。我倒是不要緊,主要是這下古泉也安心了吧。 我看看表,發現現在離集合時間還有三十分鐘以上。今天來得實在是早了一點。 我一邊哼著曲子一邊把自行車停在一個收費停車場內,然後悠哉游哉地向集合地點走 去,發現sos團的成員還一個也沒來。 不過,此刻的我並沒有露出會心的笑容。甚至覺得本來明朗的陽光也突然一下子變得 昏暗了。 「喲,阿虛——」 佐佐木用把人嚇了一跳之後的人通常會露出的笑容。 「我們又見面了哦。真是令人高興。也許你並不這麼認為,不過至少我是覺得自己滿 期待這樣的情況發生的。與其說是高興。還不如說是單純覺得有趣。」 我只是像一塊腐朽的木頭似的站在那裡,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佐佐木並不是一個人,身邊還左右各站著一名少女。其中一個的張臉我絕對不會忘記 。那是在我的腦中那份通緝列表上記載了名字的人。至於沒有現在就撲上去把她狠狠打一 頓,純粹是我這一年來訓練出來的自製心起了作用。 「你……!」 竟然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 「你好!」 那傢伙點了點頭,露出了笑容。 「很久沒見了。你的那位未來人小姐還好嗎?朝比奈小姐,呵呵。不要露出這樣的表 情嘛。我們已經不再參與那件事了。」 上上個月。二月中旬發生的事在我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從八天之後來的朝比奈學姐,那時我我給她起名為實琪琉。我和她按照朝比奈學姐( 大)的指示書一起東奔西走,解決了好幾個難題。空瓶子和釘子的惡作劇、鶴屋山的大石 、烏龜和少年。還有謎樣的記憶媒體以及不懷好意的未來人…… 還有朝比奈學姐的綁架事件。 在一連串的車輛追蹤之後,和一個新出現的未來人一起充當綁架犯之一,現在就在我 的面前。當初她的行為舉止就像是綁架集團的首領一般,也是當中唯一一個女生。連面對 森小姐的那種恐怖得讓人失神的笑容也能淡定自若的少女。 這傢伙竟然出現在我的面前,就站在佐佐木身邊。 佐佐木不知道對我和那個綁架犯之間的事情有沒有瞭解,只見她慢慢地伸出手阻止道 : 「我來介紹,阿虛。她叫敞橘京子小姐,是我的……嗯,應該說是熟人吧。我們是最 近才認識的,還沒有熟到可以稱作朋友的地步。不過我對橘小姐所說的話倒是很感興趣。 」 佐佐木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 「看你那個表情,你們好像已經見過面了?而且相遇的方式好像還不是很好。雖然我 也預料到了。」 「佐佐木……」 我發出像老人一般沉重的聲音。 「你不要再和這樣的人來往了!那傢伙她……」 ——是我們的敵人 「看來的確如此。」 佐佐木似乎一點不介意。 「不過看來像是我的敵人嘛。這個滿有趣的。她告訴了我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雖然 對於我來說難於理解,不過如果光是用來思考的話心情會比較容易得到調劑。可以說是精 神上的負離子吧。具體說的話就是雖然無法理解,但是還能認識的程度吧。」 綁架犯橘京子挑起嘴唇露出了一絲微笑。 「不行啦,佐佐木小姐,我還是希望你能徹底理解,否則的話——」 她說著把彷彿在寵物店中等待認購的小狗一般的眼睛投向我—— 「這個人肯定不會聽我說話的。我說的話你絕對不會聽三秒以上的,對吧?」 對。這個實在太理所當然了。凡是綁架朝比奈學姐的人不管是哪一個都應該不設辯護 直接送上法庭接受裁決才對。古泉還不來嗎?森小姐和新川先生。還有多丸兄弟呢? 「阿虛,你有在聽嗎?」 等等,佐佐木,我現在正在找尋可以信得過的人的身影啦。 「那真是對不起。不過,還有一個人,我想還是跟你先介紹一下會比較好。那能不能 請你優先把時間安排給我這邊?」 誰?要是那個性格差勁的未來人混蛋的話那就免了。 「雖然我大概猜到你說的是哪一個,不過你放心,不是他。」 佐佐木把手舉起來伸向跟橘京子相對的另一邊。 「這個人跟我說,她想跟你在兩米之內的空間內同時存在,所以我就想介紹一下也不 壞啦。因為如果放著她不管的話我覺得說不定會對你造成更多麻煩。她……與其說是陌生 人。不如說是有點認識吧。」 我順著佐佐木的手指看過去。 最初我一時反應不過來站在那裡的究竟是什麼。 顏色看上去就跟往盛滿水的玻璃中滴了一滴墨水似的,帶著一絲灰暗……這個影像快 速輸入到視網膜,然後好幾秒我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光陽園女校的黑色制服。 在認識到這一點的一瞬間,那個女生給了我一種好像從幾百年前就已經在那裡似的存 在感。這種氣勢究竟是什麼? 我覺得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了那古老的形容詞——「大放異彩」能夠如此適合使用 的人。 「啊……?」 完全是第一次見面。這樣的少女只要看過一眼的話就絕對不可能忘記。 不過,為什麼會同時伴有這種彷彿嚴冬中的雪山一般的寒氣呢?類似的氣息我好像在 那裡感覺到過…… 少女慢慢地抬起了臉。在她露出相貌和表情的時候,我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了。這 傢伙絕對是幽靈,肯定不是人類。不可能是人類。 「————」 臉色比起長門還要慘白的少女有著不知道該怎麼比喻的黑色硬質玻璃似的眼眸,以及 一頭彷彿噴了啞光水似的比烏鴉毛還要灰暗的頭髮。那頭髮長及腰際,還帶著海濤似的波 浪,看上去就像一個又沉又大的拖把。頭髮越往下越往左右擴展,甚至可以說表面 積的大部分都被頭髮佔據了。髮型實在太有特徵了,因此我想,現在她突然在我面前伸出 翅膀飛走我都不會覺得奇怪。明明是如此的引人汪目,可是在佐佐木說起她之前我卻完全 沒有注意到,這實在太不正常吧?還是說她剛才隱形了? 我連忙望向周圍。經過的入也是偶爾會看橘京子或者佐佐木一眼,可是誰都似乎沒有 在意到這個少女的存在。 「你究竟是什麼人?」 「————」 她只是站在那裡,沒有作聲,甚至連眼睛也沒眨。眼睛直直地看著我,彷彿看著神社 的鴿子群,想在那裡找出特定那只的目光。比機械更為機械的視線,即使是再廉價的數碼 相機鏡頭都要比她的眼睛多一分人情味。 「————」 目無表情的臉,有點像長門可又完全不同種類。製造廠商和工廠還有原產地都不一樣 。如果把長們比喻為放置在野外的冰塊的話。那麼面前的這寥伙就是乾冰了。絕對不會溶 化,只會昇華成氣體直接消失的冰冷固體。 那顏色淺淡的嘴唇義務性地動了一下。 「——啊……」 令人意外的是,從那好不容易打開的沉重嘴唇之間吐出來的不是白氣,而是人類的語 言。 不過嘴唇的動作相當遲緩,動了一動之後,開始說出了我預料不到的事情。 「我的任務——進行觀測——這裡是——時間——流動——十分緩慢的地方。溫度很 ——沉悶——」 那聲音聽起來像是犯困犯得撐不住了似的死氣沉沉。如果硬說那聲音中帶著的色彩的 話,那就只能用老舊的電影膠卷放映的時候會出現的那種黯淡雪花的感覺來形容。 她的視線從我身上移開。 「——這次……不會有錯了……你……將會——」 她說的話我完全聽不懂。這種情景,好像和我印象中的某個部分重合了。可是這種違 和感是什麼?這種曾經在哪裡經歷過似的熟悉感覺又是什麼? 「——我是——」 她繼續慢慢地說道。 「九曜——」 「九妖?」 當我正想問她這個名字到底要怎麼些的時候。 「周防——」 「啊?」 那麼是九妖周防嗎? 「……——周防——九曜——」 什麼嘛,究竟是哪個?這傢伙的腦中應該至少缺少了五個齒輪吧? 佐佐木那輕聲嘻嘻的笑聲把我拉回了現實。 「阿虛,她都是這個樣子的啦。怎麼樣?很有趣吧?我一直都是叫她九曜小姐的,她 所缺少的不是齒輪,而是對固有名詞的執著。她無法很好的理解『個人』所代表的意義。 不,這不是什麼病啦。不過是這種性格而已。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說明了。」 可是這個名叫九曜的女人的應對簡直無法組織對話,這方面簡直遠遠超過了和我第一 次見面時的長門啊……嗯?長門? ——該不會現在也在這附近某個地方吧? ——有可能。 寒假時sos團的合宿。在滑雪場發生的暴風雪。像幻影一般浮現在風雪中的旅館。 長門在那裡因為發燒而昏迷。於是我們不得不根據長門的暗示和春日的直覺還有古泉 帶來的轉機化險為夷。這些情景現在對我來說還像是白日夢的夢境一般。 和情報統合思念體不同的地球外思念體--廣域帶宇宙存在。 「原來如此……」 我把面前這傢伙的臉像是要刻進腦細胞的記憶空間中似的一動不動地瞪著她。 「是你嗎。和長門不同種類的外星人……」 「——外星……人——?那是——什麼——」 「不要裝蒜了!」 即使是我,如果事件的答案就在面前的話我也應該能立刻解答出來啊。綁架犯橘京子 和古泉他們的「機關」是對立的。至於朝比奈學姐的對手一定是那個未來人傢伙。那麼用
