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韓曼] 比賽開始囉~~
以下純粹只是一點個人的碎碎念。
看網球很多年了，從分不清楚誰是誰、什麼規則都不懂的小鬼頭時期開始，
一直到很久以後才知道那時候看的是艾伯格。
等到我看得懂了，已經是 Sampras 的時代，
以及和他纏鬥多時的阿格西與伊凡。
雖然總是會聽到球評或記者提到韓曼，
說他和山普拉斯是如何如何發球上網，
也總是會看到溫布頓球場邊永遠熱情永遠力挺的地主球迷，
以及那個女子的關心：從韓曼的女友、未婚妻，到妻子。
但是我一直沒有非常注意韓曼。
覺得他冷，比起阿格西和伊凡這一類曾經狂野的當然是冷，
比起紅土選手的剽悍剛猛也還是冷，
再比起同樣擅長草地的山普拉斯，
怎麼說呢，韓曼還是顯得溫和文靜。
用溫和文靜形容一個球員可能是褻瀆之詞？
但漫長時光裡，我記得韓曼微蹙的眉頭，
偶爾綻開卻總是到了一定的角度就停止上揚的笑容。
贏球了他不會狂放地脫衣服、倒地、哭泣，
輸球了，他也只是安安靜靜地走出去，
看不出到底是懊惱還是遺憾，自責還是委屈？
我最記得韓曼的一場比賽，2001 年的溫布頓，
他擋在後來的冠軍伊凡面前。
那場五盤大戰斷斷續續，打打停停，
每次因雨暫停，回來之後常常都是氣勢與戰況的大逆轉。
那似乎是韓曼很有希望的一年？
因為草地勁敵山普拉斯被甫冒出頭的費德勒淘汰了，
所有的人都躍躍欲試。
這就好像，如果今天費德勒和納豆因故或敗或退，
留在戰場上的選手誰不會燃起一線希望？
尤其，尤其這是你擅長的草地，
這是所有的人為你吶喊為你流淚為你驚呼的主場？
當然，在那場五盤大戰裡，
我全神貫注地為伊凡加油。
每次伊凡落後，一起看球的父親母親會說，
哎呀沒希望了，哎呀輸定了，
我會氣得叫他們去睡覺，別看了，別詛咒伊凡！
那個時候我怎麼看韓曼呢？
相對於伊凡的狂野率性，相較於伊凡三度亞軍卻全身傷病的悲劇氣概，
我怎麼看待一個看來比較冷靜的、比較細膩的、擁有主場優勢的，
可是也沒能完成夢想、走進決賽的「希望」？
現在想想，不免覺得自己是很偏心的。
韓曼縱使擁有主場優勢，但那一年，伊凡在眾人不看好的情況下走到那裡，
已經成為傳說，而傳說當然是有支持者的。
所以那天的五盤大戰，觀眾並不像今日那樣涇渭分明，
那時候為伊凡加油吶喊的聲音也是很驚人的。
我心愛的悲劇英雄終於在決賽場上締造了奇蹟。
昔日阻擋過他的山普拉斯和阿格西，那天都不在場上。
在那之後，山普拉斯繼續證明他的球王威力，
並且選擇在一個光榮燦爛的時間點退休。
在那之後，阿格西繼續證明他是球王之外的真正傳奇，
那個大光頭，那個四面行禮飛吻的告別，
每年溫布頓賽前回顧還是不能忽略的經典畫面。
但是韓曼呢？希望與犧牲，韓曼到哪裡去了呢？
我也很喜歡 Moya。或者說，當年更喜歡 Moya 一些。
如今看到兩位寶刀將老而仍然奮力一搏，
當然很有時光飛逝歲月如梭之類的慣例感觸，
同時也有一種相煎何太急的擔憂。
這籤怎麼抽成這樣，這賽程怎麼如此捉弄人，你們兩個怎麼不去打男雙....
之類之類巴拉巴拉，總之是既怨念又期待。
第五盤。
Amazon 有販售幾位球王的經典五盤大戰 DVD，
韓曼這一場大概沒有機會成為市場上的經典？
但對我而言，這是我的經典。
一個一直很認真打球，一直扮演完美的乖寶寶角色，
一直擔任眾人的希望，卻必須背負著不為人知的失望落寞的球員。
我不知道今年溫布頓他可以走多遠。
我不知道今年老天爺會不會像當年替伊凡搬開幾顆巨石一樣，
替韓曼保留多一點機會。
我不知道明年溫布頓，後年溫布頓，韓曼有沒有機會繼續挺進第二輪。
只是，看著莫亞揮手離場，看著韓曼仍然微笑答謝觀眾，
我大哭一場，
我親愛的老將們，我親愛的英雄們，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奮戰過的時光，謝謝你們時光荏苒、依然奮戰。
只要你多打一場比賽，我就會多為你加油一次。
不管對手是誰，就算伊凡忽然跳出來打溫布頓，
我也希望多看幾場韓曼的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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ꄠ A storm-beaten old watch-tower,
A blind hermit rings the hour.
--W.B. Yea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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