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托爾金愛情史詩《麗西安之歌》第四章(中)
The Lay of Leithian
By J.R.R. Tolk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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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中)
在這守衛森嚴的國度
在山毛櫸和榆樹下
國王與皇后的愛女
輕盈地在青草地上奔跑：
她的父親是阿爾達首生之子
降生於精靈歲月美麗的晨光；
母親卻在精靈與人類誕生前
便行走世間。
諸神的後裔中唯有此子
出生時便得賜大地的彩衣。
遠在阿爾達邊境之外
繁星點點閃爍，
想像與歌聲造就的藝品
紀念著創世的辛勞；
古老的星光之下
晴朗的夜空籠罩大地
多瑞亞斯樂音甦醒，
戴倫身穿暗色衣衫，頭戴蕨草製成的冠冕
或立於枝幹繁茂的橡樹底下
或坐在山毛櫸棕色的落葉上
以精靈絕技吹奏長笛，
此曲只應天上有。
精靈傳說中，
從未有過如此樂手
雙唇十指技藝精湛
能與之比肩者
唯費諾之子梅洛—
被遺忘的豎琴手，命運乖舛的歌者
羅若琳繁花盛開之際，他青春正茂，
最終卻墮入無窮悔恨
投身深不見底的大海。
但此時戴倫仍安居多瑞亞斯
怡然地在星空下演奏
直到某個夏夜降臨—
此事精靈樂手傳唱至今。
那夜他笛聲歡欣
草地柔軟，晚風靜謐
暮光幽微涼爽，逗留於一窪水塘
水塘上方枝椏覆罩
四周林木靜立安睡。
樹下野芹白花熒熒，似團團迷霧
飛蛾如幽靈飄忽
蕾絲般的薄翼精巧纖弱。
水邊樂曲忽轉明快，
蕩漾清揚，殷殷呼喚。
於是她聞聲前來
爛漫如瞬間燃起的明焰
無與倫比的白熾劃開黑夜
她白皙的雙足離開少女閨房；
而當夏夜的星星升起，
暮色裡星芒閃耀，
她散發生之光輝
所經之處，萬物皆沐銀色流光。
她踩著精靈步伐，
身姿婀娜，
猶疑片刻，便婆娑起舞：
她旋轉如飛，迷神眩目
腳邊繚繞白霧。
她舞步如飛鳥，一步快似一步，
風動水面，激起圈圈漣漪，
鑽石般的水珠濺起
花草隨之搖曳。
她秀髮浮動如雲
高舉的雙臂微光隱隱，
滿月自樹梢緩緩升起
光華安詳明淨，灑落林間空地。
她卻忽然停止舞蹈
一曲高歌穿透密林
她時而以精靈語吟詠，時而隨心哼唱
歌聲清越，喜樂充盈，
她向夜鶯學得此曲
詠唱以生之喜悅，
可憐可愛，聞著莫不心醉
歌聲聖潔無瑕，無憂無慮。
「長空珠玉兮明月皎皎
天生吾民兮蒙月華
花木無聲兮萬籟俱寂
神女秉燭兮群星熠熠
夜鶯婉轉兮與君歌！」
哦！露西恩！最美的精靈！
妳舞動著了什麼樣的奇蹟？
那夜，妳魔幻般的歌聲，蘊藏了精靈什麼樣的命運？
無論在蒼茫大地或海外西境，
在清晨黃昏、白日黑夜
或在明鏡般的月光下，
此情此景，終成絕響。
紐多瑞斯森林如著了魔法，
林木屏息聆聽，
笛聲沉寂，
戴倫將長笛落在草地，
卻未曾留意
只是似石頭般呆立，如在夢中，柔腸寸斷。
那歌聲飄揚在夜空之上，
如一道光自塵世翱翔
終於回到光明的天堂，
其時卻忽聞沉重步伐
沉悶而遲緩
踩踏落葉而來，
明亮的空地邊緣，密林幽暗
一條人影摸索前行
看似迷惘目盲，
步履蹣跚，來到月下
垂頭喪氣的身影
黑沉沉地投射地上。
露西恩歌聲嘎然而止
如雲雀從高空猛然墜落，
戴倫卻方自魔法中解脫
驚恐地喊道：
「露西恩快逃！啊！露西恩！走啊！
林間有邪魅遊蕩！快走！」
他驚慌奔逃，
一路呼喚著她趕緊跟上，
呼喊之聲漸行漸遠。
「快逃啊！快啊！露西恩！」
但她兀自靜立
如空谷幽蘭綻放月下
潔白沉靜，獨自等待，
她尚不識何為恐懼
直到面對那蓬頭亂髮的身形
和停駐地上的長影，
恐懼方攫上心頭。
轉瞬間她消失無蹤，
如遺忘在黑暗中的幻夢
又如浮雲湧動間，一閃即逝的光亮，
她遁入高草叢中
藏身一株高大野芹之下
那野芹枝繁葉茂
托起鮮花叢叢。
她臂膀光潔，衣裙雪白，
髮際白色野玫瑰瑩瑩透亮；
一切盡如月光散落成霜花
灑在粼粼湖水上。
他愣在原地，如痴如狂
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樹影沉默，林地孤寂
他跌跌撞撞地穿過空地，來到林蔭之下
枝葉掩映後她偷眼觀望
驚鴻一瞬間，他輕觸她柔滑手臂。
她遂如無光幽隅或長草深處的飛蛾
自沉沉睡夢中驚醒，飛逃而去，
以精靈舞者的靈巧
循著迷宮般途徑
在盤根錯節間自如來去。
貝倫被遠拋在後，
著了魔般徬徨惆悵
他踉踉蹌蹌，傷痕累累，
精靈之河艾斯嘉敦
在樹影間映照著星光，
自他腳邊汩汩流過。
她循秘徑穿過流水
自此杳無蹤影
獨留他在河岸悵惘。
「黑水滾滾流逝！
長路終引我至此—
這渴望、這孤寂、
這神秘流水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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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因為有自由接了一些案子比較忙，所以隔了有點久才更新第四章的中段~貝倫和
露西恩的愛情故事終於要開始了~希望大家喜歡！
一樣附上譯名對照表：
人名
Beren 貝倫
Daeron 戴倫
Fëanor 費諾
Lúthien 露西恩
Maglor 梅洛
地名
Arda 阿爾達
Doriath 多瑞亞斯
Esgalduin 艾斯嘉敦（河）
Neldoreth 紐多瑞斯森林
其他
Laurelin 羅若琳(雙聖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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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西安之歌 (The Lay of Leithian)》中，「麗西安(Leithian)」 這個字
雖然與女主角「露西恩(Lúthien)」相似，但意思是不同的。精靈語中 Leithian
是指「自邊界釋放」的意思，不過「邊界」所指為何，以及是誰被釋放，這部分
似乎尚無定論，可能要依據詩的內容自行揣摩了~
(回文的時候好像不小心動到推文時間了~不好意思 > <)
※ 編輯: Lostcookie (42.73.119.174 臺灣), 02/21/2022 14:2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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