你最好一直記到期中考試。」 這就很難保證了,我哪有閒工夫去在意那麼遙遠的未來啊。我把寫滿了記號的可憐教 科書塞進了書包,俯視著春日那放射出挑戰性光芒的威風凜凜的眼神。本打算要反駁她幾 句的,可是卻說不出話來,只好上下挪動著腦袋來加以掩飾。 「總之這樣你就可以混過明天了吧。要是連一半都解答不出來的話,我作為團長就要 給你一個訓告處分了。到時候我就不得不專為你準備一套算術習題集了耶,你可別給我添 麻煩啊。」 春日大步大步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書包: 「別愣在這裡,快走啊。實玖琉她們已經等我們很久了。」 恐怕也沒有人比那三個人更有耐性等我們了吧,不過我本來就、打算盡快到那裡去了 。 於是,我一邊追趕著快步如風的春日的肩膀上晃動的髮絲,一、邊心想:說老實話, 我其實並沒有完全把明天的小測驗扔到了忘卻的世界裡,只是打算到時候在數學課前的休 息時間請國木田賜教一下就算了。 現在只不過是把這個計劃的時間和人物分別換成了今天和春日……嗯,怎麼說呢?這 種事恐怕是應該被分類到無關緊要的事情裡面去的吧。 儘管我邁開大步子,也還是花了十幾步才趕上了在走廊上帶頭的春日。 健步如飛的春日就像平時一樣毫無意義地踩著威勢十足的步調,就好像聽到了打開貓 糧罐頭聲音的三味線一樣,為了跟她那足足有自己身高一半長的步幅保持同步,我也不得 不向腿部神經和肌肉發出全力運作的命令。 所以我們一下子就來到了社團教室門前,春日連門也不敲一下就推門進去。在踏進裡 面一步的瞬間才終於停了下來。 「啊,涼宮同學,阿虛。」 啪嗒啪嗒地跑了過來的朝比奈學姐不知為什麼並不是穿著女侍服,而是正常的學校制 服。 這位面帶困惑的未來女孩以一種柔弱而不安的聲音說道: 「一直在等你們呢,本來還打算去叫你們來的。啊,那個,等的人並不是我,嗯…… 」 因為春日站著沒動,我於是就伸長脖子從她那穿著水手服的肩膀上向室內望去。 「咕啊!」 忍不住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長門在角落裡讀著書,古泉也坐在桌子旁面露微笑,這都是日常見慣的風景,可是卻 發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朝比條學姐轉身面向著社團教室: 「各位久等了。因為茶杯不夠,所以連茶也沒辦法泡……那個。 在三十分鐘前就一個接一個地……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的臉上很明顯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社團教室裡已經完全超負荷了。 根本不用確認他們的上衣顏色了,恐怕一定是跟一年前的我們有著同樣的感覺吧。怎 麼說呢,用「新鮮」這個詞來形容大概也有點俗套了吧。 那些一年級的男女新生們,已經擠滿了文藝社團教室的內部。 其數量約為十名。 全員都注視著我和春日,還露出了怪怪的笑容。 在繃緊了似的空氣中,春日終於開口道: 「……難道,是想入團的新生?」 在朝比奈學姐和古泉回答之前—— 「是的!」 男女混合的約十名新生就搶先一步喊了出來。 聽了這些毫無來由地充滿了希望和青春感的唱和聲,我的嘴巴就自然而然地說出了不 屬於和音的台詞: 「真夠麻煩的。」 beta—5 星期一,早晨。 因為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所以今天我的心情相當複雜。不過總不能把表情也弄成複 雜型啦。畢竟春日有著如同萬能菜刀一般鋒利無比的強大直覺,搞不好她會曲解了我的想 法然後轉個三百六十度最後變成了正確答案也說不定。 最低限度也要戴個精神抖擻的面具才行。 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比我還早到學校的春日正睡眼惺忪地把臉貼在桌面上。 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因為上學路上的日常登山運動而感到疲累,想來可能是因為看深夜 電影導致了睡眠不足之類的原因吧。 這樣的話就正合我意啦。我一心祈求著渾身脫力的團長能睡個好覺,以盡量輕柔的動 作坐下了自己的位子,輕輕把書包掛在桌子的旁邊。 我一邊聽著背後的春日稍微抬起臉時產生的衣服和頭髮的摩擦聲音。一邊望著還沒有 被粉筆弄髒的黑板。 直到預備鈴響起、班主任岡部快步走進來為止,我都一直沒有動過。 要說睡眠不足的話,其實我也是一樣。就因為昨天又經歷了次久違的體驗,被一個有 著奇怪身份的人帶到了某個非現實的地方。害我腦子出奇地清醒,很難入睡。 同時我還戰戰兢兢地擔心著電話會不會在深夜裡響起來。 大概就是這個緣故吧。 在第二節的古文課上,我就開始昏昏欲睡了。這種幾乎無法迴避的濃濃睡意,大概是 來自那照耀著教室的春天陽光的吧。反正背後的春日也早就睡熟了,就算再增加一個睡眠 學習的臨床實驗者也應該沒問題吧…… ……不行,睡魔還真是到了最頂峰了…… 我毫無抵抗力地落人了短時間睡眠的魔掌中,而且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那是實際發生過的事的再現。 是國中三年級生的……某一天的回憶。 要是十幾年都一直過著平平無奇而鬱悶無比的日常生活的話,有時候就會突然發現自 己正在考慮一些很可怕的事情,並因此而大吃一驚。 比如說。會不會有哪個軍隊誤射出來的導彈從頭上落下來啦,掉下來的人工衛星會不 會保持著燃燒的狀態落到日本的哪個地方啦。天上會不會落下一顆超大型隕石給世界造成 未曾有的大恐慌啦……等等之類的想法。實際上也並不是對現在的生活感到絕望 而渴望著大災禍的降臨,可是總會莫名其妙地自然冒出這種念頭。 當我把這些是對身為同班同學兼朋友的佐佐木說出來的時候—— 「阿虛,那就是名為娛樂症侯群的典型症狀了。你一定是是讀多了漫畫和小說了吧。 」 她浮現出一如既往的懇切徽笑為我作出了解說。那是我從來沒聽過的詞語。所以我理 所當然地向她提出了疑問。那到底是什麼? 「你沒聽說過也是很正常的。因為那是我剛才創造出來的詞語啦。" 以此為開場白,她繼續說道: 「現實中並不存在你所喜歡的電影、電視劇、小說和漫畫裡的東西。所以你就覺得很 不滿了吧。存在於娛樂世界裡的主人公們,在某一天突然面對著非現實的現象,感覺到不 適,陷入了困難重重的境況中。在大多數場合,那些故事的主人公們都會憑著智慧、勇氣 、隱藏的神秘力量、或者是無意中覺醒的能力來嘗試打破現狀。可是那些都完全是只能在 虛構的世界裡才可能發生的故事。正因為都是虛構的,所以它們才能作為娛樂而存在啊。 要是電影、電視劇、小說和漫畫裡的世界是日常中隨處可見的東西,那就已經不能算是娛 樂節目,而是紀錄片了。」 因為那種道理讓我有點似懂非懂,我就照直說出了自己的感想。佐佐木發出了呵呵的 笑聲。 「也就是說,所謂的現實是有著實在的強固法則支持的東西啦。無論你怎麼去等,外 星人也不會攻打過來,古代的邪神也不會從海底甦醒過來。」 為什麼你會知道?難道說這個世界有什麼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嗎?至少巨大隕石撞 上地球的可能性不會是零吧。 「你想說概率嗎?我說啊,阿虛。要是你擺出概率來說的話,那的確是沒有任何不可 能發生的事啦。比如說……」 佐佐木指著教室的牆壁: 「你用盡力氣向這堵牆猛衝過去,然後穿到了隔壁教室。這種事在概率上也並不是零 啊。哎呀,看你樣子好像想說『我怎麼可能穿過牆壁』吧?可是並不是那樣啦。在量子力 學的微觀世界裡,明明被電子絕對無法通過的絕緣體擋住,也會在不知不覺間被電子穿了 過去而出現在別的地方,這種現象是經常會發生的,名字就叫做通道效果。如果以此為基 礎考慮的話,構成你身體的元素說到底也是跟電子相同的粒子吧。所以能直接穿過這堵牆 的概率也並不為零,就是這樣的道理。不過。假設你一秒鐘撞一次牆的話,就算你花上一 百五十億年也恐怕不會成功。那個概率就是低到這種程度啦。那也就是說,即使稱之為不 可能也沒有問題了吧?」 到底我們本來是要談些什麼的?聽佐佐木這樣子說下去,就會連自己想的東西也變得 越發模糊起來,最後以一種被騙了的感覺結束對話,這也是常有的事了。 佐佐木在她那端正的容貌上顯露出柔和的微笑,以認真的眼神看著我: 「而且呢,阿虛。假設你真的進人了非現實的故事世界空間,我也只能這麼跟你說, 到時候你能不能像虛構故事裡的主人公們那樣機緣巧合地應付過來,也是一個莫大的未知 數。要問他們為什麼能運用智慧、勇氣、神秘力量和能力來打破逆境的話,那就是因為故 事本身就是被製作成那樣子的緣故了。那麼你的製作者到底在哪裡呢?」 我還記得當時的自己簡直是無言以對。 以上是從現在算起的兩年前的六月某目,置身於國中三年級生時代的我在教室裡跟佐 佐木之間的對話。我跟佐佐木是在這一年的春天才以同班同學的身份認識的,但是彼此卻 感覺意外投契,所以經常都在一起談一些有的沒的話題。把埃勒裡·奎因的國名系列整套 讀完的學生,據我所知就只有佐佐木一個了。(註:埃勒裡·奎因是兩位美國著名偵探小 說家弗雷德裡克·丹奈和曼弗雷德·B·李 的筆名,兩位作者從1932年開始合作,創作出一系列獨具風格的偵探小說,其中大部分以 埃勒裡·奎因的筆名發表。國名系列是其最著名的一個系列。)順便一提,我完全沒有讀 過。至於故事方面,因為我經常聽佐佐木興致勃勃地在談話間提到,所以也知道了其中的 大概內容。 