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郭俊彥：血與蚊子與蛆蟲的房間
來溫習一下九四七班文筆最好的郭俊彥的傑作。
※ 引述《youtien (台大冒險社胡逆天)》之銘言：
作者 siso (娘は展賀館にあり！) 看板 HSNU_991
標題 [回憶]血與蚊子與蛆蟲的房間
時間 Tue Apr 27 23:38:24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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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是原本早就預定接在老鼠後面的第二個回憶
既然老鼠篇都修正完了那我順便把這篇也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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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可平心靜氣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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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五年前, 大約在我高一的時候
那是一個電蚊拍還沒廣泛出現在市面上的年代
當天氣漸漸地轉熱的傍晚, 從水溝從花瓶從人們不注意的角落
大群的蚊子便蜂擁而出開始往附近的人們身上覓食
我老家的旁邊是一座古老三合院的平房, 他們的後院很大
而我的房間不知為何, 可能是風水設計得不好
風從外面完全吹不進我的房間, 房間裡的空氣也完全不會流動
加上我平時比較喜歡陰暗一點的房間所以窗廉很少拉開
而後來因為要防蚊子, 更是連窗戶也常常緊閉
因此綜合起來
我的房間變成了既沒有空氣對流也沒有陽光照射進而也無法消散溼氣之地
悶熱, 陰暗, 濕臭
結合以上三點, 我的房間後來便如同沼澤一般
不但牆上偶有濕痕, 連房間的冷氣機裡都長霉長到冷氣口外
每當夏天天熱打開冷氣
房間涼了, 卻也臭了
四處都是霉菌胞的味道
五年前那年的暖冬, 蚊子特別的多
尤其我家這邊因為旁邊平房後院不做整修雜草叢生
附近的住戶包括我家, 一到傍晚整棟都會被蚊子圍繞住
尤其是我所住的沼澤
又悶, 又臭, 又溫暖, 還有我跟我弟在提供食物
因此更完全地成為蚊子們的第二個家
時值我跟我弟都不知道電蚊拍為何物的年代
我的房間窗戶彷彿漏洞一般, 每天早上起床我跟我弟都在數自己昨晚又接了幾個客人
在有天晚上睡前打了十二隻蚊子隔天醒來發現還是被咬之後
我便發誓從這天起
只要房間有蚊子, 我就要狠狠地殺, 而且越殘忍越好
我家沒有電蚊香這種東西, 所以有蚊子都要用手動殺
因此我的武器是各式各樣的書本
從一本路上拿到的補習班筆記本開始, 所有的蚊子開始一隻一隻的黏到了上面
任何時間看到蚊子, 我想也不想就抓起那本筆記本
" 啪!! "
蚊子死在書上面
然而
有的時候蚊子是已經吸過了我或我弟的血的話
這一打, 蚊子就會如同爆漿一樣地噴出血來
於是往往便會蚊子死了, 書上跟牆上各留下一灘血
這樣不是很噁心嗎?
錯了,
我發現我越打血噴越多我卻越興奮
血
看到蚊子的屍體濺出鮮血的那一刻, 讓我得到了真正血債血還的快感
於是之後我更是肆無忌憚的打!打!打!
有時候蚊子不會死在書上, 而是黏在牆上
一開始我馬上去擦掉, 雖然血跡是擦不掉的
但是後來隨著我技術的進步, 有的屍體想擦也擦不到了
何謂技術的進步?
從最一開始只拿一本書打牆上的蚊子
進化到比如有的蚊子他就是不靠牆, 在空中飛來飛去,
於是我便拿兩本空中夾殺
或是有時候牆上停著兩隻, 但是書不夠一次打兩隻, 分開打又會嚇跑另一隻
於是我就左右開弓筆記本二刀流同時給他們一人一個一閃
然而最難打的狀況
就是當一隻蚊子不靠牆壁只停天花板的時候
最初我很有耐心的會先拿東西砸蚊子把他嚇走再找出來殺
然而後來我研發出了一種把筆記本捲起來後可以成為準確迴旋鏢的方法
從此有誰敢在我頭上倒掛, 我就讓他倒掛著死
不過
這種殺法的缺點就是因為蚊子會死在天花板上, 所以我擦不到屍體
於是
我就這樣把屍體留在天花板上面
時隔多日
當初的筆記本上有超過一百灘擦也擦不掉的血痕, 每一個都代表一個仇恨
而我的房間周邊五面白色水泥牆上同樣地也有百多灘血跡, 每灘都是我的報仇象徵
我爸跟我媽第一次發現他們的兒子已經成為殺蚊如麻的血腥復仇鬼的時候都被嚇過
但是他們無法擋住我對蚊子的仇恨
就這樣一年後
我的房間已經變成了一個
既悶又臭陰暗不通風, 放眼望去都是血, 空氣中還帶有點血腥味的恐怖空間
陌生人要是闖空門走進我家來到我的房間
可能會被我房間詭異的氣氛嚇到自己跑去報警
春夏秋冬
在沒有蚊子的季節中, 我停止血腥屠殺也有半年了
沾滿血的筆記本一直擺在我的櫃子上等著下一季蚊子的到來
而牆上及天花板的血跡和蚊子們的屍體也在靜靜的等著加入它們的同伴
然而在一年後的農曆新年前,
我爸主動說他要幫我粉刷我的房間, 可能是試圖用白色的油漆來拯救我的靈魂
那時我也沒什麼意見, 就讓我爸他自己一個人去忙著爽
結果他開工不到十分鐘就叫我過去, 看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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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
在後來沒有了蚊子出沒的半年中
牆上的血漬與血屍全都成為家裡小蒼蠅次世代的搖籃
在不知不覺中每灘血之中其實都長了不仔細看不會發現的小蟲
每個血跡裡的蛆蟲則是都往他們最喜歡的肥蚊子屍體靠攏
一灘血跡假設有10隻蛆
那麼我房間的一百灘血便一共養了一千隻蟲
原來我這半年間一直和這一千個小朋友一起生活著
看著這些由我身上的血所生和用復仇的心所養出來的生命
當下我完全感覺這些還在我面前的血跡裡竄來竄去的幼體全部都是我的子民..
我爸問我看完後的感想?
我不說話, 怕嚇到他
隨後我爸便叫我離開他繼續他的工作
半天後我回到房間
房間的牆和天花板已經雪白一片..
我知道我爸沒有去把每灘血都先刮掉再上漆
因此我想我的孩子們應該是就這樣被我爸活生生用油漆掩蓋抹殺在牆壁裡死去
之後的半年
每當我看著我房間的牆壁時都會有一種奇妙的心情
我的一部分, 我的仇人, 和我的子民, 都被封印在那五面牆壁裡
之後我也沒再血刃過蚊子了,
因為後來我爸專程去買了一隻電蚊拍給我
於是血與蚊子與蛆蟲的房間傳說也就到此為止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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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到了。看著，
當我推開這大門，
重新震醒你們的時候，那光芒－－
這光芒，便是一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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