因為這一年我被硬是拉去參加了補習班。接受的也正好是跟佐佐木相同的指導課程, 所以很快就變得親密到吃午飯時也經常在一起的程度。這麼說的話就應該可以大概想像到 了吧?我基本上是屬於喜歡一邊讀漫畫雜誌一邊自個兒吃飯的類型,可是跟這傢伙在一起 的話卻可以毫無顧忌地吃下去。但是我和她除了學校和補習班以外就沒有發生其他關聯了 。要問我是不是親密好友的話。恐怕我就會回答「No」吧。 佐佐木從旁邊的座位探出身子,把手肘枕在了我的桌子上。閃閃發光的兩顆烏黑眼珠 在端正的臉龐上也顯得尤為引人注目。要是她把那種兜來兜去的理論式腔調的話,恐怕是 會很受歡迎的吧。 我嘗試著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種說法還真有趣呢。」 佐佐木彷彿強忍著笑意似的說道。 「我真不明白,什麼受歡迎不受歡迎的,為什麼在人生中會被看作一個大問題呢。我 只希望自己在何時何地何處都能保持著理性和邏輯性。為了接受真正的現實,情緒化和感 情化的思考活動也只是一種礙事的雜質而已。感情這種東西只能是阻礙人類自律進化之路 的劣質遮蔽物,尤其是戀愛感情什麼的,簡直就是一種精神病啊。」 是這樣的嗎? 「以前呢,曾經有人這麼說過。因為其中包含著豐富的暗示意義,所以現在我還記得 。你該不會是想說什麼沒有愛情就不能結婚不能生孩子之類的蠢話吧。」 我沉默了。我到底想說些什麼呢? 「只要看野生動物就行了。它們之間的確是有一些看起來是百般愛護地養育著孩子的 種類,但是那並不是源自於愛情。」 佐佐木歪了歪嘴角,那是一種偽惡式的微笑。看她好像希望我發問似的,我就照做了 。 「那麼是源自於什麼?」 佐佐木說道: 「是源自於本能啦。」 接下來我就聽了她單方面地講述著本能和感情到底是兩種不同的東西,還是一體化的 東西,還有如果是一體化的話能不能分離等等問題。不知什麼時候又發展到「從修辭觀點 來分析性善說和性惡說的差異」的問題,這時侯。我的桌面上出現了第三者的人影。原來 是跟我們同班的美化委員岡本在給我們派發報志願學校用的表格…… … …… ………… 鈴聲輕柔地晌起。我聽到的只是最後的尾聲而已。 在回想起岡本的面容前,我就醒了過來。我馬上確認了一下目前的所處地。這裡是北 高的二年五班教室。不知不覺地就已經到了休息時間了。春日似乎還沉浸在睡夢之中,耳 邊不斷傳來她那有節奏的輕微呼吸聲。 竟然兩個人一起呼嚕大睡也沒有受到指責,這還真是少見,簡直接近奇跡了。如果是 因為我們已經被頭腦清醒的教師列入了放棄教育名單的話……嗯……春日可能會覺得很高 興吧,可是對學業並不盡如人意的我來說,這可不是值得由衷感到高興的輕鬆事態。 畢竟我也是以升學為目標的,至少父母是這個打算。 由於剛才把攤開來的教科書當作了安眠枕來睡覺,所以我就用手摸了摸臉,看看有沒 有留下痕跡。就在這段時間裡,剛才做夢的內容就幾乎全部從記憶中脫落了。咦?怎麼我 總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句很重要的台詞呢?雖然我記得有佐佐木出現,但是卻無法清晰記 起對話的內容。 我用手指在自己的太陽穴上彈了一下。好痛。 這就是現實,剛才的是夢。在嘴上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事」當然很容易,可是我偶爾 必須認真確認一下如今所在的世界是不是真正的現實世界,必須讓總是固執於消極的追憶 之念的無意識清醒過來才行。 佐佐木、九曜和橘京子她們雖然也算是現實,但是我現在所站的位置並不是那邊,而 是這邊。也就是現在正在我身後睡得死死的 團長大入這一邊啦。 這是絕對不能忘記,也絕對不可能忘記的現實。 如果萬一這種現實遭到破壞的話,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將它修復過來的,這就是我的意 志了。 並不是因為有人告訴我這樣做,也不是為了任何人,畢竟我不想以跟自己身份不相符 的正義使者和博愛主義者自居。所以,說到底這都是為了自己啦。 我早就作出了這個決定,就在去年聖誕節的時候。 到了午休時間,春日從教室裡消失了,我就跟谷口和國木田拼起桌子。安然享受著吃 午飯的時間。 之所以總是跟老朋友混在一起,並不是因為我覺得在交友錄上記上新的名字感到麻煩 。說白了,就是因為這兩人也算是比較合得來的朋友。事到如今也沒有要跟他們拉開距離 的想法。關於這一點。我就希望向沒有好好換班的學校當局追究責任。所以我還是決定這 一年裡也跟這兩個傢伙一直保持著朋友關係啦。 「阿虛,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國木田一邊小心翼翼地從鮭魚肉上剝出魚皮,一邊若無其事地望向我。聽他問得這麼 自然,我就馬上應道: 「什麼事?」 「最近有沒有見到佐佐木?」 我差點就把嘴裡的梅干連同梅核一起吞了下去。 「……為什麼?」 難道須籐的同窗會聯絡網已經擴展到國木田這裡來了? 「不久前,應該說是四月初吧」,國木田停下了筷子,「我參加了補習班舉行的全國 模擬考試,我就在那個考場裡見到她了。不過也沒有跟她搭話,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我 呢。」 為什麼現在突然想起這些事來了?新學期已經開始了這麼多天了啊。 「因為模擬考試的結果昨天出來了,就是那記載著名次的東西。就在我找著自己名次 的時候,卻先發現了她的名字。真不愧是她啊,總分比我高出很多呢。」 國木田再次動起了筷子: 」所以我就想,下一次我要拿個比她高的分數才行。這只是暫時目標而已啦,也就是 所謂的虛擬對手。我想佐佐木同學的排名應該不會有多大的變化,所以只要拿下比她更高 的名次,就可以測定自己的實力了。我想阿虛的話可能會知道佐佐木同學的志願校是哪裡 ,所以就問一問啦。「 「不知道。」 這個話題還是盡快忽略過去的好。不然的話…… 「噢,這個我就不能裝作沒聽見啦。」 谷口面露奸笑: 「你說佐佐木?就是那個啦,阿虛在國中時混得很親密的那個女人,沒錯吧?」 你看,這該死的嗅覺靈敏的傢伙已經把誘餌連同釣鉤一起吞進去了。 我馬上發動了拒否權,變身為無言教的忠實教徒,專心一志地繼續吃著便當。谷口就 像一隻好奇心滿載的貓一樣探出身來: 「那傢伙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啊?」 「是個可愛的女孩,而且頭腦還很靈活。要說奇怪的話也的確有點怪啦,嗯……我總 覺得那好像是有意識地把奇怪的一面演繹出來似的。嗯,是個怪人。」 佐佐木也說你很怪啊,還真合配。 「是嗎?不過意義上應該是不同的吧。佐佐木同學對此是有所自覺的。可是我就算被 指出來,自己也還是莫名其妙。不過,她非常瞭解自己。我覺得她是在瞭解的基礎上,把 自己套在一個框框裡面,然後就隨時注意著不讓自己從那個框框裡面走出來。」 確實,從她的說話方式來看的確是有種四四方方的感覺。 「所以我就想知道她現在是不是也這樣子啦。因為佐佐木同學上的是一所高昇學率的 名校吧?那裡應該大部分都是男生啦。我就有點擔心,要是一直把自己套在框框裡面的話 ,她會不會覺得很累。」 面對看樣子也沒有多擔心的國木田,谷口把一塊花椰菜塞進了嘴裡: 「這個就已經超出了我的營業範圍啦。怪女人我已經受夠了。涼宮也是這樣,不。本 來就跟涼宮就沒有關係。你們說啊,為什麼我總是跟可愛的女孩無緣呢?不過現在也升上 二年級了,也許把目標鎖定在低年級生才是上策。可是也沒有什麼關聯點啊,到夏天之前 一定要想個辦法才行。「 面對那不知為何從中途開始連珠炮地說起話來的谷口。我最多也就只能跟他說一句「 你想怎樣就怎樣」了。可是昨天才跟佐佐木見過面,還同時跟三隻異常的烏鴉進行了一次 奇怪會合的我,卻在中途失去了食慾。國木田和佐佐木有這種意外的關聯毫無疑問是一種 偶然,但是在這麼巧合的時刻聽到佐佐木的名字,也就讓人不得不產生「這恐怕是代表了 某種預兆」的非科學想法了。就好像編寫故事綱要的誰在告訴我「別忘了這個」似的,有 一種極其不自然的異樣感。 是警告嗎?根據昨天的情況來看,先不說佐佐木,即使是籐原和橘京子也沒有表現出 任何威壓和威脅的感覺。九曜也是。那傢伙雖然總是給入一種詭異的感覺,可是我們也有 長門在,而且連喜綠學姐也出差到店裡來了。所以我才能安下心來擺出一副游刃有餘的態 度。 仔細想想吧,我們sos團不管怎麼說也是團結一致的。可是,他們那邊卻並非如此。 看樣子也沒有古泉那麼強的團結心的超能力者,比朝比奈學姐(大)更以自我為中心的未來 人,彷彿完全不懂地球禮儀的新登場外星人……連繫這三者之間的關係看上去實在是太脆 弱了。而且他們雖然想把佐佐木抬上神壇,可是佐佐木本人卻並沒有合作的意願。 想要對抗我們這邊正處於無敵狀態的春日的話,還是顯得有點演員不足了吧。他們應 該再多找點人來才對,現在簡直就是不上不下的狀態。到底在想些什麼啊?要是以為光靠 橘京子邪種程度的說服力,就能像對付根基鬆動的政治家一樣把我撼動的話,那還真是太 小瞧我了。 就好像明明睡眠充足卻反而因為睡過頭而頭痛不已的早上一樣,我一邊懷著某種不舒 服的感覺,一邊重新開始了咀嚼便當的動作。 谷口的話題已經轉移到了一年級新生中有多少AAA級美女的問題上,不過那已經超出 我的興趣範圍了。反正也不可能會出現希望加人SOS團的人啦。 畢竟涼青春日和sos團的英雄事跡已經遠遠地傳到了近鄰地區的一般入耳中了嘛。這 也是聽佐佐木說的。 當天放學後。我和春日在剛開完班會的岡部走下教壇的同一時刻站起了身子。馬上離 開了教室。 我本來還以為她和往常一樣要到社團教室去,可是—— 「阿虛。你先去吧。我有個地方要去一趟。」 春日把書包搭在肩上,踩著比投擲出去的溜石餅更輕盈圓滑的步伐,一溜煙地跑走了 。(註:溜石餅是蘇格蘭的一種冰上擲石遊戲中使用的道具。) 該不會是她比谷口更眼尖,搶先發現了AAA級的一年級生,現在又跑去把那個人綁架 回來吧?不過如果是那樣也沒辦法了,只能由得春日喜歡怎樣就怎樣。我已經早就培養出 這種豁達的胸襟了。 於是。我就決定悠哉游哉地慢慢向社團活動樓走去。 加入了運動社團的一年級生似乎已經開始活動了,操場上也隨處可以看見去年為止還 是屬於老三年級生的學年校服顏色,在走廊也經常可以碰到,這種感覺還真新鮮。雖然「 新鮮」這種說法實在俗套得要命,可是也沒有其他的表現方式啦。 如果有人來加入文藝部的話,長門也可以稍微擺出學姐架子,那也不錯啦。她畢竟是 一個每年恐怕要讀破三百冊的地球產書本 愛好者兼外星人製造裝置,就算有了後輩,也很難想像日常性地展開著透明防護罩的 長門會感到高興。不過比起一個人默不作聲地 自己找要讀的書,還是多一個可以交換讀書感想的同伴更好吧,到時侯就可以互相交 換買回來的書,那就方便多了。畢竟我不具備那種對讀完的書作出評論和互相交換意見的 能力,說起來我雖然向她借過書,可從來沒試過借書給她啊。乾脆找個紀念日送一張圖書 卡之類的給她算了。 來到了社團教室前的我,每次都不會省略掉敲門確認裡面有沒有人這個步驟。這次完 全沒有反應。我馬上打開門,發現裡面是一個無人的空間,我竟然是第一個到,還真是少 見。 我把書包扔到桌子上,坐到了折疊椅上。在感覺到一絲寂寥的同時,我就開始思索著 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然後又馬上醒悟過來。 對了,就是因為那無論何時都可以看到身影的、只能認為是常駐在這裡的長門。現在 卻不見了影蹤。 不過那傢伙也有可能因為擔當值日生或者開班會而拖延了時間啦。也有可能是到電腦 研去幫忙了。 在等待其他四人的期間,我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似乎是長門讀開的那本硬皮書,隨 便看了看打開的那一頁書的文字。看來講的是關於一個永久地尋找著歸處的裝置的故事。 alpha一6 僵硬了幾秒鐘之後,春日馬上下達了命令,把除了朝比奈學姐和長門以外的全部人都 趕到走廊上。理由很簡單—— 「實玖琉,總之你就先換衣服吧。當然是女侍服啦。旗袍的話……雖然有點不服氣。 不過可能不合你的尺寸。真是可惜。沒關係,以後我會為你準備的,你就忍耐一下吧。」 「咦。現在就要換嗎?」 朝比奈學姐戰戰兢兢地抱緊了自己水手服的兩肩,看到有男有女的一年級生們老實又 聽話地走出社團教室的樣子: 「嗚嗚……」 只好像只小鸚鵡似的側起了腦袋。春日立刻向她揮起手指: 「實玖琉,你是sos團的什麼?我想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現在我來確認一下,你說一 次給我聽聽。」 「嗯……那個,我是……?咦?我是什麼……?」 相對於毫無自信地抬頭看著春日的朝比奈學姐,這位對自己的信心甚至遠遠超過了新 興宗教教祖的傲岸不遜遭天譴的團長,用手指戳著小動物般的三年級生的鼻尖高聲宣言道 : 「是吉祥物啦,吉祥物。實玖琉必須是萌類角色才行。當然,並不僅僅是這樣而已啦 ,不過說到底最重要的還是萌的要素。這種基礎性問題如果不先定位好的話就會影響到上 層架構的。所以臨時入社活動的時候也是這樣吧?作為一個讓人容易明白的標誌,你在這 裡就必須是女侍才行。否則的話,新來的侯補團員也會感到迷惑吧。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 。嗯嗯,我可以給你打保票哦。實玖琉就是有這樣的天性和才能,你就多一點自信,好好 體現出你的侍女角色吧。知道沒有?」 春日向我們露出了很容易猜到她內心企圖的笑容: 「你們等一下吧,可不能讓他們回去啊。接下來我就要進行sos團的說明會,有人膽 敢逃亡的話,你們大可不必客氣,馬上給我打下麻醉針綁起來。」 說完,她就關上了門。 從化作了遮擋板的門扉裡面,傳來了生動的衣服磨擦聲和「哇呀啊啊,嗚嗚?涼宮同 學……好癢……哇啊嗚哈……」這些朝比奈學姐的半哭半笑卻極具刺激性的聲音,我和古 泉也找不到可以做的事,只好轉而觀察起在走廊上愣愣地站著的一年級新生們來了。 本來他們趁現在逃走就好了,可是十名有餘的一年級生們卻全都亮起了充滿好奇和期 待的眼光,按照春日的吩咐一直在這裡等著。我數了一下,發現總共有十一人,由七名男 生和四名女生構成。那畫有綠色線條的上衣嶄新程度,很顯然地證明了他們當上高中生還 不足一個月。 是不是先跟他們說些什麼比較好呢?也就是作為人生的前輩,給他們一些忠告之類的 。 我看了看古泉,這位有著百分百名譽職稱的「副團長」帥哥,依然在那裡泰然自若地 擺出了日常式的輕鬆微笑。從他那放射出遊刃有餘之色的眼神和鬆弛的表情來看,這些人 裡面似乎並沒有混進古泉那一類人。也就是說。這是在任何學校的社團活動中都可以看見 的日常光景——入社申請者參觀社團教室活動的其中一個環節嗎?然而sos團既不是被校方 認可的團體,也不會進行什麼正常的社團活動。這幫傢伙到底知不知道的啊? 「他們應該都是知道才來的人吧。」 古泉在我的耳邊細語道。 「在我所知道的範圍內。在這裡的各位年輕入並沒有別的用意,很明顯,他們全都衷 心地盼望著作為一名團員加入sos團。至少這裡西並沒有混人任何超能力者、外星人或者 時間旅行者。」 既然你說得這麼肯定。一定是有根據的吧。現在橘京子、未來人小於和周防九曜什麼 都出現了,就算那幫傢伙的同伴潛入了北高企圖滲透到sos團裡來,也不是什麼值得奇怪 的事。 「我已經調查過所有新生的身份背景了。」 古泉若無其事地說道。 「更不可能是橘京子她們派來這裡的人啦,畢竟我們『機關』已經布下監視網了啊。 另外,如果有九曜小姐那邊的外星人裝置存在的話,長門同學也不可能沒有反應吧。如果 混入了未來人的話,那就更是最好不過了,我們可以把那個人抓起來問清意圖所在。不過 很可惜,集中在這裡的各位之中並不存在有可能是未來人的人。」 古泉保持著那愉快的眼神和微笑,輕輕地向十餘名新生們瞥了一眼。 「目前並沒有存在問題的人,要說還有什麼殘留問題的話……」 壓得更低的古泉式耳語,恐怕就只有我一個人能聽見了吧。 「就只會發生在涼宮同學承認為團員的人身上了。因為她肯定不會毫無根據地把全員 都納入我們的行列,所以問題就在於她選擇誰,以及用什麼方式來選擇。如果能留下一個 人的話就已經算好了吧。雖然對純粹一心地希望跟我們一起玩的一年級生們——身為普通 人的他們來說,這的確是有點可憐啦。」 如果有門外漢要主動跳進獅子籠裡來的話,我當然也會出於人道加以阻止。可是如果 來不及的話,你們可別怨我啊。 我側眼觀察了一下,只見這群不足一打的一年級生們在外表上並沒有什麼特別。之所 以看上去有點稚氣,恐怕是因為他們直到上個月為止都是國中生的緣故吧。其中既有掩飾 羞澀似的笑著的傢伙-也有悄悄說話悄悄笑的女生二人組。不知為什麼,我尤其覺得女生 們的視線就好像在評定我和古泉的外貌似的,這難道是我無意識中的劣等感導致的錯覺嗎 ? 正當我默然地呆站著的時候—— 「好,各位久等了!「 門扉以讓人誤以為是熱風的猛烈氣勢打了開來,春日注的招著手催促我們進去。 「大家可以進來了。另外,阿虛,因為椅子不夠,你就從別的地方借來吧。到電腦研 或者其他社團教室的話就應該會有的啦。」 看來她是打算一直把我當成雜工使喚了。 「什麼嘛。別愣在這裡,快點去啦!那邊的一年級新生們,請進來裡面吧!沒關係的沒 關係的!快,進來吧!」 春日利落地進行著各種抽像性的指示。 「我也去幫忙吧。要拿十個人的椅子的話,恐怕走一趟是拿不完的。」 古泉把脊背從靠著的牆壁上移開,我也只好無可奈何地向春日點了點頭,同時迅速用 眼睛掃視了一下室內。 朝比奈學姐的女侍裝身姿正站在桌子旁,大概是因為室內的男女比例發生了暫時性逆 轉的關係吧,她就像害羞的名門小姐似的紅起了臉,緊張地縮起了肩膀。另一方面,長門 則完全沒有改變過自身的位置情報和運動能量狀態。 我和古泉在社團活動樓裡不停地到處拍門,好不容易才湊夠了每人一張椅子。回去一 看,只見一年級生們就好像被檢閱似的排成了一列橫隊。 春日在團長席上挺起胸膛;長門坐在固定位置;朝比奈學姐無所適從似的呆站在一旁 ,在看到我的臉之後,露出了明顯的放心表情。平常人口密度偏低的文藝社團教室,如今 塞進了比平時多三倍的人,所以一眼看上去就會覺得很不自然。就算不是朝比奈學姐也恐 怕會覺得不安吧。 我就跟古泉一起把折疊椅放置在桌子外周。正當我想要對直站在那裡的一年級生們說 句帥氣點的話時—— 「全體坐下。請坐吧。」 卻馬上就被團長搶走了機會。 十餘名一年級生剛開始都各自相讓,不一會兒就自然而然地隨意坐了下來,看到他們 都坐好了。古泉就把椅子移動到牆邊,擺出衣服考試監督官助手似的架子坐到了椅子上。 正當我也想這麼做的時候。卻發現身邊並沒有我要坐的那張折疊椅。 「咦?」 本來社團教室裡的折疊椅是每個團員一張再加上來客用的一張。然後加上剛才借來的 十張椅子,應該是正好足夠入團志願者的一年級生們和我們坐的啊。為什麼會不夠?我又 重新數了一次人數。 一年級生合計是……嗯?十二人?我數錯了嗎?在走廊裡的時候應該是十一人的啊,男 生七名,女生……五名。我仔細地觀察了一下,也難以判斷出到底數漏了誰。既覺得全員 都在這裡。同樣也覺得就算沒有了誰我也察覺不出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我的瞬間 映像記憶力很差。 沒辦法,我就只好在這裡愣站了。這時候,朝比奈學姐又慌了 起來: 「啊,啊……茶杯不夠,那個……我還想泡茶呢……怎麼辦……」 到食堂去偷些塑料制的杯子來也不是不行,可是給來參觀社團活動的新生泡茶這種行 為到底是合理還是不合理呢?正當我思索著這個問題的時候—— 「櫥櫃裡放有紙杯,用那個就行了。」 春日作出了結論,朝比奈學姐趕忙拿出一簡被封裝好的紙杯,又慌張地說道: 「啊啊!對不起,水不夠用,要去打水才行……」 「阿虛,水。用最高速度。」 接到春日大人下賜的尊貴命令,我只好拚命擠出不滿的神色,雙手各拿個水壺跑出去 當我氣喘吁吁地跑回來的時候,迎接我的只有朝比奈學姐那充滿欺疚卻也讓人感到高興的 ,「謝謝你,阿虛」這麼一句慰勞之言。不過,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這以「打」為單位的一年級生們就注視著身穿女侍裝的朝比奈學 姐把水壺放到爐子上的身影。 春日自豪地說道: 「就是這樣啦。我們團裡有著優秀的跑腿和女侍,你們可以到全國各地去看,有可愛 女侍免費為人泡茶的團,就只有這裡了。」 「啊,嗯,是的……」朝比奈學姐害羞地說道。 「噢噢!」一年生們叫了起來。 你們是傻瓜嗎?這可不是值得佩服的問題。而且這裡不是好奇的人該來的地方啊。 「而且呢」,春日裝作很了不起似的,以燦爛的笑容說道,「實玖琉的泡茶技術還在 日漸精進,上次喝的團茶有一種怪怪的味道,真得很有趣。而且名字我也很喜歡。」 「啊啊,那個……是的,那是我的信心之作。太好啦。」朝比奈學姐像是被稱讚的忠 犬似的喜形於色。 「噢噢!」一年生們又叫了起來。 不,我說,你們別「噢噢」了好不好。這是應該馬上轉身逃跑的時候。因為那種什麼 茶有一種藥的味道,怎麼說呢,儘管有朝比奈學姐的印象加分,那也是很難勉強給它打上 高分的東西,除了習慣一口氣喝光的春日之外,實在不敢推薦給其他人。幾乎可以用來玩 懲罰遊戲了。 當朝比奈學姐高高興興地準備著茶水的時候,長門依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坐在角落 裡繼續讀她的書,古泉則完全把自己當成了監察員,我就只得像個門神似的一邊靠著門板 ,一邊聽著春日的演說。 「好了,各位。你們有加入我們sos團的意思,實在是很有毅力。雖然因為學生會那 邊諸多阻撓害我們無法大力宣傳,但是我早就知道,充滿毅力的一年級生是絕對會出現的 。嗯,沒錯,最重要的是主動地來這裡。說真的,我也到過一年級生裡面轉過幾圈。但是 看上去每個一年級生都好像沒分別,不過!你們現在已經比不在這裡的那些一年級生優秀 了。對於這一點你們可以充滿自信,我可以給你們保證。不過,光是這樣還是不夠的。我 這個團,是跟那些隨處可見的社團完全不同的存在,所以團員也必須有個界線。對了!你 們應該是在充分理解了sos團是幹什麼的地方之後才來這裡的吧?「 被這樣的疑問形式問到的話,恐怕也是很頭疼的事吧。畢竟這個問題就連我自己也不 怎麼清楚嘛。 「你們有什麼想問的?」春日總結道。 可以說是果然不出所料吧,在一年級生中,一個身材高大的短髮男孩舉起了手: 「我有一個問題。」 「說來聽聽。」 「我其實是不知道幹什麼的啦。只是覺得很有趣,所以就來了。因為在國中的時侯我 就聽說這裡有個奇怪的社團,一來到北高之後。發現竟然真的有,所以就忍不住跑來了。 雖然我的動機有點奇怪。不過是不是這樣子也沒關係呢?」 春日馬上站了起來。一邊向那個男生報以充滿慈愛的微笑一邊走近了他。 「好。你就到此為止。」 「啊?」 她一把抓起了一時愣住的少年衣領,以小型起重機般的力量拖著他走。打開門一直來 到走廊上,才終於放開了他。 「很可惜,你在入團考試的第一階段沒有合格,辛苦你了。請你重新磨煉一下實力之 後再來吧。」 把那可憐的一年級男生關在門外,春日就轉過了身來: 「哼哼,你們可不能小看我哦。我呀,作為sos團的團長,是背負著讓世界變得更熱 鬧的義務的。就算說除此之外的事完全沒考慮過也不是嚇唬人。所以即便是新團員,我也 沒有讓步的打算。這種問題如果不是逐年進化的話就會馬上腐敗潰爛的。」 呆愣這的人並不僅僅是朝比奈學姐一個,還包括我和全體一年級生,到底入團考試是 什麼時候開始的?這些一年級生?還真是夠倒霉的,竟然還沒有時間品嚐朝比奈學姐泡的 茶——雖然是紙杯——就馬上被逐出境了。 「我現說明了。我對笑的要求是很嚴格的。首先庸俗話題和模仿動作之類的一律辭退 。總之做些極端的事來逗人發笑的行為全都不能通過。要用談話來決勝負,也就是自由對 談了。我想啊,本來人的發笑原理就是--」 為什麼我們非要在這裡聽春日說這些關於笑的理論不可? 「春日。」 因為副團長以下的團員在這種時候完全不起作用,所以結果還是只能由我來說了。 「現在是怎麼回事?剛才那個人不是太無辜了嗎?所謂的入團考試是什麼樣的東西?難 道說了你不愛聽的話就馬上出局嗎?」 「我才沒有那麼自以為是呢。我是想聽到他們那充滿幹勁和氣魄的話。回答問題是很 簡單的事情,只要配合難度來運用腦袋就行了嘛。能體現出水平的是提出問題的一方。」 「你的意思就是說,剛才的那個,」我用手指著門板說道,「那樣的問題就是低水平 的問題了?」 「老實說的話,就是這麼回事。」 春日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團長席,裝出一種溫柔的高年級大姐姐一樣的笑容,掃視了一 下已經少了一人的一年級生們,說道: 「那麼,還有什麼問題?」 不必多說,自然是沒有一個人開口了。 也許是已經徹底畏縮起來了吧,直到朝比奈學姐泡的茶分派到每一個人手中的時候, 一年級生們都很侷促似的默默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說話的人就只有春日一個,她就像一個講述著真田十勇士的戰鬥事跡的說書先生一樣 ,正有聲有色地演講著sos團結成以來的歷史。因為裡面還加入了相當的誇張成分,所以 聽一半信一半就好了。 因為少了一個人的關係,我就把空出來的椅子拉了過來,在古泉的身邊坐下。不發一 言的副團長似乎正面露微笑的對合計十一人——果然還是十一人嗎——的一年級生進行著 容姿鑒定。我也學學他算了反正春日似乎覺得沒必要作自我介紹,根本沒有問過任何人的 名字,也沒有問班級和出身中學。正當我想要根據容貌來給他們起個綽號而開始觀察的時 侯。視線就很自然地停在了其中一個人身上。 我先辯解一下,我真的是沒有任何不良企圖和想法,那是一個女生。 在傾聽春日的獨角戲的一年級生當中,只有那個女生顯露出遊刃有餘的表情。 聽到棒球大會上連續打出本壘打,她發出了低聲的歡呼;聽了孤島殺人事件,她就摀 住了嘴巴,聽到解決篇後又恢復了笑容;聽了跟電腦研進行的誇張遊戲對決,她不斷地點 頭;聽了阪中家的寵物故事。她又露出了微笑。 還真是個反應天真純樸的一年級生。 從頭的位置開始計算,身高大約跟長門差不多,體重大概會比長門輕吧。髮質似乎是 電發後沒有用電吹風似的卷髮感覺,如同微笑標誌般彎起來的髮夾斜斜地夾在上面,這也 可以說是一種特徵記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制服的尺寸不合身,仔細一看的話就讓人感覺 衣服有點寬鬆,似乎一點也不靈活。 而我越看越在潛意識中覺得在哪裡見過這個少女。可是,同時我也有著絕對從來沒見 過她的確信。不僅限於比我小一年的女生,就連存在過類似的人的歷史也不曾有過。我在 腦海裡反覆地進行著照片合成,可是無論我怎麼把那個女孩的頭髮變成直髮、怎麼延長、 怎麼縮短也好,還是沒有印象。難道她是誰的妹妹,所以面相有點像哥哥?可是也完全對 那個哥哥沒有頭緒,就好像熱辣辣的豆腐卡在喉嚨裡一樣焦躁難耐。 我想自己的視線應該是很沒禮貌的吧,可是那個女孩卻沒有發現,只是一直熱心地聽 著春目的獨角戲。她的表情變來變去,看著真得很有趣。那是一個無論是什麼謊話都會信 以為、能讓演說者感到興奮和滿足模範聽眾般的少女。 「——就是這樣我們sos團就打破了學生會長狠毒計劃,讓文藝社得意存續下去,不 過他們一定是跟特攝英雄節目中的壞角色一樣不懂的吸取教訓,還會向我們伸出骯髒的魔 爪,可是最先迎來最終回的一定是他們。sos團和我是絕對不會在半路倒下的,至今為止 是這樣,而且。沒錯!從今以後也不會有變!」 似乎那是收尾台詞了,春日舉起了一隻手,停頓了好一會兒。 正當我想著該把已經變涼了的茶杯放到哪裡去而四處張望的時侯,春日不知怎的向我 投來了奇怪的視線,後來還不住地向我眨眼。那下巴一張一合的動作到底是哪門子的暗號 啊? 就在我苦惱於如何應對春日那難解的視線信號的時候,一個小小的拍掌聲傳進了我的 耳朵。從那可以稱之為「小型」的手掌上拍出來的音量也並不大,而那雙手的主人正是我 剛才一直注意的一年級女生。 在那「啪啪啪啪」地鼓起掌來的少女帶動下,其他的一年級生也馬上醒悟了過來似的 開始了盛大的鼓掌,左右張望的朝比奈學姐也慌忙跟著鼓起掌來了。 春日很滿足似的點了點頭,同時順便向我投來了責難的眼神。這都怪你沒有事先安排 好啦,那種事當然是應該在事前說明的嘛。 春日嗖地舉起手來制止了掌聲: 「嗯,就是這麼回事啦。現在sos團的總論你們都應該記住了吧。本來的話我是打算 接著進行入團考試的第二關的,不過考慮到你們也需要準備一下,所以今天就到此為止! 有志氣的人請明天再來,以上!」 到了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說出這句話的春日戴著的臂章上並不是寫著「團長」,而 是「考官」。 「好了,解散!」 在一年級生們快步離去之後,春日就哼著曲子打開電腦一邊向外界散播著心情特好的 氣氛一邊嗒嗒嗒地按鼠標。 因為我和古泉先是分頭把借來的折疊椅還了回去,所以當我向春日搭話的時候,她的 電腦操作已經進入正軌了。 「你到底打算幹什麼?」 我一邊打開印有我的標誌的的熟悉椅子,一邊向著春日那有節奏的晃動這的戴髮箍的 腦袋發問道。 向我瞥了一眼的春日卻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實在讓人惱火。 「現在那些想要入團的一年級生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到這裡,可是你的態度根本就沒 有任何促進他們入團的效果啊?我看他們可能已經不會再來了。」 「也許吧。」 春日一邊以輕快的指法在鍵盤上打著字,一邊說道: 「如果結果是那樣的話我也無所謂了。如果光是這樣就氣餒的話。那也不是我想要的 團員。我只希望找一些有幹勁的人。不過只是空有幹勁也不行,必須是能通過我所有人團 考試的一年級生才可以。跨欄賽跑的跑道不僅很長,而且障礙物的高度也很高。反正我們 sos團還沒有人才緊缺到要收留那些來看熱鬧的凡人嘛。」 其實這個組織在校內的存在意義完全等於零,而且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缺乏人才這回 事。即使從學生會的角度來說,恐怕也不希望一年級生中出現新的祭神供品般的犧牲者吧 。而且大量增加這個房間的容納人口是我堅決希望避免的狀況。畢竟朝比奈學姐的茶可不 是無限的啊。畢竟準備足夠的水壺和熱水瓶就已經是一件很花工夫的事了。 「我說啊,你真的打算招收新的團員嗎?」 我向著接過了朝比奈學姐新泡的茶舒了一口氣的春日說道。 「長門、朝比奈學姐、還有古泉,其實都是被你硬拉進來的。所以我說你啊,在剛進 來這所高校的一年級新生裡面,到底有沒有能激起你綁架慾望的學生啊?」 休息時間的校內巡迴應該現在也還在實施才對,畢竟她很少會留在教室裡嘛。 「完全沒有。「 春日以斷定的語氣回答道。 「至少我沒有看到適合作為吉祥物的角色,不過我想應該也會有具備一些另類屬性的 人吧。而且還是我完全想像不到的,讓人眼前一亮的那一類啊。並非指那些隨處可見的傢 伙,而是具備完全新種的獨創個性的人!況且呢,如果全都是那些平平無奇的傢伙,就太 沒趣了吧?全都遵循著某個固定方向的話,不就會有很多重複了嗎?戴眼鏡的圖書委員就內 向文靜,短頭髮的活潑女孩就參加運動社團什麼的,那樣就太沉悶了嘛。」 那不是很好嗎?總比搞不好成了性格占怪的人格缺陷者要好啊。我可是隨便什麼人都 歡迎的。 「那樣的人啊,我完全就沒有興趣。雖然人類性格的多樣化組合可以有無限多個,可 是在進行那種組合之前應該還有別的問題要考慮吧。這簡直就是人類想像力正隨著歷史的 發展而逐步發生劣化的證據了啊!」 那種問題根本就淪不到你來操心吧。這根本就不像當初把朝比奈學姐拉到這裡來的你 說的話, 「實玖琉不是獨一無二的人才嗎?所以當然就沒問題啦。」 而且啊,就算你這麼說,人類至今為止也這樣子活過來了,以後也肯定會有辦法活下 去的啦,總比莫名其妙地過度發揮想像力到頭來卻把地球轟飛了要好上無數倍。 春日彷彿要把茶杯的邊緣下來似的豎起了牙齒: 「我想尋找一些更有新意、更奇特一點的人啊!最好是跟我想法相反的、能給我們注 入新鮮空氣的一年級生。就是為了正確調查到這些特徵,我才想到要實施入團考試的。我 看可能要採用淘汰方式了。否則的話,在見面的瞬間我就應該能感覺到哪一個是有著特殊 精神構造的人啦。 春日放下了茶杯,又重新把手放回到鼠標上。 「現在正在做的就是人團考試問題的筆試試卷。昨天夜裡我也是在做這個啦。我一直 都向著必定會來臨的未來邁出自己的步子!阿虛,古時候的人說的對,我們就是應該借鑒 他人。改正自己。也就是說並不是往下看,而是要抬頭看伸手夠不著的高處。人如果沒有 『自己必須到那裡去』的決心的話,就只會一直墮落下去而已而!」 這些聽得人耳朵都生老繭的說教你就對著馬耳朵慢慢說好了,而且過於接近太陽的伊 卡魯斯就是因為這種行為才墜地而死的。我就覺得任何事情都最後是適可而止,常言道吃 飯應吃八分飽嘛,(註:在希臘神話中,伊卡魯斯是最聰慧的藝術家兼工匠的第達羅斯之 子,傳說第達羅斯以羽毛、線和蠟為他黏制了一對翅膀用以在空中飛翔,伊卡魯斯因為得 意忘形而飛得過於接近太陽,結果被高熱融掉翅膀上的蠟,墜地身亡。) 朝比奈學姐眼尖地發現了被我喝空的茶杯,馬上就拿著茶壺跑過來了。 這位已經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女侍的朝比奈學姐,要是在咖啡店裡打工的話恐怕時薪會 直線暴增吧。我實在無法抑制自己的這種想像。說起來,她在現代的活動資金到底是怎麼 來的?果然是未來人那邊發的補貼嗎? 因為室內的人口減少了,社團教室也恢復了原樣,我也總算能過得舒適一點。除了無 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改變自己讀書姿態的長門和剛大鬧了一場的春日之外,其他的團員都 在這種鬆弛的氣氛中回到了平時的位置上。 跟我面對面坐著的古泉又把新出的桌面遊戲擺上了桌子: 「來一局怎麼樣?」 看來這是名叫連珠的古典遊戲。反正在這裡也是閒著,我就把這個當作頭腦體操,陪 你玩玩吧。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先告訴我規則。 「這就跟五子棋差不多,只要記住規則的話就很簡單了。」 我就照著古泉所說,一邊往棋盤上放棋子,一邊在實戰中讓他教會了我大概的玩法。 我們就這樣下棋下到離校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我已經能對著古泉連戰連勝了。也不 知道是我學東西容易掌握訣竅,還是單純只是古泉差勁,不管怎樣,這種對學業完全沒有 影響的消閒活動持續了一段時間。到了傍晚時分,在長門把書合上的瞬間,一向以她的 這個動作作為結束信號的SOS團就宣告業務時間到此為止,我們三三五五地站起身子,等 朝比奈學姐換好衣服之後就離開了校。 明天到底會有多少個一年級生來第二次敲響這個社團教室的門呢…… Beta一6 社團教室裡一直都沒有人來。先不說跑到別處去的春日吧,長門是很少會這麼晚還沒 來的。難道是去了電腦研那邊了嗎?古泉畢竟是進了特別升學加強班,到了二年級自然在 各方面都要多花一些工夫了。他還真是進了一個麻煩的班啊。據說九班的班主任是一個注 重提高學生的學力更甚於教育的人,這種傳聞也傳到了我的耳中。古泉似乎也在認真考慮 著升學的問題。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轉進那種連氣也透不過來的班去吧。本來如果依靠 「機關」的安排的話,恐怕他想到哪一所喜歡的大學也應該不成問題的吧。不過春日的升 學目標大概也就等於那傢伙的目標啦。至於我嘛。那麼遙遠的事情當然就只能等到時侯再 算了。一年半之後的我大概也就會知道自己能達到什麼程度了吧。如果以正常方式應試的 話,我和古泉考進同一所最高學府的概率恐怕就比蟻洞還要小吧。至於春日——唔,那我 可管不著。就隨便她到一個能發揮自己能力的地方去好了。 正當我漫不經心地讀著長門的書的時候,能把這個煞風景的房間一下子渲染為五彩世 界的人終於來到了。 「啊,阿虛。」 會走路的負離子生成器--朝比奈學姐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就像回到了巢裡的小花 鼠放下剛撿回來的胡桃似的放下了書包: 「我還以為今天遲了一點,沒想到其他人原來還沒有來呀,真是少見。涼宮同學呢? 」 「剛下課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不過現在又是春天。也許是突然有了胡亂地大跑幾 圈的衝動了吧。」就像在冬天裡積蓄開花力量的花朵一樣,又或者像山茶花的種子一樣。 想要到處跑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體會,因為今年的冬天讓我感覺特別的漫長。為了讓朝比 奈學姐能盡快換衣服,我馬上站起了身子,可是在剛邁出步子的位置上又回過了頭來:「 朝奈條學姐。」 「嗯?」 向著掛在衣架上的女侍服伸出雙手,一臉不可恩議地注視著我的朝比奈學姐的眼眸, 實在是純潔無比。雖然我不想讓這雙眼眸的透明感蒙上陰影,可是在意的事畢竟還是很在 意。而且單獨兩人的狀況也很少會有,所以我還是間了出來: 「關於二月份遇到的那個未來人……」 也許是從我的語調中感覺到什麼了吧,朝比奈學姐放開了握住衣服的手:「嗯,我記 得。」 換上了認真的表情。我一邊挑選詞句一邊說道: 「那傢伙的企圖到底是什麼?也就是來到過去的目的啦。看樣子也並不像是為了觀察 春日而來的,我真的猜不透他。」 我一邊說一邊有一種煩惱的感覺。現在如果我把那名叫籐原的未來人又來了的事情說 出來的話,是不是也沒有問題?關於他自稱籐原的事,以及佐佐木的事,哪一個是既定事 項?到底該不該說? 「嗯……」 朝比奈學姐把手指按在嘴唇上:「那個人的目的是……那個,我並沒有被告知。嗯, 不過,我想他應該不是為了幹壞事才來到這裡的。這是我自己的想法,上面既然沒有下達 任何指令,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似乎真的很難說話,恐怕是因為她在盡量不觸碰 那些禁則事項吧。 我一邊回想起朝比奈學姐(大)的側臉一邊說道:「那傢伙是不是來自和這裡……和我 們的時代相連續的未來呢?」 我最在意的問題就是這個了。 「應該毫無疑問是相連的。」 朝比條學姐一邊歸納自己的想法一邊說道:「那個人也跟我一樣……那個,是以同一 個方式來到這個時代的。以TPDD進行的時間移動……這個,因為會在時間平面上留下痕跡 ……」 這時候,她突然恍然大悟似的:「咦……?這件事,明明是禁止事項……我卻竟然可 以說出來。為什麼?」 雖然我也想問,但又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好像明白其中原因。 「朝比奈學姐,TPDD是什麼的略稱,可以說出來麼?」 「Time Plain Destroyed Device……咦?」 朝比奈學姐 驚訝地用手按著嘴唇。同時瞪大了眼睛。 」騙人……明明是禁則啊。」 那是我已經知道的詞語。因為在四年前的七夕那天,我已經從朝比奈學姐(大)的口中 聽說了。一定是從那時候開始就已經變成不是NG關鍵字了吧。 「裡面好像包括一些很危險的單詞,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那是……我們在跨越時間平面的時候……」 我看見朝比奈學姐的嘴巴一張一台地動著,心想她到底在模仿什麼魚的動作。這時候 —— 「……不行,說不出來。看來並不是所有的禁則都被解除了。」 那反而是一個安心的聲音。不過我也有同樣的感想。要是知道太多超越人類智慧的知 識的話,肯定就不會有好下場。要是一不小心聽到了足以動搖國家根基的重要機密的話, 那一類傢伙基本上都會被殺人滅口或者被國際通緝,這已經是普遍定律了。 我聳了聳肩膀。朝比奈學姐也露出了微笑。 「對不起,阿虛。現在我能說的就只有這些。但是,在不久的將來,我一定能說出更 多事情的。禁則之所以被解除了一小部分,也就證明了至今為止我也做到了一點點有用的 事情。」 朝比奈學姐露出了宛如成功綻放的蒲公英一樣的笑容,重複道:「一定,在不久的將 來。」 那簡直是讓我想要反鎖在這個房間裡加以獨佔的笑容。有沒有人能把她的笑容拍成照 片呢?我真希望能把這一刻的時光永遠保存起來。但是,我並沒有準備照相機,沒有把門 上鎖,也沒有拴上門閂。取而代之的,是向她報以無言的微笑。 我相信你啊,朝比奈學姐。你的努力一定會得到報償。這一點我很清楚。而且也知道 你做了什麼樣的努力才獲得了這樣的成長。儘管我並不知道現在我眼前的朝比奈學姐要話 多少年才能成長為朝比奈學姐(大)。不過對我個人來說,還是不希望你成長得太快。 因為 這位看上去就像比我還小的高年級生越是接近朝比奈學姐(大)的姿態,就代表 我們分別的時期也越來越近了。 既然這樣,希望她能夠盡量維持現在這種狀態的想法,應該並不僅僅是源自於我的利 己式思想吧。無論是誰也會不捨得你的,尤其是春日。在天冷的時候沒有了可以擁抱的對 象,那傢伙肯定會感到很遺憾的啊。 我在走廊上一邊守著門,一邊順便讀著長門的書。這時侯,即使從指甲帶起的風聲也 能感覺到其威勢十足的女團長,以及像個免費保鏢似的隨行左右的好奇心旺盛的副團長-- 兩人正肩並肩地向我走來。 我看到古泉那出於本意似的清爽微笑,就只有一個感想。真是不合時的傢伙。本來你 一個人來的話我們還可以偷偷說些悄悄話,可現在你跟春日貼得這麼近,根本就沒法說了 ,我本來是打算把我昨天對橘京子的感想向他表露一一下的,不過這傢伙說不定早就已 經把情報拿到手了。就算把喜綠學姐在那裡打工的事告訴他也大概不會吃驚。像他這麼沒 有驚嚇意義的小子也真是世間少見。 「實玖琉還在換衣服嗎?」雖然我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跑步回來,不過春日的呼吸似 乎毫不紊亂。她像是很開心似的向我走過來,把我趕開之後,連門也沒敲就推門進去—— 「哇,啊,等一下,哇哇!」 朝比奈學姐發出了可愛的尖叫聲。 「只是還差背後的拉鏈而已嘛。那種事不用在意的啦:」 春日一把抓著我的衣袖,硬是把我拉進了社團教室。幸運的是,春日對朝比奈學姐的 描述實在是很有寫實性。披上了圍裙裝的 朝比條學姐背對著窗戶,以向背後伸出手的姿勢固定在原地——這就是我所看到的一切了 。春日就像是被踢到了防守線後面的足球一樣繞朝比奈學姐的身後,把臨近最終章的更衣 最後一步完成。不過也知識幫忙拉上拉鏈和戴上髮箍而已。我把長門的書放回原來的位置 ,轉頭向著彷彿在公眾浴場的高台邊上偷窺女浴場似的探出頭來的古泉說道:」你跟春日 幹什麼來了?」 「沒幹什麼。」就好像海狗在海裡游泳似的,以流暢的動作滑進了室內的古泉順手關 上門,然後絲毫不改那若無其事的輕鬆態度: 「只是在一樓通道上偶然碰上了而已,絕對不是瞞著你跟涼宮同學執行了什麼特別任 務啦。」 「是嗎?」那就好。就算你沒叫上我,我也不會對你有什麼壞印象。不過畢竟你這傢 伙就算春日說要衝上學生會室去拿社團經費也很可能會跟著去的啊。要是那樣的話我就會 很頭疼,學園陰謀故事什麼的現在我可不想看。 「學生會長也不是那麼沒有頭腦的人,就算要找碴也應該會找一個更適當的時機吧。 」 古泉在固定位置的折疊椅上坐下,微笑著面向春日: 「比如我們大肆宣傳募集團員的話,馬上就會……」 「我沒有大張旗鼓的打算。」春日在團長席上擺了擺手指。 「不過,完全不宣傳也不行吧。在臨時人社申請大會上插一腿也是因為覺得那是最低 限度要做一做的工作。也就是所謂的威力偵察吧?正如我所料。學生會長果然就來說風涼 話了,你們看吧,我的敵情偵察已經可以說是獲得成功了。」 如果你是為了觀察學生會的反應才那樣做的話,也可以給你一個謀士的封號啦。不過 這是你剛才想出來的吧?只不過是事後諸葛而已。 「那有什麼打緊的?只要結果一樣,過程什麼的根本就不需要考慮。拼了命地賺來十 萬日元,和撿到一百萬交到派出所然後從失主那裡收下一成的謝禮根本就沒有差別。」差 太多了。要是打工的話就多半會在那裡有什麼艷遇(谷口論),更重要的是那一疊疊的萬元 大鈔可不是隨地都可以撿到的啊。可是團長大人卻靠著椅背嘎吱嘎吱地晃了起來,換了一 個話題。 「臨時入社活動實在是沒有成效。不過,那時候雖然沒有什麼有趣的一年級生,但是 也有可能躲藏在什麼地方啊。也有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踏出這一步的人啦。不過隔了 週六週日兩天的話無論是什麼複雜問題都應該可以得出答案了。「 春日露出珍珠一樣白的牙齒把一張紙片拿了出來。 「所以我在校內的公告板上貼了這個。」 我從手裡接過那張A4複印紙,上面是春日用手寫的文字:「關於舉行入團考試的通知 。僅限一年級新生。」 聽我這麼讀了出來,朝比奈學姐也停下了準備泡茶道具的手探出臉來。不住地眨巴著 眼睛。 「只限一年級生嗎?」 「實玖琉也是喜歡新鮮而有活力的那一類吧?就算是吃生魚片也是剛釣上來的天然新 鮮魚更好吃吧。所以我們的目標當然是剛卸貨到高中裡來的活蹦亂跳的學生啦。」 這裡到底是哪門子的漁港啊? 「不過,這個,上面到處都沒有寫上是SOS團的字樣啊……」 面對朝比奈學姐罕見的敏銳觀察力,春日依然一臉傲然地說道:「要是光明正大地明 確寫上sos團的話,會長那幫傢伙不就會來指指點點了嘛。這只是讓步啦,是讓步。雖然 我也很不願意,不過為了戰勝敵人,有時故意退一步也是很必要的。只要寫上入團就已經 足夠了。因為我們北高根本就沒有其他別的團嘛。」 這所學校並沒有啦啦團,所以我們sos團就成了名字上跟團扯得上關係的唯一組織。 如果還有其他的話才怪呢。 「不,春日。」我提出了一個更根本性的問題。 「所謂的考試是什麼?難道要入團還要接受考試嗎?」 「是啊。」你幹嘛露山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是什麼考試?」 「這是秘密。」 「什麼時候舉行?」 「等志願者一來就可以開始。」 我重新讀了一次紙上的文字。除了用特大號地寫在上面的「關於舉行入團考試的通知 」以外的文字情報,就只有下面用小號字寫上的「於文藝社團教室"的一行字了。 春日把椅子轉了過去,望著窗外:「入團,文藝部,如果不是一看這兩個關鍵字就明 白的一年級生的話,我根本就不想要。我們SOS團的名聲應該早就在聰明人之中傳遍了, 連這個都不知道的人還是可免則免了。來到這裡還反問我一句『這裡是做什麼的?』的蠢 貨我也不要。」 我也是你說的那種蠢貨之一啊。 朝比奈學姐一邊把水壺放在爐子上。一邊望著遠處: 「一年級生……新團員嗎……」那懷念過去般的口吻,是不是因為想起身為三年級生 的自己離畢業已經不足一年了呢? 我把這張不知道的人看到就只會感到莫名其妙的複印紙交還給春日:「真的會有人來 就好啦,那種希望加入sos團的腦子少根釘的傢伙。」 「我可不想要腦子少根釘的傢伙。不過,也對呢,希望會有幾個人來吧。不然的話我 精心製作的入團考試問題就白費了嘛。」 看她從上個星期開始就莫名奇妙地擺弄起電腦,原來就是在寫那種東西啊?給我看看 吧。」 「才不行呢。」 春日向我伸出了舌頭:「這畢竟關係到剛的機密,當然不是像你這樣的小角色也可以 隨便看的東西了。想看的話就努力爬上高位吧。」 我根本就不想當什麼高位,所以馬上就決定放棄這條陞官之路了。 啟動了電腦的春目一邊用手指按著鼠標一邊說道: 「不過其實考試問題也還不能稱為完成稿呢。昨天我一邊弄公告傳單一邊考慮,我可 是認真到睡眠不足的程度耶。因為這也是團長的職責嘛。雖然我剛才貼了還沒過多久,大 概也不會那麼快有人來,但是萬一來了的話就先進行實際技能的考試好了。」 到底有多少個階段啊?你那所謂的什麼考試。 「這也是秘密。」我一邊祈禱著春日為那連影子也見不著的入團志願者所做的準備最 好全部打水漂,一邊坐到了古泉的對面。仔細一看,他已經準備好棋盤和棋子了。 「來一局怎麼樣?「 我還以為又是圍棋,不過這次似乎是名叫連珠的古典遊戲。反正在這裡也是閒著,我 就把這個當作頭腦體操,陪你玩玩吧。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先告訴我規則。 「這就跟五子棋差不多,只要記住規則的話就很簡單了。」 我就照著古泉所說,一邊往棋盤上放棋子,一邊在實戰中讓他教會了我大概的玩法。 我一邊喝著朝比奈學姐泡的茶,一邊就這樣玩了兩三局。在不知不覺間,我就已經能 對著古泉連戰連勝了。也不知道是我學東西容易掌握訣竅,還是單純只是古泉差勁,不管 怎樣,這種對學業完全沒有影響的消閒活動持續了一段時間。 春日正在往電腦裡輸入些什麼,朝比奈學姐則讀著一本有關日本茶知識的彩色圖書, 我和古泉就在玩遊戲。真悠閒。 「……?」等一下,好像有點古怪。太不正常了。 我抬起頭環視了一下社團教室,察覺了異變的春日跟我在同一時刻發出了驚叫。 「咦?」「咦?」 我和春日同時在頭上冒出了一個大問號。 接下來的話也重疊在一起。 「長門呢?」「有希呢?」 「咦?」朝比奈學姐坐起了身子。 「說、說起來。的確見不到她呢。不過我照著平時的習慣,也給她泡茶了。」在我擺 在桌上的那本書旁邊,正放著長門的茶杯。那是一口也沒有被喝過的,已經變涼了的綠茶 。 耳邊傳來了喀噠的聲音。循聲望去,只見古泉正在把手裡拿著的棋子放回容器裡去。 那秀麗臉龐上的眉毛微微上翹起來,他的反應就僅此而已。這位副團長保持著沉默。 「該不會是到電腦研去幫忙了吧?」 在我站起來之前,春日已經像脫兔似的奔了起來,衝出了社團教室。這種焦躁感是怎 麼回事。長門不在社團教室裡——僅僅是這樣的一件事而已啊…… 比任何能手扔出的迴旋鏢都要迅速的春日回來的。 「他們說沒有來。」 「啊,那、那個,是不是委員會或者班裡有事之類的。」 朝比奈學姐慌張的提出了樂觀論調,可是我從來沒聽說過長門有被任命為美化,風紀 ,圖書之類的委員。 船到橋頭自然直……這好像不是這種情況下用的諺語吧?不過春日卻比任何入更快地 拿出了手機,撥響了電話。啪嗒啪嗒的輕徽聲音是春日的上衣掉在了地板上的聲音效果。 等了幾秒鐘。 「——啊,有希?」 她似乎接了電話。我稍微安心了一點。 「今天你怎麼了?」等同於沉默的時間持續了十秒左右。用手機壓著耳朵的春日,臉 上的表情逐漸發生了變化。 「咦?家裡?……不是吧!」春日的嘴巴變成了へ字形。 「發燒?感冒了嗎?有沒有去醫院?……是嗎,沒有去啊。藥呢?」 我、古泉和朝比奈學姐同時看向春日。 長門發燒了? 春日一臉沉重地皺起了眉頭:「有希。那種時候你就應該給我們聯絡才對啊。我們可 擔心得要命。你有沒有好好睡啊……啊,抱歉,我弄醒你了嗎?……是嗎?抱歉啦。不過… …傻瓜……這怎麼能說沒什麼大不了!聽聲音就知道了,你沒事吧?」 春日一邊以高語速說著話,一邊拉過了自己的書包。 「有希,可以了。你快回床上躺著吧。」接著,春日又向長門下達了好幾個指示,然 後就掛了電話,放下了手機。 她站在那裡咬著拇指的指甲:「這可不是『糟糕了』那麼簡單啊。我們應該更早一點 察覺到的。阿虛,有希今天原來沒有上學啊。你知不知道?」要是我知道的話現在就不會 在這種地方悠哉游哉地看著你做出來的無聊公告紙,也不會玩什麼連珠來消磨時間了。 「真是的,有希的班主任也真是腦子有問題。好好告訴我不就行了。簡直聯絡不得力 ,沒資格當教師!」 這麼說雖然也只是胡亂找人出氣唯獨一次我對春目的怒言感到贊同。為什麼告訴我就 算不是教師也沒問題,應該有人來告訴我活著春日才對啊。長門,你為什麼不跟跟我說, 不告訴我你沒來學校這種超級意外事態? 「實玖琉,快點換衣服!」 「是,是的!」 「要趕快!」 「是!」 朝比奈學姐也不等我和古泉出去,就已經開始脫女侍服了。 春日已經決定要離校了。似乎連按下電腦的電源按鈕也覺得很費時間。而我和古泉也 一樣,馬上就拿起了書包奔出了社團教室。 雖然從關上的門扉裡面傳來了春日給朝比奈學姐換衣服的聲音,不過兩人卻一反常態 ,什麼都沒說。 就趁這個機會,我是非說不可了。 「古泉。」 「什麼事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長門今天請假的事?」 」如果是的話,你會怎麼做?」 「我會責備你沒有說出來。根據情況輕重,有可能把你吊起來打。」 「我向神發誓,我是不知道的。」 古泉向我露出了具有硬質感覺的微笑。就好像戴了一個玻璃透明面具一樣。 「長門同學是不可能因為受到地球上的病原體侵犯而發燒的。又不是古時候的火星人 ,我想恐怕是跟那時候一樣的症狀。」 伴隨著寒氣的影像在我的腦海裡回放了起來。雪花紛飛的滑雪場,聳立在黑暗雪山中 的夢幻之館。被封閉的空間。那是會讓人討厭冬天的一次經歷。 還有九曜。有著宛如暴海中的波濤般的頭髮。像個人偶似的女孩。天蓋領域的人型終 端。 我正在想她到底是為了幹什麼而出現的,昨天也沒有幹什麼,我以為那是喜綠在的緣 故 「他們的侵略又再次開始了,也就是並非資訊統合思念體的另外一種地球以外智慧生 命。當然,他們的首要攻擊目標自然是身為SOS團最大防禦壁的長門同學了。」 古泉的解說比任何時候都要嚴肅。 「只要把長門同學逼入無法運轉的狀態,剩下的就只有我們這些以地球為母胎的人類 了。很可惜「機關」並沒有足以對付無法把握實態的概念生命體的力量。雖然不知道未來 人那邊怎麼樣,但是現在的朝比奈學姐恐怕是不行的吧。但是……」 團員裡就只剩我和春日了吧:我很清楚自己是最無力的一個人。但是春日的話—— 要是知道了長門因為誰而病倒的話,春日一定會把那個人折磨得體無完膚才罷手吧。 就算把天地翻轉,她也一定會把長門救出來的吧。怎麼辦?這時候嗎?就是這時候用嗎?我 的王牌。把撲克的大王牌翻過來的時刻,就是現在嗎? 「我並不這麼認為。」古泉的聲音已經超越了冷靜,進而發展到冷淡了。這是不是我 的精神狀態造成的錯覺呢? 「他們的目的也許就是這個。你知道嗎?王牌就只能用上一次。正因為不能使用第二 次,王牌才具有效力。要是輕舉妄動的話,就很可能會正中敵人的下懷。再加上,現在這 也可以說是比較好的狀況了吧。我現在什麼事都沒有,朝比奈學姐也一樣。對方如果要發 動徹底性的真正攻擊的話,我們是不可能到現在還可以自由行動的。也沒有報告說橘京子 採取了什麼魯莽的行動。以此類推。未來人那一方也應該一樣。這一定是跟統合思念體不 同種類的宇宙人那一派的單獨行動吧。既然如此。我們也必須採取慎重對待的態度才行。 」 正當我把回答的話擠到了舌頭的那一瞬間,門馬上砰的一聲打開。抓著朝比奈學姐手 臂猛地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好,我們走吧,直接到有希家裡!」她以幾乎接近怒罵 的表情大叫道,然後一馬當先跑起。 當然膽敢違背團長命令的團員,是根本不存在的。 ——下續次卷《涼宮春日的驚愕》 -- 每個腐女都相信 男生後面有個神秘的洞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6.7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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